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说那个啊。”

主教斜靠在床头,平时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有点凌乱的散落在脸颊两边,不知道是化妆还是真的大量失血带来的苍白让他有一种随时都会折断的纤细感——当然陆楠知道都是错觉,都是特效。这家伙从内到外都乌漆墨黑坚硬如铁,纤细什么,不存在的。

“其实我得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仿佛真的很不安似的,陆楠立刻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必须承认,我有故意走漏一点消息,放了个活口出去——别这么盯着我啊亲爱的陛下,我只是想把矛头指引向香槟公爵,让他知道真相并且手握对您不利的证人跟证据而已。”

“……为什么?”

“您说为什么呢,我的陛下。”

主教抿着嘴微笑起来,那个笑容绽放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天真无邪不知世事的少年。

“可惜啊,那家伙比我想的还狡猾,居然没有上钩,直接又把麻烦甩给了安茹公爵。嗯……听说下午的时候安茹公爵怒气冲冲的进宫求见,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具体的细节吗。他该不是被气得发疯,扬言要以此去指控您吧。”

陆楠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但她很想抽面前这个笑得跟花儿一样的家伙。

“需要我替您解决掉他吗,陛下?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找准时机,暗中下手,保证连尸体都不会有。”

主教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口里吹出的气息毫无温度。陆楠近距离的看着他的深沉到几乎接近黑色的眼睛,就像是暴风雨下的大海,翻滚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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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讨厌安茹公爵啊嘤嘤嘤,他真的只是个不惜一切的理想主义者而已啦。

另外你们想看的后宫互扯头花这不就来了嘛HIAHIAHIA

第二百一十六章

“能别再搞事了吗, 我不想在加冕仪式之前闹出任何乱子。”

没好气的推开他的脸,陆楠颇有蛋痛之感。其实她明白主教只是说说而已,还不至于真的去做。但谁也不能保证万一她开玩笑的点头这人跑去干掉安茹公爵的可能。她很想把安茹公爵的问题拿来问问洛雷托,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过她最后没问,只是警告的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的头:“我不需要不听话的打手, 希望阁下能对自己的身份和定位有个清晰的认知。”

“啊, 当然, 您的底线在哪里,我还是十分明白的。不过一个合格的恶棍就是要乐于不断挑起事端, 并且干掉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阻碍呀。”

主教笑眯眯的对她摊了摊手。

陆楠冷笑一声:“那也先等您有了香槟公爵和安茹公爵那样的身家再说吧, 别再试图去动他们,惹恼了他们,我会很痛快的把您丢出去平息他们的怒火。”

“这是在暗示我, 连陛下都不敢对抗他们吗,啧啧啧, 这可不太像是您的一贯风格。”

“这种水平的挑拨对我没用, 省点口水吧。”

懒得和这个人再多说,陆楠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忧心忡忡的出门跟负责照顾主教的侍从说了几句,叮嘱他一定得好好照顾伤员,不管缺少什么只管以她的名义去找王宫总管索要。她最后再三嘱咐为了让主教好好休养, 这段时间禁止他下床, 禁止他见任何人。想想不保险, 陆楠还又随即点了几个侍从轮班照顾, 务必要他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

她还真的有点担心安茹公爵被心血来潮的主教给干掉了。

“啊,果然,团队精神什么的完全不存在,这些人只想互相弄死对方而已。”

叹着气回到房间,陆楠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当初打造工作团队的事情。职场上的激烈竞争和互相攀比以及错综复杂的人心与感情,让即便是有着共同利益的团队在工作中也时常争执不断,互相扯后腿,所以陆楠才深深体会到不搞办公室恋情以及不要和同事成为好朋友的正确性。结果现在她目前的主要团队没一个省心的,先不谈对她这个大老板忠不忠诚的问题,几个人互相之间根本水火不容啊。香槟公爵和安茹公爵一直都看不惯对方,而安茹公爵要是知道洛雷托的真面目,还不气得咬牙切齿逼着陆楠把他吊死在城门上。洛雷托脚跟都没站稳便开始琢磨怎么弄死香槟公爵和安茹公爵,简直不能再棒了。

陆楠只能庆幸还好她只和香槟公爵有男女方面的牵扯,其他两个人清清白白,不然的话大概他们能直接明刀明枪的整死彼此。因为不管怎么看,这三个男人都不是那种认同分享理念的类型。再说一个男人就让陆楠够烦了,她哪来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周旋在诸多男人之中啊。

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陆楠只想赶紧躺平,但一转眼看到了摆放在书桌上那张她写好的救灾要点,她又不得不挣扎着爬起身叫来枢密院的几位大臣,安排商议救灾的事情。由于最近忙着折腾加冕的事情,又发生了昨天的刺杀事件,弗兰德斯公爵跟富瓦伯爵表现得兴趣缺缺,只有安茹公爵愿意站在陆楠这边。香槟公爵原本是肯的,一见到安茹公爵说话他立刻就开始装死。陆楠磨了半天嘴皮子,甚至搬出了“不想在加冕之前闹出事”的理由,才勉强让几位大臣一致同意。

期间路德维希还来了一趟向她汇报刺杀事件善后事宜,当着几个枢密院大臣的面不好详细询问,陆楠只能叫他过一会儿再来。贝赫伦夫人带着诸多裁缝工匠敲了好几次门,催促她去最后试穿修改几套礼服,决定加冕仪式当天的装扮。然后还有王宫的管事们送上各种需要确认的最后计划,关于加冕仪式当天的各种准备,宾客名单,座位安排,宴会程序……一时间屋里的人来来去去,简直跟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好了,先生们,差不多就是这样,赶紧安排下去,我可不想加冕当天一边王宫里欢声笑语,一边外城的可怜人们无家可归饿得嗷嗷叫。现在天气这么热,万一死人太多发生大规模的瘟疫就真的有趣了。”

陆楠一边确认着各种需要签名的清单目录,一边心不在焉的对几位枢密院大臣说。

“维持外城治安的事情,卫队长要带着他的人忙加冕这边抽不出手,富瓦伯爵,您去和阿弗里商量一下,暂时调一下他那边的人,一旦发现有死掉的人必须马上妥善处理,不能让尸体长期暴晒腐烂。香槟公爵,麻烦您去清点一下具体受灾的人数,做个大致的估算。安茹公爵,筹备衣物和分发食物的这件事就交给您了。至于弗兰德斯公爵……”

“陛下,我是真的没办法,太多事情都需要我亲力亲为了。”

老头一脸委屈的诉起了苦,陆楠瞟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身为枢密院首席加外务大臣,他确实很忙,最近一波一波的领主与封臣都陆续抵达了王都。接待他们安排住所还有负责招待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陆楠才不想管,全部丢给弗兰德斯公爵操心了。她最多偶尔去参加一下举行的各种宴会舞会,和主要的大封臣们打个招呼。但弗兰德斯公爵显然很享受这种环境,每天如鱼得水的游走在诸多贵族之中,天才知道他又捞了多少好处。

“那协助民众们清理和重建的事情就交给路德维希处理,需要的钱从我的私库里拨。”

和库曼停战以及教会服软,极大的缓和了陆楠的财政压力,加上最近上勃良第公爵连着送了好几次钱过来,说是王室产业的收入。虽然看账本显然不对,但想到掌握王室产业的这些年估计这个老头也暗中捞了不少,吐出来理所应当,陆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收下了,算是默认过去的旧账一笔勾销。于是干瘪的国库充实了起来,她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哦,多么仁慈和善良啊,那些可怜的人知道了您的善举,一定会大声歌颂您,为您祈祷的。”

只要别让弗兰德斯公爵出钱,他什么都好说,立刻大声的拍起了马屁。富瓦伯爵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原本香槟公爵也应该来吹上一波才对,但陆楠注意到他今天格外沉默,全程都没说过几句话,斜靠在扶手椅里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里的手杖,偶尔用古怪的表情看一眼同样沉默不语的安茹公爵。

见他这幅阴阳怪气的模样,陆楠只想扶额,这货大概又又又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安茹公爵单独进宫见过自己。陆楠很想对他吼一句,维持喜欢嫉妒情人的人设可以,但别老这么搞行不行。实际上她真的不是很享受男人为自己吃醋的感觉。她只想香槟公爵乖乖干活。香槟公爵要是肯别整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老老实实的为建设国家出钱出力,陆楠一定把他当做心肝宝贝般的捧上天。可惜,他要是愿意那么做他就不是香槟公爵了。就像陆楠明知假如她愿意和香槟公爵结婚,并且退居幕后只是当个标准贤妻子拼命生孩子,香槟公爵绝对愿意不再划水一样。

问题在于陆楠肯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心累的挥手示意大家都可以走了,看着手里需要处理解决的一堆文书信件,大概又是一个需要加班的夜晚。陆楠看着大臣们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差点被遗忘的朱利安。实际上上次她算是和朱利安撕破了脸,后来她刻意让王宫的守卫更加严密,堵死了朱利安偷溜进宫的可能。但她也不能就这样把朱利安放置不管,他身后那帮子邪恶势力以及潜伏在王宫里不知底细的内奸,都让陆楠感到如芒在背。

陆楠有想过直接派兵去查抄了那家店面,但是显然对方的据点不止那一处,这么干只会打草惊蛇。她在明对方在暗,要是他们疯狂报复,神出鬼没的陆楠还真是防不胜防。以及虽然陆楠并不是真的很怕他们放消息污蔑自己的出身,到底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

其实她考虑过让洛雷托去处理这件麻烦事,地下黑恶势力互相残杀不是很好吗。尽管陆楠还不清楚洛雷托手上的底牌到底有多大,从他表现出的推测,应该规模不小。但陆楠才决定要好好冷落一下他,不能被他察觉到其实现在陆楠很需要他手中的势力——虽然他多半已经知道了。

于是陆楠看着安茹公爵不禁有点出神,她知道安茹公爵手里的隐藏王牌不少,否则他就没办法和弗兰德斯公爵这种老牌权臣打得有来有往不落下风了,好歹也是个传承已久的古老家族,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地下势力。她心想既然安茹公爵信誓旦旦的说愿意为她弄脏双手,为什么不借着这件事来试探一下他的诚意呢。

“安茹公爵,请您等等,我有事情想和您单独谈谈。”

香槟公爵立刻扭头看了过来,陆楠假装没看见,幸好他仅仅只是似笑非笑的盯了她几眼,便不紧不慢的走了。陆楠等到其他人离开后才示意安茹公爵过来坐下。

“我就不废话,直接了当的说了,首先,您的妹妹我会好好照顾,请不必担心。”

闻言后安茹公爵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瞧着他这幅模样陆楠心里一百个怀疑,这像是愿意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意思吗。

“其次,最近我有点小小的麻烦,需要您帮助处理解决一下。”

安茹公爵终于稍微动了一下,波澜不惊的问:“具体是怎样的处理解决?抱歉,我必须事先声明一下,只要是为了国家和大多数人的利益,我不介意为您干脏活。但要是仅仅为了满足您自己的私欲或者想打击报复什么的,请容我拒绝。”

好吧,这很安茹公爵。陆楠一点都不意外。

“还记得前不久我莫名失踪的事情吗,犯人的真面目我多少知道,而且也查明了他们的一个落脚点。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我不能让这件事流传开,更不能惊动犯人背后的头目,让他跑掉。至于具体理由我也可以坦诚相告。”

陆楠压低了声音。

“您应该听说过,我母亲的来历很有问题的传闻吧。这些人多半和我母亲有什么牵扯,他们绑走我也就是为了这个。好了,更多的细节我不能再多说了,但您应该清楚这种事一旦传开,对我,对整个帝国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吧。”

安茹公爵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彻底消除这个隐患,一个人不留吗。”

“是的,一个也不留,您处理的时候最好也小心一些,我不想有任何疏漏。才经历了和教会的摩擦,他们肯定非常想抓住任何可以攻击我的缺口。”

见安茹公爵再次点头,陆楠才将一些可以透露的消息小声的告诉了他。安茹公爵完全没有质问她是怎么得到这些情报的,而陆楠再说完之后也有了一种莫名的解脱感。大概是安茹公爵靠谱的形象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但凡是他承诺并出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您无需顾忌,不管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会给您兜着。”

陆楠半开玩笑的说,可惜对方完全没有笑的意思。陆楠玩弄着手中的笔,盯着他看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抱歉,公爵,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您为什么愿意做到那个地步?我是说,为了让我有个完美无缺的好名声,有必要付出那么多吗?不管怎么看都对您自身的利益毫无帮助吧。不是自我吹嘘,我觉得自己在做君主这件事上干得还挺不错的,干点肮脏的勾当并不会带来什么巨大影响,除非太蠢被人发现了。但是做皇帝的人到底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贵族方面自然不用说,老百姓嘛……呵呵,只要吃饱穿暖,他们才不在意皇帝是个善人还是个垃圾呢。”

安茹公爵低下头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我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不问个明白我不放心呀。”

陆楠坦诚的说。

“正常人不会干这种蠢事,您看上去可不太像疯子。是因为道德和信仰的关系吗?不,我觉得不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您都是那种绝对理性的男人。到底是什么理由才促使一个像您这般冷静与骄傲的人干傻事,我十分好奇。您要是坚持不说,我就当您其实有什么阴谋了。”

说不出具体的理由,在安茹公爵面前陆楠总是很放松的,不同于和香槟公爵在一起时那种自我放纵,陆楠觉得大概更像是做回了自己,不用再端着女王的架子,也不用随时揣摩对方有何目的。也许是因为陆楠知道安茹公爵是一个某种意义上非常诚实而且骄傲到不屑于玩弄卑鄙手段的男人吧。就像是之前关于刺杀那件事,他只会堂堂正正的来质问自己,而不是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抓住时机跳出来当做资本威胁她。

陆楠曾经嘲笑过安茹公爵,认为他能保持这样的作风无非是因为家世跟地位。但现在她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她很高兴高贵的出身以及雄厚的势力确保安茹公爵能够一直这么理想的骄傲着。要是看到这个男人迫于世俗的压力改变了自己,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污浊肮脏,她大概会感到难过的吧。

偏偏她现在就是亲手在逼迫他走向深渊,真是讽刺啊。

安茹公爵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问道:“您觉得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呢,美好吗?值得留恋吗?”

“嗯,虽然很想违心的回答一句是,但我实在是开不了口。身为女王,享受着一般人做梦都想要的最高物质条件还说这种话虽然很可笑,然而这就是我内心的真正想法。我想,您应该可以理解这种心情。”

安茹公爵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是啊,确实如此,这是个很糟糕的世界,肮脏,愚昧,大多数人都混沌不明的活着,为了一丁点利益就能打得你死我活。活着太过艰难,根本看不到任何美好和希望。最可怕的是不光要遭受各种身体上的折磨,心灵也得不到任何慰藉。我相信也许世间确实存在无所不能的天主,但他距离我们太远了,根本无法聆听来自世俗的呼告。一个无法降下奇迹改变苦难,只存在于典籍和祷告中的神又有多大意义呢。该受苦的还是继续受苦,绝望的人也不会因此感到活下去的任何希望。”

“您这是在质疑教会啊,看不出您还挺激进的。可是这跟您的所作所以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只是觉得,既然高居于天生的神明无法给人们带来实际的改变,只能寄托于真实存在的人了。也许会有那么一个像传说中般的伟大君主,仁慈,公平,勤奋,谦卑,聚集了所有的美德,愿意一视同仁的看待所有的臣民,愿意尽最大努力去救助所有受苦的人,不因他们的出身和血脉有所歧视,。这样的君主难道不比那些毫无作为的神明好上许多吗。如果可以拥戴这样的君主,大力宣扬他的一切事迹,久而久之,也许那些饱受苦难的人们以及麻木混沌的人们也会感受到一些光明和希望,从而改变自己,这个世界随之变得稍微好一些……我就是这么想的。”

陆楠诧异的看着安茹公爵,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冷静很清醒,而且还有一种自嘲般的残酷,看来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多么的不切实际。她先是感到啼笑皆非,随即便是受宠若惊。

“让我来冒昧的猜测一下,该不会……您觉得我就是符合标准的人选吧。”

安茹公爵挑高了眉毛:“某种意义上,算是吧,毕竟我也不能太苛求了。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集齐七美德的真正圣徒,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但是在一堆贵族里面,您是唯一一个愿意为平民做点什么的存在。而且在您的言谈之间,我能感受到您的一些想法,这让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陆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都有点结巴了:“但……也不需要做到那样的地步,您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明白,但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世人。就当是一个无聊的梦想家的虚妄,哪怕是营造一个用来激励他人的幻象,我也希望某种意义上尽量真实。我不能,也没有资格强行要求您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来配合我,但至少替您做完一切不应该沾手的肮脏工作还是可以的。您不必觉得好像跟我做了什么交换和契约,只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但只要从中可以得到足够的好处,我想您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安茹公爵不急不缓的说。

“您可真是个疯子呀。”

陆楠实在是无法发表什么看法,最后她只是憋住了这么一句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安茹公爵不置可否:“您觉得是那就是吧。”

陆楠原本还想和他多聊几句, 但安茹公爵却无意跟他继续对话,动作标准的行了个礼:“我想应该离家去处理那些事情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很遗憾的看到安茹公爵虽然愿意给自己干脏活,好像关系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陆楠不无遗憾的举手示意:“没有了,请便,小心一些,我不想您受到任何伤害。”

这句话算是难得的真心实意, 但安茹公爵显然没有当真,公式化的行礼告退,毫无留恋,这多少让陆楠有点意难平。

换个人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陆楠肯定会觉得这是爱上她了。但那是安茹公爵啊, 陆楠可以保证, 哪怕换个其他什么人,只要某些方面符合安茹公爵的理想, 他还是会这么干的。他跟阿弗里一样, 都是那种永远将大局放在首要位置的类型。能被他们高看一眼, 跟陆楠本人的什么容貌啦魅力啦毫无关系,全靠工作态度跟勤奋爱民。

仔细想想, 迄今为止她遇到的男人,有哪个是纯粹因为爱或者仰慕才跟她有所牵连的。安茹公爵和阿弗里就不说了, 香槟公爵明显是冲着地位跟权势来的, 洛雷托……呵呵, 陆楠要不是女王,即便比现在美一万倍,他恐怕看都懒得看一眼。老实说,这个事实多少让陆楠感到了一点点挫败。

“哎呀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虽然嘴上很鄙视,心里还是很希望自己是个玛丽苏杰克苏,所有男人女人都是为了爱才围着自己转的。”

感慨了一句,陆楠随即便把拿点不甘甩到一边,她何尝对这些人有多少真心实意?大家都是互有所图,所以就别贪心的要求更多了。还是那句话,除了狗血言情小说,现实里哪来那么多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一片深情啊。

把视线回归到书桌上堆积得摇摇欲坠的待处理文书上,陆楠有种抓狂的冲动,但也只能认命的拿起笔准备加班处理完。偏偏这时外面又有人敲门,低声询问她现在有空没有,她的侄子已经过来询问好几遍了。

陆楠这才想起路德维希还有事情要找她汇报,不得不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请他进来。看到路德维希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到他肯定在外面奔波劳累的一天去处理善后相关事件,陆楠也不好责怪他什么,只是以亲近的口气埋怨的几句。

“都说了一切事务都交给您负责处理,没必要什么都向我汇报,我们可是一家人,这么做我反倒是有些失望了啊,亲爱的路德。”

跟这个便宜侄子相处久了,发现除了性格比较阴暗说话不太好听,其实他为人还挺不错的,做事也很认真负责。虽然他的身世并不是什么惊天秘密,不少有身份地位的大贵族都知道,但关系到王室隐秘所以没人敢头铁的当众乱讲,只是私下流传而已。最近陆楠开始重用路德维希,没表示出任何对他有看法意见的趋势。结合卡洛曼的下场,贵族们多少猜到了一些陆楠的想法,无非是觉得不好把王室里其他男性都干掉,路德维希这样对王位毫无威胁的存在无疑是个最好的标杆。一时之间路德维希反倒是变成了宫廷里的红人,很多人都去讨好恭维他。不少人热切的想把自己的女儿侄女介绍给路德维希,其中不乏名门世家,但都被路德维希拒绝了。

可能是身世带来的某种困扰,路德维希还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结婚的意图,当然也就谈不上跟女性有什么来往了,简直是宫廷中的又一股清流。有时候陆楠还很遗憾,可惜名义上他们还是姑侄,不然和路德维希结婚也不错啊。长相过关,私生活清白,关键是他们结婚的话他名下那几块封地就自然归陆楠的孩子继承了。因为继承法被分裂成三块的洛林王国距离统一指日可待。明明是洛林的国王却只能拥有三分之一国土一直让陆楠很不爽,经常琢磨怎么才能把其他两个大公的封地收回来。但除非他们犯下弥天大罪,唯一的选择就是联姻了。

可惜陆楠只能嫁一个人,要是可以同时嫁很多个男人的话,陆楠估计自己真的会为了领土一口气嫁他十个八个。有时候她还会产生某种丧心病狂的念头,她不能和路德维希结婚,但要是她生了女儿而路德维希还没结婚的话,把女儿嫁给他岂不是一样的吗。算算年纪,十五岁出嫁的话路德维希还没到四十,好像可以……

只是偶然掠过脑海的想法,不一定真的会实行,陆楠还是觉得有这种念头的自己挺可怕的。这不就是把自己未来的孩子当成完全交易的货物在算计了吗。但陆楠觉得假如自己真的生了孩子,很大概率真的会把这个设想变为现实。因为,不拿去联姻换取足够的利益,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从她观察学习到的规则里,这个世界贵族的孩子无非就是用来继承家业以及联姻用的。残忍一点的说,男孩是为了免去家产后继无人,女孩就真的多半只能拿去联姻了。

看着路德维希的脸,陆楠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她脸上什么都没有流露而已。路德维希自然无从得知陆楠正在算计能通过操纵他的婚姻捞到多少好处,只是语气平静的说:“并不是想故意打扰您,陛下,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处理,唯独莱茵公爵那边不好安抚,他坚持要求见您。”

“莱茵公爵?谁?”

忙碌了一天,陆楠的脑子不免有点浑浑噩噩,猛的听到一个好像是听过的名字,茫然的问。

“他是已故西法兰国王的小儿子,巴赛尔公爵的弟弟。虽然他还不知道昨天王宫里发生的一切,但是父亲一直未归让他很担心,想要向您询问清楚。目前我暂时把他软禁看管起来,免得他跑出去大吵大闹。但具体怎么处理我不敢擅自决定,还需要您给予明确的指示。”

“……哦,我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苦恼的拍了拍额头,陆楠疲倦的瘫在宽阔的扶手椅里。

按理说应该斩草除根,把这位公爵一起干掉。可是老国王并非独自一人,还带着数百人的护卫队,老国王死去的消息尽管被死死压着没有泄露,但是他留在外城的护卫队多半已经猜测到了有什么不对,他们肯定会把剩下的小公爵牢牢看住。陆楠总不可能大张旗鼓的一口气把这些人全干掉,那绝对会立刻闹得满城风雨。毕竟,暗杀具体一个人跟大肆公然屠杀数百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前者只要隐瞒得好,最多大家私下议论几句。后者……只怕是贵族们就要人人自危,联合起来把她当成丧心病狂的魔鬼了。

“现在这位公爵在哪里?和那些带来的护卫一起吗?”

想了一会儿后陆楠漫不经心的问。

“是的,他们很谨慎,没有进内城为他们安排的住所,而是呆在一个别馆里。老国王的卫队长一直把守着大门不允许我带人进去,更不允许小公爵擅自出来。我们谈话的时候隔着老远的距离。由于您说过不要引起骚动,所以我没有带着手下的人硬闯,而是派兵暂时围住了那个别馆,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来乱走。”

“等一下,那个别馆又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老国王派人置办的产业,我去查看了一下登记资料,确实那处房产归他所有。”

“好吧,也没禁止其他人在王都购买房产。不过这样就更难办了啊。”

陆楠更加头痛了,她确实没料到还有这手。尽管现在想要弄死那位小公爵不过举手之劳,但是这样一来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届时等老国王的死讯一传出,是人都知道肯定是她干的了。

“这位公爵背后的家族势力很复杂,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见陆楠陷入沉思,路德维希提醒了一句。

“您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一个才遭遇了不幸的可怜孩子做您想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我有点担心这孩子不知真相到处乱说,带来不好的后果。但是就这么派兵看守着他们也不是个事儿,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议论和怀疑。您说我把他召进宫暗示一下怎么样?”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恐怕不行,那些护卫绝对不会再看着您把公爵带走。如果执意如此,我觉得会发生大规模的冲突。”

陆楠没好气的说:“那还喊着嚷着什么要见我,难道要我亲自去见他吗,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其实按照陆楠的想法,反正现在老国王死了,王位已经被巴赛尔公爵正式继承,留下个小孩子,身边又没什么靠山,量他也闹不出什么浪花,暂且将他看住以后再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的加冕仪式即将举行,从各地赶来的领主贵族们到处都是,看见路德维希带着士兵围着那个别馆,绝对会引起各种议论怀疑。唉,那天晚上处理老国王这边的时候就应该同时派人去解决小公爵那边,至少也应该把他弄进王宫软禁起来。偏偏陆楠没什么类似的经验一时没想到,还第一时间被洛雷托弄晕,等到想起来为时已晚。

“我没想到,洛雷托那家伙会没想到吗,他是故意的吧!就为了留个乱子好让我派他去处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但陆楠觉得多半就是,她再一次生出了干脆弄死洛雷托算了的念头——这货简直全身是坑啊。搞不好现在那家伙就正等着陆楠去找他呢。

“把大部队都撤回来,只留下几个人盯着,对了,进去警告一下他们,想看见他们的主人完整无缺的回来,最好别到处乱跑乱问。等到加冕仪式举行完毕,自然会把他们的国王放回去。”

考虑了一会儿后陆楠低声对路德维希说。路德维希点了点头。

“但必须密切监视他们的一切动静,不要让任何人跑去跟他们见面。实在不行的话……”

陆楠原本想发狠的说实在不行就弄个火灾强盗什么的算了,可是忽然想起了刚刚才离开的安茹公爵,杀人灭口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总之万一有什么异样第一时间来告知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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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被基友拉着去看妇联4了,那么长,看完回家都快十二点,困得不行,洗洗睡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其实觉得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好像有哪里不对, 以后搞不好就会出乱子,但现在的陆楠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去仔细琢磨这些繁琐的细节,她的所有精力都被即将来临的加冕牢牢占据。

王宫与王城的警戒再次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自觉最近出了不少漏子的王城卫队长恨不得带着一帮子手下把大街小巷的所有下水道和阴沟都搜查一遍,以此来挽回一些在即将上台的帝国皇帝心目中的形象。他原本就不属于陆楠的班底, 又连续发生了那么多失职的事件。尽管陆楠什么都没说也没表示要撸掉他的官职, 他还是战战兢兢, 以前所未有的敬业心态热情万分的投入到了应该履行的职责之中,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据说最近街上连常见的流浪汉与乞丐都看不到踪影, 全部被这位卫队长不顾一切的抓走, 把几个监狱的牢房塞得满满当当。有人趁机以此为理由在陆楠面前对卫队长发起了弹劾,陆楠简直啼笑皆非,没想到面子工程这种事情源远流长。但她并没有听从挑唆拿卫队长问罪。现在的卫队长虽然有点墙头草不靠谱, 但他起码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到任何一方势力之中,而是在陆楠面前卑躬屈膝。比起能力, 态度更为重要。

而王宫里也被几位总管跟贝赫伦夫人筛子般的来来回回筛了无数遍, 这座总体显得很沉闷除了政治意义并没有任何出彩地方的宫殿犹如一个重获新生的中年人,焕发了新的风貌, 连陆楠都不得不承认她小看了这个时代工匠的技艺。要不是亲眼见证了这段时间里宫殿一点点变化的过程,她几乎都要认不出这个居住了大半年的地方。有时站在王宫的广场前,看着这栋经过重新翻修后显得华丽而不失庄重的建筑物, 她都很可惜没有相机, 好好的将这一幕保存下来。毕竟这才是最正宗最还原的古典风味。一想到这么宏伟的城堡就是她的家, 陆楠多少还是有一点虚荣的得意。

王城里早就挤满了从各地赶来参加仪式的王公贵族, 街道上带着各种家徽纹章的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而因为从早到晚永无休止举行的宴会舞会,整个王城总是沉浸在音乐鲜花以及美酒之中,大大小小的裁缝店以及珠宝商乐得几乎快要发了疯。要是单纯只看眼前的一幕,真的很容易让人忘记这个时代的本来面目,还以为是个多么奢侈美好的花花世界呢。

陆楠以为自己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根本不会感到紧张,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也被身边这些人的郑重其事带得有些如临大敌起来。她不得不暂时停下日常的公务处理,无休止的一遍又一遍试穿修改礼服,进行必要的仪式彩排,以及,强打精神奔波在各种大小宴会和社交场合之中。这个时候她就无比庆幸还好拉比在身边,反正仅靠她自己是绝对无法记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贵族系谱以及人物关系爱好的。

所有的一切事务都必须为加冕仪式让步,陆楠每次在累到不想说话只能瘫在床上的时候,就会回忆起高考的经历。尽管两者完全八竿子打不着边,但眼下这种极端紧张压抑的气氛只有曾经的高考可以媲美了。陆楠恍惚间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每天都被无形鞭子抽打的时刻,随时都会有人在耳边喋喋不休的提醒“还有两天”,“只有一天”,“马上就是了”。她甚至连晚上做梦都梦到了那块写着“距离高考仅有XX天”的黑板。

事后回想起来,那短短的几天完全一团混乱,陆楠都没有明确的记忆究竟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她就记得自己像个被强行上满发条的机器人,连上个厕所都得掐着点儿。所以在加冕仪式的前一天晚上,她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前一刻弗兰德斯公爵和司仪官灌输进去的无数注意事项。看着用特制的衣架挂着距离大床不远的那套昂贵礼服,她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赶紧睡觉——她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了。

感觉仅仅闭了下眼睛,她就被贝赫伦夫人的敲门声给惊醒,睡眼惺忪的被她带着一群侍女从床上拉扯起来,开始了漫长繁琐的梳洗化妆以及换衣服。她眯着眼睛不断的打瞌睡,耳边贝赫伦夫人喋喋不休反复提醒的声音搞得她无比的烦躁。而侍女们一个个都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弄得她想发火都没处发。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辈子近距离见证一位帝王的诞生还是很罕见的,所以侍女们表现得比陆楠还兴奋,几个捧着首饰盒的少女手臂都在发抖。

“一会儿您先要去圣索菲亚大教堂进行祈祷和受洗,然后坐上马车环绕内城一圈,再到圣约翰教廷举行仪式。切记一定不要走得太快免得不小心踩到裙子,要是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可以用眼神暗示司仪官。对了,仪式举行完毕后您还要接见各大领主,接受他们的宣誓效忠……”

贝赫伦夫人一边亲自给她梳头,一边念叨着早就说了无数遍的流程,陆楠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里那样带着巨大黑眼圈的少女,无数次的把“闭嘴”这个词语咽回肚子。她反复奉劝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反正尘埃落定后她就会给贝赫伦夫人封个虚有其名的头衔,把她彻底打发出宫廷,再也不用受这番罪了。难道陆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贝赫伦夫人这么反复的念叨,无非就是想表现她的尽职尽责以及彰显存在感罢了。

光是梳头化妆就弄了整整一个多小时,陆楠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那声音大得整个房间的人都能听见,却没有人愿意弄点食物过来给她。贝赫伦夫人一脸温柔的说:“陛下,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那么长时间的过程,您不可能中途停下来去方便的,请您稍微忍耐一下吧。”

说着她就吩咐侍女拿沾水的布来滋润陆楠干巴巴的嘴唇,却狠心的一滴水都不喂给陆楠。陆楠心里的怒火都快从嗓子眼里喷出来了——身为帝国的皇帝,竟然连水都不能喝,还得忍受饥饿,真是岂有此理。更不用说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就一直在节食,为的是能更好的穿上那身堪称苛刻的礼服。

“身为皇帝,必须有完美的风范和外表,您也不想带着赘肉和鼓起的小肚子出现在诸多贵族和领主面前吧。”

贝赫伦夫人当时就是这么说的,陆楠觉得自己已经很瘦了,可是在时下评判女性美貌就是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标准前,显然她还不合格,所以她不得不天天忍受饥饿的折磨。现在陆楠觉得自己饿得都快要变成一张纸片人了。

“来吧,陛下,该穿上束腰了。”

陆楠一脸苦逼的站起身,在侍女们的帮助下背对贝赫伦夫人,抱住了大床的上的柱子,憋屈的让侍女把那件刑具般的束腰捆在腰腹,随后贝赫伦夫人和另外一个力气大的侍女抓住上面的带子,死命的往两边拉。陆楠差点吐了出来,明明现在胃里空无一物,还是被挤压得产生了反胃的感觉。

贝赫伦夫人冷血无情的说:“忍耐一下好吗,不束得足够紧,您是穿不上那件礼服的。”

陆楠一边干呕一边死死抱住柱子免得摔倒,她觉得腰部以下的部分都快被挤成两半,让她产生了一种腰斩的错觉。露易丝心疼的用手帕擦着她额头上的冷汗,极力鼓舞:“很快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经过了漫长的折磨,总算是符合了贝赫伦夫人心目中的尺度和标准,她示意侍女们把站立不稳的陆楠扶好,亲自给她穿戴那一套奢华闪耀的皇帝礼服。毫无疑问,能有资格成为皇帝加冕时候的衣物,这套礼服的材质做工以及各种细节都无懈可击,是十六个资深裁缝不休不眠好几个月的结晶,中间还反复修改了几十次。可以说哪怕是拿到现代去也能让一堆女人瞬间爱上。但对陆楠而言,这缀满无数珍珠宝石和花边蕾丝的礼服只不过是又一套刑具罢了。天知道为了把自己塞进那一尺七不到的腰围,她经历了怎样的地狱。

重重叠叠的衬裙以及裙撑套裙一层又一层的穿戴完毕,侍女们忙着整理每一处细节,贝赫伦夫人拿着针线把接口处缝好——是的,由于不存在拉链这种科技产物,单靠绑带和扣子无法驾驭结构如此繁复的礼服。所以只能一边穿一边用针线贴着身体缝起来。想要脱下来只能用剪刀破坏拆掉。不过就算不弄坏礼服,陆楠差不多和现代好莱坞的女明星一般,绝对不可能让同一件礼服出现在身上第二次。所以某种意义上这套造价昂贵的礼服差不多就是一次性的东西。

反复的折腾了又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陆楠站得脚都酸了,而且呼吸困难让她总有一种要窒息的错觉。总算才把这身礼服穿戴完毕。随后再是佩戴项链耳环戒指以及发卡头冠的环节,一大堆闪耀着迷人光泽的珠宝不要钱的往陆楠身上挂,快要把她装扮成了一个活着的珠宝展示架。贝赫伦夫人满意的绕着她走了好几圈,检查无误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呀,陛下,您多么的美,尤其是这纤细的腰部,我可以保证,整个帝国再也找不到比您的腰更纤细的女人了。”

确实,映照在镜子里的身影在华服和珠宝的衬托下美到不似真实的地步,活活将原本只有七分的容貌衬托到了十成。陆楠看了看镜子里那个被丝绸花边以及宝石堆积出来的幻影,心想又有多少人会不被这等极致的富贵奢侈迷晕双眼。更别提在这片珠光宝气之下,还有一顶象征权力顶端的皇冠。陆楠觉得如果自己对着任意一个男人微笑表露好感,恐怕只有圣人才会不受诱惑的保持冷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