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涯把这两难之题丢到她面前,说道:“你要是不醒,我是肯定不会去的,可你既然醒了,我也要犹豫了。”

“是很为难。”殷渺渺摩挲着茶杯,沉吟道,“四大家族不是没有聪明的人,要不是手段太过激烈,对付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喂喂。”向天涯苦笑,“这种时候就不要夸奖敌人了吧。”

殷渺渺微笑道:“称赞对手是一种礼貌。”

“听起来你像是有办法了。”

殷渺渺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问题难就难在不管是选救还是不救,对我们来说都有坏处,对他们来说却只有好处。”

他们不救人,陌洲修士就可能再也没有人揭竿而起,他们救人,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但对于谢家而言,不救人,杀了那几个以下犯上的就是威慑,救人,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怎么都不亏。

“既然都有坏处,就哪个都不选。”殷渺渺揉了揉额角,“我们不能按照对方出的题目来思考,要化被动为主动,变成我们出题,让他们来选。”

她说着说着,眉毛越皱越紧,向天涯长叹一声,掌心盖住她的眼睛:“悠着点,你神识消耗得太厉害了,不能费神。”

殷渺渺好似一点没听见,思忖片刻:“那我们就围魏救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天涯试探着问,“你想绑几个谢家的人做交换?”

殷渺渺笑起来:“你是越来越懂我了。”

“这真不是一件好事。”他嘀咕一声,又道,“可谢家的人现在恐怕不好动啊。”

殷渺渺点点头:“想来也是,所以不如直接找依附于四大家族的人下手,我们给他们出一道一模一样的难题。”

到时候面临两难抉择的就成了四大家族,是坚持杀了手上那几个胆大妄为的修士,威慑陌洲,还是放了人来换取走狗的性命?无论怎么选,不是有损威严就是使人寒心。

向天涯把这个主意在心里来回思量了几遍,不得不承认这么一来,他们要冒的风险小了许多,而且一石二鸟,怎么都不亏。

“我很少服人,你是一个。”他不禁感慨道,“别说女修了,我所认识的大部分修士都很没有你这样的心思。渺啊,你要不是出身不同寻常,就是有很多过去,可惜你失忆了,不然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的故事。”

殷渺渺哑然失笑:“那你运气不错,关于这个…我或许并不愚笨,但主要是有人教得好,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人?”向天涯格外敏锐,“你的那个故人?”

往事如涨潮,刹那间涌上心头,殷渺渺恍惚了一瞬,无限怅惘:“是啊,故人。”

回到修真界不足一年的光景,凡人界的事就好像是前生的记忆了,她没有刻意去遗忘,但也很少允许自己再去回忆过去。然而,卓煜仍然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浓烈的痕迹。

前世的她凭借着几分运气,几分天赋,赤手空拳在商场上挣出了一番天地,不能说不成功,到后来,她可是屡次上过财经杂志的头版头条(偶尔还在娱乐杂志上因为绯闻而被提及,不过这就不必多提了)。

只不过,她是半路出家,比起家学渊源耳濡目染的对手,起-点太低,又因为性别被迫走了弯路,人家可以轻易从父辈那里得来经验,她却只能靠自己一跤一跤摔出教训。

不是不嫉妒,只是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她一直在努力弥补这种差距,可惜留给她的时间太少,运气也不好,始终没有遇到好的老师。

直到她遇见了卓煜。

卓煜出身就在帝王家,一入场,弈的就是天下局。

跟在他的身边,她学会了很多从前来不及学也没有人会教的东西。

在漫长的修真岁月之中,和他相处的日子短瞬如朝露。

但她不会忘记他,他的印记永远留在了她的生命里。

第60章060

“喂喂,公然当着我的面怀念旧情人,这是不是不太厚道?”向天涯捏了一把她的脸,“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

殷渺渺被他逗乐了:“你是什么心情?”

“我很嫉妒。”他说,“都是过去,我就没有什么太多值得怀念的事。”

殷渺渺微笑道:“谢小莹呢?”

“再快乐的往事,想到她逼我结缘就蒸发得一干二净了。”他长叹一声,“修士人面不改,人心却还是易变。”

殷渺渺气定神闲:“我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大可以尽情怀念。”

“你是个聪明人。”向天涯夸她,“我可以放心了。”

殷渺渺扬扬眉:“放心什么?”

“放心喜欢你啊。”他懒懒道,“你不会让自己变成谢小莹那样的人,而你选中我,不就是觉得我不会为你留下吗?”

殷渺渺侧了侧头,一缕头发从肩上滑落:“被你发现了。”

“诡计多端的女人。”他的嘴唇停留在她的耳畔,“不过我喜欢。”

她抬起眼眸,笑意如涟漪微漾:“有多喜欢?”

“我倒想表示表示。”他的手指拂过她的眉梢眼角,“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把脸颊贴在他的手心里,微微眯起了眼睛,“窗关了,门也关了,我恰好想休息一下,什么都不想。”

向天涯撩了撩袍角,很懂得点头:“明白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如果未经世事的少女对男人有过桃色幻想,那么大部分都是不切实际的…除非,她遇见的是向天涯,他的身体满足了女人真实的和不真实的想象。认得他之前,怎么能想到世界上会有长得这么英俊的男人,好像是天生来骗取女人芳心的,等解了衣衫,更是糟糕,身体比芳心还要迫不及待,恨不得贴到他的身上去。

和他在一起,再轻佻的事都变得理所当然。殷渺渺什么都不想了,不仅不想,这一觉睡软了骨头,裙子都懒得解,只抚摸着他裸-露的胸膛:“你靠近一点。”

“这样?”

“再近一点。”

“这样还不够啊?”

“有个惊喜。”她面颊泛上红潮,细细的汗珠沁出,“再近一点就给你。”

正所谓:春睡初醒骨酥融,懒解单衫兴偏浓。任尔乘舟过巫峡,滴滴雨露是情动。

雨过天晴,两人的衣裳糅杂在了一起,系带缠着对方衣襟,袖子压在腰身下,一片狼藉。

但当事人都没有在意,向天涯正压在殷渺渺身上,居高临下地问:“双-修的功法?”

“我提醒过了。”殷渺渺半阖着眼眸,懒懒问,“这个惊喜不好吗?”

向天涯翻个身,半搂着她:“好,当然好。”

“那你表示一下。”她说。

向天涯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行吗?”

她佯装勉强:“凑活吧。”

向天涯忍不住笑出声,好一会儿,问道:“说实话,这是很上等的双修之法,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凰月谷的人?”

凰月谷是七大门派之中唯一以女性占多数的门派,其门下弟子多通音律、炼丹、药草等术,也擅长双-修之法,是各大门派争抢的联姻对象。

“不是。”殷渺渺一口否决,“凰月谷不太合我胃口。”

向天涯想了想她们那培养道侣的路子,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也是,不过这么好的双-修功法很少见,你要是想找回自己的身世,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等陌洲的事情结束,我就送飞英回家,之后再考虑这件事吧。”殷渺渺靠在他的胸膛上,呻-吟一声,“事情真多,头疼。”

向天涯假装无奈地叹气:“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怀疑自己。”

“嗯?”

“怀疑自己丧失魅力。”他揽着她的腰,戏谑道,“你为了让我保持清醒真是煞费苦心了。”

“那你再感激感激我。”殷渺渺点了点他的胸膛,“如何?”

向天涯十分乐意:“让我先把这个碍事的玩意儿弄下来。”说着就去拎堆在腰际的衣衫,法衣难以损坏,只能耐下性子慢慢解开,可不巧的是,门被敲响了。

“我成功了!”屋外的人大呼小叫,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进来,“姐姐,我成功了!”

殷渺渺低头沉思片刻:“…门,是不是没锁?”

向天涯:“…”

飞英,一个并不知道大人已经不再谈正事而在谈人生的小盆友,就这样怀抱着练习新法术成功的愉悦,直愣愣地拍了拍门。

门栓没插上,一推就开。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过分平坦的褥子,散落的鬓发,来不及整理好的法衣…飞英沉默片刻,慢吞吞道:“你们不能提醒一下吗?”

“多大的事儿啊。”向天涯从床上跳了下来,顺手把衣服穿整齐,“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特地避着你?”

飞英:“…”一直希望被当成大人但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成人世界的飞英,哑口无言。

殷渺渺笑得直不起腰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文茜走进院子里,环顾一周,“是殷道友醒了?”

“是,”殷渺渺缓步走到门口,微笑着问,“文道友找我有事?”

“不错,”文茜抿了抿唇,沉声道,“我怀疑张大哥他们遇到了麻烦。”

殷渺渺唇角的笑容消失了,眉尖皱起:“怎么回事?”

张斐然和蔡家兄妹是为了打探诛谢的人的消息才出的门,他们留了文茜在此等候消息,说大约五日后既能返回。

“上一次去三日半即返,这次却足足拖延了一日半。”文茜道,“我实在没法乐观起来。”

殷渺渺点头道:“是该去看看,我们本不该在一个地方久待,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和你没什么关系。”文茜顿了顿,“事不宜迟,什么时候能走?”

“等我收拾一二。”

文茜看她态度痛快,心中忧虑稍减:“那一炷香后见。”

修士所有行囊都在一个储物袋里,没什么好收拾的,说走就能走。殷渺渺说是收拾,不过是把自己一行人的痕迹都收拾干净,省得叫人追踪罢了。

向天涯眉头微皱,语带担忧:“你别强撑,半路晕倒了更麻烦。”

“哦,这个呀。”她抹掉所有的痕迹,漫不经心道,“骗你的。”

向天涯:“…你认真的?”

“嗯。”她绞起一缕头发,发梢扫过他的脸颊,笑语盈盈,“不是有心骗你的,你不会怪我吧?”

向天涯无言以对,唯有一声长叹:“女人,你的名字叫谎言。”

“此言差矣。”殷渺渺抚着他的脸颊,“我是肉身凡眼,道心不坚,为你色相所迷,情有可原。”

向天涯嗤笑:“什么情有可原?你就是恃爱行凶。渺啊,悠着点,哪天把我的感情浪费光了,我会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你。”

“唔,是个好的忠告。”她笑了笑,“前提是你我都能活到那一天。”

“活不到的话,就是一起死了。”向天涯笑意不减,“那也不错,是不是?”

“也是。”

天色渐暗,起风了。

张斐然和蔡家兄妹的情况不太好,他们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

更不好的是,包围他们的人是个熟人。

“蔡蓉。”蔡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蔡家的旁支子弟,“怎么会是你?”

蔡蓉是个外貌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眉眼细长,面容温婉:“大小姐,若不是我,怎么能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你呢?”

蔡娥咬紧牙关,他们这次出门是做了些许伪装的,只是她只遮掩了面部,没有留意后颈。她后颈有个红色胎记,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蔡蓉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告发了我?”蔡娥恨得牙痒痒,“我好歹是你的族妹。”

“大小姐说笑了。”蔡蓉淡淡道,“您是金尊玉贵的本家小姐,我不过是个旁系子弟,哪能和你称姐道妹。”

蔡娥冷笑道:“所以你是为了报复我咯?”她承认,自己还是本家大小姐的时候,对于蔡蓉这些旁支子弟颐指气使,不怎么友好,但一码归一码,小女孩之间的鸡毛蒜皮的事,严重到蔡蓉居然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大小姐这么说,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蔡蓉道,“我是为了蔡家。”

“呸!”

蔡蓉冷冷道:“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做下这样罪无可赦的事,可曾想过蔡家其他人?”

“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不堕蔡家威名。”蔡娥高声道,“倒是你,对四大家族的人卑躬屈膝,哪有我蔡氏半分傲骨?”

蔡蓉怒道:“要不是族长当初一意孤行,我们蔡家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族长为了令姐害死了多少人?你有什么脸面说是为了蔡家?”

“我父亲…”

她话未说完,蔡蓉就打断了她:“而你?你还真是青出于蓝啊,居然敢对季家做出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兄妹,我们蔡家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你还记得六叔吗?他那样的天资,原本最有希望修成金丹,现在却被废去了修为,沦为了凡人!这还只是季家对我们的警告!”

“季家!!”蔡娥恨得眼睛血红,“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蔡蓉指着她,涂着蔻丹的手指颤抖,“我们的十六妹,你还记得十六妹吗?是你姐姐后我们蔡家最好看的女孩子,她为了保下我们蔡家人的性命,为了弥补你造的孽,给季家人做了鼎炉。”

“你放屁!”蔡娥高声道,“族人受辱,你不想着反抗,只知道讨好他们。”

蔡蓉问:“那又怎么样?不过是没了以前的风光,只有你们,大小姐和大少爷不能接受,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分别。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给你们陪葬?”

蔡阳一直沉默地听着,到了这个时候才问:“蔡蓉,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我们是一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荣的是你们。”蔡蓉冷冷道,“我们只想活着,对季家俯首帖耳和对本家卑躬屈膝,有什么区别吗?”

蔡阳问:“所以,你甘心做一辈子的奴隶?”

“我们本来已经好起来了。”蔡蓉悲愤交加,“已经好起来了!季家对我们早就没有从前那么严苛,一切都在好起来。可是你们兄妹做了什么?你们把蔡家那么久以来的忍辱偷生都毁于一旦…”

她咬住颤抖的嘴唇,潸然落下泪:“都是你们兄妹,都是你们…我们只是想活着!荣的时候是你们本家,陨的时候,却要我们所有姓蔡的人陪葬!凭什么?”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被逼的兵戎相见,斗个你死我活,何等荒唐,又是何等悲哀。

蔡娥和蔡阳无法指责蔡蓉的出卖,但也无法苟同她的做法:“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是族人了。”

“我今天就要你们为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蔡蓉咬紧牙关,“你们要还是有点良知,就自裁谢罪,放蔡家一条生路吧。”

第61章061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蔡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蔡蓉一挥衣袖,走到屋外向一人深深福身,“大人,贱妾无能,没能劝服他们,只能请大人处置了。”

屋内的蔡娥听见她的自称,惊得手足冰凉:“她给人做了侍妾…我蔡家女儿,居然给人做了侍妾。”说到最后,眼泪如断线珠子滚落,她犹自不觉。

蔡阳心里也不好受,他们是被母亲秘密送到了外祖家才幸免于难,除开他们兄妹,本家一支早就被屠戮了个干净。风头过后,他们打听过族人的消息,据说有旁支被扶植为本家,带领其他族人投靠了季氏。

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见手足姐妹成了他人的玩物,心里还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张斐然亲眼见过张家族人沦为阶下囚,明白他们的心情,低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放弃。”

“是。”蔡娥擦干了眼泪,“我们决不能死在这里。”

屋外,戴宣呵斥蔡蓉:“没用的东西,滚开。”他招手示意,“给我一起上,生死不论。”

蔡蓉眼睫一颤,双手不由紧握成拳。

戴宣所在的戴城地处偏僻,物产不丰,又没什么修士,故而他虽然投在卢家门下,却始终摸不到卢家人的边,这次意外因为蔡蓉发现了四大家族通缉的犯人,自然大喜过望,准备不惜一切将他们拿下,好献给四大家族卖个人情。

然而,戴城修士整体修为不高,没有能单挑张斐然的,故而只好使用人海战术,想要把他们耗死。

张斐然的修为距离金丹只有一线之隔,可毕竟同为筑基,难以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突围,就被戴家用阵法和人海给困住了。

蔡阳暗自庆幸:“还好文茜留下了,我们迟迟不归,她肯定会有所察觉。”

“不知道殷道友醒了没有,她要是不醒,文姐姐一个人怕是…”蔡娥蹙了蹙眉尖,忧虑顿生。

向天涯和殷渺渺的不纯洁连飞英都看出来了,别说是他们,殷渺渺不醒,向天涯恐怕不会来伸以援手。

文茜的万兽图再厉害,怕也是困难重重。

张斐然微微颔首:“我等还是自寻脱身之法。”

蔡娥握紧拳头:“不如强行突围。”

“不可。”蔡阳观察着外面的情形,“他们布了阵,纵然实力不如我等,可也不是我们能轻易突围。”

张斐然道:“那就只好擒贼先擒王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戴宣扑了过去。同是用剑,张斐然是剑修,蔡阳是以剑为法器的法修,两人同时出手,一远一近配合,强势得在包围圈中撕裂出一道口子。

蔡娥紧随其后,在漏网之鱼胸口补上两拳,三人呈鼎足之阵向外突围。

戴宣惊惧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给我把他们抓住,卢家定有重赏。”话音未落,张斐然的一剑已然到了。

修为不及,戴宣不敢硬接,祭出防御法器避开。旁边的一个年长修士霎时出手,正面迎了上去,张斐然翻身跃开,与他缠斗在一起。

戴宣还来不及松口气,蔡阳和蔡娥的攻势就直逼而来。蔡阳的宝剑发出道道剑光,截住了他的后路,蔡娥正面进攻,拳拳带风:“混蛋!”

他们俩是同卵双胞胎,兼之修了心灵相通的法门,配合默契,威力翻倍。戴宣的防御法器在他们的联合攻击下有了破碎的征兆。

“该死!”他痛骂着,见屏障开始龟裂,反手就扯过在一旁的蔡蓉,重重推了出去。

蔡蓉的修为本就不如蔡娥蔡阳,又被戴宣多次采补,已跌落至筑基初期,哪能抵抗得了两兄妹的合力一击,避无可避。

而蔡阳见剑刃就要刺进族妹胸膛,慌忙错开,一击落空,与戴宣擦身而过。戴宣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一掌挥出,直中蔡阳后背。

蔡阳察觉到异样,旋身躲开,然而,戴宣手掌一翻,手心里喷出一股黄色毒雾,把蔡阳罩了个正着。

“哥!”蔡娥立即冲过去扶住了蔡阳,他面色青紫,已是中毒之兆。

戴宣冷笑一声,掐住蔡蓉的喉咙,冷冷威胁:“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她。”

“杀啊,别手软。”蔡娥握紧拳头,“我蔡家不需要这样的叛徒。”

戴宣哪里会信,蔡阳刚才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他们仍然对族人有顾念之情,遂马上收拢五指:“还不投降?”

被扼住气管的蔡蓉脸庞涨红,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蔡娥牙齿咯咯作响,但一步不曾退。

戴宣冷笑道:“还真是无情啊,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妹死在面前,你就不怕成为你的心魔?”

“要杀尽管杀。”蔡娥仰起头,指甲掐入手心,血肉模糊,“我蔡氏头可断,血可流,傲骨不可折!我们绝不受你要挟!”

话音未落,双拳挥出,戴宣将蔡蓉当做盾牌挡在身前。

蔡娥口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但不闪不避,双拳结结实实地打到了蔡蓉的腹部。拳风的力道透过人体冲向了戴宣。

蔡蓉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戴宣狠狠丢开蔡蓉:“你个小丫头!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他双袖一翻,掌中散出大面积的毒雾。

“小妹闪开!”蔡阳封住了体内大部分经脉才阻止了毒素的继续扩散,“他的毒很霸道。”

“混蛋!”蔡娥不得不退避,她擅长近攻,戴宣的毒雾恰好克制住了她。

正值僵持之际,外面的包围圈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只硕大的剑虎幻影冲入了人群,它们的实力其实只要本体的三分之一,但栩栩如生,肉眼难以分辨真假。

包围的修士一看到有那么多的妖兽,慌忙抵御,阵型不知不觉中就溃散于无形。

戴宣暗叫不好,根据四大家族的情报,这个操控妖兽的女修比修为最高的那个剑修还要难对付。他转身想逃,却被另一人拦住了退路,回身一看,张斐然的剑就横在眼前。

“两位道友…”他吞了吞口水,赔笑道,“有话好好说。”

张斐然道:“让你的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