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一瞬间的退缩,也被路德维希立刻察觉到,他立刻抬头关心的问:“陛下,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需要我安排医生来好好诊断一番吗。”

他灰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陆楠,那种全神贯注的表情让陆楠的心脏都在颤抖,以前她从没注意到过这些,可是经历了香槟公爵的事情后,她才猛然惊觉路德维希看着自己的眼神跟香槟公爵一模一样。

“天哪,不要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她在心中哀叹,可是却什么都不能说,还得假装出毫无察觉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将手缩了回来。

“可能只是有点累了,别在意。”

路德维希没有说话,他向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些年来一直默默的追随在陆楠身后,被贵族们唾骂成不知廉耻的杂/种狗。陆楠曾经觉得对此无动于衷的路德维希变得成熟了,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他会不会也暗地里跟香槟公爵一样怨恨以及绝望,觉得自己的这番恋慕永无回报,哪怕对着一个石头都不会比对着自己更加冰冷。

也许现在的陆楠已经无法爱人,但她也曾经爱过,知道爱而不得是种什么滋味。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永远付出而不求回报的爱情,单方面坚持下去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彻底疯狂,要么是彻底绝望。可能会有那种高尚正直的人可以把这种绝望的爱化为祝福,最终释然吧。但显然陆楠身边的男人没一个会满足那个条件。

“那该怎么办,挂块牌子说不要爱我吗?真没想到我居然会因为自己太过优秀吸引了男人而感到烦恼。”

打发走了路德维希后,陆楠苦中作乐的想。但这个问题并没有纠结她太久,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杂乱繁忙的政务吸引光了。香槟公爵那边留下的烂摊子需要她收拾,为了安抚帝国贵族领主们的情绪,她不得不频繁的举行各种舞会宴会,来表示天下太平,她绝对没有任何动武的意图。布拉曼特那边一直没有动手,陆楠又不好去催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富瓦伯爵上蹿下跳,到处编织黄金的神话,哄得一群贪婪的贵族垂涎欲滴。他们为了尽快逼迫陆楠正式组织军队对新大陆动手,不惜串联了教廷,以上帝的名义对她施压。陆楠不得不在原本就忙得不行的安排里挤出时间去应付接踵而至的教廷特使,跟他们说着拗口的西尼文,扳扯教义教规,假装听不懂暗示的不断兜圈子。

由于要防备伊尔汗人,陆楠也不能跟教廷撕破脸,哪怕她再不耐烦,还是只能忍住。可恨教廷的人依旧那么不会看人脸色,误将陆楠的隐忍当做软弱,又有想要借此来打压她的意思,派来的特使说话口气一个比一个高傲。每次陆楠都得拼命忍住,免得一气之下把人拖出去给吊死。

就这样,陆楠还得偷偷摸摸瞒着大臣统计国库的开支,具体能调动的军队数量,各地储备的粮食,还有一切全面作战需要的装备,马匹,等等等等。

“啊,我简直要疯了。”

某天参加完舞会,凌晨时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卧室,看着脚上因为长时间跳舞被磨出的血泡,陆楠崩溃的想。

她决定实行自己一直盘算却一直迟迟犹豫没有实施的某个计划。

拖着酸痛的身体下床,陆楠坐到了书桌前,将羽毛笔在墨水瓶里蘸了蘸,便在纸张上流利的写了起来。

“亲爱的阿弗里卿,我知道这个命令会令您感到不解,觉得也许是我发疯了,但这是别无他法之下被迫的选择。前不久您连续向王都传来战胜的消息,为此我感到非常的骄傲。但是,目前王都正处于一个极端严苛的氛围之下,为了确保稳定以及未来的某个计划可以顺利实行,我不得不痛心的对您发布以下的命令。从您接到这封信之日起,停止一切对库曼的军事行动,并且尽可能的想办法放一小股库曼人绕过防线。请放心,我没有疯,也不是打算出卖国家……”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写好了这封信, 陆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装进信封打上火漆。做出这个决定她也是很无奈,多方压力的夹击之下,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国内动荡,只能靠外敌带来的威胁了。当了这么几年皇帝她已经摸准了大多数贵族和教廷的尿性。别看他们平时自视甚高不把异教徒放在眼里, 但对于库曼人很多贵族还是很害怕的。所以只要稍有库曼人大肆进攻的传闻, 他们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疯狂给王都写信要求陆楠组织军队出击,保护他们的领土财产不受到库曼人的侵/害。

陆楠也没想玩个大场面, 真的放任库曼人长驱直入, 在帝国境内肆虐。只要有一小股库曼人绕过防线露露脸,随便的造成一点伤害,她就可以借题发挥任意夸大。想必那样的话王都沸沸扬扬的谣言瞬间就会被新的惶恐代替, 她也就可以从焦头烂额里稍微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

其实可以的话,她很想让阿弗里全面收缩, 向后退回几百公里, 不要扩大防线。这几年阿弗里趁着库曼国内不稳不断的向前推进,将防线的距离扩张了很大范围。可实际上那些占到的土地并没有什么用处, 原本就大部分是沙漠和荒地,无法开垦和引入人口长期居住,里面还有不少遗留的库曼人, 动不动就集结起来妄图反抗。防线拉得太长, 运送补给粮草也是个大问题。以前的话这些事情都可以克服, 毕竟能攻入库曼境内对于刷名望是件好事。阿弗里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重新打通通往圣域的道路, 将失陷已久的圣城耶路撒冷夺回来,陆楠觉得这么做对收服民心以及打压教廷很有帮助,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支持。

然而眼下东方战火将起,她不可能再把大量人力物力消耗在收服圣城这种事情上面,肯定要开始扣减阿弗里那边的军费和其他资源。但是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又不能说清楚,无凭无据的,阿弗里怎么相信伊尔汗人会变成未来的强敌。当然陆楠也可以等到证据收集齐全了再把阿弗里招回来好好解释清楚。不过考虑到现在恶劣的通信条件,只是写信,一来一去就是大半年。真的证据确凿眼见为实的时候,再来收缩防线已经晚了。

总之目前陆楠的想法就是要加固防线,防止一切对内对外的战争,不管规模大小。同时动员全国上下开始屯兵屯粮,积攒实力来面对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大规模战争。库曼那边她也不打算去征服了,她要把库曼变成帝国的挡箭牌,尽量让伊尔汗人跟库曼纠缠下去,直到耗尽伊尔汗人的实力。为此她将不惜一切,甚至会考虑在必要的时候对库曼人进行金钱以及其他方面的支援。

而另一条有可能变成伊尔汗人入侵线路的大小部落,陆楠也打算这么对待。她已经停止了一切军事活动,禁止任何人不仅允许擅自出兵攻打那些大小部落。她还在考虑要不要释放一批历年来因为交战而被俘虏关押的部落酋长以及他们的亲属,以此来表达善意。

至于教廷,好歹在宣传和鼓舞方面他们还是挺有用的。虽然陆楠已经决定,假如有一天真的要面对伊尔汗人的全面入侵,她自己拥有的军事力量和其他可靠联盟的军队才是主力,而其他领主的军队最多起到牵制和分散的作用,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的忠诚。但陆楠也没自大到坚信单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战胜伊尔汗人,能动员团结的依旧要尽量拉拢,至少做到不要在关键时刻投敌或者碍事。这样一来的话,教廷的作用就很大了。老实说教皇的面子可比陆楠这个皇帝好用。要不是因为种种事宜陆楠跟教廷的关系实在是谈不上多好,她大可以让教皇出面,来个天主预兆什么的,岂不是比她自己费劲吧啦的方便多了。

所以陆楠才强忍着满心的厌恶,捏着鼻子跟教廷派来的人应酬,而不是像过去几年里那样一言不合就强硬的赶人,还三番四次让教皇下不了台。

“唉,早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我当初就不该跟教会闹得那么僵……不,或者说我应该找准机会彻底把教会一次性打死,扶植一个听命于我的教皇上台。本来洛雷托实在是个好人选,可惜他的出身和血统实在是没有办法服众,而且那个人的本性我也不敢信任,他要是能当上教皇,肯定不会乖乖听命于我,绝对会抓住机会揽权搞事,到时候谁控制谁还不一定呢。”

装好了信,陆楠盯着墙壁上那张巨大的地图,非常烦恼的想。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想过插手教廷的权力,扶植一个自己人上位。可是教廷那边的情况只会比帝国更加复杂,涉及了多个国家以及家族的明争暗斗。由于帝国的实力最大,教廷再傻也明白不能让亲陆楠一派的人上位,所以别看他们整天斗得欢,在对付陆楠这方面倒是挺齐心协力。

加上教廷原本就独立于各个国家政权之外,陆楠也不好明着伸手免得招来非议,教皇的推选又是他们内部的事情,想要完全操控,除非陆楠有着当年查理大帝的优势和声望,否则教廷还真的不用太理睬她。毕竟教廷也有自己的军队和大片领地,还可以号召所有信奉天主教的国家和领主前来支援,陆楠也不敢随便跟教廷开战。她跟教廷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却又无法把对付一棍子打死的关系。

想来想去还是当年她不够狠毒,应该利用库曼人入侵的机会想个办法把教廷彻底打死弄残,那么以后就好办多了。不过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扣住帝国的军队强行不去支援已经是极限了,她哪里来多余的军队去倒打一耙,传出来了还不分分钟变成大陆公敌。叛教这个罪名可比叛/国还要严重一百倍,实在是有心无力。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只是阿弗里……这个人……”

想到阿弗里的固执陆楠也是一阵头痛,当年库曼人从海路入侵教廷的事情,虽然阿弗里从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怀疑,但陆楠觉得阿弗里未必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的忠诚阻止自己继续去细想罢了。这些年她跟阿弗里相处还算不错,阿弗里也表现得像一个真正忠诚的骑士,但那是建立在陆楠从未拒绝过他不断攻打库曼的基础之上。她太了解阿弗里这个人了,信仰简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要他放弃这个东西不如直接杀了他。如果阿弗里是个职业的军人,信奉军人不干预政治,只需要服从命令,那倒还好办。问题在于阿弗里是个骑士,还是受到教廷封圣有着强烈信仰的骑士。陆楠要是企图对付教廷或者动什么在他看来不该动的歪脑筋,带兵反抗倒还不至于,但也别妄想阿弗里会乖乖听命。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立刻亲自赶回王都,当众质问陆楠,非要陆楠又是发誓又是辩白,怎么想那都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场面。

要说陆楠跟教廷他到底站哪一边,这个陆楠真的不敢打包票。以现代人的角度她实在是无法理解阿弗里,明明他也清楚教廷并非是地上的乐园,教廷里的那些主教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虔诚纯洁,但阿弗里就是执着的要为教廷献上自己的一切,这一点不管陆楠如何的威逼利诱都没办法更改。

叹息了一声,陆楠又提笔写了一封新的手令以及一封书信,封好口并且盖上了女皇的印章,摇铃叫来了书记官。

“去把这个送给路德维希,让他立刻带上足够的人手去东方防线,将信件交给阿弗里骑士。告诉他,如果阿弗里遵命,那就什么都不要做,立刻回王都。如果阿弗里不肯遵命,就打开这道手令以及这封信,按照信上的嘱咐去做。”

见书记官接过了手令以及信件,陆楠又补充了一句:“事情很紧急,让路德维希马上出发,不必到宫里来求见了。”

书记官躬身行礼,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去了。陆楠这才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靠在椅子里闭目休息。其实她不想派路德维希去做这件事,而且现在香槟公爵不在的情况下,她也应该让路德维希留在王都坐镇,免得发生什么事情安茹公爵一个人应付不来。无奈这件事实在是关系重大,除了路德维希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只希望阿弗里不要因此恨我才好……恨我也无所谓,反正我的计划不会因为一两个人而变动。”

轻轻的抚摸着扶手椅的把手,陆楠自言自语的说。她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哪怕阿弗里不谅解,等到伊尔汗人入侵的时候,他自然会明白自己的苦心。至少在这方面陆楠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明天与繁盛。

“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安德烈了,一直把他放在行宫那边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发生战事,他的安全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忽然想起了快要被遗忘的儿子,陆楠不禁感到了一阵愧疚,只是这种愧疚并非针对安德烈,而是因为诺曼底公爵。以前他在宫里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不在了,顿时觉得王宫里冷清了好多。最让陆楠觉得心情沉重的事情在于即便离开了王宫表明了决裂的态度,他还是在帮着自己打压那些不安分的萨利安家族成员。由于他走得太彻底,连身边的随从都全带走了,萨利安家族的人想要通过这些人在王宫里找门路的打算也因此落空。到底他们还是不敢公然与帝国的皇帝作对,所以陆楠竟然没有收到多少骚扰,因为那些家族成员全部一股脑的跑到诺曼底公爵所在的修道院去围堵他了。

至此陆楠才惊觉其实诺曼底公爵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她意识到这一点太晚,已经毫无转圜余地。不然的话,她和诺曼底公爵应该还是可以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起码不至于当她感到无聊和烦躁的时候,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想到诺曼底公爵她又难免想到了香槟公爵,他的离开让宫廷都变得彻底沉寂,犹如花园失去了最美丽的花朵。当时她整个人都晕头转向没想那么多,光顾着给香槟公爵收拾那一地的烂摊子。还是被人提醒后才想起这件事要是被诺曼底公爵知道了,又会引来怎样的后果。就冲着诺曼底公爵对那个死去孩子的悲痛,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香槟公爵平安无事。哪怕现在诺曼底公爵已经离开了王宫,所有人都知道他与陆楠的婚姻名存实亡。但他依然还是诺曼底公爵,西法兰的重臣,手里握着无数权力。想要对付一个失势的香槟公爵简直轻轻松松。

陆楠不得不一边派人去监视诺曼底公爵最近的动向,一边赶紧的雇佣了一队佣兵前去保护香槟公爵,免得他被人不明不白的杀死在荒郊野岭。其实她也想过写封信或者亲自去向诺曼底公爵解释一下来龙去脉。然而这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香槟公爵确实主谋导致了那个孩子的死亡,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陆楠如何厚颜无耻的去要求孩子的父亲不要怨恨凶手,哪怕她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所以陆楠只能装聋作哑,至少明面上诺曼底公爵针对香槟公爵的一切行为她都要假装不知道。而从监视得到的回报来看,诺曼底公爵有没有打算报复尚未得知,那些想要讨好他说服他重回王宫的萨利安家族成员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他们正在满世界的寻找香槟公爵,甚至开出高额悬赏要他的人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啊。”

陆楠心力交瘁,喃喃的低语。她心想自己就一个丈夫和一个情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还搞得只有一个儿子。倘若当年她贪心多搞几个男人,岂不是早就翻车翻到了悬崖下面。看来后宫什么的也不是人人都扛得住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距离路德维希出发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计算下路程,他应该到了东方防线,假如一切顺利的话。陆楠心神不宁的等候着他传消息回来,连一贯不信神的她都有种去教堂祈祷的冲动。她觉得按照阿弗里的性格,最差的结果无非是拒绝执行路德维希带去的命令, 然后被路德维希收回军权, 自己回到王都来找陆楠对峙。路德维希虽然在军事方面比不过阿弗里的才干, 但他这几年里经历过不少重要的事情,守住防线不被库曼人攻破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会不会因为这个突兀的命令引发兵变什么的, 陆楠倒不是很担心。毕竟那都是阿弗里的老部下, 他亲自带出来的兵。他们想要起来闹事,阿弗里第一个就不会答应。说来十分可笑,陆楠敢于让路德维希带着不多的随从前去收缴兵权, 完全是建立在阿弗里的人品和威望上。单凭路德维希肯定压制不住那里的士兵和军官,他需要阿弗里帮助来平息一切动荡。所以说做人太过正直高洁就是要吃亏, 倘若阿弗里稍微自私一些, 陆楠还敢这么做吗。

然而心里如此笃定,陆楠却总是有种不安的预感, 觉得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所以她才破天荒的产生了去教堂祈祷的想法。不过再怎么糟糕,阿弗里总不可能带着士兵杀回来造反吧,他对帝国的忠诚无可厚非, 陆楠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不安些什么。

除了每天照常处理政务, 等候回音, 陆楠最近这段时间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疯狂的举行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 挨着把有资格进宫觐见的贵族全部接见了一次。这都是为了尽快平息王都里流传的谣言,让大家相信陆楠并不打算对贵族和领主们做什么。

为此陆楠最近的支出不断增长,因为她得为了这些宴会舞会新做很多衣服鞋子。,至于跳舞和举办各种野餐狩猎游园会,更是让她累得每天只剩下爬上床睡觉的力气。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不想这么做,把金钱浪费在无聊的地方,明明随时都有可能面对敌人的大肆进攻,还得装出一片歌舞升平的假象欺骗世人。无奈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这么坚持下去。

但其中最令人厌烦的一点还不是强颜欢笑的参加舞会彻夜跳舞,弄得两只脚上全是磨出来的水泡。她竭力的想把所有人的焦点从“女皇盯上了香槟公爵的家产”转移到“香槟公爵遭到了女皇的厌弃”上。所以她不得不开始接受其他男人的大献殷勤,仿佛她终于想明白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一般。正好现在王宫里诺曼底公爵不在,旧情人香槟公爵被流放,那些期待着可以通过攀附女皇而走上金光大道的男人觉得机会终于来了,对着陆楠发起了前所未有的进攻。

要是以前陆楠懒都懒得理睬这些虚情假意的男人,而现在为了粉饰太平,她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厌恶,忍受这些人无聊乏味的“追求”。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忍耐果然是有限度的,其中不乏长得特别英俊或者漂亮的男人,可是他们空虚的语言以及苍白的灵魂就像是鸡肋一般,让人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到了陆楠现在的地位,早就不在乎长相了,因为只要她愿意,可以在王宫里立刻塞满各种类型的帅哥俊男。她需要的是可以正常交谈,理解她,为她分担烦恼的对象,而不是卑躬屈膝只知道跪舔的奴隶。倒也有几个男人企图另辟蹊径,欲擒故纵或者装出一副清高矜持的模样来引起陆楠的注意,但这种伎俩在陆楠看来就跟小孩子拙劣的把戏一样,完全提不起兴趣。

如果只是想要放松或者接受侍奉讨好,她还不如养几只狗来得开心,起码狗不会每时每秒的妄想从她身上得到足够的好处,盘算如何出卖利用她来获得最大的收益。

曾经陆楠觉得有钱人的空虚寂寞都是无病呻/吟,有了永远也花不完的钱以及让所有人服从的权力,怎么可能还不满足,想要被爱,想要不掺杂任何虚假的关怀,那些只是自寻烦恼。只要对方愿意乖乖听话百依百顺,管他是冲着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呢。

现在她明白了,真正的感情确无法用金钱和权力交换。那种被买来的温柔和爱情,只是貌似美味的一堆垃圾,根本无法入口。

然而她真实的想法只能憋在心里无人可以倾吐,表现出来被人看到的只有她每天花天酒地,随时都被一群男人追随着,和他们眉来眼去。她身边的不少侍女嘴上不说,心里却在为香槟公爵打抱不平。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有陆楠跟香槟公爵以及少数几个人知道真相,大多数人看到的就是香槟公爵忽然就被冷落,忽然就被抄家流放。加上陆楠的脾气本来就有点起伏不定,侍女和侍从们更加畏惧她了。

连跟随了六年的情人都能说处置就处置,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

陆楠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塑造了这么些年的形象,也就只能骗骗外面那些什么都不清楚的老百姓了,在贵族和教廷那些人心里,鬼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设定。但是,无所谓啦,不是陆楠看不起这些贵族,只是觉得他们还没有那种本事可以彻底抹黑自己。换句话说,只要她最终可以达成契约上的目标,征服世界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帝国,她私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研究历史的人,又有几个人会真的在意呢。

又是一个疲劳的夜晚,离开举行舞会的大厅回到房间梳洗完毕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陆楠打着大大的哈欠瘫在长椅上,却还得强打精神翻阅密探们送回来的情报。

“嗯,其他的还好,但富瓦伯爵还是频繁的和不少人私下联络活动,已经开始计划私自组建船队好去新大陆淘金了吗。”

看着最新的情报,陆楠不禁冷笑了一声,将那张纸拍在了桌上。

“骑士团团长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她低声询问一边垂头侍立,仿佛不存在的密探。

“是的,陛下,由于最近关于新大陆的事情闹得太大,布拉曼特大人也许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引发更大的矛盾,他为人一向谨慎——”

“换做其他时候我可以让他慢慢谨慎,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富瓦伯爵不光是私下和其他人串联,他都把手伸到教廷那边去了。哼,他还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下去啊,见我迟迟没有给出答案,立刻迫不及待的跟教廷秘密来往了起来。他是想得到教廷的支持,好公开组建船队,去新大陆大捞一票吗。”

陆楠用手指敲着桌子,喃喃自语,而密探根本就不敢接她的话,再次垂下头安静的站在一边。他所经历的事情以及得到的足够教训,已经让他深刻的明白,自己在这些事情上根本不存在任何发言权,他只要闭上嘴聆听女皇的命令就可以了。

陆楠本想采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让富瓦伯爵闭嘴,不要再利欲熏心的到处串联还自鸣得意。结果布拉曼特那边好像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一直拖着不肯执行。陆楠觉得自己应该考虑其他人选了。

她考虑了几秒钟,洛雷托虽然不在,但他的手下还是有很多留在王都,陆楠可以随时召唤。但是她不太想在这种事情上依靠他们,他们手上掌握的把柄已经够多了。但是其他的人陆楠又不是很放心。想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几乎快被遗忘的人。那个人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先下去吧,去传递一个口信,让格纳斯秘密的进宫一次,我要见他。”

密探自然别无二话,鞠躬后无声无息的退出了房间,很快的消失在了黑夜里。外面担任守卫的士兵都看到了这个人,但他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压根什么都没看见。能有资格担任陆楠近卫的士兵自然都是被选了又选,至少在忠诚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陆楠也不担心他们会透露自己的隐私。其实哪怕透露出去也无所谓,反正王都的贵族们又不是不清楚陆楠这几年花费了不少心血,养出了一支担任她耳目的密探。尽管这些密探还没有像东方未来那些锦衣卫一般让人谈之色变,但也差不多了。

她觉得很累,不由得闭上眼睛用一只手支着额头假寐了片刻,谁曾想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直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陆楠才慢慢的睁开酸涩的眼睛。

“进来吧。”

门被无声的推开了,许久未见的格纳斯就像是一个幽灵般轻飘飘的走了进来,他踩过地上厚厚的羊毛地毯,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房间里只点燃了两个烛台,他的脸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但是两只眼睛却像某种野兽一般闪闪发光。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他貌似恭敬的行了个礼,用那种沙哑难听的声音低沉的问。

自从陆楠给了他足够的权力和金钱支持,就没有再更多的关注他。对她而言,格纳斯成功当然好,要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像他这样的人帝国里面没有一百也能轻松找出二三十个,陆楠重用他的原因无非在于过去的某次轮回里他们有过短暂的交集。只是根据陆陆续续得到的回馈,格纳斯好像做得还不错。虽然还不至于立刻就把洛雷托的势力打压下去,但也另辟蹊径的开创出了自己的独有情报渠道,还不动声色的铲除了几个洛雷托秘密发展出来的地下势力。

对此,陆楠乐见其成。希望在外亲自打探情报回来后的洛雷托得知后别太愤怒。但是根据陆楠对这个人的了解,他大概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会觉得很有趣。毕竟他这些年就乐于在陆楠容忍的底线上试探徘徊,应该早就有了这种觉悟。不管他在陆楠面前表现得多么的冷静和聪慧,陆楠始终觉得洛雷托的灵魂里隐藏着某种毁灭一切的倾向。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因为觉得“好像这样做挺好玩的”,就疯狂搞事毁灭能够碰触到的一切。

起码陆楠至今都不知道,他手里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了那些可以让人彻底堕落沦为傀儡的药物。洛雷托原本就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高手,要是秘密的利用那些药物……大概可以在这几年里为自己建立起一个可怕的地下王国吧。陆楠一直觉得洛雷托跟教廷私下还有来往,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疏远。好歹他跟上任教皇有着血缘关系,又曾经在教廷经营了几年,现任的教皇更是被他一手推上教皇的位置。确实他的出身和血统决定了他永远不可能在教廷占据高位,但树立一两个傀儡而自己躲在后面发号施令,好像也不是可能的事情。

但是陆楠现在已经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将这个人从身上像割除毒瘤一般的割除,他参与了太多陆楠的秘密,没有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的把握,陆楠确实不能随便动手。

沉默了一会儿,陆楠试图以此来给格纳斯施加无声的压力。

“您曾经说过,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愿意做,对吧。”

格纳斯抬起头看了陆楠一眼,唇角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

“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吧,尊敬的陛下,不管您想要我去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诧异。”

陆楠也无心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格纳斯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富瓦伯爵,必须秘密暗杀,不能被人发现是我的命令。”

陆楠一边说一边在心想自己如今竟然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可怕的话了。

格纳斯并没有因此露出诧异的神情,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我明白了。”

陆楠对于他的答案毫不意外,如今和他也没什么其他可说的,格纳斯就像是她可以用来杀人的刀一样。她挥了挥手:“你可以退下了。”

“等等,陛下,最近您仿佛为了很多事感到苦恼,作为您忠诚的下属,我感觉自己有着基本的义务,为您解决这些烦恼。”

格纳斯走近了一步,嗓音更加的沙哑刺耳。自从受过重伤,他的喉咙就再也无法治愈,说话的声音非常难听。陆楠还挺怀念他曾经低沉悦耳的男低音。她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雇佣兵的脸,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欲/望,倒映出了自己只穿着单薄睡裙的身影,以及那种对于权力和地位的贪婪渴望。

陆楠几乎都要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格纳斯,您认真的吗,您觉得自己现在脑子还清醒吗。”

可是格纳斯却一本正经:“如果是以前,我当然不敢想,可是既然您现在既没有丈夫也没有情人,又表现得好像对其他男人并不抗拒,为什么我就不能试试呢。不要说谎,亲爱的陛下,我不是那种毫无经验的傻子,一个女人是否对我感兴趣,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察觉到的。您真的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陆楠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忽然笑了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你们这些男人总是喜欢公私不分呢,是不是觉得假如跟我睡过,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香槟公爵的下场还没让您清醒?”

格纳斯自信满满的回答:“我看到了,但我不是他,我觉得我不会那么蠢。”

这下陆楠笑得更加讽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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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后的几个超级大长章我已经写好了,每章一两万字那种。

因为过去老被说烂尾啊什么的,所以这次我很想好好的收个尾让大家满意,每天都在疯狂修改调整。

不过我保证最后是个好结局啦!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陆楠确实没想到格纳斯私下竟然还抱着这种可笑而荒唐的野心, 不过想想他好像原本就是这种人,之前不也是企图借着攀附香槟公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嘛。他虽然有一定的才干,但好像总是想走歪门邪道,依靠抱上粗壮的金大腿一飞冲天。比起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于香槟公爵,显然是扯上女皇的裙带关系更为美妙。

陆楠早就认清了大多数男人的劣根性, 就像是女人总以为男人会因为爱情而牺牲一切, 男人也觉得一旦睡过某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更别说不少男人还美滋滋的觉得可以睡到身份高于自己的女人是一种能到处炫耀的战绩呢。也就是陆楠这些年洁身自好没有理睬那些组团过来企图攻略她的男人,否则她可以肯定, 那些跟她有过露水姻缘的男人私下还能组成个秘密同盟之类的, 聚在一起吐槽她的方方面面。不用怀疑,那些男人就是这么的无聊和让人恶心。

自以为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得意洋洋的贵妇人陆楠见得太多了,殊不知她觉得征服了男人, 男人也觉得白/嫖了一个送上门的便宜。宫廷这种充斥着虚假和浮夸的地方,还妄想寻找什么互相信任的爱情呀。

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对格纳斯说, 只是充满厌倦的觉得他乐意这么想就随便好了, 反过来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拒绝什么的,陆楠不想直接的表露。因为格纳斯这样的人肯定会认为这是陆楠看不起他, 觉得他身份太过低/贱配不上做女皇的情人——尽管按照时下的主流价值观他确实出身卑微,别说情人了,连给陆楠当个打杂的侍从都不配。

无奈格纳斯不会这么觉得, 他那种自卑又自傲的性格, 陆楠早就体会过了。可以说这个时代大多数有本事却没出身的男人都有这种毛病。格纳斯如此, 洛雷托如此, 甚至连路德维希多少也是如此。

“哼,既然您这么自信,那么就请努力吧,我倒是很期待您之后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陆楠故意采用了含糊不清的回答,她这几年皇帝也不是白当的,如何让人误解却又不会落下口实这门技术,她修炼得十分到位。要不是因为过去和这个男人有过交际,她对格纳斯这个人的好感还没有被彻底消磨殆尽,陆楠只会因为这种愚蠢的自大以及自以为是叫人把他给拖出去。

格纳斯未尝没有听懂陆楠的未尽之意,但他依然非常自信,觉得可以依靠男人的身份征服陆楠,从中得到足够的好处。他脸上的笑容都因此变得轻挑了起来,仿佛陆楠已经成为他囊中之物一般,对着陆楠鞠了一躬。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陛下。”

说着他便大胆的企图过来亲吻陆楠的手背,老实说以他的身份,这是个非常无礼的举动,只是因为陆楠的心理年龄粗略的算算已经超过四十岁了,所以她不会再像个小女孩似的因为男人的一些轻浮举动而动怒。她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对着格纳斯伸出了手。

想到自己居然曾经短暂的迷恋过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言说的黑历史呀。

目送格拉斯修长的背影离开后,陆楠低声笑了起来。大概格纳斯觉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非常特别,一定会给陆楠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从而让她对自己另眼相待。可惜他却没意识到,以陆楠的身份和地位,早就见识过数不清的手段和伎俩,格纳斯和那些人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滑稽到令人发笑。

“所以才找不到更多可以替代安茹公爵和阿弗里的人啊,帝国的人千千万万,安茹公爵和阿弗里只有一个,甚至连香槟公爵跟路德维希都没人能顶替。”

摇了摇头,陆楠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触动,继续开始了日常的政务处理。其实仔细想想,好像连诺曼底公爵那样的人陆楠都没遇到过几个。倒是有很多男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端着架子,企图以清高的形象来吸引陆楠的注意力。但陆楠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隐藏在傲慢与冷淡下的真正意图。诺曼底公爵对她的冷淡是真的冷淡,傲慢也是真的傲慢。这不是说陆楠赞扬这份品行,最起码他是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来对待陆楠,不会因为什么目的而假惺惺的改变态度。当时陆楠觉得无法忍受,现在……现在她居然还挺怀念的。

因为至少诺曼底公爵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了陆楠面前,如今陆楠最在乎的,好像也就只有那一点真实了。即便是被人憎恨厌恶,好歹对方没有演戏说谎。她宁可接受真实的厌恶,也不想面对虚假的温柔。

格纳斯的动作确实很快,距离这场谈话只过了两天,就传来了富瓦伯爵在回家路上遭遇强盗惨死当场的消息。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是很相信会有强盗胆敢在王都附近杀死一位伯爵,但是证据确凿,不光有目击者,还有跟随富瓦伯爵幸存的护卫作为证人,甚至事发之后不到半天,那些强盗就被捉拿归案,对于犯罪的事实供认不讳。所以虽然有不少人私下对此十分怀疑,但还没人想到陆楠身上。

毕竟,当初顶着无数反对极力要执行新大陆探索的人就是陆楠,富瓦伯爵只是执行者罢了。尽管最近一段时间富瓦伯爵极力鼓吹向着新大陆出发,到处找人筹款打算私下组建一支船队,这件事情让女皇很不满。可也不至于因为恼怒就派人杀了富瓦伯爵吧。

以正常的思路,既然明知新大陆上有数不清的黄金,还有众多人口可以掠夺贩卖,女皇没有理由反对,大概只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想把这个计划延后。贵族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殊不知陆楠严格就不想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插手此事,而奴隶贩卖什么的,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也绝对不允许。

换个时间点她可能还有心情跟富瓦伯爵慢慢绕圈子,用尽一切手法让他打消心中的念头。但此刻陆楠担忧着来自东方的威胁,生怕什么时候伊尔汗人就带着大军打过来,每天都忙着策划如何筹备粮草整顿军队,多训练几个能征善战的带兵军官,哪还有精力看着富瓦伯爵到处蹦跶。

她不是没有警告过富瓦伯爵,然而他却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都算了,他一边对教廷告密,一边还和卡尔以及孔代公爵眉来眼去,妄想和陆楠的敌人结成联盟,陆楠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继续存在。所以她直接选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有效方法。

这大概也是因为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影响,贵族领主之间争斗很少和东方人那样互相陷害玩弄心计,他们更偏好直接从物理层次消灭敌人。陆楠自己就亲身体验过很多次,比如刺杀,比如下毒,再比如改变了一切的那次难产。

原本只是为了稳固政权才打算再生一个孩子,陆楠怎么都不会想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不光是她身边的不少人被卷了进去,甚至连香槟公爵都参与其中,最后她失去了丈夫和情人,宫廷的政局都为之一变。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陆楠怎么也不会想不开的去生孩子啊。

可惜后悔也已经晚了,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才把开局惨淡的帝国经营到现在的地步,陆楠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自杀重来一回。这可不是游戏,而是真实的人生。陆楠不敢保证自己再从头开局一次的话,会不会因为巨大的失落而心态全崩。

前前后后玩了不止六年的游戏账号,里面还不乏好几次惊险没有读档靠运气过的环节,忽然告诉你账号没了,氪金抽的卡全没不说,又臭又长的剧情还得从头开始再打一遍,而在此之间已经为了刷初始号打了四五遍主线剧情……任何人面临这种局面都只想干脆脱坑,而不是重新氪金再玩一次吧。

“派人代表我去慰问富瓦伯爵的家人儿女,表达我的哀思,葬礼的话,就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一切费用都从国库开支。”

面对前来报信的侍从,陆楠想了想后如此吩咐。其实她都不想理睬这件事,但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勉强的按照对待重臣的惯例下了命令。

侍从急忙点头称是,又接着请示还有没有其他吩咐,他好一起带口信出去办理。陆楠想了一下,记得富瓦伯爵孩子不少,里面有几个年纪不大。原本想要不要等到葬礼举行完毕之后为他们举行个正式的宴会,但是又觉得这么做一来很虚伪令自己厌恶,二来……要是表现得太过在意,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她在心虚,于是陆楠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还是没有得到从东方防线传回来的消息吗。”

“是的,陛下,暂且没有。您是有什么非常着急要确认的事情吗,需要派去使者吗?”

陆楠只是很担忧去了快一个月的路德维希,按理说他肯定早就已经到达了防线,跟阿弗里谈过了。但是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陆楠明白以时下的通讯和交通条件,不可能那么快的传回消息。但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真的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不安。

不管是路德维希还是阿弗里,陆楠都不想看着他们发生任何不幸的事情。但这种忧虑却又无法对任何人倾吐,陆楠不动声色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多注意一些,一旦有了回信,不管是什么时间,必须马上来向我禀告。”

“是,陛下。”

侍从行礼后见陆楠没有其他要说的话了,便恭敬的倒退着出了房间。但是外面等候的另一个侍从紧跟着进来,对陆楠行礼后低声说道:“陛下,骑士团团长布拉曼特正等候在外面的侯见室,想要请求召见。另外之前外出公干的洛雷托主教刚刚抵达了王都,派来了信使向您问好,并且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得到陛下的召见。”

陆楠心中一喜,总算有了个不错的好消息。但是根据事先的安排,她在一刻钟后要去参加一个由图利安公爵夫人举行的宴会,她拉来了不少文艺界的知名人士,陆楠还想让这些人为自己歌功颂德,写点安抚人心赞美形象的东西,实在是不能改变行程。

“这样吧,让布拉曼特卿稍等片刻,一定要好好招待。至于主教阁下,将我接下来的行程转告给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图利安公爵夫人的宴会上见。”

要论事情的紧急先后,自然是洛雷托比较重要,所以陆楠做出了如此的安排,相信洛雷托也不会拒绝。至于布拉曼特……陆楠大概已经猜到他是为了什么而来,老实说她不太想去听他训斥唠叨,干脆晾他一阵。

“他是个忠诚的下属,可是老了。”

叫来了一群侍女服侍她更衣梳妆好去参加宴会,陆楠心不在焉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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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八月完结就要八月完结,哎呀不管了后面的章节我会在月底前全部放出来,不改了不改了,改得自己也头大。

有读者表示说好的千年呢?不要慌,有的有的。

其实我写到中间的时候修改了一下最开始的大纲,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写女主删号重刷,太重复了,毕竟每次都从头开始,最初阶段她实在是没啥可操纵的选择,而后期也都是差不多的与天斗与人斗。她又不是菜月昴还能刷个魔法什么的,再怎么折腾无非就是铲除异己发展经济,最多会顺手一些,抢占一些先机。

所以我就决定把这个设定放到临近结尾的地方来写,具体是什么内容,反正你们马上就会看到啦。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图利安公爵夫人的庄园看上去跟几年前相比变了不少, 庭院里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古怪雕塑物,据说都是她结交的那些艺术家赠送的礼物。由于知道陆楠会来参加今天的宴会,图利安公爵夫人大概还专门修正了一下她的宴会风格,终于没有和以往那样燃烧些奇怪的草药,邀请一些衣衫清凉的舞者。但是到底客人们都是些醉心艺术的人, 所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狂饮烂醉, 高谈阔论, 时不时发出一阵放/浪形骸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