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英懵懵懂懂,猜想兴许是凡人不能以肉身进仙境,所以不得不死了,不过想来朝闻道夕可死,师父应当没有什么遗憾吧。

殷渺渺有意引开话题:“你这次帮了我很大的忙,有什么想要的吗?”山火最后果然着了,不过因为飞英启动了防护阵,坎儿镇上的居民无一伤亡,是大功一件。

飞英想了很久,说了件让她意外的事:“皇后娘娘能告诉我怎么去那里吗?”

殷渺渺有些意外:“你又是为什么要去?那不是仙境,那不过是另一个凡间。”

飞英行了一礼,肃然道:“皇后娘娘,我师父很早就告诉我,我的性命是我母亲舍弃自己才保下来的,所以我一直想找寻自己的身世,只是师父不肯多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凡人,从前的我知道了也没有意义。可是现在不同,我都知道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回去为我的母亲报仇。”

殷渺渺蹙眉:“你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别说能不能报仇了,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谁知飞英道:“我身上有一块玉佩,上面有字,我不认识,娘娘或许知道。”他给殷渺渺看了自己随身不离的玉佩,那其实是一块令牌,写着“归元门”三个字。

殷渺渺知道归元门,那是三大门派之一,有了这块令牌,找寻亲生父母就不再是天方夜谭。

“可能报仇前就会死了,那也要去吗?你师父就是这么死的。”

飞英露出灿烂的笑容:“师父舍身求道,正是我等楷模,我这个做徒儿的,更不应该因为有危险就畏惧不前。娘娘,我不怕的,请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过去。”

求道之路漫漫,身死之人不计其数,然而仍旧有人前仆后继…殷渺渺似有所悟:“你再想一想吧。如果真的决定了,那就在坎儿镇等我,过段时间,我会离开这里,可以送你一程。”

“小道就在此恭候。”飞英如是说。

现在,他果然在这里等着了。

殷渺渺叹了口气,正色道:“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离开这里,你就永远不能和这个世界的亲友见面了。”

飞英眨了眨眼睛:“修道之人断绝红尘,观中的师长早有教诲,我虽年幼,亦有不复相见的准备。”

殷渺渺:“…”

她叹了口气,不再多费唇舌,直接祭出了门梭。它悬浮在半空,散发出幽幽的白光,不多时,漩涡又出现了,两界的壁垒破了一个洞。

飞英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意一秒。

通道打开了。

殷渺渺抓住飞英的胳膊,把他拉到纸鹤上:“走了。”

纸鹤如射出的箭矢,朝着门掠去。

飞英紧张而又忐忑地注视着另一个世界的景象,每靠近一分,心就狂跳一次。

殷渺渺却回头望着这个世界,树木变成了黑点,田地变成方格,河流变成溪水,高耸的山峰忽而低小,缭绕的云雾出现在脚下。

这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她闭了闭眼睛,慢慢转回了头。纸鹤穿过了通道,漩涡开始闭合,尘世间的种种牵挂,都被她留在了身后。

千里之外,京城,皇宫。

殷渺渺和仙鹤已经从视野中消失很久,可卓煜仍然站在原地,抬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晨露沾襟,犹不自知。

“陛下——”王公公颤巍巍拜倒,“风大露寒,请您回屋吧。”

卓煜茫然回身,怔忪地望着这缱绻了几月的白露宫,突然意识到,它的主人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里蓦地空了一块,暖风穿过,冷嗖嗖的。

“请陛下保重龙体。”德贵妃领着妃嫔们跪了一地。

卓煜渐渐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知道了。”

她走了,日子照样还要过。

他错过了朝议的时间,今天怕是要延续到午时了;麦州今夏雨水不丰,收成寥寥,恐有动乱,要派人多加注意了;还有魏州,远在西北的敌人蠢蠢欲动,就怕在冬季到来前在此掠夺百姓…卓煜抬起重若千钧的脚步,慢慢往殿里走。

踏上台阶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脚下忽而一空,踉跄了半步,险些摔倒。

“陛下!”王公公慌忙搀扶,急得满头是汗。

卓煜用力按住胸膛,就在刚才,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心悸不已,是什么呢?电光石火间,他明白过来,怔怔地望着天空。

是她走了吧。

是她回去了。

看着,看着,他轻轻地笑了:“永别了。”

从今后,仙凡隔天堑,各自多珍重。

长恨此身沾红尘,难舍九州访仙城。

来世愿做白衣人,杏花荫里吹玉笙。

——《第一任前男友·帝王·白月光·卓煜》

第26章026

凡间有这样的传闻,如果想要长生不死,要么就去海的彼端,那里有蓬莱、瀛洲、方丈三座神山,仙人居之,有缘人可求得不死药;要么就走到大陆的尽头,去一个名为十四洲的地方,在那里可以求得飞升成仙的机缘。

所以,有人云,欲随众仙游玉京,先访三山十四洲。

不过,十四洲并不在大陆的尽头,那只不过是凡人的臆想罢了。他们不知道,十四洲其实就在他们的脚下,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十四洲”。

这里的“洲”不是指凡人国之中的某片区域,而是指大陆。所谓十四洲,是指这个世界共有十四个大小不一的大陆板块,它们或是相连,或是间隔着海洋,地域之辽阔,非普通人能想象。

而在十四洲,有三大顶尖的宗门,无论如何都必须好好记住,因为他们总共占据了八洲一海,其绝对地位可见一斑。

这三大宗门分别是:冲霄宗、归元门、万水阁。

具体是怎么样的宗门,彼此之间是何关系,都暂不细表。

现在,只说冲霄宗。

冲霄宗位于十四洲最东面的春洲,坐拥东方三洲,是个建在云海之上的宗门。其门下弟子天天在高耸的山峰之上修炼,上眺旭日东升,下望云海翻腾,想想都美滋滋。

不过韩羽可一点都不觉得,他!恐高!那也就罢了,他偏偏是个专门负责跑腿的弟子,时不时就要骑着仙鹤穿越一下云海,体验脚下万丈悬空的感觉。

但再怎么不适应,韩羽也没有想过放弃这份职务,能够到内门各峰传信跑腿,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

今天他要去的是翠石峰。

翠石峰乃是冲霄宗新起的一座云峰,其掌峰是新晋为元婴的剑纯真君。考虑到剑纯真君是个剑修,韩羽在来之前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目睹的一切还是让他怀疑师门是不是快破产了。

这光秃秃的荒山…真的是冲霄宗里元婴真君的山峰吗?就算是外门都没那么惨的。

都说剑修穷,但好歹是元婴了,穷这样这样真的丢师门的脸啊!韩羽冷汗都下来了。

而且他来了那么久,连个接待的弟子都没有…韩羽迈着软绵绵的双腿,不得不硬着头皮喊道:“云师兄,在下乃人事堂弟子韩羽,特来送信。”

“什么信?”身边突然有人出声。

韩羽猛地一转头,吓得心脏差点迸出胸口。

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容貌甚是出众,一见难忘,照理说无论是谁,第一眼就该看见他才对。然而,若非细心留意,大多数人都会不自觉地忽略他的存在,好像他是不经意间飘过天空的一片云,无须留心。

“云、云师兄?”韩羽惊诧不已,这么一个大活人,他刚才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出现,普通弟子和亲传弟子之差,居然有那么大吗?

“是。”他轻轻笑了起来,刹那间,霁月相逢,天光乍破,“我是云潋,你有什么信给我?”

韩羽冷静下来:“见过云师兄,您被分配到了此次的门派收徒任务,飞舟将于十日后启程。”

云潋微微颔首:“好。”

信已送达,韩羽没有多留,很快骑着坐骑离开了这里。

他前脚刚走,后脚剑纯真君任无为就过来了,纳罕地问弟子:“你怎么会被选中外出做任务?”冲霄宗内是有弟子必须外出做任务的硬性规定,但作为他的亲传弟子,绝不可能一声招呼就不大把人派出去。

云潋答道:“是我申请的。”

“…”沉默了会儿,任无为苦口婆心教训徒弟,“徒儿啊,这样的事,要提前和师父说一声,知道吗?”

“和师父说过了。”云潋眼中含着淡淡的疑惑,“我说,我要去找师妹。”

“这是同一件事吗?”

云潋侧了侧头,没有言语,但那纳闷的表情已经充分地说明,他觉得就是同一件事啊。

“算了。”任无为放弃沟通,摆摆手,“你想去就去吧。”

他的另一个徒儿在一年多前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多次寻找也无结果,就算魂灯未灭,尚在人世,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次门派收徒长达数月,将走遍东三洲,会有什么转机吗?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些许希望。

十日倏忽而过。

宗门外的云海码头,一艘飞舟已经停泊在此,又是十年一度外出挑选弟子的日子,负责杂役的外门弟子早早到达,将飞舟清理一新,又检查了灵源,这才恭恭敬敬在飞舟前等待出行的内门弟子。

不多时,便有三三两两的内门弟子到来,比起谦卑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眉宇间自有一股矜持之气,内门外门,本是云泥之别。

然而,这第二批来的,也只是内门弟子罢了。

像外出收徒这样的任务,不仅仅是为宗门挑选好苗子,也要顺便彰显一下三大门派的势力,好让更多的修士选择投入门下。因此,这次的任务除了若干负责杂役的外门弟子和十名内门弟子,还有三名亲传弟子坐镇。

所谓亲传弟子,是指被收在宗门十大掌峰门下的弟子。他们与内门弟子的区别,就如同凡间的皇亲与贵族,均高高在上,亦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比如,第三批来的一男一女两名亲传弟子,女修士名为夏秋月,筑基三层,乃是千箓峰掌峰的小弟子,男修士名为袁落,筑基六层,是离火峰掌峰的亲传弟子,他们两人的修为都不算顶尖,可就算是筑基后期的内门弟子见了,也要称一声“师兄”“师姐”。

大宗门等级之森严,俨然与凡间无异。

若是像何求道这样的人到了这里,一定会大失所望——什么修真界,仍旧是人的世界,爱恨情仇,利益纠纷,尊卑有别…哪有仙家的超然物外。

但大部分修士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夏秋月与袁落仅是礼貌性地对其余弟子微微颔首,只顾着与彼此寒暄。

“云师兄还没有来吗?”夏秋月环顾四周,寻不到第三名亲传弟子。

“一直听闻云师兄是个极其淡漠随意的性子,别是忘了时间。”袁落笑道,“若不然,叫人去催一催?”

这句话谁也不敢接口,掌峰和掌峰之间也是有明争暗斗的,剑纯真君进阶元婴后便有了独掌一峰的资格,然而,作为掌峰,除了教授弟子和坐镇宗门之外,各有各负责的事物。

正巧,之前有弟子投诉执法堂的火炎真君脾气暴躁,刑罚严厉,掌门便将他换下,让剑纯真君顶替——火炎真君就是离火峰的掌峰,袁落的师父。

夏秋月幼年就因天资出众被收入千箓峰,对这些事心中有数,只是笑了笑道:“时间还没到呢。”

话音刚落,她就听身畔有人说话,声音柔和似春风拂面:“夏师妹是在找我吗?”

所有人霍地扭过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肩上停着好几只灵鸟,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而从他被云海波浪打湿的衣摆看,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然而,在此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在这里。袁落惊疑不定,没有贸然开口,夏秋月却被他罕见的好样貌给镇住了,半晌才笑道:“没想到云师兄早就到了,让师兄久等,倒是我们的不是。”

云潋微微笑了起来:“不要紧,没有多久。”

袁落打量了他好几眼,明明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无,不是强忍着怒气,也不是不屑一顾,而是浑然没有在意似的…说不上来,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夏秋月没有深想:“既然人到齐了,那边出发吧。”

飞舟缓缓启动,带起一波云浪。

与此同时,很远很远的地方。

苦苦忍耐了许久的飞英终于憋不住问:“娘娘,我们是迷路了吗?”

“说是被困住了更恰当吧。”殷渺渺的心情有点复杂。

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前,她带着飞英穿越了界门,被传送到了归尘子曾经误入的秘境之中。

这个秘境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按照一般仙侠小说的套路,秘境一般分两种,要么面临各种机关挑战,俗称通关模式;要么面临心智考验,真善美的选手最终会打动主人获得秘宝,俗称问心模式。

鉴于归尘子是落入了凡人界,她怀疑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是没有想到,现实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既没有器灵刁难,也没有扶不扶老人的人性考验,有的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石室和一条绕回原点的通道。

殷渺渺一个失忆的初级选手,带着一个刚刚建号的菜鸟,很有冲动直接GG滚回老家。

但想想这是她和卓煜分手换来的,只能捏着鼻子走下去。

不过,首先她要纠正一个问题:“你记得,以后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已经不是皇后了。”

飞英为难:“那该叫您什么?夫人可以吗?”

“不可以,修真界对于称呼非常讲究。”殷渺渺没有翻看笔记,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了从前的知识,“夫人是对某人之妻的称呼,除非这个女修士是旁人的侍妾,否则称她为旁人的附属,是十分失礼的事。”

飞英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诶?是这样吗?”

“一般情况下,对于修为相当的修士,无论男女,称之为‘道友’即可,如果修为比你高,那就叫‘前辈’,要是拜了师父,就按师门的辈分。”殷渺渺一边解答,一边梳理着记忆,“还有,金丹之上,不同的修为还会有不同的尊称,都要注意小心区分,弄错的话,会有人觉得被冒犯的。”

飞英努力记着,总觉得这里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只是他仍旧沉浸在初入修真界的好奇与喜悦中,这丝异样就被年幼的他忽略了。

第27章027

殷渺渺给飞英解答完困惑,对于修真界的称谓的记忆也梳理完毕了。

从服下帝流浆开始,她就开始零零碎碎想起些被遗忘的事。不是一口气回想起大量的内容,而是触发式的苏醒,比如她和飞英说起称谓,那么和这部分有关的内容就悄悄浮现在了脑海。

但如果刻意去搜寻到底恢复了多少,又有无处下手的茫然。

即便是修士,对于最神秘的大脑(神识?)也还一知半解,帝流浆到底对她起到了怎样的效果,目前还没有完整的认识,不过,能零星记起来就是个好消息,修真界可比凡人界危险太多了。

“所以,”飞英不知她心中所想,顽强地绕回了主题,“我该叫您什么呢?我现在还没有开始修炼呐!”

殷渺渺回过神,哑然失笑:“我姓殷,你叫我声‘姐姐’吧。”

“好的,姐姐。”飞英带着一点点狡猾地把姓氏去了,不管是在俗世还是修真界,嘴巴甜一点总没有错啦!

殷渺渺果然没有计较这个,他们又返回了最初落地的石室。

这是第三次绕回来了。

飞英长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这到底是在哪儿啊?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呢?”

殷渺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准备开始例行打坐修炼:“这应该是一个前辈的洞府,为什么出不去,怎么才能出去,我也不知道。”

她试过用法术攻击石室,无效;试过在各个角落寻找线索,没有;试着找出路,失败…她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

见她又开始修炼,飞英百无聊赖,瞎出主意:“姐姐,你觉得我们求求这位前辈有没有用啊?”

殷渺渺就笑:“你可以试试。”

飞英闲着也是闲着,真的就放开嗓门喊:“前辈!前辈您能听得见吗?请您放我们出去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殷渺渺忍俊不禁,任由他去,自顾自闭上眼打坐。

“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少年的声音中气十足。

“您把我们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您需要帮忙吗?”他在石室里转着圈圈,一遍又一遍放声大喊。

殷渺渺展开神识扫了一遍周围,没有什么异样,慢慢的,也就将大部分的心神放在了修炼上。

现在的丹田和以前大不相同。火红的池塘是液化的灵气,金色的光晕是帝流浆,紫色的雾气是龙气,赤、金、紫互相交织,难分彼此,经由大周天涌遍全身。

这身血肉之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许多变化。

她陷入了忘我的状态。

等苏醒时,已然过去了三个时辰。殷渺渺睁开眼,顿觉异常:从什么时候起,飞英的声音消失了?

“飞英?”她站起来寻找那个孩子,“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石室里回荡着她的回声。

殷渺渺皱起了眉头,刚才她虽然沉浸在修炼之中,但不曾放松对外界的警惕,可以确定没有人靠近,没有杀气,也没有听见飞英的呼救。

而且,飞英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藏起来故意吓唬他,他是真的失踪了。

是那位一直隐藏着的前辈做的吗?他抓走飞英,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殷渺渺想起修炼前飞英的所作所为,决定赌一赌。

“前辈,我知道您能听见,您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好了,飞英还是个孩子,只是个凡人,请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她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唤出红线,朝着石壁不断攻击,熊熊火焰舔舐着石头,却一丝效果都没有。

殷渺渺并不气馁:“前辈,飞英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赔个罪,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殷渺渺冷下声音:“前辈,我敬您是前辈,和您讲道理,可您再这样鬼鬼祟祟,藏头露尾,就别怪晚辈不客气了。”

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反应。

激将法没有用,殷渺渺没奈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锲而不舍地攻击一个地方,试图把对方惹怒。生气也是反应,有反应就能有对策,愣是不理你…她就算舌灿莲花也没有用啊!

她沉下心,不厌其烦地使用最简单也是攻击力最大的法术,一簇又一簇的火焰冒了出来,轰向了石壁的中心。

在凡人界的时候,她虽然练习过法术,却是以熟悉各类法术为主,并没有进行过这样单一而持久的练习,因此对自己的水平并不了解。

但现在她轰了几次以后,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缺陷——精准度太差了。

她想将火焰集中在某个点上,可事与愿违,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死物尚且差一点,会动的活人呢?殷渺渺尝试使用神识作为辅助,不断调整火焰的角度,等到次次都能命中后开始改变自己的位置,重复上一轮的纠正。

如此三次后,灵力告罄,她坐下来调息片刻,继续攻击。

与此同时,另一个石室内。

“修道之人必须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扰,软弱的人没有资格问道长生。”

飞英激动地浑身发抖:“是的,前辈,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此时此刻,他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天呐!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事!他只不过是在石室里喊了几嗓子,就突然被传送到了这个地方。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里选中了一块长得不一样的石头以后,就出现了一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前辈。前辈告诉他他通过了什么考验,证明了他有绝佳的修炼资质,所以,决定将他选为传承自己毕生所学之人。

资质极佳!传承毕生所学!太太太让人激动了!师父,你看见了吗?我要修道了!

“很好,但想要得到我的传承,你必须通过我的考验。”前辈淡淡道,“你可能做到?”

“能能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前辈将一把短剑丢到他的脚边,指着石壁道:“那里,就是你修行的考验,你只要能除掉它,证明自己的道心,就能得到我全部的传承。”

“没问题!”飞英拾起剑,信心满满。

石壁那一头肯定是妖魔鬼怪,他可是在道观里长大的,怎么会畏惧除魔收妖呢?前辈真是太小看他了!

“不过前辈,我该怎么过去?”

前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往前走。”

“好的前辈!”飞英深吸口气,助跑几步,一头冲了进去。

迎接他的是一簇热腾腾的火焰,好在他激灵,就地一滚,只被烧着了头发。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何方妖…诶?”

殷渺渺:“…”

飞英:“…”

石壁的那边,是你的考验,必须除掉…除掉…“我明白了!你肯定是个会变化的妖怪对不对!”飞英说服自己,“居然变成姐姐的模样,来考验我分辨真假的能力对不对?就和刚才的石头一样!”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

殷渺渺真是莫名其妙:“你去哪里了?”

飞英呼吸一顿,瞪大了眼睛。

殷渺渺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后不要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