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巴咂巴嘴,“想着吃土灰的近亲,怎么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画荷咯咯笑起来,“你还别说,三小姐之前有一次就想把土灰炖了,说老鸭汤补,但也不知怎的后来土灰还是捡了条命回来。要说这土灰也是福大命大,活了大把岁数,最后倒是不得善终。”

画荷从怀中掏出只白瓷药瓶,递给我,“方才二公子给你配的药,睡觉前涂上一涂。”画荷有些奇怪地凑近我,“千织,怎么这汤和药二公子都让我送过来?你俩闹别扭了?”

我端起旁边的茶杯,放在嘴边,“画荷,我过些日子还是要走的。”

画荷在旁边劝道,“这不碍事,夫妻闹别扭,床头吵架床尾和。”

“哇”刚喝进去的茶旋而喷出来了,我摆摆手,“时辰不早,你要不要回去,帮着带红衣小姐?”

画荷笑道,“也不碍事。留香夫人待红衣小姐挺好,也帮着一并照料着。我来了,这几日便照顾照顾你,等你伤好些了再走。二公子这府上没有丫环,那些小厮也不周到。”

静夜阑珊,参星横斜,月白风清。我抱着阿白立在窗边,阿白是只夜鸭子,到了晚上反倒活跃了不少。此时它正和我一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丝丝惆怅伴着晚风吹着窗户纸“沙沙”作响。不过多时,有琴声响起,抱着阿白迈出房门,小池旁边,他在抚琴。没有束发,发丝随风扬起。

我斜倚在门旁,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静谧。阿白不像土灰,竟是只附庸风雅的鸭子,听着那琴声也竟相当痴醉,小脑袋还随音晃了晃,颇为陶醉。想那阿白它爹,许就是用这番闲情逸致迷倒了土灰。细细一琢磨,我又觉得不对,那老龟在芊蔚轩的池子里想是住了许多年,那些年时不时能听到孟杼轩弹琴,怎么说也是能熏陶出些扬春白雪的气质。要说比这绵绵情调,阿白它爹想是比那老龟还差那么些段数。

如此算来,老龟输便是输在这种上,若它不是老龟,而是只老鸭。此时定是能和土灰鸳鸯戏水,笑傲江湖。

那曲子弹了一支又一支,我也有些困了,抱着阿白回到屋中歇下。只觉得临近入睡的时候,那曲子有些熟悉,不知是否在哪里听过。

第二日,睡得好生安稳。醒来之时已经近晌午,画荷端了些饭菜进来,“二公子上朝去了。你吃点东西。”

我吃着东西,问画荷,“画荷,堰城里可是有好玩之处?”

画荷笑道,“堰城夜里有夜市,人多,热闹得很。且好些小摊贩卖些新奇玩艺儿,你想去看看么?”

“夜里我们出去看看?”

画荷有些担忧地瞅着我,“你那伤可是好了么?”

我摸摸胸口,这伤虽不是大伤,但却好得慢,仍是有些刺痛。我爽快地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吃过饭,我抱着阿白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溜鸭子。听到府门口有些吵闹,便带着阿白走近那门口,却是看到沈妩,她一袭白衣,清爽动人,在外头对看门人道,“他在里头么?”

那看门人拦住她,“沈小姐,大人上朝去了。”

沈妩进了院门,往书房方向走,“我去他书房里等他。”

家丁止住她,“沈小姐你也知道,大人的书房平日里不让人随意进去。”

沈妩执意往里头走。旁边走过来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他乐呵呵地走到沈妩前头,向她福了福腰,“沈小姐,大人特别叮嘱过,书房不让旁人进去。若是要等大人下朝,沈小姐可到厅中候着。但先前大人留话说,今日夜里宫中有宴,许是要留宿外宫,夜里怕是不回来了。”

沈妩听了,失望之色溢于面上,“那陈伯你帮我带个话,让他回来之后务必让人送信给我。”

陈伯点点头,“沈小姐放心,陈伯必传话给大人。”

轻烟笼寒水

沈妩闻言,舒心了些,转身欲往门口出去。我想去抓住阿白,闪到旁边避一避,但阿白那尾巴实在太短,抓了一把空空如也。阿白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与她碰了个正着。于是,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阿白身后的我。

她显是万分惊诧,用力将那吃惊压了下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摊开手,本欲轻描淡写点,但脱口就成了,“偶尔路过,但他硬是要我住在这。”

沈妩闻言脸色大变,立马沉了下来,“你…留在这儿?”

我望了望天空,摆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啊,这个还得看二公子安排。”

她显是气得不轻,小脸涨红了些,不久,她压着怒意,对旁边陈伯说,“陈伯,我先回去了。杼轩若是回来了,劳烦你派人送信过来。”

陈伯颔首。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接着沈妩的话,“陈伯,二公子昨日夜里弹琴的时候,和我说他明日许是也回不来啊。”

沈妩身子晃了一晃,她望着我,颤声道,“你们…”她那话没说下去。

由是说“最毒妇人心“,此时竟发觉我真真算是个蛇蝎心肠。我兀自接过她的话,瞅了瞅天空那白云飘飘,悠悠地吐了一句,“如你所想。”

沈妩闻言,脸色煞白,转身跑出府去。

我转身拍拍手,心中好生畅快,抱起阿白,逗弄逗弄它的鸭嘴,拍拍阿白的脑袋,语重心长道,“阿白啊,你若是日后看上了哪个公鸭子,千万得看紧点,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不着月也得占着地方别让其他母鸭子得了。”阿白似懂非懂的呆呆望着地上,瞅着如此愚笨的阿白,我越发怀念起土灰来。那时,土灰与我总是心照不宣,默契万分,真是命运弄人呐。

嗟叹一声,逝者如斯夫。

到了夜里,我拉着画荷,“画荷,我们去那夜市吧!”

画荷瞥了瞥我,笑道,“行,领着你去转转。”

我回到屋中,从包袱中寻件衣裳换上,却从那包袱里抖出来张纸片,我俯身将它拾起来,发现竟是那天行符。

这天行符能助姑娘斩妖除魔,辟清那桃花之路。姑娘只需贴身带着这天行符,便能桃花朵朵开。

忆到这,我捏着这纸片,思索了一番,将那符收入怀中。出门拉着画荷,“画荷,我们走吧。”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堰城的夜市果是金迷纸醉,沿街热闹万分。小贩攘攘,衣帽扇帐,汤团酥饼,首饰珠宝,满目琳琅。酒家篝灯交易,传出些悠悠的琵琶声。街头还有人玩些杂耍,将那大刀往胸膛上劈。还有不少小食作坊,我应接不暇,拉着画荷沿街尝了过来,陇堰坊卖的那杏仁酥确是入口即化,只留余香绕唇齿。

走过那些玩意摊,我左摸摸右看看,见着那摊上有只扇穗好是精致。流苏金黄的扇穗,上头系了只润白玉雕的如意,那如意刻得细致,柄端雕成“流云”状,如意身上竟还镌刻了个“福”字,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这般精致粹美,我觉得好是喜欢,问那小摊主,“这扇穗多少钱?”

摊主一脸憨厚地笑,“姑娘,二十文钱。”

堰城百姓果真实诚,这都城的淳朴民风也是给整个大沂作了表率。我数了二十文钱,递过去,将那扇穗拿在手中,好生把玩着。

接着画荷扯住我,“千织,你看那边,飞天坊,我们去看看!”

顺着她的手,我望了过去,是家歌舞坊,上头挂了个牌匾,那牌匾用浅绯色纱缦绕起来,上写“飞天坊”,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飞天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门口立了两位姑娘,轻纱罗缦,身段婀娜,皆眉目多情,看得人只觉得如坠雾里。

我显都是被那舞娘勾了魂去,点了点头,“画荷,走!”抓住画荷的手一路小跑到飞天坊。

飞天坊中装点得似仙似梦,皆用那罗纱垂幔,风一吹过,那垂幔随风摇曳。坊中燃了醺香,袅袅淡香弥散在整个坊中。那正堂垂幔之后,若隐若现能看见一位姑娘,她低头垂眉,弹弹生音,手若游龙,在那抚琴轻唱。琴声绵绵,宛若丝丝屡屡的轻烟,伴着那浅香,幽幽柔柔地绕在我周身。让人不禁微醉,宛若飘然入梦。

我与画荷在旁寻了椅子坐下,就着那琴声喝了些茶。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样子,听着旁边传来声音,“公子,坐于此可好?”我侧头望去,有位姑娘撩开一旁的垂幔,走了出来。隐约可见那垂幔后头坐着一位公子,着一袭绛色华服,上头用镶金线绣着些细纹。

再过了好些时候,有位姑娘再是走到一旁的垂幔外,问里头那公子道,“公子,可是要开始了?”

里头那尊贵公子好似执起茶碗喝了口,接着指节敲了敲碗边。那姑娘于是退到一旁,琴声骤然止住。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本是有些杂闹,但随着这琴声止了,四周便安静下来。接着,突的那琴声若玉珠落盘,如潮水汹涌。那台边两侧有些舞娘迈着莲步上来,或飞袖,或展纱,或轻跃,或折腰,轻盈如蝶,逐渐那琴声也柔和了不少,若春风划过,柳絮飘飞。

一曲终了,那些舞娘款款走下台去。有位姑娘在台中说道,“各位看官大人,飞天坊素来以西域舞娘闻名,今日夜里,我们便还是要演一曲西域飞仙。”

下头看客皆交头称赞,呼声阵起。画荷笑道,“千织,我听说西域舞娘最喜蒙面,跳舞的时候只露双媚眼在外头,迷得人神魂颠倒。”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琴声响起,轻盈欢快,确是带着些异域的情调。一队西域舞娘扭着腰肢轻跃上台。她们果真蒙着面,露着细嫩的腰肢,穿着灯笼纱裤,赤着脚,腰间还系着些铃铛,风情万种。

为首的那西域舞娘额中一颗朱砂,穿了一身红衣,薄纱掩不住她的曼妙身材,舞步灵巧。那双眼好似含情,但她望向我的时候,我却是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我凝神看着那舞娘,只觉得那双眼睛愈发地熟悉,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舞毕,台下看客鼓掌欢呼。看着那舞娘退下台,往那垂幔后头走去,我不禁起身,对画荷道,“画荷,我去去就来。”

我便追着那舞娘往垂幔走去,想是若是见了她的真面目许是能想起来到底是谁。往前走了一阵,却发现那垂幔后头是扇门。

开了那门,后头竟连着个小宅院,想是平日里舞娘练舞歇息之处。我一时寻不到那舞娘踪影,在这院中探了探,见旁边有间屋子点着灯,便凑近过去看看。这屋子的门半掩着,见里头没有动静,我便推了门进去。想是哪位舞娘的厢房,布置得像那坊中正堂一般,垂了些纱幔。我本欲转身离开,突然有人在我背后点了一点。我顿时觉得不能动弹,接着眼前有根白色的缎子,身后那人竟是将我的眼围住,我瞥到一眼鑲金线的绛色衣袖,心中一惊,莫不是方才那帷帐后的公子。

风吹那纱幔轻启。

我不得动弹,嗓子里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睛更是看不真切。竟觉得有人从后头揽住我的腰,轻轻收紧,后背上传来些暖意。接着那人好似在厮磨我的头发,能感受到颈脖处有些气息扑来。我头皮一阵发麻,有些心寒,我后头那人,到底意欲为何?

他蹭了一会之后,拨开了我的头发,后脖颈处传来一阵轻痒。我心中好一阵战栗。这人,仿佛在碰触我的脖颈。他将头靠在我颈窝处,双手再是收紧,将我抱在怀中。不过多久,那人捉住我的手,他指尖微凉。他另一只手在我腰间摩挲了片刻,接着我觉得面上有些凉凉的触感。他指尖在我脸上划了划,划到耳根处,停在那里轻揉了片刻。我发不出声音,但觉得心内好似有什么在啃咬,好是难奈。耳垂处有些濡湿之感,心中一抽。

片刻,这酥麻之感便从耳后移到了脖颈。屋中一片静谧,我只能感觉身后那人的呼吸声。他放了我的手,好似在从后头解我的衣襟。他那手沿着我的脖颈,顺着那衣襟在我锁骨处慢慢揉捻。

心中又急又恼,这是什么事,遇上个采花贼?现如今,世道变了么?这采花贼放着那些万般风情的舞娘不采,偏要来招惹我么?

我一时情急,顿觉得好生无助,竟流下泪来,湿了那蒙眼睛的巾缎。

身后好似有声响,接着,他停了动作。再是将我拢在怀中,他那衣裳质感丝滑,手碰上了有些冰凉。良久,他将我那衣襟扣上,伸手撤了我眼前的蒙巾。再听到脚步声渐远,这人好似离开了。

再过了些时候,背上一轻,我动了动身子,回头发现那位身着红衣的西域舞娘此时便在我面前,替我解了穴。

我抚了抚心口,焦急问她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人刚刚从这屋里出去?”

那红衣舞娘笑了笑,“小姐,我家公子让我给你带个信,他说来日方长,今日取了信物。来日必与小姐相遇。”

我不解,“你是说?方才在我屋里这人是你家公子?”

她眉眼带笑看着我。

我拉住她,“这人是谁?!我要去衙门里告他!”

红衣舞娘有些好笑地瞅着我,“何事要让小姐闹到衙门里?”

我定睛瞅着她,更觉得面目熟悉。此时心中团团疑惑,“我见过你么?”

她仍是浅笑,“我一直在飞天坊。小姐若是曾此看过,自是见过我。”

我还欲说话,但听到画荷叫我,“千织!”

她一脸忧虑之色跑进来,“你怎么去了这许久?还找不到你。”

“画荷,你别担心。”我转头向那红衣舞娘,“今日里我一定要知道你家公子的名讳。他…他是个卑鄙之徒。”

红衣舞娘俏皮地眨了眨眼,“小姐,公子做了何事让小姐如此不屑?”

我支支唔唔了半天,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说,只得讪讪地吐了句话,“他,他调戏我。”

明月珠有泪

画荷显是惊得比我厉害,好似被调戏的人是她不是我,她赶忙站出来,“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调戏你?怎么调戏的?在哪调戏的?调戏哪了?”

前头我听着还觉得画荷是义愤填膺,但到了这后头却是越发不对劲了。我止住画荷,摸了摸我身上,方才买的那扇穗也没了去处,我扯住那红衣舞娘,“那登徒子还偷了我的扇穗。这事我定不会罢休。”

红衣舞娘笑得妖娆,“小姐,我家公子也没打算让你善罢甘休。”

我气得不行,一手指着她,“你们这是在作奸犯科,你现在这样是助纣为虐。”

红衣舞娘饶有兴趣道,“我家公子诚心实意想与小姐相好。”

画荷站出来,“千织快有相公了。”

我抚额,硬的不行来软的,“既然诚心实意与我相好,怎么说也得见个面呐?”

红衣舞娘道,“公子说这月十五,与小姐邀月同赏,彼时再共度良宵。”

去你的邀月同赏,共度良宵。

我拉了画荷欲走,画荷此时倒是有些忿忿,折回去狐假虎威道,“二公子乃当朝中书令大人。你家公子什么来头?”

红衣舞娘抿嘴笑,“小姐,见了便知。”

多说无益,引狼出洞,我望着她,“那你和你家公子说,我等着他,不见不散。”

和画荷走出飞天坊,我从怀里掏出那张天行符,揉成一团,放在脚下狠劲跺了跺。桃花没开,倒是被人采花了。

压着火气回到府里,恰好碰上孟杼轩从书房里走出来。他见着我,柔声问道,“你方才夜里去哪了?”

画荷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瞒着夜里的事。她答道,“二公子,我带表小姐出去逛了逛夜市。”

我此时心中火气仍未消,找不着东西泄火,直直地盯着他,“土灰你葬哪了?”

孟杼轩有些莫明,他稍稍皱了眉头,“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拜祭土灰,你把它葬哪了?”

他有些无奈,“千织,土灰在清洲的时候就噎死了…”

我语塞,想了想说,“那在清洲哪?我回去的时候看看去!”

他抬手拧了拧额头,“…不记得了。”

我郁郁,想到夜里莫明地被人轻薄,还被人拿了扇穗。转念,又想到当初同甘共苦的土灰现如今“死无葬身之地”。心头一急,竟是有些哽咽,那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我拿衣袖拭了把眼泪,转身往自己屋里疾步走。

他从后头拉住我,走到我跟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蹙眉轻声道,“怎么哭了…”

我推开他,往自己屋里走。

他一把揽住我,轻轻用手去拭我的泪,柔声道,“是我不好…别哭…”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抹了把眼泪,心中气急,索性大声对他道,“你害我不够,还要害死土灰!死了也不让它安生…”

他有些怔忡,“…我怎么害过你?”

自打那夜里他派人给我下了哑药,以后好些日子我都让自己不想那日发生的事情,不想那月老符,不想他为何要毒哑我,权当这件事没有存在过。但现如今伤疤揭开,却仍是血淋淋地,剜得我心中揪痛。

我抚了抚心口,反问道,“怎么害过我?你自己不清楚么?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护着我?嗯?”

他闻言愣住,望着我,眼光闪烁,轻声唤了一句,“千织…”

我心中悲壮,向他走近了一步,“我那时候对你掏心掏肺,想着你的模样都能笑一晚上。你呢?你和沈妩山盟海誓的时候可是想过我一丝一毫?”

越想越气,那眼泪愈发脱了线一般,我指着他道,“你若是心里没我,又为何要来招惹我?!”顿了顿,“还是说,你便就是欢喜看我为你着迷的样子?”

他眉心扭得更紧了些。

“你骗我!从头到尾我就彻彻底底是个傻子。你怎么不索性杀了我算了?毒哑了又有什么用?是想让我不把这些事说出去么?”视线模糊,我拍了拍胸脯,哑声道,“你放心!我,尹千织,就算现在能说话了,也不会在外头对人说我认识你。中书令大人,一定不会薄了你的面子。”

他迈近了一步,拉住我,“你在说什么?你说是我毒哑你的?”

挣开他的手,咬了唇,唇上有些咸,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冷哼道,“现如今,你又在做什么?你便是想再招惹我一次么?”

他再是上前,想揽住我。我一把甩了他的手,往屋里走。

突然觉得腰间被人重重一揽,他将我抱住,箍着我不得动弹。后头他的声音也有些焦急,“你听我说,不是我毒哑你的。”

我使劲挣了挣,“你少来这些虚情假意!”

他箍得愈发紧了些,“千织,你听我说,这其中有误会。我怎么会给你下药?”

我用手去扳他在我腰间的手,但他扣得死死的。我气不过,索性用手指抠他,但抠到有丝丝血痕,他仍是没放开手。我闷声道,“你放开我!”

他再是用力收紧了些,将我揽得更近了,接着他将我扳过来,眸子深深地望着我,笃定道,“我没有给你下毒。”

我有些哭腔,索性任由他去了,“你胡说!若是那人不是你派来的,他怎么会有我的月老符?!”

望着他,我泪眼模糊,“在桂花镇便是你拿了我的月老符。那日里在沈府…”有些哽咽,我攥紧了手,“那日在沈府,你亲我,不过就是为了拾这月老符,不是么?!”

孟杼轩显是一惊,眼神复杂地望着我,“那人将月老符给你了?”

“怎么?做了不承认么?还是你要同我说,这月老符不过是被你随手扔到何处,被旁人拾了去?!”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伤痛,柔柔地望着我,“千织,这里头有误会…”

“什么误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