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她含笑的望着司马岳,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晋地多奇才,只是陛下没有用他们而已。”说到这里,她扫了一眼谢安。

司马岳哪里会不明白她的话,他不愿意在这上面多做争持,便转头看向谢安问道:“久闻安石对于燕赵秦地的各族人都有了解,却不知对慕容恪了解如何?”

楚思还没有明白司马岳这话中的含义,旁边的谢安已沉稳地答道:“陛下,慕容恪为人沉稳大度,又信守言诺,虽是胡人,实有我晋人的君子之风。他既然当着天下人的面直承了不会再对我朝轻起干戈,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司马岳要的正是这个答案。

第265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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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皱眉沉思起来。

沉思了一会,司马岳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既如此,朕就放心了。既然慕容恪不犯朕,那朕的江山便稳了一半。”说到这里,他沉吟起来:“现在只有赵之石虎可惧可畏了。”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楚思,以一种十分期待,期待得有点古怪的眼神盯了一会楚思后,司马岳转向谢安又问道:“却不知那赵之石虎现在情况如何?”

谢安一见司马岳的神态,便眉头微锁,人也沉吟不语。直到司马岳问了二遍,他才沉声答道:“石虎原是色中饿鬼,最喜女人。不过从年前他当着天下人的面出现缩阳后,便再无**。听说前阵子他迷上了男人,后来又连烹了一些男人后,便专心于修建楼阁亭台。他现在的皇宫极尽奢华。”

听到谢安娓娓道来,司马岳不由双手一拊,连连赞叹道:“不愧是谢安石,当真是对天下事如数家珍啊。”

司马岳的脸微微一沉,目光又扫向楚思。

身子向后微微一仰,司马岳徐徐地说道:“楚思,这一次你为我大晋立下了大功啊,众臣都对你赞不绝口。你不如就和安石一起留在建康吧。”

他说这话时,速度很慢,声音很沉。

同时。他虽然是对着楚思说话,目光却一直放在谢安身上。

谢安脸上表情不变,不过熟悉他的楚思却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十分的不好,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煞气。

楚思本能地想道。谢安怎么这么生气了?不对。司马岳这话有问题。

楚思只一沉思。马上明白过来。司马岳这话有陷阱啊。

他以皇帝之尊。要两位住在建康。可是明知两人有大功于国。却不开口奖赏。而只要求他们住在建康。

可现在地情况是。楚思已经把瘐冰给得罪狠了!瘐冰是什么人?他可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地权臣。就算是司马岳在他地面前。也得客气三分!

相信就算是现在。瘐冰便已派人到处寻找楚思了。现在楚思地真实身分一旦暴露。只怕马上就会被人给刺杀掉。刘家和谢安地实力加起来。也不会是他地对手!楚思地功夫最高。也敌不过这样一个权势冲天地人地滔滔恨意。

很明显。司马岳这话不是奖励。而是陷害了。

可他以皇帝之尊。要陷害一个人那是举手之劳。

楚思的脸白了白,她冷冷的看向司马岳。心中对这个人的好感,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司马岳避开她的目光。嘴角微微**了一下,却只是坚定地。脸带微笑地望着谢安。

谢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又是一片清明。他坐直身子,微笑道:“陛下,石虎之狠天下皆知,他对自己的安危又看得极重,天下间,想刺杀他的人多了去,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得已成功。陛下,楚思虽然有点功夫,性格却是粗疏大意的,有点冲动鲁莽,你要她去做行刺之事,就不怕她万一失手之后,反而激怒了石虎,给晋国带来亡国之灾吗?”

这话一出,楚思脸色微变,她直到现在,才明白司马岳的意思。

是了,司马岳定是看到自己处理了慕容恪这个潜在的麻烦,便梦想着自己把石虎也一并处理掉。他,他还真是天真啊,石虎是那么容易杀的吗?

在司马岳的沉吟中,谢安又说道:“陛下应该知道,这次楚思之所以制住了慕容恪,那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出手!他是在完全的大意之下才会中招地。陛下,石虎与思儿可没有这个交情的!楚思早已是石虎地眼中钉肉中刺,只怕一出现在赵国境,便成了阶下囚啊。”

见司马岳的表情一僵,谢安继续说道:“陛下,如果刺客有用,赵石虎作恶多端,早就被游侠们给杀死了,他还活得到现在吗?陛下,昔燕太子丹派荆轲行刺秦王,其后果却是使得燕早早地灭亡了啊。”

谢安的话,让司马岳沉思起来。

他低着头,久久不语。

楚思和谢安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司马岳一声长叹:“安石言之有理,楚思上次能制伏慕容恪,实在是运气不错。”他看向楚思,清澈地眼睛中笑意盈盈,清俊的脸上也满是温和:“那些老臣真是糊涂,居然提出这样地建议。要不是安石解释,朕险些误了天下。”

他终是懦弱胆小之人,被谢安这么一说,心中已有了惧意,生怕楚思刺杀石虎不成,反而激怒了石虎。

不管这主意真是那些老臣提出来的,还是司马岳自己的想法,对于楚思和谢安来说,都无从计较起。

两人见司马岳让步,同时一笑。

谢安笑道:“陛下言重了,思儿也是晋之子女,能为陛下解劳是她的荣幸啊。”

楚思亦说道:“陛下,石虎其人阴毒无情,倒行逆施,这些年来他的行为,已使得天怒人厌,陛下,如此不德之人,必不能长坐其位,陛下不必太过担

听到楚思的解释,司马岳只是笑了笑,那笑容还有点不自在。楚思不知道,她说石虎坐不久,却不知道晋国的皇帝也个个难坐得长久呢。

笑了笑后,司马岳热切地看向楚思和谢安,温和地说道:“两位这次为我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朕感激不尽。朕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法子来感谢两位,不如由朕为你们指婚吧,谢安石和刘思,上次因为先帝的旨意而成婚极为匆促,这一次朕就为你们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朕宣告天下人,刘思巾帼乃是安石明媒正娶的娘子。至于先帝旨意中提到的楚思,自逼慕容恪后,已出家为尼,不再理会世事。因此,她与安石的指婚就此取消,如何?”

楚思和谢安相顾一笑,两人都明白,司马岳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们也听得出,司马岳对他们确实是有歉意。

司马岳一直对楚思有意,他这话是表示他完全放手。对于两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大欢喜的恩旨。

第266章 大婚(明晚完结)

本书明晚完结。

“谢过陛下隆恩。”

见他们接受了,司马岳哈哈大笑。只是他笑着笑声,声音有点空洞,望向楚思的眼神中也有点怅然若失。

笑过后,司马岳盯着谢安,徐徐地说道:“安石,朕把楚思托付给你了,自今而后,你不得亏待于她。如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朕可就不会客气了!”

谢安再次一礼,朗声道:“万万不敢!”

司马岳点了点头:“如果甚好,你们就暂时在建康呆着吧,朕马上赐给你们一个盛大的婚礼。”

在司马岳的注视中,两人联袂离开了府第,走到了街上。

走着走着,谢安忽然问道:“思儿,你不回王府看看么?”

楚思默言不语。

谢安看了她一眼,低低地说道:“你自幼失母,过后不久便被你的师傅带走,过不了几年你父亲也过逝了。你的家族中并无嫡亲的亲人在,除了一个王思之,甚至都不曾有人记得你的存在。偶尔回来几次,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对你好,说起来,先帝还是你所遇到的人中。最为温柔的。”听到谢安提到司马衍,楚思不由转头看向他。

谢安却似不知道她与司马衍曾经有过暧昧,径自说道:“王家对于你来说,虽是家族,更似是陌生地地方。怪不得你一直提也不提它。不过思儿,我们就要大婚了,到那时,世上再无王云娘这个人,思儿,我们挑个时间回到你昔日的家中看看吧。也给你的父母上坟问好。”

楚思轻应道:“好。”

当天晚上。两人便来到王府别院。以前地楚思父母所居之处。不过这么多年了。那里早就被她地族亲们占用了。找都找不到昔日地痕迹。

草草地祭过坟后。两人便回到了谢家在建康地别院。这时。楚思第一次见到谢安地父母族人。原来。司马岳地旨意已经下达。现在不管是刘家还是谢家。都在大张旗鼓地准备他们地婚礼。

三日后。

今天是楚思和谢安地大婚之日。

随着楚思剑指慕容恪。解去了晋国近年来最大地危机后。楚思和慕容恪和谢安之间地事。也闹得世人尽知。

因此,当天下人得知诽闻主角之一的谢安石要成亲后。都从各地赶来。他们都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个曾经当众宣告。对谢安石情有独钟的神秘女子楚思。

所以这一天,建康城中人头耸动。热闹无比。无数黑衣翩翩,长袍大袖的青年子弟在谢府的别院旁穿梭。

谢安本身便是天下知名地名士。对于他在武昌那一战的成绩,虽然没有人明言,但这个时候,天下名士都在暗地里觉得,他才是晋的顶梁柱,是一身系晋之安危,苍生之安危地绝顶人才。

再加上名士们本来便与他的关系良好,便也因为他的大婚而纷纷涌至建康。

所以这一场婚礼,虽然远没有瘐悦儿地婚礼那么奢华,其参加的名士之多,却是远远胜之。

行礼当场,司马岳更是率群臣亲临到贺。

“陛下对这个谢安石到是不错。”

坐在瘐冰身后地一个少年轻声明对他说道。

瘐冰冷笑了一下,颇为得意地一笑,摇头道:“恰恰相反!”

少年一怔,睁大眼看着瘐冰,问道:“爷爷为什么这么说?”

瘐冰抚着胡须,眯着双眼注视着场中正三拜天地的两人,阴冷地说道:“谢安石对那个王云娘一片痴心,慕容恪侵城之事虽然由王云娘而起,可她最后实是立下了大功劳。在这样地情况下,陛下并没有赐他俩完婚,而是逼令王氏云娘出家,谢安石另娶她人,这怎么能说对他不错?”

少年恍然大悟,他瞅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地笑容的瘐冰,笑道:“那陛下前来,与是和爷爷一样想看谢安石地笑话的了?”

瘐冰阴森地笑道:“不错,老夫就是前来看他们笑话的。”

少年盯着场中那一对人影,看着谢安脸上自始至终挂着地淡淡笑容,忍不住说道:“可是爷爷,谢安石并无不快啊,这个刘家女娘,听说也是他自己选的呢。孙儿听说过,谢安石曾当众说过只爱那个王氏云娘的,他,他怎么又会选上这个刘家的女娘呢?爷爷,你看这其中会不会?”

瘐冰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说几句甜言蜜语有什么了不得的?谢安石当时说那话时,是当着几个女娘说的,一听就知道是哄哄女人的,你怎么能当真?大丈夫三妻四妾,多选几个女人正常之至!好了,看到这里也够了,我们走吧。”

因为瘐冰不喜谢安,憎恨王云娘,他身边的人也在四处搜罗着谢安和王云娘的一些小事,也因此才有了少年的最后这几句。

当下,坐在瘐冰身边的几人听到他的话后,同时闭了上嘴,也打消了再在此事上做文章地想法!他们盯着场中行礼的一对新人,暗暗想道:听说谢安石新婚后便会离开建康隐居起来,既然如此,他的存在便不值一提了。那可恶的女人王云娘也出了家,算起来,老大人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沛国刘耽,在当今世家中不过是中阶人士。瘐冰与他的兄长一样,对权势热衷,对司马家也是拍得马屁连响,对于刘耽有几个孩子,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属下同样如此,加上他们收集的情报的大而化之,和名士们在瘐家人面前的傲岸自许,以至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刘耽的这个第三女,是突然出现的。也因此让楚思和谢安在不知不觉中,少了许多麻烦。

大堂中的并不安静,许多人都像瘐冰爷孙一样,交头接耳地谈论不休。热闹中,便没有人注意到,在大堂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两个宽袍大袖,黑衣翩翩,却头戴纱帽的青年!

那身材高挑,修长如竹如树的青年转头对上另一双秀净的凤眼,低声问道:“是她吗?”

第267章 结局

秀净的凤眼流露出一抹苦笑:“当然是她了,谢安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低低地一声长叹,他艰涩地求道:“崔习,我们出去吧。这气氛让我感觉到窒息,我们区一醉方休吧!”

“好!”

转眼,两人便无声无息地走出了热闹的大堂,离开了喜气洋洋的谢安别院!

大堂中,随着礼官一声“新郎新娘入洞房”,那喜欢玩赤裸的孙绰腾地站起来便是一声怪叫:“谢安,不过是娶一个娘们,怎地按着儒家的玩意儿老实到了现在?咄!还不抱着你家女人送到床上去,资格回来陪我们一醉方休?”

孙绰这话一出,一阵大笑声哄堂而其。紧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地取笑声。

谢安哈哈一笑,他走到楚思面前,当真伸手一抱,便把她整个人都甩到了肩膀上。随着他这个动作,楚思惊叫了一声。

谢安大步朝新房中走去,众人呼喝连声,取笑连连。(燕子手打)

谢安肩着楚思,在笑人地取笑中大步流星地冲到了新房。刚进院门,他便是几声急喝:“巨奴!”

那一只跟着谢安满世界乱窜的大汉腾地冲上前来,叫道:“公子,俺在!”

“你带人守紧各门房,不可让他们靠近新房十米内!”

“诺!”

谢安的这几道命令刚发,身后便冲来一群名士,王思之怪叫道:“瞧瞧,这人洞房花烛夜也想的这么周全,连吓人都使得离新房十米外。生怕扰了自己的性致呢!”

王思之这话一出,一阵大笑声再起。

笑声中,谢安如逃命一般冲到新房中,他一进新房,便反身把房门一关。

把楚思放在新床上后,他又冲到窗户旁,细心的一一锁紧。

楚思端坐在新床上。侧着头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心中不由感觉到好笑。不过这笑意才起,羞意立生!

检查妥当后,谢安大步走到楚思地面前。他盯着楚思,慢慢蹲在窗前,与她面对着面。

四目相对,楚思秀脸一红,目光流露着一抹羞意,眼睛看向地面。

谢安呵呵一笑。他伸出扶起楚思的下巴,忽然说道:“思儿,你这些面具可真好。居然一点也不影响你脸红。”

楚思刷地一下,脸更红了,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说什么?”

谢安凑过头,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地印上一吻,喃喃说道:“思儿,我们成亲了,你是我的娘子了。”

楚思轻思了一声,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这时,谢安站起身来,他走到塌几处,持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楚思眨巴的大眼中,他走到楚思面前。

楚思奇道:“怎么只一杯?”

谢安一愣:“要很多杯吗?”

楚思脸一红,笑道:“喝交杯酒不是要两杯吗?”

谢安笑吟吟地说道:“我这酒,可不是用来喝的。我把它拿来,是替我家娘子洗脸的!”

楚思这时才明白过来,他是要自己洗下易容面具。

她抿嘴笑道:“我来吧。”

她伸手来接时,谢安却是一让。避开了她地手,谢安径直走到她前面。重新蹲下。抬起头朝她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后,谢安嘀咕道:我要亲自给你取下!“盯着楚思颈间的项链,他又说道:“这阵子我找了又找,唯有此处没有动过。”

说话际,他放下酒杯,伸手便取下了她的项链。

把项链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楚思笑盈盈地望着他,说道:“你别想了”几个字刚出口,她便听到“叭”地一声脆响,佛像给一破而开,露出了里面的二粒铜弹!

楚思怔忡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怎么打开的?”

谢安把一个铜弹拿出,对着光线左瞅右瞅,瞅了几眼后,他顺手丢到酒杯中。

叭地一声,把被酒水浸开的铜弹打开,把里面的面具平铺在手心,谢安笑嘻嘻地回答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家夫君聪明绝顶?”

楚思白了他一眼。

这时,谢安摊开另外一只手,说道:“把脸上地拿下来吧。”

楚思扁着嘴,慢吞吞地把脸上的面具取下。

谢安接过后,把面具放在手中观察了好一会。片刻后,他拿出那空的铜弹子,把面具小心翼翼地放在铜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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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把佛像清空,把这张楚思地面具放入其中,再合上机关,再给楚思重新戴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把那被酒水泡开铜弹拿起,重新合上,顺手放入袖袋中。

楚思傻乎乎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谢安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一副面具呢?那男子的?”

楚思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地羞意退去,艰涩地说道:“被慕容恪得了。”

谢安哈哈一笑,大点其头:“这一点上我与那蛮夫还是有共通之处。从老早以前我便想收了你这些劳什么子面具了!哼,他们可害我不浅!实是令人恨之!”

听到他着郁闷的语气,本来心下惴惴的楚思,不由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