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长风列缺果断地力排众议,定下计策,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决定发动偷袭。

先锋队在前,摆出围城稻草人,摇旗呐喊,呈攻城之势,以引起敌军的惊惶。帛书坎将黑甲红衣,在黑夜火光之中是那样醒目,冲到了最前线。

守城的士兵乱,万箭齐发。帛书坎将镇定地策马而前,低着身子躲避多如蝗虫的弓箭,直冲到摇城的城池下。帛书军却像是死人一般,立在原处受箭,不躲,不攻,不倒。

守城的将领看出端倪,派人禀报主帅。天将便下令。用火箭攻击。然而城中被围困半月,所剩弓箭早已经不多。不要说是弓箭,就连滚石一类的东西,刚刚也为了对付步步逼近的坎将,而几乎要用尽。这个时候,死将却和天将爆发了争吵。死将指责天将不该贸然做决定,继续浪费弓箭。

帛书坎将高呼一声,下令攻城。先锋军立刻把稻草靶子丢掉,围了上去,云梯,木桩,猛攻摇城。

漫天的喊杀声,让刚刚上过一次当的守城士兵心慌起来。两位将领无法达成共识,在城内的句芒军和祝融军无法得到明确的命令,而且双方也互相看不顺眼,很快就乱成一团。

黎明时,摇城被拿下。

死将自觉无颜面见君王,欲拔剑自尽,被天将阻止。天将心中虽恨,但也明白祝融和句芒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不能再损失一员大将。便竭尽全力用幻术布下迷阵,带着死将和一百骑兵冲出包围,弃城逃走。

檀字大旗,插上了城墙。

士兵在清理战场,征战了一夜的帛书坎将带着将领们回到了大帐。甚至来不及庆祝胜利的喜悦,将领们又爆发了一场争论,主题,就是应不应该进据摇城。

大多数将领认为,不该。大军进据摇城,容易造成被围城之困,难保到时候被反咬一口,被人瓮中捉鳖。

而有些将领认为,帛书军自入祝融,已经占据城池十几座,简直要占据祝融的半壁江山。现在正是半休战时期,祝融句芒势微,帛书就算全军进据摇城,也无不妥。

长风列缺支持第二种说法。

但是将领们却并没有这么容易服气,依然争论不休。花九夷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但长风列缺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首座上,支着额,大有由着他们去吵闹,看看能吵出一个什么结果来的意思。

吵了大半日,也没见出一个结果,谁也无法说服谁,弄得个个都脸红脖子粗。

这个时候,斥候总目求见。长风列缺让人请进来。

年轻的将领,面容虽然疲惫,却有掩不去的喜色。先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道:“禀告元帅,末将已经照元帅的吩咐,将稻草靶子上的弩箭都已经清点过了。共缴获短弩箭五万,长弓箭十万!”

众人一怔,随即全都大喜。平日里作战,虽然也曾缴获对方物资,但是到完全把对方拿下,对方往往也没多少剩下了。总不能,从死尸身上扒箭用。没想到这一次坎将兵出奇招,拿下摇城的同时,竟然还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意外之喜。

当下,刚刚吵得最凶的将领便率先服了气,出列行了一礼,道:“请元帅定夺!”

长风列缺支着额,一脸还没有洗去的尘烟,懒洋洋地抬头看着他们:“怎么?不吵了?”

众人也不觉得尴尬,甚至还粗嘎地笑了几声:“末将等失礼了。还是请元帅定夺吧。”

长风列缺也撑不住,笑骂了一声,直起身子,道:“若是要本帅定夺,那本帅的意思,就是。进据摇城。”

马上有将领道:“这,元帅必定有元帅的考量,只是…”

长风列缺挥挥手,打断了他,道:“本帅自然有本帅的考量。诚如苏将军所言,帛书已经占据祝融的半壁江山,如今,是祝融势微。他们败退之后,努力修养的同时,还要防着我们像今日一样偷袭,哪里有那个兵力来围困我们?”

“再则。我军长途跋涉,也是已经人劳马疲,是时候应该好好休整一下了。”

这个时候,有个将领冷不丁地出声道:“那么,元帅的意思是,短期内,是不会再进攻了?”

长风列缺斜睨了他一眼,道:“自然不是。”

那将领踌躇道:“那是…”

长风列缺一挥手,道:“好了,刚刚打了胜战,各位请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拔军入营。”

众人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花九夷松了一口气,直拍胸口:“我真怕他们要打起来。”

长风列缺拉住她的手,笑道:“那倒不至于。帛书不是祝融。”

花九夷挨过去,两只眼睛星星直冒,道:“长风。”

长风列缺摸摸她的头:“嗯?”

她满眼都是崇拜,道:“你好厉害,竟然还用稻草靶子借了这么多弩箭回来,一个摇城,困了这么久,竟然说拿就拿下了。”

他失笑,但对于她的崇拜很是受用,把她抱起来放进怀里,道:“傻孩子,如果没有先前围困的那半个月,这城池,也不是这么容易拿下来的。”如果没有围困这半个月,让对方放松警惕,祝融和句芒的矛盾爆发出来,哪里有这么容易把城子拿下来。

花九夷在他身上蹭了蹭,道:“我是第一次看到你打这么精彩的战,你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是战神转世…”她的话没有说完,只轻喘了一声,脸红红地看着他。

他俯身亲了她一下,不正经地道:“那你有没有更喜欢我?”

她别别扭扭地别过了脸:“如果休将还在。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给你捡。”

长风列缺再次失笑,捏着她的手,道:“句芒第一将也在这里,我还不是这么容易就把他赶出去了。”

胡闹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道:“好了,你成天闲着没事干,我倒的确有件事要问你。”

花九夷竖起耳朵:“什么?”

他捏捏她白嫩的耳朵,道:“你可记得陈联水?就是刚刚最后说话的那个将领。”

她仔细想了想,道:“是不是问你最近是否不会发兵的将领?”

他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他。阿九,我觉得他似乎有些古怪。你给我盯住他,若是他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好提早防备。”

花九夷的身体虽然还没有恢复,读取花语却已经不再费力。而且她的身子每次经过重创,好了以后,似乎能力就能更强一些。她现在就是坐在帐子里不出去,若是有心,也能听到半个军营范围内的花语。

她奇道:“你怀疑他是细作?”

长风列缺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人从前在军中也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因为我们兵分两路,所以新近把他从校尉提拔上来的。但是他身居上位之后,就开始锋芒毕露,活像从前那个碌碌无为的人完全脱胎换骨了一般。我注意他,已经很久了。”

花九夷点点头,道:“好,我会留意的。”

长风列缺打这场战之前,就已经几天没合眼。直取摇城,又是选在夜里突袭。此时他一双眼睛累得全是血丝。当下,他们也就不多说,花九夷伺候他去沐浴更衣,然后随便吃了点东西。

他却不去休息,先拟定了入据摇城的事宜。毕竟,要占据城池,和攻打下城池然后安营城外是不一样的。一不小心,城中的百姓就可能全部成为内应。

忙了一圈儿,长风列缺才得空,要去休息。他几乎是一粘到枕头,就睡着了。花九夷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只抬头去看他的脸。

看了许久,她抬手,去摸他的下颚。长风。

第二卷:携手篇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把琴引发的争议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把琴引发的争议

入驻摇城的时候遇到了一定的波折。天将曾在这里驻守。而句芒好幻术是出了名的,城里内内外外都充满了诡秘的气氛,好似一座鬼城。而且祝融人性烈,并不愿意服输,摇城百姓的反抗很厉害。

但祝融人崇拜强者也是出了名的。虽然不至于对四国第一将,帛书坎将心服口服,但是在强者面前,总是要服气的。一夜之间,摇城之中长出了许多艳青的蔓藤,将整个城池都爬满。日光升起之时,好似一道破晓之光,将全城的诡秘阴柔都冲破,朝气蓬勃。

帛书坎将带着花氏入住特地整理过的城守府。

侍卫们把东西一件一件的送进去,却不敢靠近那个正吵闹得厉害的屋子。

长风列缺大发脾气:“你真的是翅膀长硬了,连我都敢算计!”

花九夷抱着琴,缩在床里,不敢吭声。

长风列缺伸出手:“给我。”

花九夷不做声,却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琴,摆明了就是不给。长风列缺发脾气发的没道理。她的身子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不许她用异能?何况帛书人并没有擅幻术的,呆在这种阴霾的城子里。日子久了恐怕连士气也要低落。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长风列缺怒极反笑,整个屋子都要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中变成废墟,桌子上的瓷杯和茶壶早就已经摔成碎片。他耐着性子道:“阿九,把那个东西给我!”他并不知道她是用自己的头发做琴弦,弄成这个样子,心中总有一种被她欺骗了的感觉,只觉得怒不可赦。尤其是她从前一向乖,但是现在这副样子,那要命的倔强,简直要他的怒火烧红了眼睛。

花九夷抱着琴,往里缩了缩,轻声道:“长风,你若是把琴毁了,便是将我毁了。我用头发做琴,你是知道的。这把琴,已经和我命脉相连,你…”

长风列缺又惊又气,简直要暴跳如雷。好的很,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他压低了声音,却无法压低浑身燃烧着的怒焰:“你把它给我,我不会毁了它,由我来保管!”

花九夷的手一紧,但是犹豫只有片刻,她还是抱紧了怀里的小筝,颤声道:“长,长风。把它留给我…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乱来了…”

长风列缺的耐心宣布告罄,快如闪电地伸出手,一把把她拖过来。她在惊慌之中根本顾不得琴,一下子就被他抢了过去。她扑过去要抢,被他狠狠甩开,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柜子旁,把琴放进去,然后落了锁。他手里捏着那把钥匙,回过头,冷冷地道:“这个小筝,既然是我送给你的,那么,便由我来保管。现在,你给我呆在屋子里,好好反省!”

说完,他就摔门而去,动静大得让她简直怀疑这个门就要这么毁了。她刚刚被他推开,摔在床上,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奇怪的趴着的姿势。她愣了半天神,最终。还是苦笑了一声,自己爬了起来。

长风列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只要一生气,就根本听不进人话。从前,总是要她受过苦,他才肯听她说。现在这样,大约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听她解释了。他那样独断,霸道,专横。而且这次根本就不是有了误会,而根本就是他们两人有了分歧。他根本就不会顺着她。

她垂下头,缩到了床里,不动了。反省。

长风列缺出去兜了一圈儿,平时明明就是他最忙,这个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闲了下来。他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事情做。想到的事情,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底下的人,也没有一个清闲的。真是可笑,他反而成了唯一一个闲人。如果她够听话,那么现在应该就在“反省”,那还是他一个人闲着,在这个热气腾腾的院子里暴跳如雷。

这个院子他到处都看不惯。不知怎地,总会让他想起飞凤别院,然后就想起花九夷先前那段过往。可是他憋着气,还是住进来了。因为花九夷娇贵,一直受苦,嘴上虽然不说,必定不好受。

现在他心里不高兴,到处乱窜。当然是看到哪儿都觉得憋火,越窜越火!火气这么大,他当然不敢回去见她。如果跑回去,她又惹他生气,到时候他失控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知道。

长风列缺气呼呼地坐在了栏杆上,看着脚底下那一汪池水。她是不知道自己中了毒的,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只知道他每天都要她喝药。那么,她便可以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随便乱来吗?

他心里有些犹豫。毕竟,她也是为了他着想。他总是这样独断专行,不容许她反抗哪怕只是一点点。只怕,她心里也是委屈的。比如上次,在雍城的时候,他就因为黎点点点的事情对她发过脾气。现在,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都是为了他好。

这个犹豫一产生,他就开始动摇了,心就不由自主地飞回了那个小屋子里。他想,她大约是缩成一团呆在屋子里,如果他不回去。她动都不动一下也可以吧。

偏偏就在他踌躇着想要回去的时候,苏将军来找他。清闲了一天,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跑出事情来了呢。所幸,苏将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简单地将城子里的事情全都汇报了一遍。一切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但是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听苏将军在这里喋喋不休。

“城外的暴民,长久下去,恐怕成患。”那是不肯妥协的祝融百姓,在城外囤积,占着帛书军大约不会屠民。一直闹得厉害。

长风列缺摆摆手,不耐烦地道:“给他们下最后通牒,要么走远一点,要么,全部处死。”

苏将军讶然道:“元帅…”这样的手段,是不是太凌厉了一些?

长风列缺冷笑道:“暴民?现在是暴民,过一阵子,会变成什么,就不知道了。苏将军,城外三十里,全部都要在我们的掌握之内。不然,难道真的等着被围困吗?”

苏将军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虽然这个手段确实凌厉了一些,但也无可非议。更何况,坎将今日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来。也是那群暴民倒霉,撞在了这个枪口上。

“是。”

终于把苏将军打发走,他倒又踌躇起来。毕竟,像他这样一个人,要认错,挺难。尤其是,他们已经分别过一段时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鸿沟在他们中间,彼此都有些小心翼翼。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已经走到了那个屋子门口。里面果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个傻孩子…

一打开门,果然看到她缩成一团,小可怜样。他的心就软了软,作势轻咳了一声,伸手把门关上。她眼巴巴地看着他,让他不由得别过了脸:“你反省好了没有?”

声音并不如他想的那样温柔,反而如碎冰撞击。

花九夷轻声道:“反省过了。”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想走过去安抚她,结果一低头,就看到刚刚被他的怒气冲坏的一地狼藉,顿时又泄了气。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也不看她,只道:“说来听听。”

纳闷,他明明不是想说这句。

她轻声道:“我不该顶撞你。不该事先瞒着你。”

他的眉毛一下子拧成一个结。好的很,还是这么倔。但是他不能再发脾气了,也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劲,才把怒气压抑下去,他伸出手:“过来。”

她颤抖了一下,犹豫地看着他。

长风列缺挺纳闷,她一向听话,怎么这么简单的一个指令,反而让她犹豫了。难道他还会打她不成。蓦的,他想起,当时在句芒的时候,他让她过去,却在她走向他的时候,出手重伤了她。他的心立刻跟着抽痛了一下。

这下子,他的气焰是彻底矮下来了,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收回来也不是,最后他只得轻声道:“阿九,过来,让我抱抱你。”

她犹犹豫豫地爬进了他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他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多用一分力将她按在怀里。然而又害怕她会再次离去。

花九夷这才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长风,你好凶!”

长风列缺一愣,然后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我知道,我错了,你别哭。”

花九夷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你要我反省,你自己都不反省…你最近变得好暴躁,好无常,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真怕一触怒你,你又会把我赶出去…”

他想,的确,他们之间最近的气氛的确怪怪的,感觉就像是彼此都如履薄冰一样。现在说出来,应该会好很多吧。于是他也放松了,轻声道:“你这个傻孩子,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赶你走。你也不要太窝囊了,我记得以前,我凶你一句,你可以顶我十句。”

花九夷抓着他的手臂,不说话。以前懵懂无知,怎么能和现在比。何况现在她一见了他就要矮三分,不为别的,就为她已经失贞。他嘴上不说,可是看他对待祝融和句芒都这么狠,就知道他绝对难以释怀。

长风列缺岂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下心中便又痛又怜,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道:“你看,你已经给我生了两个孩子了,你的底气分明就可以再足一点。刚刚我那样,是我不对,你明明就可以指责我,或者干脆拿枕头丢我。嗯,这个枕头是瓷的,砸人,一定很疼。”

花九夷破涕为笑:“胡说八道,你一动不动,这屋子里就有多少东西因你而毁。一个枕头,用来砸你,肯定要死无全尸。”

好说歹说,才把她的眼泪哄住,长风列缺偷偷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最终,只道:“阿九,你看,我们打个商量,以后,有什么事情,你最好先跟我说一声,让我看看妥不妥当。若是,你觉得我可能会不答应,那你应该努力说服我,而不是自作主张。”

她抽抽鼻子,点点头,道:“嗯,我知道错了。”

他满意,摸摸她的头,看她那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心痒难耐。自从她回到他身边,近一个月都在给她调养身子,而且他也忙得天昏地暗,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好好亲近。她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红着鼻子,也红着脸,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他于是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暗道了一声无奈,搂住了她。

旖旎过后,花九夷伏在他汗湿的胸膛上,有些奇怪:“长风?”

他“嗯”了一声,却是有气无力的,好像不太想理她。她还要在他身上蹭,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他怜她不久前刚刚小产下一个死胎,不敢越雷池一步,这种话又不能跟她说,真是要憋死他了。

花九夷还是很奇怪,掰过他的脸来:“你到底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长风列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勉力道:“你休息,我出去一下,还有事要忙。”

这句话绝对有效。花九夷从来不敢耽误他的正事,赶紧退到一边,道:“你去忙吧,我自己休息一会。”

长风列缺苦笑连连,只能自己站起来把衣服穿上,还不能让她看到他的身体状况,免得她起疑心。幸好虽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还是那样害羞,一般不敢不老实。他穿上衣服,束上盔甲,回过头去,她果然乖乖地缩在被子里,眨巴着眼睛。

他稍微放松了一些,回过头去,摸摸她的头,笑道:“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就回来了。还有,不去乱动那个柜子。”

花九夷扁扁嘴,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答应。

第二卷:携手篇 第一百四十二章:妖藤

第一百四十二章:妖藤

“辽州身处句芒和祝融之间。地势险要。若是可以拿下,那么,便能切断祝融和句芒之间的直接联络。何况,现在辽州的交接刚刚完成不久,民心还向着我帛书。此时不取,更待何时!”说话的苏将军,他正是道出了许多士兵的心声。帛书人极其热爱国土,从发兵开始,无数将士心中想的,就是丢了的辽州城,若是能把辽州城取回,一定会大快人心。而坎将之罪,也可赎。

长风列缺皱着眉道:“如今我军两支,分别深入祝融和句芒,若要拔营去攻辽州,只怕已经攻下的城池,会照应不及。”帛书能够长驱直入,靠的就是吞没式的攻占方法。被占领的城池,留下的守备虽然不多,但是却都是集体相连,并没有那座城池是独立的。而且主力部队在前。要想收复失地,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路上,帛书坎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帛书主力精兵良将囤积。

苏将军激动地道:“元帅,一个辽州,可比整个祝融啊!”难道他不明白,帛书人并不贪心。如今,坎将如果会为自己想,就应该先把失地辽州收复,而不是贪功将长军拔入异国他乡。

长风列缺挥挥手,道:“若是我军调转龙头,专攻辽州,辽州简直就是唾手可得。只不过于理,我们刚刚把辽州割让给人家,如今就堂而皇之地强兵夺回。你们有没有想过,除非我们此番能够灭了祝融和句芒,一统天下,不然,这个污点,就会一直在我们帛书的脸面上。祝融和句芒,一旦缓过劲来,就会对我帛书无止境的纠缠。”

“反而观之,先取祝融和句芒,若是真能一统天下,那么辽州,一个弹丸大的地方,还跑得了吗?只怕。到时候他们要双手奉上!”

一统天下!

苏将军颤声道:“难道元帅发兵,是冲着这个目的去的?!”

在座之人,无不惊讶。帛书人并没有野心,先前,谁也没想过发兵是为了这个目的。国土流失,军民痛心,是以挥兵进攻,想要一雪前耻,以及收复失地。这就是他们出兵的目的。出兵之后,节节胜利,更是坚定了他们为了家族和国家而战的信念和决心。他们想着,总有一天,要让祝融和句芒,都畏惧帛书威严,绝不敢再犯。却没有想到,他们主帅,抱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念头。

长风列缺叹了一声,沉痛地道:“因我之过,我帛书已经不能安于世。本帅身后,必被句芒和祝融打压。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灭祝融和句芒。即使我死在沙场上,下一代坎将,也会完成我未完的征途。四国之间,看似和平,却争战不休日百年。一统天下,或许才是唯一的出入。”

他有预感,他或许并不是命定的那人。或许,他只不过是后人功勋的踏脚石。但是时之至,他不得不做。

他直言不讳他的罪过,让众人都沉默了。这个话题,便自动被绕了过去,也没有再提要掉头攻打辽州一事。他们开始讨论,城外暴民的事情。

祝融人为了拖住帛书军,故意弄出这个城外暴民的事情来。在四国战史之中,鲜少有随便屠民的事情。帛书的铁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气势汹汹地攻来,而祝融,显然是没有回手之力的。那么,便想出 了这么一个损招,让暴民囤积于城外,想要让帛书军焦头烂额,暂时缓一缓帛书军的攻势。

而这群暴民,经过警告,非但没有撤离,几日来,反而有越囤越多之势。只怕,日久,会有士兵混进去,到时候不知道怎么被围了城都不知道。何况摇城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险塞。机关重重,到现在帛书军也没有完全搞清楚。那么,到时候难免会被攻一个出其不意。

陈联水,是新提拔上来的将领,急于立功,便道:“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杀一儆百。”横竖,起初长风列缺也说过了,要全部处死。

苏将军皱着眉头反驳道:“不可如此莽撞。若是屠民,激起民愤,到时候更加麻烦。”

长风列缺道:“你道要杀一儆百。可是祝融人血性的很,最不怕的就是死。你杀他们一个,只怕会有一百个拥上来,要把你们的兵刃通通折断。那么,我们便真的顺了祝融人的意,被拖在这里了。”

这么大数量的暴民,即使要开杀,也难以轻易解决。何况以祝融人的血性,先前还没有什么,若是把这群人杀了,只怕会有源源不断的暴民赶赴而来。那么,到时候事情只会更棘手。先前攻下的领地,只怕也要应付暴民造反的事宜。

“但是这群暴民一直闹下去。难保不会让领地里的祝融人都开始心痒。若是不早日解决了他们,只怕造反的人,会越来越多。”

商量了大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结果来。眼看时候也不早了,长风列缺只得挥挥手,让大伙回去休息。说是说休息,只不过,回去之后大抵还是要忙的。

人都出去了,长风列缺一个人坐在椅子里,还是觉得头疼不已。这件事,拖不得。拖一天。后果就越严重。只是,杀不得,劝不退,吓也吓不回去,着实棘手。

眼看花九夷施施然地从里间绕湖来,手里还拿着他常用的那把烈风弓。美人良弓,着实养眼。他饶有趣味地支着额,看着她去把刚刚经过她亲自保养的烈风弓,在墙上挂好。

花九夷踮着脚,去把弓挂在了墙上,腰上却突然一紧。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嗔道:“长风!不要吓我!”

长风列缺笑了一声,把她抱起来:“你又没做亏心事,怎么这么不经吓?”

花九夷红着脸,不说话。

他让她坐在桌子上,然后自己面对她坐在了椅子里,笑道:“阿九,我带你去狩猎好不好?”

花九夷奇道:“狩猎?”这个时候,他哪里有时间狩猎?而且,城里又没东西给他射,城外又出不去,难道他要到人家家里去射鸡鸭吗?

长风列缺笑得神秘,捧起她精致的小脚,道:“好姑娘,你立了大功了!多亏了你,我才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你只说,你想不想去?”

花九夷别开脸:“不想去。”狩猎,她才不愿意。先前在祝融宫,重罗王要她伴随狩猎,那是没办法。如果有办法的话,她才不愿意去做这种血腥的事情。

然而不管她愿不愿意,第二天,长风列缺还是早早地就把她从被子里捞了起来,逼着她穿了刚做好的贴身劲装。结果她穿上这一身,他又要皱眉。她的身子,从生过孩子之后。就丰腴了一些。虽然腰肢依然不盈一握,穿成这样,却着实太过诱人。

他道:“去换了,换件寻常衣物就好。”

花九夷撇撇嘴,却没多话,听话地去又换了一身普通的宽大女装。他领着她出了门,策马奔腾到城墙上。

城外,数千暴民囤积,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护城河外,懒洋洋的三五成群,坐在草地上。旭日正要东升,城墙之上,响起了一声烈马的嘶鸣。他们不禁抬头看去。

黑骑飒飒,马蹄铮铮。帛书坎将,仿佛是立与凡尘的天神。身前的女子,青衣朴素,短短的青丝束在脑后,却难掩其飘逸如仙的气质。

弓满,上弦。

烈风弓,将风都灼伤的绝世神弓。一道飒沓的流星,带着火翼,越过祝融的人头顶。如星辰陨落,照成了极大的爆破声,火星四溅。

帛书坎将,不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