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夷被他拉住手,轻轻坐进他怀里,道:“那,你觉得,若是句芒主使,或是默许,又有什么目的呢?”

长风列缺一顿,然后神色有些复杂,道:“句芒总是搞什么四国和谈,我当真是厌倦透了。阿九,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最不希望我们和祝融停止战争的,就是句芒。点点曾经带回来消息,休将曾经当着她的面承认过,祝融所要的,不过是辽州一城而已。而辽州,并不与我们帛书接壤,却在句芒和祝融的分割点上…你说,祝融要辽州,究竟是什么意思?”

花九夷讶然道:“那么,就为了一个辽州城,打了一百多年?”

长风列缺笑了,道:“相比起来,我还是很欣赏祝融。打了一百多年了,为了一个辽州,他们也没有沉不住气。我猜,他们应该是想向句芒发兵。而句芒自然应该有所察觉了…”

花九夷道:“你这种说法,我从来没听过…”她听到的,都是祝融尚武,和帛书打了一百多年还贼心不死。帛书将士奋起反抗…诸如此类。句芒一直是一个中间人的姿态,而玄武则一直都不过问这些。虽然她也能看出句芒不安好心,却绝对没有想过,最严重的问题,却在句芒身上。

长风列缺摸摸她的头发,低声道:“阿九,我很讨厌句芒,比讨厌祝融还要讨厌。他们自诩正义,总是弄些小手段,实际上,却是个斤斤计较的个性。你,杀了他们的风将,我担心…”

花九夷浑身一颤,火眼活泉的那一幕又涌上心头。

长风列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吧,我在这里。”

花九夷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

是夜。

长风列缺手里拿着的,是句芒第一将天将羽正衡的请帖。羽正衡,身为句芒第一将,身份自然尊贵。只不过句芒很少介入战争,他的名声没有坎将和休将这么显赫罢了。但是这些却都不是长风列缺关心的。

羽正衡,是风将羽飞廉的孪生兄长。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这个人的长相,和风将几乎一模一样。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让花九夷受刺激,他也不能带着花九夷赴宴。但是把花九夷一个人留下,他又不放心。索性推掉。反正他如今只是一个随从的身份,白相才是帛书使节。何况一并被宴请的,还有青墟。就让青墟去,把这件事情挡下来好了。

花九夷沐浴完,从屏风后出来。看到长风列缺手中拿着一张火红的请帖,在灯下发呆。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道:“长风?”

长风列缺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勉强笑道:“阿九,过来坐。”

花九夷听话地走过去。他却把那张请帖随意地一丢,伸手要抱她。她抓住头发坐进他怀里,狐疑地道:“是什么人的请帖?”

长风列缺道:“是句芒天将。不过我不打算去。明天带你到街上去走走可好?句芒富庶,兴许会有你喜欢的东西。”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她的头发,被她一瞪,不由得忍俊不禁。

花九夷道:“天将之名,我也是听过的。却听说此人擅长双手刃。怎么,你不感兴趣么?”

“你当我是武痴么。”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趁她不注意又把她的头发烘干,把她气得要跳起来,却被他拉住了衣领,一下就露出一个白嫩的肩膀来。他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花九夷气呼呼地去拉自己的衣服,拉了这边,却又被他拽下那一边来,她不由得道:“对,你不是武痴!你是花痴!”

长风列缺笑得打跌,捏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哑着声音道:“对,我是花痴。不过只痴你这个百花之主,寻常的小花,我不看在眼里…”

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他就忍了半个多月,这下干柴烈火,他哪里还坐得住。她扭了两下,被他轻易制住,压去桌上。也不知道怎么的,挣扎之间掀翻了烛台,被他一脚踩灭。

趴在桌子上,花九夷不由得有些心慌:“别,我们到床上去…”

长风列缺充耳不闻,一把按住她,另一只手利落地抽出她的腰带,丢去一边,声音隐隐有些不稳:“屋子有地龙,冻不着你。再说,又不是没有这样来过。”

句芒富庶,连使臣馆里也铺设了地龙,在屋子里只穿一件薄薄的春衫即可。此时衣服裙子一下子被剥下来,她只觉得身子一半冷一半热,分外敏感。他的手毫不迟疑地探去下面,她脚软得几乎站都站不稳,双手也失去力量,彻底伏在了桌子上。

“长风…”她哀哀地叫了一声,有些求饶的意味。

他答应了一声,下一个瞬间却握住了她的腰,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入。感觉她全身一震,他满身是汗,不由得停了一停,哑着声音道:“疼?”

她的手在桌子上乱抓,苦苦地咬着牙,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个声音来。

他抱着她一起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双手不停地爱 抚过她在黑暗中闪着盈盈光泽的洁白身躯。汗水从她优美的脖颈上滑落,落入雪白的**之间,他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轻轻吻上去,一只手按住下面,一只手爱 抚美丽的身躯。然后把她的脸捧过来,深深地吻进双唇。

她满身是汗,自己在哪里也完全感觉不到了,好像只有和他相连的那个地方是真实的。火热的,灼烧她整个灵魂。她的手抓住他还没有脱下来的上衣的袖子,几乎要在上面扣出几个洞来。

他低声道:“我要来了。”

她茫茫然地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瞬他突然剧烈地动了起来,好像蓄势待发已久,完全没有缓冲的,一来就是最迅猛的动作。她完全无从逃避,好像无论躲到哪里,也躲不开他有力的腰身,好像无尽头那样的角逐。

她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简直无法克制的声音,好像在歌唱一般,一声高过一声,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他在黑暗之中看到她目中有哀求,却只是凑过去,含住她的嘴角,细致地啃咬。最后的最后,她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世界爆破在眼前。

长风列缺抱着她,轻轻地抚摸她汗湿的身躯,很有些跃跃欲试。可是她显然很累了。他只得叹息了一声,又舍不得从她温暖的身子里出来,于是就这个姿势坐着,抱着她小心安抚。想到她刚才那从未有过的热情,他又实在是心痒难耐。

感觉到他的身体又起变化,她不由得一僵。

长风列缺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暗哑:“心肝,我们换个法子玩?”

“…”她几乎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被他扶着跪在了他前面。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可抑制地发出厚重的喘息。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心中不由得一动。一开始的抗拒感渐渐消逝,于是干脆在反正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之中闭上眼,仔细地去感受那个东西。

她的技巧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技巧的,牙齿也常常磕到他。但是他心中那一种兴奋和激动却是从来没有有过的,根本没坚持多久。这里头自然也有怕她累着,故意放水的意思。然后他把她抱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她胸前的东西,把衣服脱下来丢去一边,不能抑制地深深吻她。

“我以为你会不愿意。”从前也曾一掷千金包下花魁,那青楼女子也仗着自己花魁娘子的身份,要这么伺候他,又偏要做出一副牺牲颇大的样子,要他记得她。

第二卷:携手篇 第九十四章:小心为上

第九十四章:小心为上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我既然要你不能有别人,自然就不会计较这些。”

他一怔,随即失笑,亲亲她的嘴角,柔声道:“阿九,你不必如此。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即使什么都不做,你也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你若是不愿意,以后便不做了。”

她垂下头靠去他肩膀上,抱住他湿漉漉的腰,低声道:“真的吗?”

他苦笑了一声:“嗯。”看来果然是不愿意,可别留下心理阴影才好。

她轻声道:“这个,我愿意。但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只把我脱,脱光…自己却…”她有些羞恼,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你这样,我觉得很不舒服!”

见他不说话,她有些急,在黑.暗中指手画脚地道:“你不能这样啊,这样总让我觉得你是要方便走…反正你不许这样了!不然我就再也不…”不什么,她又说不出来,羞恼得要死。

长风列缺哈哈大笑,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戏谑地道:“我怎么会急着走?我恨不得一直都…”他暧昧地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后声音沙哑地道:“这你也怪我?你自己也要争气一点…我可是随时欢迎你把我脱光…”

花九夷大恼,挣又挣不脱,用力.挣了两下,倒又挑起他的兴致来,她遂不敢动了,只得这般湿漉漉光溜溜地被他抱着坐着。

他在她耳边笑道:“好了,我们去沐浴。我答应过明天.要带你上街去的,你可不能起不来。”

话是说得好听,可是在浴池里,他也没有放过她。

句芒人喜着华服。即使只是走在街上的平头百姓,.穿着最简单的织物,也是最光鲜整齐的。远远看去,倒是一团花团锦簇,歌舞升平的景象。

长风列缺也不避讳,大街上就牵着昏昏欲睡的.花九夷,道:“到底是京都,和其他小地方是不能比的。景象气度也要大气一些,不愧是天子脚下。”

花九夷茫茫然.地左看右看,懒洋洋地道:“我看也不过如此。蓬莱岛也不比这里差劲…”

千红跟着左顾右盼,道:“小姐,你这话可说的不对。蓬莱岛虽好,却没有这么多新鲜又好玩的东西。”

花九夷撇撇嘴,嘟囔着:“反正不好就是不好,我不喜欢。”

长风列缺失笑,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柔和了好几分,道:“以后,带你去帛书的燕京看看。你会喜欢那里的。”

花九夷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也不喜欢。那里有你逛过的花楼。”

“…”长风列缺摸摸鼻子,决定暂时避其锋芒的好。

千红却道:“听说安州有能携带女眷的艺伎馆子,小姐,不如我们去看看?”她话是这样说,却分明是想长风列缺领她们去。

长风列缺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千红立刻一扭身子,就冲到后面去找随行的那些士兵。他们这次并不是微服出来,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大大方方地亮明身份,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晾对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他们下手。千红正好扑到李盘面前,道:“这位小哥,不如你带我们去艺伎馆吧!”

李盘是个最皮厚的,几乎是立刻就被美女闪了神,马上道:“好啊!”

长风列缺面色铁青:“李盘!你敢!”

花九夷拉拉他的袖子,睡眼惺忪:“长风,我很累。”

长风列缺的神色立刻软了几分,忙道:“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出来。”料想玄武使者也不能来得这样快。

花九夷摇摇头,懒洋洋地道:“听说艺伎馆香喷喷的很舒服,不如我们去那里吧。”

“…”

最终还是没去成艺伎馆。长风列缺买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想逗美人一笑,但是花九夷面上始终淡淡的。他也不在意。总之那个地方,他是打定主意不能带她去的。那里,不但有美貌的艺伎,还有带着宠姬寻欢作乐的人。更有在那里相距的风雅句芒贵人。

无论她怎么想,他都绝不想,把她带到那种地方去。让她以一个陪他作乐的美姬的身份。

还要多带一个千红。她?宠姬?他还不如跳窗户来得快。

这是一张图。一张工笔细腻,却有点不伦不类的图。

一只乌龟趴在最上面,下面却有一只展翅的小鸟。左边是一条像蚯蚓一样的小龙,只有右边那只老虎,还算威风。

作图者丝毫偏心的自觉也没有,也不管长风列缺在一旁笑得打跌,她只是把笔丢到笔洗里,还颇自得地看了一看。

长风列缺捏住她染了墨汁的手,还在强忍着笑:“别的倒罢了。玄武的神灵是巨龟,你给人家画只王八,担心被人看到了要找你算账。”还有祝融的神灵是朱雀神鸟,她画的,这,大约是只画眉吧…

花九夷道:“玄武偏安一隅,多年来不问世事。他们的神灵竟然是巨龟,真是…恰当。”

长风列缺笑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样牙尖嘴利?拐着弯骂人家是缩头乌龟。其实我也奇怪,也不知道每一次四国会谈,玄武使节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每每人家都要打起来了,他们还能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花九夷用手指染了墨水,在小龙和小鸟之间点了一点,道:“这是辽州。”

长风列缺捏着她的手,延了一条线到老虎那里:“是属于帛书的。句芒和帛书接壤,和祝融却隔着辽州。当然,玄武在高山之上,他们想接壤也接不上去。”

他伸手指了指代表句芒的小龙,又道:“你看,如果句芒和帛书联合,可以完全隔绝玄武,呈吞没之势,干掉祝融。”

花九夷仔细想了想四国地形,果然…她不禁道:“那么,帛书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找句芒联手?”

长风列缺嗤笑了一声,道:“句芒人的个性,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在我们和祝融之间蹦跶了一百多年了,两不相帮,天天打着和平解决免战的旗号。谁理他。能免战,谁还打战?最可恨就是他们每每打着调停的旗号来,却总是越帮越忙,也不知道他们是真蠢,还是故意为之。”

花九夷道:“你的意思是,句芒根本不希望你们停战?他们周旋于你们之间,其实另有所图?”

长风列缺打了个哈欠,道:“或许吧。你已经见过了左慈,可以试着想一想,句芒人,大约都是这个脾气…左慈是打着平等的旗号却玩弄权势阶级。句芒,大约可以算是打着免战调停的旗号,玩弄战争吧。”

想起那个奇人,花九夷不禁也微微一笑,道:“也不知道句芒人,是不是都这么奇怪。我记得我出岛之前,有一个怪人曾经到岛上来求见蓬莱。好像叫什么炼岚…好像是句芒的丞相。”

长风列缺道:“炼岚这个人,心思破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九,若是见到他,记得避开一些。嗯,你一直跟着我就好了。”

花九夷乖巧地答应了。

玄武使者果然姗姗来迟,新一届的四国和谈,终于拉开序幕。

句芒国宴上,毕方王为了表示诚意,亲自主持,大宴群臣和使节。大宴设在宫中的梅园。露天铺设的地龙,被寒风散去了一些热气,却已经足够温暖梅树的根基,满园傲梅开放,繁华万盏,如诗如画。正如句芒这个山河锦绣的国家,繁荣富庶。

尚未到入席时间,长风列缺领着花九夷在一旁看玄武使者。来得竟然是一位女使,轮廓深邃优雅,肤色略深,一双银色的眸子泛着冷漠高傲的光彩。并非绝色妖娆,身形也略嫌高大,但是却奇异地融合了力量与美,展现出一种如雪山女武神一般的高贵冷漠。

长风列缺在花九夷耳边低声道:“那是玄武王北冥的妹妹,睦仪长公主,原本有望成为玄武女王,后来自动退出王位之争,成为外交大臣,辅佐兄长。”

花九夷点点头,也轻声道:“我曾听过睦仪长公主之名。她的丈夫是玄武七位上将之中的牛将,十分勇猛善战,以忠诚著称。”

四国三十二将,帛书和祝融分别分布了八位。但是剩下十六位,却有九位分布在句芒,七位分布在玄武。玄武人生活的环境很艰苦,连女子都是骁勇善战的,七位上将也都是体力型的将领,比如牛将,身型十分高大,气势万钧。而句芒人,擅长一些迷惑或是设置幻觉之类的幻术,由王室把握最高层的秘术,比如摄魂术,入梦术。因此他们的上将,也多是擅长这类幻术的将领,很多时候,都需要彼此的合作。武力上虽然也不弱,但是比起其他三国上将,却要略逊一些。他们的优势,是可以将幻术加入武斗之中。因此,他们的上将人数,要多一些。

他们在这里窃窃私语,那边,白相和白研墨却已经盯着他们许久了。长风列缺是武将,历代武将都不看重这种和谈之事,只有他们这些文臣鞍前马后殚精竭虑。虽然收效甚微,但是四国之间,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是稳固的。这里头,不能说没有四国和谈的功劳。

但是像长风列缺这样,毫不在乎地带着女眷出席,还在一旁窃窃私语的,却也是少见。另外,白相也奇怪,为何句芒王送来的国宴请帖,会大大方方写着花氏的名字?虽然她也是军中幕僚,归坎将调配,坎将要带她来,也是可以的。可是,却被作为正式邀请人员而被加入名单,来到这里,意义可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白相想起来,花氏入帛书的时候,是由蓬莱天尊给国主修书一封,因此顺理成章地得到接纳的。蓬莱岛一直偏安一隅,虽然有极强的防备力量,却也不是四国较劲的势力范围。只是这蓬莱天尊,却貌似与四国国主都有交往。如今,难道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让花氏得到如此尊待?

他决定,回去之后,要好好调查一下蓬莱岛。

四国使节到齐,落座。毕方王头戴金冠,身着黄袍,意气风发地在宫人的簇拥下来了。他年纪不过二十七八,面容柔和俊美,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儒雅贵气。果然是句芒人一向的风采。

官方辞令过后,他大方地举杯向众人敬酒。笑容如沐春风:“诸位能来,实在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孤替天下百姓,感谢各位。”

众人举杯,却有人低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花九夷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却是坐在对面上几位的景祝犁。此人一向圆滑,察言观色,如今这般作为,也是稀奇。不过听说祝融使者经常在四国和谈上找句芒的难看,众人都是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人去管他。

宴毕,出了宫,长风列缺拉着花九夷坐去车里,不满地抱怨着:“这种宴吃多了是要闹肚子的。你看看那些人的脸,看看那神情,哪里还会有胃口。山珍海味也跟石头差不多了。”

花九夷道:“句芒的饮食习惯,倒是和蓬莱岛很像。”

长风列缺瞥了她一眼:“难怪你吃得这么欢。”

花九夷无辜地睁着眼睛:“你们这些大人,忙着敬酒啊说话的,说的话里,没有哪一句是不用去揣摩意思的。我这种小人物,除了吃还能干什么。”

长风列缺想笑,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眉峰一拧,伸手把她抱过来,道:“你,之前可见过毕方王?”

花九夷奇道:“怎么可能。我从小在蓬莱岛长大,他又常年居于深宫…我哪里会见过他。”她略顿了一顿,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这毕方王,好像长得和蓬莱天尊,有那么点像…

长风列缺若有所思:“我看他好像很注意你。你仔细防着点。句芒人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个左慈,竟然向花九夷提出这么荒谬的建议。难保句芒王不会有什么想法。长风列缺第一次觉得,把她带到这种天下权贵云集的地方来,似乎不太好。当时只考虑到祝融人已经是手下败将,不足为虑,却漏了句芒人。句芒人最喜欢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干一些人神共愤的勾当。他们大约觉得自己的理论和理想都太完美了,劝诱别人无果之后,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整个国家都这么变态,要去强迫一个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长风列缺捏捏花九夷的手,沉重地道:“任何句芒人找你,都不要理他们。我也会推掉一切宴请,专心守着你。阿九,等我们平安回到帛书,我再带你去玩儿。”

花九夷点了点头,没有意见。她从小虽然顽皮了一些,不过心还是很静的,玩什么的,也不太放在心上。但是既然长风列缺承诺等回国之后要带她去玩,她也是很高兴的。

等回到会馆,长风列缺被白相叫走。却似乎不太放心,去把正在小憩的千红拎过来,又把青墟叫过来一起看着,他才走了。莫名其妙这么大的阵仗,不但花九夷,连千红都觉得稀奇。

青墟沉吟了一会,道:“长风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行伍多年,十分敏锐,绝对不是小题大做。九小姐,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花九夷莫名其妙:“没有啊。平时都是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哪里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青墟又道:“那么,你是不是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了?”

花九夷略一沉吟,然后把左慈的事情说给了青墟和千红听,然后道:“长风说那个毕方王好像很注意我,还说句芒人实在让人防不胜防,让我小心为上。”

听了这么一段,千红差点爆起来,嚷嚷着道:“我当初怎么还治了他!早知道他是这么荒谬的人,我就该把他骨头全都拆下来,丢出去喂狗!”

青墟道:“句芒人,都是这种性子。古怪的很。又喜欢把事情都说得冠冕堂皇。九小姐不要被他蛊惑了就好。只是,其实我也觉得奇怪,这毕方王,竟然将九小姐的名字列入了正式邀请入国宴的名单,着实令我吃惊。真是,不知道句芒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千红有些吃惊:“句芒从来不介入战争的,怎么看起来你们好像都很不喜欢他们?小姐远来是客,他们能做什么?何况他们家丞相,在我们天尊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难道他们还敢犯我们蓬莱岛不成?”

花九夷轻声道:“千红,你要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帛书坎将的宠姬。如今长风守在这里,也不能够放心,何况蓬莱远在千里之外,又能够护到我们什么。长风既然担心,那必定有他的道理。有什么疑问,等他回来再说吧。”

青墟颔首,道:“九小姐说得对。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九小姐的身份,确实敏感了一些。”

第二卷:携手篇 第九十五章:体弱问题

第九十五章:体弱问题

几个人商量了几句,白白熬了一整天,却什么危险也没有发生。花九夷和青墟摆了个棋盘下棋,千红在一旁嗑瓜子看书,倒也自在。只是长风列缺回来的时候,花九夷因为专注于棋盘,浓密的云髻几乎要碰到青墟的额头。

被长风列缺一吓,她回过神来,却露出一个精神奕奕的微笑:“很久没有下棋下得这样尽兴了。青墟大人,下次再一起下棋?”她素来知道自己有这个臭毛病,一下棋就非要赢不可。有了这种心理,最后往往会输的很惨。所以她很少跟人下棋。但是毛病已经有了,逃避是没有用的,总是要努力去改的。她一心要改自己的毛病,是以反而看淡了输赢。今天下棋下得这样开心,着实令她欣喜。

青墟温和一笑,道:“九小姐的棋艺虽然生涩,却布局奇特,是个好对手。”他一早便看出花九夷下手生疏,好像惶惶紧张。是以一开始就手下留情,慢慢地跟着她的步伐走。却不料,等她渐入佳境,竟出手这样精妙。虽然生涩,却又好几步棋都妙极,简直难得一见。另外,他也是有心通过下棋来观察她的秉性,却发现她是一个攻守得宜的个性,不像长风列缺喜欢兵行险招。只要有了布局,即使被吞掉半壁江山她也能面不改色。

长风列缺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回来之后却被晾在一边,不由得有些气闷。花九夷正在收拾棋局,他过去瞥了一眼,道:“青墟,你竟然同她下棋?”他差点把天下第一臭手六个字说出来。考虑了一下后果,还是及时吞了回去。

但是花九夷已经变了脸色,只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收拾棋盘。

青墟大方地伸了个懒腰,只.道:“长风,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在外奔波了一天,也该累了吧,先休息吧。”

长风列缺也不留他,只淡淡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他和千红送出了门。

花九夷收拾好棋子,又把棋盘.整理妥当。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去挑炉子里的熏香。长风列缺一直站着看她忙活,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理他的意思,便突然伸出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她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正被他抱了个满怀。

她很有些羞恼:“你做什么?”

他几乎是用捧的把她捧到床上,牢牢抱住,也不管.她的反应,先用力亲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喟叹道:“心肝,想死我了!”

花九夷一听到这两个字,全身都要抖上一抖,然后.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烫,哪里还有半分火气。她缩着头,道:“不过是半天没见…对了,白相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闻言,长风列缺却冷笑了一声,道:“他找我,还能是.为了什么事情值得你我挂心的事情?镇南侯府和君念公主府,吵起来了。名声都传到句芒来了,真是丢人。我也算是镇南侯的小主,白相不过是借这个名义,把我叫过去而已。”

花九夷奇道:“镇南侯府和公主府?”

长风列缺道:“这.君念长公主,满打满算,也是我义父的堂姐。不巧,她家驸马,也是我家义母的兄长。公主府的世子,曾向义母借过一套金洗笔发簪,到现在六七年了,也没见还。义母突然想起来,派人去要,也不是说一定要他们还出来。可是君念驸马不乐意了,认为义母是在为难他家世子。”

花九夷道:“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借了人家东西一直不还,难道还不许人家问上一句么?”

长风列缺嗤笑了一声,道:“你却不知道,这君念驸马,也是个没谱的。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起,就不是什么好鸟,要不然也不会挂个驸马的名头,由长公主撑着腰混到现在,也没见有什么出息。我家义母和他是同胞兄妹,却比他风光不知道多少倍,他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说到这里,他却是一顿,然后目中一冷,道:“那天义母归宁,跟这驸马爷撞上了。他喝了些子酒,壮了熊胆,上前质问义母。义母是个寸土不让的性子,争辩了几句,他竟然就大打出手。义母再彪悍,也是位不懂武功的女流,被他打伤了。等我回京,看我不拆了他的骨头!”

花九夷颦眉道:“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对不懂武功的女子出手也就罢了,打得还是自己的胞妹。长风,你真的要去拆了他的骨头!”

闻言,长风列缺又惊又笑,不由得道:“好,我去拆了他的骨头,你去拆了他家房子。拆塌了算我的。”

花九夷有点不好意思,只埋着头道:“然后呢?夫人受伤严重不严重?侯爷发了脾气,找上门去了?”

长风列缺包住他小小的拳头,道:“义母受的是皮肉伤。但是当时义母归宁,是带着义父的一个侄儿去的。那位,也是个急性子,一见义母被打成这样,便二话不说就跑去找君念驸马算账,将他吓得逃回了公主府。”

“然后,义母回了镇南侯府。义父自然大发雷霆,要公主府给出一个交代。谁知君念公主却先一状告到国主那里,说义母仗势欺人。义母娘家人,竟也都站在公主府那边,说是义母让夫家人来打压娘家人。”

花九夷皱着眉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分明是他们先动的手。”

长风列缺冷笑一声,道:“是了,分明是他们先动的手。但是义母娘家人却说,君念驸马和义母之间,是同辈兄妹之间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解决。但是晚辈插手,而且还是外家晚辈,竟然敢对长辈动手,就不能饶恕。一定要义母的侄儿给君念驸马磕头认错。义母说了,磕头认错,门都没有!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娘家了。”

花九夷道:“这也是道理?夫人被打,竟然说是同辈兄妹之间的事情?可是义母分明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难道公平就只有辈分吗?长风,我一点也不明白。你预备怎么办?白相又是什么意思?”

长风列缺冷声道:“本来就没有道理,你去哪里明白?我来告诉你,公主府和镇南侯府不和已久,如今他们不过是借题发挥。我预备怎么办?我不是早就说了,我要拆了他们的骨头!既然他们已经动手,我还要客气什么。要打,就跟我打!我看看帛书坎将在前,他们的公平还管不管用!”

花九夷静静地听了,心中疑惑又好笑。是了,他们的公平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如果长风列缺去把公主府世子的骨头都拆了,人家是不是会说,他们是兄弟之间打架,是不要紧的?帛书坎将和一个普通公主府世子的差距,比君念驸马和镇南侯夫人之间的差距,只会大,不会小。他们又要怎么说?又或许,他们总会找出新的说法来兴师问罪。但是长风列缺一贯的雷霆手段,连千军万马也不放在眼里,更无论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府。但是这些斗争,却总是不可避免的。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原则和底线,的确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她入世已久,如今却还是一点也不明白。

长风列缺又道:“白相,是想拉拢我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愿意站在镇南侯府这边。阿九,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他那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差点没吐出来。义母待我有养育之恩,在我心中的分量,谁都清楚。纵然我向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生生死死都多少年了,但是有人能出来为我义母说句话,我也应该是很感激的。他就是吃准我这一点。”

忽略他话中的那个不雅的比喻,花九夷道:“攻心战?”

长风列缺道:“正是,这是攻心之战。可是他却错估了我。”

他是武将,走的是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路子,生生死死的场面见多了,内心早就坚强如铁,才不会像一般人这样脆弱。白相是文官,官场权谋,明争暗斗多年,心力交瘁,虽然看似深不可测,却比常人都要脆弱一些。白相这一次,却是失算了。

花九夷道:“难怪,你宁愿留在艰苦的边疆,也不愿意留在繁华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