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伤不碍事,”光菡道,“书房里谈就可以。”

书房里,光菡无论如何不肯落座,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浅浅和任承夭的身前。

“光菡祭司,你刚刚说的不可能是什么意思?”任承夭问道。

“南疆的妖魔现在并不随便伤害人类,仅仅是袭击祭司而已。”光菡道,“森银祭司说这样的妖魔并不是普通的动物修炼成精的。那样规整有序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暂时在那里会合,总之,现在它们还没有行动。所以刚刚那个应该不是从南疆出来的。”

“你刚刚说的两位上神是什么意思?”浅浅先开口。

光菡道,“月渊上神乃上古司战女神,妖夜上神是上古战圣。”

浅浅疑惑道,“只是我们在江湖上的名号碰巧相似罢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团团纵身跳上浅浅的膝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卧好。

“光菡参见殿下!”光菡突然对着浅浅跪了下来。

君涵策有些疑惑道,“哪里来的殿下?”

团团对着光菡挥挥爪子,对着浅浅道,“让他起来吧。”

“原来是在跪你呀,”浅浅这才想起,团团在飞狐族貌似也是一个皇子来着,对着光菡道,“他让你起来。”

光菡回礼之后又垂首立在他们面前。

浅浅低头对着团团道,“你刚刚说和我们有关系,是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月渊鸣》就是最好的证明。”团团道,“莫铭是不是说过《月渊鸣》是二十多年前缥缈宫宫主莫恒突然悟出的武功心法?”

“恩,是说过。”浅浅道。

“其实《月渊鸣》是在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在莫恒枕边的武功秘籍,但是他却并不能够修习它。”团团继续道。

“怎么会这样?!”浅浅惊讶的看着团团。

“莫恒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发现自己不能修习以后就想让缥缈宫里的其他人试试,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本秘籍的来源,所以就什么也没说,众人就以为是他自己悟出来的。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飞狐族和他自己。”团团道,“《月渊鸣》并不是一本普通的武功秘籍。”

“缥缈宫试过的人刚刚开始时都会觉得浑身绞痛若是坚持不放弃就会一直疼到昏迷,根本修习不下去。那个时候正好族长在灵境夜观天象发现有妖魔入侵的迹象,于是出了灵境去找莫恒商量才看见那本《月渊鸣》。”团团道,“族长回来后曾对父皇说过,能修习《月渊鸣》的人就是拯救世人的人。”

一团乱麻

“怪不得我开始修习《月渊鸣》的时候你会惊讶。”浅浅道。

“确实,”团团道,“原以为《月渊鸣》只有任承夭可以修习的。”

“为什么那么肯定他可以?”浅浅疑惑道。

“你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被我们认主却可以听到我们说话吗?”团团说道。

“为什么?”任承夭也很好奇。

“其实上古妖夜战圣的最后一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团团道,“久到很多人都不记得了,但是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令百兽臣服。所有的野兽见到他时都会不自觉的敬畏,换句话说他是百兽之王,所以能听见我们说话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怪不得你对妖精的态度一直很恭敬,”浅浅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平日里很多动物确实很听妖精的话。”

“一开始见他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本能的对他产生敬畏,”团团接着道,“直到听到他在江湖上的名号,我才想起啦有这样一位战圣。那个时候我才肯定他定然与妖夜上神有渊源,那么这《月渊鸣》的修习定然非他莫属。”

“那我为什么也能修习《月渊鸣》?月渊战神战神又是怎么回事?”浅浅问道。

“《月渊鸣》其实是月渊战神的修行心法,所以才说你和月渊上神有渊源,森银祭司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团团回道。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浅浅道,“这《月渊鸣》是月渊上神的心法,为什么妖夜上神可以修?”

团团道,“妖夜上神能够修习具体原因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但是两人都是战神,其中肯定有什么众人不知道的渊源,总之妖夜上神确实能够修习《月渊鸣》。”

“那我们要怎么做?在那些妖魔还没有行动之前将它们除去吗?”浅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任承夭若有所思的道,“今天就到这里,先回王府吧,皇上,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等有了结果臣会立刻进宫禀报。”

“好的,”君涵策现在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要不是前些天在柴府宴会上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什么妖魔,而现在那两个人和一只狐狸聊的热火朝天,而他却只能听见两个人说的话,这样一句半句的更是让他一头雾水。让他们完全商量好了再彻底问清楚也好。

浅浅和任承夭带着光菡回到王府,刚刚进门就被任忠叫住,“王爷,清门主让你们立刻去书房。”

清雅找他们?浅浅和任承夭对视一眼,均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任承夭让任忠安排光菡先去休息,和浅浅两人来到了书房。

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懒洋洋的清雅竟然一脸严肃的坐在案前凝神思索,浅浅的心中愈发的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任承夭问道。

“你看看吧,”清雅站起来将一封信递给任承夭道,“这是右寒的来信,血刹门又开始行动了,陆家庄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吞噬,各大门派掌门均被血刹门杀害,现在江湖上人心惶惶。再加上不少有心人趁乱打劫,现在的江湖可真是乱成一团了。”

清雅揉了揉额角道,“血刹门此次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一定不是普通的买凶杀人。”

“陆家庄被灭了?”浅浅惊讶的道,“这怎么可能,陆航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能被人灭门的人。”

任承夭道,“怎么不可能,你忘了,血刹门的杀手很有可能不是人类。”

“陆航会《蛟龙吟》,”浅浅看着任承夭说道,“那天在柴府的石室里,我和陆航交过手了,而且,柴缨也会。”

“他会《蛟龙吟》!”浅浅怀中的团团惊道,“而且柴缨也会!”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任承夭摸着下巴脸色凝重,“如果是那样的话,陆家庄绝对和血刹门有关系!”

“血刹门到底想干什么?”浅浅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否认,联盟大会以后她就很清楚陆家庄和血刹门是有关系的,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有她要保护的东西,就像娘说的,努力之后得不到的东西还是趁早放弃。柴府的宴会之后她就明白,即使她再想挽回陆航那都是不可能的,以后再见面就是敌人了,“他们为什么要杀萧海?”

“血刹门要杀萧海?”清雅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萧海有没有事?”

想到刚刚萧海的样子,浅浅有些心慌,“不知道,师父摇头,玉蓝却说能救,还有,玉蓝说她和萧海是亲兄妹,”浅浅看着任承夭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任承夭道,“你还记得当年血刹门建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灭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无影楼满门吗?无影楼楼主萧燕有两个孩子。”

“就是萧海和玉蓝。”浅浅立刻接口道。

“恩,”任承夭点头,“玉蓝的真名叫萧蓝,我查到萧海的身份以后去了一趟无影楼,然后发现了萧蓝,当时她被压在一堆尸体下面,一直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受了极大的惊吓,而且失去了记忆。”

“这次血刹门杀萧海显然是发现了他的身份。”清雅接口。

“那蓝儿现在会不会有危险!”浅浅急道。

“有师父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只是萧海的伤可能会很棘手。”任承夭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萧海的身份一定是在柴府的宴会上被发现的,”浅浅对着任承夭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贾余?”

“恩,不知为何后来打伤侍卫逃跑了。”任承夭道。

“那不是逃跑,是去救陆航。”浅浅仔细的回想,“很显然他知道陆航想要阻止我的事情,见我安然的出来,就想到陆航定然出事了,所以我刚刚到达宴会现场,他立刻就打伤侍卫去救陆航了。”

“贾余,甲鱼!”清雅忽然道,“血刹门门主叫甲鱼!肯定是他们。”

“清雅,事不宜迟,让右寒立刻调查各大门派掌门的具体情况。”任承夭道,“我随后就回炫城。”

清雅在书案上给右寒写信,任逍遥忽然从窗口跳进来。

浅浅喜道,“师父,您来这儿说明萧海没事了,是吗?”

任逍遥一言不发的走到椅子前坐下,浅浅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师父,您倒是说句话呀,萧海没事了是不是?”

“丫头,”任逍遥终于沉沉的开口,“蓝儿要救小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身上的毒血换掉。”

“怎么换?用什么换?”浅浅急道。

任逍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蓝儿打算用她自己的血换给小海,可是这样一来,蓝儿是断不会有命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任承夭皱了皱眉道。

“萧海中的毒是血莲毒,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可能是团团挡的及时,那毒蔓延的稍微慢了些,蓝儿施针只能暂时阻止毒的蔓延,如果不换血的话就只能找解药。”任逍遥道,“但是血莲毒的解药是血莲的根。而血莲是百花门为血刹门培育的,但是联盟大会之后百花门事情败露就忽然消失了,我想现在唯一有血莲的地方就只有血刹门了。”

“可是现在我们连血刹门的总舵在哪里也不知道。”清雅头疼的说道。

“师父,血莲是不是要在黑暗中生长?”浅浅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道。

“恩,”任逍遥点点头道,“百花门还在的时候我曾经去看过她们培育血莲,在黑暗中用鲜血饲养的,而且空气中要保持绝对的干净。”

“妖精,血刹门和南疆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了,”浅浅忽的站起来,“我去找蓝儿。”

“丫头,你要干什么?”任承夭急忙拽住她。

“我知道血刹门的总舵在哪里!”浅浅扭头看着任承夭,“我去找解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等我回来。”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任承夭紧紧的拽住她,“要去就一起去。”

“妖精,”浅浅坚定的看着他,“你必须留下,我虽不懂什么天下大义,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顶着两个上神的名号,也许真的有我们的责任,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我还要去云雾山救缥缈宫的人。”

任承夭慢慢的收回手,不知为何就仿佛生离死别一般的难受。

“我会陪她一起去,”任逍遥对着任承夭道,“我们会回来的。”

“血刹门的总舵在哪里?”任承夭低声问道。

浅浅低了头问团团,“你还记不记得你在陆家庄的时候突然感冒,嗅觉丧失?”

“那次的事情确实很蹊跷,”团团道。

“陆航和血刹门有关系,还修习《蛟龙吟》,他绝对知道飞狐族的事情,那次的感冒嗅觉失灵绝对不是偶然,而且你还记不记得在陆家庄的后山上的时候因为苏明珠点火儿无比震怒,我当时就在想那里绝对隐藏着什么,现在想来是血莲没错。”浅浅说道。

陆家庄后山地下石城同样的那间石室里,甲鱼将一条条餍足的蛊虫放进了陆航所躺的血池里开心的笑,“尊上,所有门派掌门的功力全都在这里了,觉醒后的您是无懈可击的!”

蛊虫在鲜血中欢快的游窜,陆航身体周围的鲜血忽然开始变的清澈,仿佛皮肤上有无数的嘴在贪婪的吸收着什么,随着血水变的清澈,那些蛊虫也全都干瘪消失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池中的水完全变清,陆航的眼睛慢慢睁开,淡碧色的眸子在黑暗的石室里闪着幽光,“甲鱼,辛苦你了。”

再遇柴缨

外面寒风凛冽,龙门客栈的小二却跑的满头大汗。将最边上客官的菜送上,他靠在门边的柜台上悄悄的歇了口气。赤城最近几天总是阴云密布,昨天终于洋洋洒洒的飘起大雪来,到现在也没有停,现在外面的雪都已经厚的没过双脚了。因为这场大雪,很多人都滞留在了这里,正是晚饭的时候,所以一楼的大厅里格外热闹。

小二突然觉得浑身一冷,寒风呼呼的灌进来,扭头一看,发现客栈的门被推开,门口站着带着斗笠的一个女子,黑色的大氅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看来赶了不短的路。

女子摘下斗笠和大氅递给小二,众人不由眼前一亮,那女子容貌虽美,但是最让人移不开眼的却是那种奇特的气质,温柔娇弱却又好像精明干练,骨子里透着一种高雅贵气,看起来不像是江湖女子。

女子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空着的座位,对着小二道,“给我准备一间上房。”

“这位姑娘,对不住了,上房已经没有了。”小二有些抱歉的道,“只剩两间下房了。”

“小二,你怎么能让如此高贵的小姐住下房呢?”一个邪气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锦衣男子拿着一把折扇轻晃着往女子的方向而来, “小姐,本少爷住的是上房,要不摆个屏风在中间,分你一半住,总比住下房要好的多吧!”说着就要用手中的折扇挑女子的下巴。

女子偏头躲过,看着他温婉的道,“不必了。”

“哈哈哈……助弟,我看人家小姐不领情呢?”一个和那男子长的几乎九分相像的男子在身后大笑,似乎是那男子的孪生兄弟。

那个被叫助弟的人收回挑空的折扇,看着女子不以为意的笑,语气中带了强硬的味道,“本少爷看上的东西还没有能逃的掉的呢?姑娘还是识趣些的好,免的受苦。”说话间拽住女子的手往自己的桌子走过去,“姑娘既然不打算休息,那就先吃个饭吧。”

女子被强硬的按到座位上,脸上的表情依然温婉。

众人看着女子被制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抱不平,昨天这两个兄弟就调戏卖唱女子,当时一位武当弟子出面阻止,结果当场就被打死了,手段极其残忍。

小二和掌柜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办法,这两个人叫程助和程钟,是赤城海帮帮主的两位少爷,人品和市井流氓差不了多少,其实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就是中等偏上些,以前的时候因为有陆家庄压着,赤城过往的也有不少大门派的武林人士,这两个人也没办法太嚣张。可是半个月前陆家庄突然悄无声息的在一场大火中消失,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相继被杀,而且最近听说继掌门人之后血刹门开始杀武功高强的弟子,现在的江湖一片混乱,武功越高的反而越危险。这两个人就开始趁火打劫,欺男霸女,几乎无恶不作。

“小二哥,快点上菜,我饿了。”女子笑着对一直呆愣的小二说道。

“呃……是,姑娘稍等!”小二担心的看了女子一眼,往后堂跑去。

“啧啧!果然不是寻常女子,”程钟看着女子笑道,“够胆量,够冷静。”

“哈哈,有趣,有趣!”程助也大笑,准备握住女子的手。

众人忧心的看着那女子,无奈的摇头,好好的姑娘又要被糟蹋了……

众人还没有感叹完,就听见程助的惨叫声,循声看去,只见程助狼狈的摔在地上脸色发白,右胳膊的末端鲜血淋漓,而离他不远的桌角边躺着一只血淋淋的右手,场面甚是渗人。有几个人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捂着嘴跑了出去。

“助弟,助弟!你怎么了?”程钟慌忙的冲到程助面前焦急的问道。

程助疼的冷汗直流,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手竟然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程钟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女子道,“竟然敢伤害助弟,我一定会让你十倍奉还!”

“嗯……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女子看着他微笑,用下巴指指身后的小二道,“不过现在麻烦你先让开一下,挡住小二哥的路了。”

程助扭头看着身后端着托盘的小二,气的大手一挥,狠狠的道,“滚开!”

小二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托盘也被甩开,众人只觉眼前红光一闪,也没见那女子如何动作,托盘就飞到了她的面前。

程钟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到底,到底是谁?”

女子拿着筷子微微一笑,“两位公子请客却不入坐让小女子怎么好意思。”

程钟看着她的笑脸,心知今天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急忙扶起程助道,“我们还有事,姑娘慢用。”

“唉,怎么可以这样呢?”女子温柔的笑,“公子请小女子来,自己却离开,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吧?”

程钟看着那笑意,只觉得脊背发寒,仓皇的道,“呵呵,这些都算在我们的账上,我们真的有事,先走一步。”

“嗯……”

这一声嗯百转千回,程钟的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我们住的天字一号房,也让给姑娘了。”说罢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准备离开。

眼前又一道红光闪过,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程钟和程助两人已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小二哥,麻烦你把他们送去房里。”女子吩咐完低了头开始用饭。

“是,是!”小二急忙上前艰难的将没有知觉的两人背进天字一号房。

“好,干的好!”一直安静的大厅里突然有人出声。

“是啊,是啊,可算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那两个人简直太可恶了。”

“姑娘太善良了,还送他们进房间,那样的人就应该放着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