毕竟谁也不想揽下这个连林大美人都搞不定的case,其实搞不定案子是小,可只要带眼睛的谁不知道林舒茜对华宇是志在必得,谁要是这时候接手华宇的case,那不是和林大美人过不去嘛。

微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必老狐狸是蓄谋已久的,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恩威并施,连说“不”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不是没看到林美人离开前冷清中带着几分愤恨的一瞥,可她也很无辜啊,林美人平时素来看她不顺眼,这次更是罪加一等,得罪得彻底了。

“我就说这次小季肯定要遭殃,果然不幸言中。这个case你自己多费心了。”

“承你贵言,刘姐。刚才林大美人临走时的眼神,利得都可以把我心脏剜出一个窟窿来,我差点就成了林美人必杀绝技下的牺牲品了。所以如果你在庙里摆个什么“铁齿神算”之类的招牌,我来给你做标本得了,保证生意兴隆。”一席话把大伙儿逗的哈哈大笑。

“微浅姐,你肯定没问题的。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听说有两个很难搞的case都是你搞定的。这次你一定要把华宇拿下,气死那个林舒茜。”小高说。

“那是。我们微浅是才貌双全,为人又谦虚善良,我要是男人早就娶他当老婆了,哪是那个林舒茜比得上的。”秦怡也素来和林大美人不对盘,立马和小高同仇敌忾。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小高连声符合,“微浅姐是T大毕业的吧?听说T大不仅美女多,连帅哥也很多,是真的吗?”她顿时两眼放光。

“帅哥啊?”微浅陷入回忆中,“不知道别的的院校质素如何,我们学校好像还好吧。”

看着小高一脸失望的样子,微浅不禁莞尔。

想起她们那时刚进大学的时候,寝室里也曾经议论过T大是不是如传闻所说帅哥如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真正长得不错的也只是凤毛麟角。当时周彤彤还非常气愤自己误信传闻,结果放弃离家近的A大而选T大,原本就是冲着帅哥而来,没想到结果让她很是失望,无比的悔不当初啊。

但事实证明她的选择还是正确的,后来她成功地拐来了当时T大炙手可热的帅哥林建彬。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当年他们也是学校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可在微浅心中一直觉得顾祁南更好看,以前顾祁南读研的学校离她们学校并不是很远,可她懒,很少到他们学校去,所以他只有经常过来。后来弄得她们学校很多人都认识他,还有不少女生经常向她们寝室其他人打听他,弄得周彤彤烦不甚烦,后来直接给她们说去找大二中文系季微浅,她女朋友专管这事。

后来她们学校的校花还真找到她,直接开门见山说要追顾祁南,要她放手。她当时只觉有趣,没想到真有女生这么主动大胆,只笑盈盈地扔下一句,只要你追得到他,我乐见其成。

周彤彤后来知道这事,痛心疾首地大骂她不争气,直说:“你居然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说随便她?我真的要吐血了,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着你也要捍卫主权,把那个讨厌的女人臭骂一顿,让她无地自容才行。结果你居然…我说微浅,你怕她什么呀?她是有两分姿色,可你好歹是我们中文系的系花,余教授的得意门生,怎么着也算才貌双全吧。”

她当时合上手上的书本,一脸正经地说:“彤彤,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太让我感动了。”

周彤彤气得直跺脚,大叹她无药可救,西璧和小黎子则表示力挺她。在那样一个欢声笑语的下午,仿佛天塌下来也无关紧要。

现在想想,要是人生可以一直顺遂,那她的人生是不是会是另一个样子呢?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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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浅拿起资料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随意翻开文件,看着整篇整篇的字,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就象蝌蚪一样。脑子也很沉重,就象灌了铅块似的,兴许真的是感冒了吧。

随即她又强打起精神来,接着写昨天没写完的分析报告,不然经理又要发飙,到时候就真是天要亡她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宁愿自己更忙碌一些,这样可以忘记许多不该再想起的事情,就算自欺欺人也好,至少觉得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想到自己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每天都是找地址、面试、坐车,那时候还不会穿高跟鞋,脚跟常常被磨出血泡,也常常坐错车找不到面试地址。

想起那段时光,微浅有时候还真疑惑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可是终究还是撑过来了。

也许就象以前好友林蔚对她的评价:固执到无可就药,拧起一股劲儿来的时候,比谁都能死撑,倔得象头牛。是不是无药可救她不知道,可固执确实是她的毛病。这么多年,不是不想改,而是改不掉。

不知不觉到下班时间,远远地,就看到裴墨阳那辆银灰色Lamborghini跑车停在离公司几米远的街边,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微浅刚坐进去,就见裴墨阳眼角微扬,似笑非笑道,“老远看到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就这么怕被人看见?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一张男性脸庞突然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剑眉星目,无不精致。这要是搁在大学,绝对就是传说中的风云人物,足以让一干女性同胞尖叫。

呃…他怎么知道?

她略微惊讶,嘿嘿一笑,换了个说法,“怎么会?主要是你这车也忒炫目了,我是怕舆论的压力。”

想到刚才下班的时候,突然听到秦怡一声尖叫,远远地指着这辆Lamborghini激动地感叹说,这辈子头一次看到这种限量版的极品,然后办公室一干女同胞开始疯狂地讨论被车子严密包裹的主人到底会是潘安还是八戒。

她当时只能陪着一阵傻笑,然后在办公桌旁磨蹭半会儿,看大家都走得差不多才出来。

“我突然发现钱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一种罪过啊。” 她感叹道。

裴墨阳斜睨了她一眼,剑眉几乎飞如发鬓,轮廓分明,有种说不出来的俊逸优雅。他左手倚在车框上,右手随意地握着方向盘,阳光下的手指修长而分明,熠熠生辉,相当漂亮。

他淡笑:“钱是罪过?也就只有你才这样说,难怪珠宝、房子、车子,没一样见你上心过。”

微浅也笑:“那是因为都不是我的呀。”转念一想,又说,“虽然钱有时候是罪过,但大家都求之不得呢。人家张爱玲都说了喜欢钱,因为从没吃过钱的苦,只知道钱的好处,不知道钱的坏处,我当然也是。”

他笑得轻描淡显。她要是真的爱钱,倒也好了。

想了想,她又自顾自地说起来,“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明知道是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干嘛要上心呢。你听过渔夫和金斧头的故事吧?是讲很久以前有个渔夫的斧头掉进了河里,神仙捞了一把银斧头给他,他说不是;又捞了一把金的给他,他还是摇头;最后捞起来一把生了锈的铁斧头给他,他高兴地说就是这把。小时候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大人都会说那是因为渔夫诚实,可是我一直觉得不是。我那时就在想,也许是他觉得太过美好的东西反而容易留不住,不如老实本分地握住自己手上的就好。”

他凝神地听着,笑着回说:“所以你是在怕得到得越多,失去得越多?”

微浅老实地点头:“嗯。如果某种东西太美好,而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不再属于我,我会很难过,说不定会一辈子都难过。”

她突然止住,意识到说的话题有些太过沉重,于是半开玩笑说:“我当然也幻想过很很多很多钱,多得数不清。不过我肯定不要换成珠宝或是房子、车子,我就把现金通通从银行取出来放在家里,把家里堆得满满的,那种感觉才满足塌实呢。”

“怎么听都象是八十年代某些贪官的行事风格,现在谁还会把现金放在家里啊?也就只有你的思想还停在原地。”

微浅想了想,点头,“嗯,可是你不觉得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感觉才真正让人觉得心安吗?有些东西是极容易失去的,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裴墨阳眼眸刹那间变得有些深沉:“如果是容易失去的,也许正好说明根本不属于自己。”

微浅怔了怔,眼底升起一抹淡淡的哀伤,半晌才说:“也许吧,有些事情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短暂的沉默后,裴墨阳沉声说:“你还没吃药?那去医院。”

“小感冒,不用上医院。”

但是裴墨阳坚持,最后他们还是到医院拿了药。

可他自从医院出来后就保持沉默,脸色冷清。

和裴墨阳认识几年了,微浅已完全可以从他的表情猜出他的情绪,但是常常摸不透他的想法。就比如现在,她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表情冷淡。她好像老是在惹他生气,但是恁是想破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他不高兴了。

他们晚餐吃得极度安静,微浅也识时务的保持沉默,再说她头昏昏沉沉的,也懒得言语。

她默默地想,看在这顿饭的份上,她就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计较了。

没想到这个五环外的小街上竟还有一家这么有意思的店,中国古建筑风格,颇似古装片里常出现的酒楼客栈。店面看起来不大,但也有楼上楼下两层。

一楼看起来很朴实,是古代农家小院的装潢,看起来虽不奢华但感觉很亲切。上楼则需要要从一楼侧面的一个窄窄的小阶木制楼梯上去,踩上去时还咯咯作响,总觉得象是随时都会踩坏一样,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

可上了楼就真是另外一番天地了,一大半是大厅,应该是还原了唐宋时宫廷内制摆设,红木紫铜浮雕屏风把每桌都巧妙地隔开,房间四角都有吉祥兽龙凤石雕,每桌都摆有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细致精巧,另一小半并排着三间包房。

在楼下时他们遇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一看到裴墨阳就一脸热情地跑了过来,裴三哥裴三哥地叫,声音甜美,一路上叽里哇啦地讲个不停,一直把他们领进了二楼左边第一间包房才停止。

虽然她穿着服务生的制服,但微浅怎么看都觉得她不象是服务生。

裴墨阳点餐的时候,小女孩还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瞧,眼睛骨溜溜地转,模样非常可爱。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的服务生?”

小女孩的脸色骤然一变,哇哇大叫:“别呀,裴三哥,你千万不要给我二哥讲。你不知道,他最近不知是失恋还是荷尔蒙分泌失调,根本就是一变态,看谁都不顺眼,逮着谁都是一顿骂。你知道我是家里最小的,最没地位,什么人都能欺负我。他今天还看我不顺眼骂了我一顿,我就是心情不好才出来透透气的,你要是和他说了在这儿看见我了,他指不定真抽我。”

“嗯,你现在就回去吧,他下午还打电话问我呢。你二哥平时也常来这儿,要是让他看到你,我也保不了你。”

“好,我马上回去。他要是再问你,裴三哥,你千万甭说看到过我,好吗?”小女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好,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这是我点的菜单,你顺便带下去。”裴墨阳点头。

“嗯,还是裴三哥好。”小女孩笑逐颜开。

她走了几步,突然象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冲微浅甜甜一笑,“姐姐,下次见。”

说完,人就出去了。

微浅也回她一笑,倒也不甚在意。

饭间,裴墨阳依然是一言不发,微浅也乖乖保持静默,专心致致地吃起饭来。

裴墨阳点了两盅莲藕红枣粥,西芹白合,冬笋雪菜和野菜炒香干。本来都是极普通的清粥素菜,可是味道真的很好,莲藕红枣粥香甜爽口,入口即化,唇间还萦绕着莲藕的阵阵清香,其它三个素菜也很有特色。

微浅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够把素菜都做得如此好吃,再想到刚刚看到客人的衣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贵,心中猜想这家店的老板也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吧。

微浅本来以为这顿饭就要以沉默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散席,要不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破了目前的状态。

“裴墨阳,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不理我的吗?”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突然闯了进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裴墨阳,面颊苍白,泪痕尤在。

裴墨阳致始致终只在她进来那刻,轻描淡显地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即拿出打火机,轻轻点燃一支烟。

微浅平时很少看到他抽烟,他抽烟的姿势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让人很自然得联想到翩翩贵公子一类的词。

微浅第一次认真打量裴墨阳,一双星目微微上挑,姿色已是出众,又有钱有势,难怪如此招风引蝶,真是罪过。她再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现在的模样甚是狼狈,可是非常漂亮,只是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让人不禁怜惜。

不过眼前这种场面她倒是没看到过,想想觉得还是应该回避的。

“那个…我去上洗手间,你们慢慢聊啊。”她说。

“坐着好好吃饭。”他瞥了她一眼,声音暗含一丝冷冽。

她默然,既然他都不介意多个观众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继续吃饭。

他微微挑眼,轻掸香烟后,才骤然对那个女人开口:“游戏规则你是早明白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你说吧,你还想要什么?房子,车子还是珠宝?”

“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可以改,真的,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改。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是真的爱你。”她哭得面带梨花,伤心欲绝。

“爱?”嘴角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容里有几分讥诮嘲讽,几分淡定自若,还有几分她看不透的情绪。

“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我也不欠你什么,你比谁都明白,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裴墨阳即便是说如此狠决的话,也似乎总是轻描淡显,淡然不迫。

“不是这样的,是她对不对?一定是她,她有什么好的,长得没我漂亮,身材也不怎么样。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呢?”

微浅本来一直打算当自己透明,毕竟这是他们的私人问题。

可这美女找裴墨阳理论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顺道夹枪带棒的把她也数落一顿呢?貌似今天真的不宜外出啊。

她决定还是要捍卫一下自己快乐用餐的情绪,于是抬头道:“那个…这位小姐,我觉得你有必要弄清楚一下你自己的身份。你应该没有什么立场指责我吧?是以他前任女友的身份吗?”微浅在说“前”字的时候语调特别慢。

“你,你…”这个女人气地发抖,估计是还不能接受事实,“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以为你是谁啊?”

“滚,你最好立刻消失在我面前。”裴墨阳脸色骤然一沉,说:“否则我绝对有能力让你立刻变得一无所有,你要试试看吗?”

“你…裴墨阳,你这混蛋,我真后悔认识你。”说完,一跺脚,转身掩面欲离开。

“慢着,你说什么?狐狸精?”微浅眼前突然浮现出多年前姑姑说这三个字时的鄙夷神态。

她顿时脸色一黯,气血上涌:“这位小姐,忘了告诉你,你口中的这个长得不太漂亮,身材也不怎么样的不要脸的狐狸精,也就是区区在下我,正好是你面前这位裴墨阳裴先生曾经在法律上的合法妻子。虽然也是过去式,但是起码也比你这位前任女友来得名正言顺吧。所以你说谁才是狐狸精,谁不要脸呢?”

忍受他裴少爷的脾气也就自认倒霉了,偏偏连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都要跑出来对她破口大骂,她是招谁惹谁了。

那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明显一怔,随即恨恨地盯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裴墨阳只是盯着她看,眼眸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狭长而明亮。

微浅突然觉得不知所措,心里颇有点懊悔刚才的幼稚行为,他们都明白那一纸契约的涵义。裴墨阳曾经那样帮过她,对他,她一直是很感激的,她也从来没有觉得那一纸契约真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她也从没对任何人提过,今天是真的气极了。

“走吧。”裴墨阳突然调转视线,轻轻灭掉烟,拿起衣挂上的大衣,大步离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车里放的是《dying in the sun》。

相识到现在,他们一向都不过问对方的私事,或许裴墨阳多少是知道她的事情,但是他从来不问,所以她也不说。

对微浅而言,他是在她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的人,可她凭什么以为她就有权利拿着鸡毛当令箭,失了分寸。

转眼间已到微浅住的公寓楼下,她很认真地向裴墨阳道歉。

裴墨阳依然是单手倚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车内很暗,看不见表情。

“为什么要道歉?”他声音冷沉。

“我不应该提那个,就是以前那桩婚姻的事,对不起。”

“我有说不能提吗?”

“啊?”微浅猛然转头,诧异得望着裴墨阳,依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透过微暗的灯光,只能依稀看到他的侧面轮廓笔挺而鲜明。

“既然敢说,为什么要道歉?季微浅,你永远有办法左右我的情绪。”

微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裴墨阳早已经绝尘而去了。

望着他车消失的方向,她微微发怔,好吧,她承认她真的看不透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裴墨阳都没有找过她,她也不曾主动和他联系过,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先低头?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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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微浅也一直在忙华宇地产的案子,虽然每天都奔波劳碌,却始终不见进展。

不过林美人终于平衡一点了,充分证明她搞不定的案子别人也捞不到什么甜头,最近又很积极地争取这个案子。微浅其实很想把这个案子还给她,无奈经理不放行,一直气定神闲地跟她说什么要有始有终。可微浅一直觉得他是搞错了对象,这话要是和林舒茜说,她肯定非常乐意接受。

微浅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们公司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这个企划方案早就做好了。她在暗自对比过同行的方案后也重新修改过,如果拿去竞标的话,有明显的优势。

但是在董事会通过前,必须要先给华宇的总经理过目。可这个老总非常不给面子,几次都把他们公司拒之门外,不是说在国外就是说在开会。

可是微浅除了施展软磨硬泡之术,也别无他法。只有天天去华宇报道,现在连前台都认识她了,只要见她来就非常亲切地泡好茶,让她慢慢等。

等着等着她也就习惯了。在去华宇的路上她还在想,他们总经理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她吧。就算不用她们公司,也总要当面明确表态吧,而她也正在等着这个答案好回去向自己老总交代。

所以微浅今天来得比以往都早,她打算今天要还见不到华宇总经理的话,就直接冲进他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得了。

可是如果她早知道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顾祁南,她怎么也不会跨进华宇一步。

在离开他这几年里,一开始她曾经无数次想这辈子要是一次,只是一次,再让她见见他都好,后来一年两年…慢慢地她终于彻底绝望,意识到这辈子都再无可能了,茫茫人海,隔着千山万水是真的再无一丝可能。

可是没想到上天真的让他们遇见了,上次在餐厅里远远地看着他,她却只觉得张皇失措,只觉得心痛难当。那一瞬间微浅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她曾经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么决绝,现在却没有勇气再次面对他,只是懦弱得想逃得远远的。

可这一刻她再不想再逃了,也逃不掉,该来的总会来。

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突然前所未有地清醒,他站在她的面前,如此之近,但是却永远触不可及。

顾祁南初看到她,也骤然怔住,随即脸色清冷,视若不见地往前走。

一旁的前台用手指了指顾祁南的方向,凑到微浅耳边小声说:“他就是我们顾总,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你要把握时机呀,他一会儿又有两场会议要开。”

微浅呆愣片刻后,轻声道了谢,随即追了上去,“顾总,你好。我是冠城策划的季微浅,我们公司希望能够与贵公司合作,参与到你们的新项目中来,希望顾总能拨出几分钟审阅一下我们的方案。”

偌大的大厅瞬间显得无比安静,微浅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顾祁南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得盯着她,然后骤然开口:“季小姐,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很忙。我是不会用你们公司的方案的,你请回吧。”

“我…”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难道季小姐听不出来这么明显的拒绝吗?说这种狠话应该是季小姐的强项,又怎么不会明白我的意思呢?”顾祁南依旧表情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霎时怔住,脸色有些泛白:“我明白了。不好意思,耽误顾总您的时间我非常抱歉。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再见。”

顾祁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越加冰冷。

周围的人明显感觉出两人之间波涛汹涌,却关系匪浅。但是看到自家老总铁青的脸,个个都咬紧牙关,连大气都不敢出。

微浅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

隐约听到某家店在放着低沉沙哑的旋律,好似sarah connor 的《just one last dance》。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认真的数着自己的步子,从一步两步三步…到一百步…九百九十九步,一千步,微浅突然觉得很累,累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坚持走下去。

曾经她象这样数过许多条街道的长度,长的短的,短至几百步,长至几千上万步,那时就常在想人这一生要走多少步才能把所有的路走完,那么长的路,而她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走,不知道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一声短促的喇叭声让她蓦地回过头,看见玻璃窗慢慢摇下来,是裴墨阳。

虽然他穿着一身休闲服,但还是透着一贯的优雅淡然,“微浅,上车。”

“不了,我没什么事,我自己打车回去。”

微浅摇摇头,今天看他一身休闲装,定是有活动,她今天太累,实在不想跟着去搅和。

“我送你。”

微浅望了一眼后面排起的长龙,也就不再坚持,快步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