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洌昊与赵恒多年兄弟,自然很清楚赵恒的性子。赵恒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才会出手,比如说…当初向皇上通风报信,揭发大皇子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有了足够的把握,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把大皇子从皇室中赶走。

洌昊一直认为赵恒接下来要对付的人会是二皇子,不过现在看来,赵恒的新目标是他——曾经的大哥。

梨浠,不过是导火线。

洌昊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赵恒的敌人,只是没有想过…这一天那么快来临。

坐在会客厅中,婢女刚把茶奉上,赵恒就来到了会客厅,与前些日子相见时比,洌昊觉得面前那嘴角含笑的赵恒越发春风得意了。

“大哥!”看见洌昊,赵恒快步上前,和往日一样亲密地与洌昊打招呼,就像大半个月以前,洌昊带走了梨浠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弟。”洌昊点了点头,他早已经戒备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赵恒从来都是笑里藏刀的人物。

“大哥,这次我找你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打完了招呼,赵恒开门见山地说道,“早上我收到了父皇的密书,父皇已经派数名探子来到金陵,似乎是要追查金陵城县官被杀一案。你也知道金陵作为前朝的帝都,是一座政治地位特别的城,作为现在朝廷地方代表的衙门被歹徒血洗,而且县官大人被杀,父皇不得不重视。为了不影响百姓对朝廷的期望,才没有直接派人来调查,而是派来了探子。”

“哦?皇上特别修书给你,可是希望你接手调查?”洌昊不是笨蛋,他自然清楚赵恒这番话的意思,皇上亲自来信,难道不是希望赵恒帮忙?皇上似乎也喜欢这个三皇子,所以特意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铲除对朝廷不利的歹徒,这是多大的功劳。

赵恒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话:“父皇要我别干涉这件事。而且在信中提到,金陵城县官被杀的时候,凶手大意留下了一个活口,那就是县官老爷的管家。那个男人名为孙立,是个土生土长的金陵人。他幸运地从凶手的手中逃脱,并且顺利地报了案,现在恐怕已经受到朝廷的保护了。父皇说他很喜欢金陵这个地方,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抓到凶手,而且这件事并须在一个月内解决,因为一个月后,就将有新的臣子被派来金陵当县官了。”

洌昊抿着唇不说话,他想起那个时候自己一时大意没有杀死那个管家,现在那个人已经报案,也就是说,刑部很快就会查到谁是凶手了…

第九章 舞,惊鸿

洌昊虽然感到不安,却不表露在面上,毕竟如果赵恒有了证据并且想要对付他的话,现在就已经动手了,才不会坐在这里与他说清楚这件事呢。

赵恒还是个念旧情的人啊。

“大哥啊,你知道梨浠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吗?”赵恒微笑着,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啊,是啊。”如果梨浠不特别,洌昊又怎么会为了她神魂颠倒呢?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爱上别人,因为修罗本来就无心。

“梨浠她曾经对我说,我会成为皇帝。”赵恒的语气很平静,完全听不出他的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她就像会预言一样,真的很厉害呢。”

已经听出了赵恒话里的意思,洌昊不由得有点吃惊。

皇帝!赵恒已经有了当皇帝的把握,否则他才不会和洌昊说这样的话。

“大哥,我不能没有梨浠。如果我将来成为了皇帝,就更不能没有她。”赵恒静静地看着洌昊,眼神里满是决绝,“在失去她的这大半个月里,我清楚知道,梨浠她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妖精。她一旦不在我的身旁,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连给父皇回信,也会写错字…且不谈梨浠到底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仅仅因为她会预言这一点,我就无法放开她了。她曾无意之间与我提到很多朝廷上将会发生的大事,我从这大半个月来得到的消息里得知,她说的事情一一应验。哪一位将军的军营被外族袭击,哪一位老臣告老还乡,甚至连父皇最近的喜好变化她说得也非常准确…大哥,你可以明白我的心情吗?梨浠说我将来会成为皇帝,我知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

洌昊看着赵恒,他没有说话,虽然他不明白那个曾经无欲无求,安守本分的三皇子怎么突然也对皇位起了兴趣,但是,他明白赵恒的意思。

赵恒希望他看在往日情分上把梨浠归还,可是洌昊做不到,因为梨浠不是一个物品,不是那块可以交给赵恒保管的玉佩!

“所以…”赵恒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话,“洌昊,我希望你不要与我作对。你出身于沙场之上,应该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一旦与我作对,你不要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抵抗成为皇帝的我,而我也不希望有一天与你兵戎相见。只要你把梨浠还我,我们依然是结拜兄弟,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是威胁,**裸的威胁。

可是,修罗会怕威胁吗?

洌昊冷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殿下,洌昊是一个粗人,不懂说官话,可是…我从不怕被人威胁。因为我在面对死亡的威胁的时候,殿下还没有出生呢。再说,用自己的女人来换取苟且偷生,这种懦夫的行为我做不出来。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还配当殿下的结拜大哥吗?”

听了洌昊这一番说话,赵恒不怒反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不愧是我的结拜大哥…不过我也希望你明白,我刚才所说的都是认真的。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梨浠,因为…我是大宋的皇帝。”

未时末刻,洌昊从赵恒的豪宅里出来,比预料中的时间还要早上一些。他本以为赵恒还会与他详谈金陵城县官被杀一案的情况,怎料赵恒却不再提起了。

虽然洌昊心里明白这个案子并非他一人所为,血洗衙门的杀手但是赵恒派出来的,但是那个管家孙立不知道这些事情,不容多想,所有的矛头已经指向了那个杀死县官大人的凶手身上,而这个凶手就是他。

还不想直接回宅子去,洌昊便去了御香楼。这个时辰是御香楼的下午茶市,也是梨浠表演舞蹈的时间。因为制香和算账越来越多,近十日里,梨浠都没有上台献艺。

来到御香楼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和洌昊心中所想的一样,大半个月前御香楼开张,梨浠上台献艺,艳惊四座,不少人天天都来御香楼,只求能看梨浠一眼,里面一半是风雅的文人雅士,另一半则是和流氓没有太大分别的登徒子。不过即便这样的人也很清楚,突然出现在御香楼的美艳舞娘背后绝对有权势人士作为后台,他们还不敢真的打梨浠的注意,只是过来饱一下眼福而已。

洌昊喜欢金陵,作为前朝帝都的金陵城,就连登徒子们都可以说是识时务的“俊杰”。

这天梨浠依旧一身雪白的舞裙,唯一不同的是她缠了一条碧绿色的腰带,乍看之下就如雪地上的春芽,很有生气。

洌昊踏进御香楼的时候,掌柜安语就迎了上来,轻声地报告着这天御香楼的大小事情,其中包括梨浠接了一个不错的制香生意,同时他还指了指坐在角落里那一台的紫衣姑娘,说那就是梨浠的客人。

洌昊对于别的女人从来没有兴趣,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紫衣姑娘——容貌姣好,只是那双凤目中夹杂着太多不甘的情绪。洌昊不喜欢这样充满了心机的女人,只是…虽然只是一眼,但他总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紫衣姑娘。

手抱着一把琵琶的梨云已经坐到了乐师席上,开始了舞曲的前奏,梨浠轻移莲步上了舞台。

“是绿腰舞…”洌昊以前在皇宫之中也看过这舞,虽然他不喜欢附庸风雅,但是单人的舞往往比集体的舞更能使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比如说这曲由女子独舞的《绿腰》。

踏着曲子,梨浠便开始起舞,长长的水袖顺着她伸展出去的手如浮云一般飘扬起来,旋转的时候,翠绿的腰带上发出了轻巧的铃铛响声。细看之下,便可发现那碧绿的腰带上系着几个小巧的碧玉铃铛。

梨浠的《绿腰》和皇宫里那些**的舞娘所跳的《绿腰》不一样,她的舞轻盈之极,秀雅之极,配合上梨云所弹奏的舞曲,便如那随曲而唱的诗。

看着起舞的梨浠,洌昊不禁想起一首古诗来——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听到洌昊的这一番说话,站在洌昊身边的安语都有点吃惊,他还以为洌昊是一个不懂诗文的粗人呢,想不到竟如此精通诗词,不过…

“大人也认为小姐的《绿腰》可以飞去逐惊鸿吧?”安语轻声问道。

“当然。”

“小的打探过,品香阁今天来的客人是江南名门莫家三少爷的小妾,从良以前是一位舞娘…啊,是舞姬才对,她最擅长的就是惊鸿舞。”

忽然一条麻绳抛向了舞台,速度太快,也太出乎意料之外,洌昊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梨浠被绳子缠住,狠狠地被甩下了舞台,他才推开面前的人想冲过去。

确实太快了,就连在舞台不远处的梨云也没有反应过来,和大堂内所有的人一样愣住了。但几乎是同时,有人已经察觉到危险开始大叫起来,接着整座御香楼开始乱作一团。

“让开!都给我让开!”洌昊一边推开面前阻碍他的人,一边大声喊着。可是平日看起来不过拥挤了一点的大堂竟有那么多人,而他又正好站在门口的位置,要在这个时候挤进内堂去实在不容易。

在他不断向前挤的同时,他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紫衣姑娘,她依然一脸冷漠地看着骚乱起来的大堂。虽然有几个家丁模样的男人已经护到了她的身旁,但是她的冷静还是太不寻常了。

梨云就在舞台旁,他一把抽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剑冲向了梨浠。他的剑不再是那毫无杀伤力的剑,这是洌昊送给他的剑,锋利程度不亚于洌昊的佩剑。洌昊说,如果不能杀人,那么就不是剑,毕竟剑术就是用来杀人的。

梨云所学的是剑术,杀人之术,再不是剑舞了。

梨云拔出佩剑,直接一剑刺了过去,不过他的剑轻巧地避开了面前的百姓,像轻巧的灵鸟,瞬间就来到了那个手握麻绳的一端,正准备抱起梨浠的男人面前。

那个男人先是吃了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避开梨云刺来的剑,大概他一直以为梨云不过是一个漂亮的花瓶,所以才没有防备,后退的几步显得狼狈不堪。

不过那个男人转眼就恢复了冷静,然后竟然一把扯起了梨浠挡到身前!梨云一时收剑不及,那把杀人之剑,直直刺进了梨浠的身体!

看到梨浠肩头的衣服慢慢被血渗透,梨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场。拥挤的人群在他们之间推搡着,梨云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手中的剑从梨浠的身体里拔出。瞬间,鲜血从伤口喷出,染红了她雪白的舞裙。

梨浠没有说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梨云,眼神中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清澈透亮,她唇边带着谅解的微笑,晕倒在身后男人的怀中。

“糟了!”男人惊呼一声,他又一次错误地评估了梨云的实力,他没有想到梨云竟然收不住手,直接刺伤了梨浠。虽然没有刺到要害部位,但是他看着怀里这娇弱的姑娘不得不皱起了眉头,这回去他要如何交差?

杀死梨浠并不是这个男人的目的,他不过是要把梨浠抓走而已,如果梨浠死在自己的手中,他压根无法想象自己会被头儿如何对待!行动以前,头儿曾经说过,如果这位美丽的舞娘少了一根头发,那么他的头发就要掉光!现在梨浠被人刺了一剑,就算不死,那个伤口处理得不好就会留下疤痕…男人觉得冷汗把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他仿佛可以看见将来的自己面目全非的模样!

不管了!说什么也得把这个舞娘带走!

男人咬了咬牙,抱起梨浠转身就跳窗逃走。

刚好挤了过来的洌昊根本无法再挤出去追那个男人,他来到了梨云的旁边,看着梨云失魂落魄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把夺过了梨云手中的剑,梨浠的血沿着剑刃滴落到地上。

洌昊看着剑尖染血的位置松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梨云的肩膀:“现在没有时间让你发愣了,从剑染血的位置来看,刺得不深,伤得不严重,你不用怕,梨浠不会死的。我们要做的是把梨浠救出来。如果你要自责的话,就等梨浠回来了再自责。”

洌昊的一番话起了作用,梨云默默地点了点头,从洌昊的手中拿回自己的剑,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剑上的血。那是他最爱的人的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以剑伤人,就伤了他最爱的人…

骚乱渐渐平息了,洌昊看了一眼,大堂里已经没有外人,就连那紫衣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太多了,因为刚才的男人从抓人手法到轻功,都像是山贼之类,这江南一带的确有几个很有名的山寨,甚至连朝廷也很少过问他们,他们的凶残是恶名在外的。不过洌昊并不明白,就算是山贼也不会在金陵城内公然抢人,再说梨浠在江南一带当流浪舞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果被山寨的人盯上,他们不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动手。这一切实在太不寻常了…

“大人,不去救梨浠小姐吗?”掌柜安语走了过来,看着一脸沉着冷静的洌昊,忍不住如此问道。他也很担心梨浠,她突然被人抓走,还受伤了,实在不能不担心啊…

“现在梨浠不会有危险。”这句话,洌昊不仅是说给安语听的,还是说给梨云听的,“梨浠受伤以后,对方依然把她带走,这就证明对方根本不是要杀死她,甚至不希望她有什么危险,所以带走梨浠以后首要的就是给她疗伤。就算是要她的身子,也得在她的伤好了以后,所以现在不需要担心她。”

洌昊的分析很有道理,梨云也暂时放下心来,但洌昊心里还是奇怪,这次掳人也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就算是衙门的人,也不会在御香楼内,众目睽睽之下用麻绳抓人。

“安语,御香楼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会把梨浠带回来的。”

“是的,大人,请你小心。”安语点了点头,马上转身招呼起那些缩在角落里的店小二们,让他们出来收拾乱成一团的大堂。

“梨云,你去换一件轻便的衣服,你的衣袖上满是血迹,也不方便走动。我去买些纸和笔墨回来。”

听到洌昊这番话,梨云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洌昊要他换衣服他明白,只是买纸和笔墨又是为了什么呢?

“纸和笔墨是给你的,我和梨浠不一样,可不能马上明白你要表达什么,所以还是写字好了。”说着洌昊转身走出了大堂。

梨云看着洌昊的身影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现在我不说,你不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不过…还是先把梨浠找回来,然后,他要向她道歉。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原谅伤害了梨浠的自己。

第十章 寻,雾谷

买好了纸和笔墨,也顺路打探了那个带走梨浠的男人的消息,洌昊越来越不明白,对方竟然明目张胆到这个程度,不仅在御香楼中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抓人,还在御香楼不远处的小巷里留下了一匹快马,抓了人以后就直接上马逃走。

因为刚好是下午,大街上还很热闹,所以一个男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华服舞娘骑马逃走,的确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路问下来,洌昊已经确认那个男人冲破了北城门的守卫,然后直接北上了。

金陵城的北面有一个被称为雾谷的地方,金陵城的百姓说,那里是江湖人的地方,一般人从来不靠近。

对洌昊来说,江湖中人不过是顶着平民百姓名义的土匪,而官兵则是顶着朝廷名义的土匪,大家性质上相差不多。随便选一个人来效忠,贡献出自己毕生的武技,然后为了所谓的义气便断送一生,这不就是江湖中人吗?

所谓的江湖中人,在他这个修罗眼里不过如此。可是他更不明白了,那些江湖中人不管是正派还是邪教,在金陵城内公然抢人这样的事情始终不像是他们会做的,这样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们认为金陵城县官是被什么江湖中人杀掉的,所以才如此无法无天?

“哼…”

洌昊冷哼了一声,再次踏进御香楼。御香楼今天已经暂停营业,店小二们还在收拾大堂,安语则在清算今天的损失。梨云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坐在角落里,看见洌昊回来的时候便马上站了起来。

“梨浠大概被抓到雾谷去了,你们以前得罪过江湖中人?”

听到洌昊的问话,梨云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他和梨浠流浪这么久以来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是自从和洌昊在一起以后,坏事就接二连三地来,如果可以的话,梨云可是要教训一顿洌昊的——虽然他并没有这个本事…

看见梨云摇头,洌昊不禁皱起了眉头:“那就奇怪了,对方竟然住在这附近,应该不会自主地挑起事端…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

梨云快步上前来到柜台面前,一把抢过安语手中的毛笔和面前用来算数的纸,在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别再耽误时间了,马上去救姐姐!”

“你真是沉不住气。”洌昊无奈地看着梨云,宛如看着年幼的自己。

当时自己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少年,在敌军刚刚来到前线的时候,就想要冲上去了,不过那样的鲁莽只是送死,不管在战场,还是在江湖:“虽然你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你识字,就应该听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正因为被抓走的是梨浠,我们更要从长计议。现在连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打草惊蛇,那样只会害了梨浠。梨浠很聪明,而且她的轻功也很好,必要的时候自保应该没有问题的。”

“可是她受伤了。”在纸上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梨云的手是颤抖的。没办法,那时握剑刺伤梨浠的感觉太深刻了,估计他拔出剑来的时候,手都是颤抖不已的。

“我也知道,不过我想对方不会让她死去的。”提起梨浠的伤,洌昊也有几分担心,毕竟梨浠的身子太弱了,竟然被刺一剑就当场晕倒,可是不管如何,先要让梨云冷静下来,否则这个冲动的少年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在刀锋上过活的人都会疗伤,梨浠的伤不碍事。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担心,而是冷静地打探出对方的身份和目的,然后按照周详的部署去把梨浠救出来。”

梨云点了点头,他知道洌昊是将军,所以行军打仗很在行,可是江湖会像沙场吗?一个命令,一个冲锋就可以达到目的吗?

而且…梨云是个哑巴,他要怎么去打探对方?

默默地咬着牙,是的,就算他学会写字、看书,可是只要无法说话,他都只是一个哑巴。

明白梨云的苦处,洌昊安慰性地拍了拍梨云的肩膀:“不会说话没关系,至少不会因为声音而被对方发现,再说你不仅识字,还会骑马,到了战场上至少也是一个合格的骑兵啊。”

虽然明白洌昊在安慰自己,但是梨云还是很难高兴起来。自己的剑术实在不行,而且还是个哑巴,如果有机会遇到什么神医,治好了喉咙的话,至少会好一点呢…

“好了,我们先去雾谷看看吧。”洌昊拉住了梨云,便大步地向着大门走去。

守城门的士兵并不是衙门的人,而是江南军营派来的城卫军,他们不像衙门的捕快那样无能,可是在下午拦住那个突然策马而出的男人时,却扎扎实实地吃了个大亏。

城卫军们看见一个大男人骑着马,怀里竟然还有一个浑身染血的女人,当然要上前查问,怎料那个男人竟然毫不客气地抽出盘在腰间的长软剑,把守北城门的城卫军在一瞬间全部打倒。然而那个男人并没有下死手,大家都只是受了伤,只能眼看歹徒长扬。

但是这样的束手无策实在有损城卫军的尊严,所以当洌昊和梨云骑着马来到北城门的时候,这里的戒备已经是往日的三倍了,甚至称得上森严。来往的人都必须出示身份证明文件,而商旅则要出示通行证,没有通行证和金陵城附近一带户口的人都不允许进出。

看着这样的情况,梨云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和梨浠既然称得上是流浪的舞娘和乐师,自然没有商旅们的通行证,而他们虽然来到金陵城已经大半个月,但是金陵城县官被杀,自然也没有人给他们弄户口,所以现在他根本无法通过北城门的检查!

“前面骑马的两个人,下马来!”一个士兵看见了洌昊和梨云,便大声吆喝道,而且神色戒备,看来经过下午的事情,他们这些城卫军已经对骑马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了。

洌昊挑了挑眉,他本来就是安排在黄昏时分起行,因为到达雾谷刚好是夜深,这样很适合行动,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必须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前到达山上,否则入夜以后山路难行就糟糕了。可是现在这些城卫军似乎不想让他们过去呢。

真是讨厌,洌昊不喜欢任何人挡住他的去路。当然以前也有人这样做过,不过那些人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无声无息地,洌昊握紧了腰间的剑。

“你们,快下马,还要老子请吗?”一个城卫军手里拿着长矛走近了洌昊,大声吆喝着。在他看来,洌昊这个大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年,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好人,而且腰间还佩剑!

已经好久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吆喝了,连朝廷上别的将军,见到他都需要客客气气的,平常的小兵更不用说了,只要他冷眼一瞪,他们就吓得双腿发软。

不过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洌昊压下心中的烦躁,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递到了那个城卫军的面前:“我有急事出城,开关!”

那个城卫军瞟了一眼洌昊递来的令牌,却冷笑了起来:“你的是边关通行证,可是这里是江南的金陵,没有南方的通行证你不能出去。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乖乖地下马受检。”

洌昊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另一个城卫军走上前去对梨云如此说道:“好水的小相公呢,哪家馆子的啊?还带着剑呢,这些危险的东西可不适合美人儿哦。”

说着,那个城卫军竟伸手想把梨云拉下马!

梨云皱起眉头,他知道得罪城卫军没有好处,更何况他的确没有户口和身份证明文件,一旦对方有意刁难,他难免要受牢狱之灾…

就在梨云为难的时候,洌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然后一扯缰绳。胯下的爱驹墨儿马上会意过来,掉头就走,配合着洌昊来到了梨云的身旁。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见洌昊一挥手,那个想要拉梨云下马的城卫军已经人头落地。洌昊放开缰绳伸手搂过梨云的腰,一把将他提到了墨儿的背上来:“剑不是用来装饰的,该出手的时候就不要犹豫,犹豫只会害死你自己。”

因为及时被洌昊搂走,所以那个城卫军断头以后溅出的血并没有染到梨云身上。梨云心里其实很不喜欢被人搂住腰,那样的动作应该是用来对女人的,可是在听了洌昊的话以后,梨云顺从地点了点头。

“抓住他们,杀人凶手!”

看见自己的同伴被杀,其他城卫军纷纷拿起长矛围了过来,一旁来往的百姓则纷纷逃开。一时之间,本来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的北城门顿时变得水静河飞。

“你只要握紧缰绳就好了。”让梨云握住了缰绳,洌昊一手搂住梨云的腰,一手握着长剑对那些已经把他们紧紧围住的城卫军大声说道:“我本来不想杀人,所以你们不要拦住我的去路,如果你们的上头说你们失职,就对他们说,你们可以拦住人,却拦不住修罗!”

“修罗?!”一个看起来年级比较大的城卫军瞪大了眼睛看着洌昊,“洌、洌昊将军吗?”

“洌昊将军?!”

一听那个老的城卫军喊出这个名字,在场的其他城卫军都吃惊地呆住了。

洌昊这个名字,他们在加入军队的第一天就听说过了。洌昊曾经常年驻守西北方的边关,让蛮夷们闻风丧胆,被朝廷授予了众多称号。但不管授予他多少威风的称号,都不及这两个字——修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的修罗。

“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让开?”洌昊甩了甩手中的剑,剑尖上残留的血溅落在地上,在墨儿的跟前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形。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城卫军们纷纷往两旁退开,虽然心里不满,但是依然不敢上前阻拦洌昊。虽然为刚才无故死去的同伴感到气愤,但是他们却不敢为同伴报仇,因为对付洌昊,可要比对付一支军队还要可怕。

看见那些城卫军退开以后,洌昊把剑收回了剑鞘,然后对着那些城卫军如此说道:“下次看清楚别人的令牌,再有这样的情况,我可不是杀一个人了。”

语毕,洌昊策马而去,留下那十来名城卫军无言地收拾残局来。

虽然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被砍断脑袋,但是梨云却没有怎么害怕。很久以前,他还以为杀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过比起杀人来说,如何能一剑砍断对方的脑袋,这才是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而且,一个男子汉,如果看见有人被杀就害怕的话,也太懦弱了,梨云的内心可没有他的外表那么柔弱。

虽然两个人骑一匹马,但是爱驹墨儿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慢,毕竟是上过战场的战马,内力不是一般的马可以相比的。

比预料之中的速度还要快上一点就已经到达雾谷的山脚,不过雾谷在山间,这不是墨儿可以进去的地方。

让墨儿留守在山脚,洌昊甚至不用绑住它,因为只要一声口哨,只要墨儿可以听见,它都回马上跑回来,训练有素的战马在战场上是可以救人一命的。

洌昊和梨云一起徒步上山,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并且因为山内有一处江湖中人的地方,百姓们很少会来,所以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山路,因此徒步上山的困难比想象中要大。而且…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也还没有走到半山腰,四周就已经被浓雾包围了。那样的雾带有一种非常湿润的水汽,连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无比松软,只要踩一脚下去,很难不留下脚印。

洌昊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里果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还是有脚印。”

语音刚落,洌昊却发现梨云一路走来竟不留下半点脚印,因为梨云的轻功了得?不,梨云的轻功修为还远远不及梨浠呢。不过可以不留下脚印,那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