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

“你没在听。”

“怪你太好看。”

露华浓走过去,点点她柔软的双唇:“就知道你贪我这皮囊。”

“也图你真心。”殷渺渺张唇轻含他的指尖。

露华浓忙不迭抽手,嗔怪道:“养病就老实点。”

“无聊。”殷渺渺叹气,伤到骨头和内脏就是麻烦,只能躺着静养,“你过来陪我躺躺。”

露华浓侧身靠到她身边,环抱住她的腰:“给你找些书简看?”

“看完三本了。”殷渺渺哪会真的浪费光阴,睡醒恢复了神识后就找了妖修相关的玉简看,读累了才小睡了会儿,“我要歇会儿。”

她闲闲说着,手指徐徐抚摸他的手背,弹琴的人都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光看就够赏心悦目。

露华浓好气又好笑,悄咪咪摸手是最标准的揩油模式,别人做来猥琐,她却不招人厌,只觉得心都被她挠得痒痒了:“这叫歇会儿?”

“这不是你么?”她轻声笑。

撒娇是种本事,少女做来娇憨,女人叫人心软,而到了殷渺渺这样的境界,不用摆低姿态,不必故作柔弱,只消一句话就在人心里滴了蜜糖,甜得什么都肯如她的意。

他侧过面庞,双唇印上她的口角,手指探入衣襟,轻拢慢捻,寸寸为弦。没一会儿,殷渺渺的双颊就布满了红晕,眼眸微阖,飘然欲仙。

“你可要记得我的好。”他吮着她耳后薄薄的肌肤,似叹息般说道。

殷渺渺抬起手抚摸他的面颊,慵懒道:“怕我忘了你?”

他嗤笑:“你不可能忘了我,你忘不掉我的。”

“知道就好。”殷渺渺此刻甚是爱他,抱着人不松手,又小憩片刻,这才从枕畔的书格里取出玉简来读。

春洲突然出现魔修与妖修不是小事,她对这两方人马缺乏了解,还是提前做些功课为好。

她一忙正事就心无旁骛,露华浓已经习惯了,给她添茶倒水后就默默走开。只是这次,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转身看了眼,心想:若是我死了,谁能如我一般周到得照顾你呢?无端端生出些愁虑来。

殷渺渺对露华浓的异样并非没有感知,也隐隐知晓大约是因为寿数的关系。人之将死,必然会对尘世生出无限的留恋,想要在世间多留一些痕迹,害怕天长日久被人遗忘。

她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临死前的几年里,她一口气创办好几个基金会,又给贫苦山区捐学校捐楼,慈善活动一个接一个,不就是希望死后仍有人记得她么。

所以很多事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她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留些时间和他相处。

不过,柔情蜜意是一回事,正事是不能不管的,能够下床后,任无为就把殷渺渺叫过去了:“反正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咱们聊聊柳叶城的事。”

殷渺渺等好几天了:“查得怎么样了?”

任无为酝酿了半天,先说结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殷渺渺不想先入为主,想听一听客观事实:“对方是什么人?”

“魔修不好查,就查了查那个妖修,但是没人听说过有哪只水母化形了。”任无为道,“这问题大了啊。”

魔修基本集中在至北洲和西洲的部分地区,且与道修关系势同水火,有人结婴而不知晓大有可能。然而,妖修不比魔修臭名昭著,虽然口碑也一言难尽,与道修却一直存在往来,尤其是在南二洲,万水阁与水族妖修是邻居,关系还不错。

冲霄宗把迷心花的事儿和归元门、万水阁通了个气,两大门派都十分重视——这是要搞事?

不怪大佬们怀疑,实在是修真界的阵营太分明了。

殷渺渺仔细研究了妖魔两派之后发现,道魔之争,人妖之别,不仅仅是因为正邪不两立的观念问题,追根溯源,本质上是生存资源的竞争。

以道魔之争为例,每隔几千年,道魔就会掐几次,小规模的摩擦就是你灭我宗门,我掀你老巢,不少门派就此元气大伤,而大规模的就更可怕了,很可能几个洲乃至整个十四洲都被卷入,修士死伤无数,门派传承彻底断绝。

没错,魔修做事是比较心狠手辣,他们不讲究仁义道德,大多遵循自己的行事,杀人如麻、炼魂挖心、奸-淫修士都是常事,然而,不是所有魔修都是这样的。

魔修,同样是人,他们与道修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是以魔气修炼。

天地初开时一片混沌,充斥在世间的是元气,后来盘古开天辟地,元气一分为二,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修士所用的灵气,实则是清气,魔修所用的魔气,就是浊气。看似互不干扰的双方之所以是死敌,最本质的原因是——天地之间的元气是一个固定值。

元气就这么多,非清既浊,两者本是一家,可以互相转换。道修要灵气,魔修要魔气,谁家多了,另一家就少了。

对于道修来说,魔修把灵气全都污染成了魔气,修为自然不得寸进,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而对魔修来说亦然,道修净化了魔气,他们没有赖以生存的资源,难道乖乖等死?

再兼之正邪的观念冲突,久而久之,道、魔就势不两立了。

再说人和妖,人妖不比道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纵观十四洲的历史,双方的关系有过蜜月期,也有过结冰期,活动的空间比较大。

不过,人修和妖修的最大矛盾也在于修炼生存。

众所周知,妖兽是个好东西啊,宰了肉能卖,丹有用,皮毛可以做法衣,如果亲人又有能力,签下成为灵兽也是好帮手,堪称修真道路上必不可缺的“踏脚石”。

妖修:我有句MMP一定要讲!

对于妖修而言,人修对于妖兽的捕猎宰杀是相当过分的,就好像人修内部也是弱肉强食,但看到妖兽随便吃人依旧会很愤懑一样。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天道是很公平的,道修用灵气,魔修用魔气,妖修的进阶与众不同,靠吃含有元气的一切事物。

同类的尸体、含有灵气的灵植以及人修都可以成为食物。不过,魔气会勾起人的本能,妖兽要克制本性才能化身为人,所以为了不被兽性控制,鲜少吃魔修,含有灵气的道修比较受欢迎。

人杀妖,妖吃人,这是生存矛盾。

人讲究礼仪论理,兽类全靠本性,这是观念冲突。

运气好,双方大佬想要和平共处的话,人和兽也能井水不犯河水,出现一段人妖恋还能缓和一下关系;运气不好,一个觉得对方是“畜生”,一个觉得对方是“食物”,那么基本上得打起来。

综上所述,妖、魔想要搞事,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搞对方就是对己方有利。

可是,殷渺渺说:“我觉得事情说不通。”

第127章127

任无为道:“不光是你,连我也觉得有毛病。”

殷渺渺上辈子再厉害也没有经历过战争,虚心求教:“为什么?”

“魔修是人,有时候还搞些阴谋诡计,妖修脑子里就没有隐藏实力这种事,但凡有化形的妖修一定闹得沸沸扬扬,妖说到底是兽,最喜欢的是圈地盘。”任无为耐心地给徒弟解释,“知道他们怎么圈地盘吗?”

殷渺渺想了想:“打架?”

任无为点头:“对,新化形的妖修会找个自己看得顺眼的地方圈地盘,服气的收成小弟,不服的就打,谁赢谁算数,瞒下自己的修为很不可思议。”

殷渺渺赞同:“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肯定是那只水母别有打算。既然这么沉得住气了,又没有道理在迷心花被毁之后现身,功亏一篑,前后矛盾。”

任无为道:“而且那个魔修做事也怪怪的,居然先去抢迷心花的种子,真要是想打了,难道不该先把凌虚阁杀了吗?他在隐藏气息上很有门道,要是突然出手,我可能救不了几个。”

也对,凌虚阁是冲霄宗的核心,每一个弟子都很宝贵,死哪个都很可惜,魔修居然没有朝着他们出手,而是率先选择了保住迷心花,这就证明迷心花远比杀人重要得多。

殷渺渺托着腮:“问题是,迷心花到底有什么作用?竟然不惜让妖魔联手,不对,我们只看到了两个人,未必是妖魔两方。”

“是有这个可能性,毕竟魔修也是人,妖修对人修都很看不惯的。”任无为安慰道,“这件事急不来,得叫人慢慢打听。”

殷渺渺听懂了,言下之意是可能要动用间谍了。

任无为又说:“掌门觉得可能是个大阴谋,无策峰那个也说将有大劫,我觉得他们可能想得太复杂了。”

殷渺渺好奇:“师父怎么想?”

“打仗太费劲了,意外又多,我觉得他们可能只是想要借地方让迷心花开花发芽,然后用它去开什么秘境洞府之类的。”任无为竖起手指,“比如有个地方守卫森严,以他们的能力进不去,所以用迷心花放倒他们,毕竟它收拾起来真的干净,尸体都不给你留一丢的。”

殷渺渺沉思片刻,认为也挺有道理,修真界讲究个人主义,飞升才是头等大事,很多想法不能用从前的观点去思考——她就是时常犯这个错误,毕竟三观与经验都已经形成,不可能推倒重来了。

“总之,宗门会派人调查这件事,只是个人挑衅就最好,别有打算也没什么好怕的,要打就打呗,你活得够久,迟早也要和妖魔打起来的。”任无为非常淡定。

在凡间,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修真界,道魔、人妖打完休战,缓过气来了再打,遇上的概率可大了。

殷渺渺:“…”

任无为旧话重提:“师父和你说这么多你知不知道重点?你太弱鸡了!你要抱着马上就要打仗心情努力修炼,少搞有的没的,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以你的修为就是送死的。”

又被训了的殷渺渺只能点头:“知道知道。”

“你要有危机感啊,真出了什么事,你脑子再活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实力说话?没有实力都没有人听你说话!就师父听你哔哔有什么用?”任无为费了半天口水,终于铺垫完毕,假作不经意地说,“师父给你想了个办法,你去点海心火山修炼几个月吧。”

殷渺渺一怔:“海心火山?”这地方她从没有听过。

“是门派的宝地之一,不在宗门里,但是不远,你自己飞个半天就到了。”任无为端起茶盏,润润喉咙,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没有异样,“海中火山集火炼与水炼于一体,是门派里炼丹炼器的宝地,不过也有人在那里炼体。”

殷渺渺道:“我从来没有听过。”

“筑基没资格知道。”任无为无情地往她心上扎了一刀。

殷渺渺:“…”她不就吐槽了他没有性生活么,要不要这样欺负人啦?

任无为收敛了笑容:“不和你开玩笑,渺渺,迷心花的事不管真相是什么,不策占卜出来的就是凶卦,你从头到尾参与了,必然是身在局中。”

殷渺渺讶然,继而觉得在情理之中:“师父的意思是?”

“你必须趁着这段还算平静的日子里尽可能得提高修为,尽快结丹。”任无为神色罕见地严肃,把她支到海心火山的确别有目的,但其他的事样样都真的。

不策以寿元为代价卜出的凶卦怎么可能是小事?必然是与十四洲命运相关的大劫难,而他的徒弟很不幸最初就被卷入,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他会同意露华浓的请求,有同情他的成分在,更多的是为自家徒弟考虑——法宝再极品也是凡间之物,唯独仙器才能蕴养器灵。一旦她的本命法宝有了生魂献祭,就有极大的概率化身为仙器,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多了一重保障。

问题是,她肯不肯?

殷渺渺果然犹豫了:“去多久?”

任无为道:“知道你舍不得某些人,毕竟快死了…等本命法宝炼成吧,这样不耽误修炼。”

“多久?”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炼器。”任无为假装估算了下,“半年一年吧。”

殷渺渺松口气:“什么时候走?”

“三天之内就给我滚蛋!”任无为摆手,“滚了滚了。”

殷渺渺爽快地滚蛋了。

任无为见她走远,长长松了口气,幸亏这几十年来经常锻炼演技,不然肯定瞒不过去,也亏得莲生了解自家徒弟,一番套路下来,居然没让她起疑。

枕边人真可怕。

殷渺渺发愁要怎么和露华浓提出门的事,没想到他眼睛一瞟就说穿了:“要走了?”

“你知道?”她摸了摸脸,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藏不住心事了。

露华浓轻飘飘道:“之前真君提醒过我了。”

殷渺渺:“…提醒你什么了?”

“能有什么?不要从此君王不早朝呗。”露华浓拢着袖子泡茶,漫不经心地回答。

殷渺渺叹了口气:“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也要舍得。”他斟出热茶递给她,“你可别为了我荒废修炼,搞得我像祸水,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殷渺渺啜了口热茶,满足地感慨:“温柔乡是消磨意志啊。”

“不许把罪名推我头上,明明是你自己爱享受。”露华浓睨她,“你怎么不为了我好好修炼呢。”

殷渺渺忍俊不禁:“你让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爱是铠甲,也是软肋。我修炼是为了我自己,不过如果有你,我就会再努力一点。”

“一点?”他皱眉,不满意。

殷渺渺绝对有千金博一笑的气魄,斩钉截铁地改口:“翻倍!”

他懒洋洋道:“才翻倍。”

“这证明我是认真的。”殷渺渺佯装严肃,“甜言蜜语随便讲,许诺是要考虑客观事实的。”

他勉勉强强接受了解释:“好吧,看在你心诚的份上,你可要记得是为了我。”

“永远记得。”她承诺。

露华浓终于满意了:“好,现在你可以修炼去了。”

“我马上就要走了。”殷渺渺瞪他。

露华浓想想:“那收拾行李?”

“喂。”

“不行呢,别闹我,我的酒没酿完。”

“酒重要我重要?”

“酒呀。”他顾盼生笑。

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但是,酒再不酿就没有时间啦。

三天后,殷渺渺卷铺盖滚去海心火山修炼。

海心火山,顾名思义是在海底的火山,而且是时不时在冒烟的活火山,靠近了就能看到泉口噗噜噜冒出来的气泡。

深海的环境与陆地不同,仅仅凭借自然条件就是绝佳的修行之地:水下没有空气,只能依靠灵力维持生命活动,长时间的灵力消耗就是一大考验;海平面以下几千米的气压亦是不小的考验,在没有潜水衣的防护下,修士必须以来硬抗压力,说是炼体一点都不为过。

更不要说还有水的阻力、火山的炙热与海上的冰寒交替以及无光的黑暗环境,从方方面面给予修士考验。

亏得殷渺渺曾有在岩浆与沙漠底下生存的经验,又在虚古派的幻境里备受封闭环境的折磨,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按部就班地修行起来。

与此同时,露华浓在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

他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把殷渺渺的屋子整理了一遍,(屋子刻有阵法,根本不会堆积灰尘,无须洒扫),主要将她的玉简分门别类放好,被褥叠叠整齐,文房四宝都按照她平日里的习惯归整。

前院池塘里的莲花刚刚谢了,似乎是预示着他的命运,不过他没有捞走,留得残荷,好听雨声。后院的花木都仔细打理过了,一片姹紫嫣红,浓艳喜人,他忍不住想,那个女人喜欢好看的花,却向来懒得打理,也不知道这喜欢是有几分真心。

树下埋着一瓮瓮酿好的酒,烈酒、果酒、花酒、米酒…但凡是他会的,都备下了,往后十年二十年,百年一千年,也不知道她哪一天会想起来喝。

琴悬挂在了墙上,香炉留着心字香的灰烬,他有私心,不想她忘了自己,故而留下种种痕迹,叫她永远都忘不了。

最后的最后,他离开翠石峰,去见一个故人。

第128章128

磨剑峰离翠石峰不远,但全然是另一种画风。

有一整座山头被削平成了一个大型的训练场,到处能见到穿着短打挥汗如雨的剑修。但凡是武修,都必须在基础上下足功夫,而在磨剑峰,这一点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磨剑峰的弟子不吃不睡不断练剑的场景随处可见,其中不乏资质平平之辈,磨剑磨剑,十年磨一剑,就算资质平庸,只要坚持勤修苦练,就一定会有所进步。

所以,磨剑峰的弟子不注重外表,不看重身外之物,一心苦修,是冲霄宗男修心目中备受好评的一脉。

是的,仅限男修,砺锋真君崇尚吃苦耐劳,也十分重男轻女。他认为女修吃不了苦,老想着抄捷径,不适合修剑,修了也成不了大器,故而当初知晓寒杉的性别以后,就认定她肯定以女子身份接近白逸深是想走后门,十分不喜,不允许她拜入门下。

这样的一个人,在外人心中是何评价不好说,至少门下弟子都是真心爱戴的。

呃,其中不包括对于山上阳盛阴衰的哀怨,要知道,翠石峰别名百花峰,磨剑峰别名…和尚庙。血气方刚的年纪,放眼望去都是同性,一个妹子都没有,想想都为磨剑峰的弟子感到心(hai)酸(pa)。

鉴于以上背景,露华浓出现在磨剑峰时引起轰动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他没有去过磨剑峰,借了兔虎飞过去,就想着往人多的地方去问一问白逸深的住处,没想到人一落地,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呆若木鸡的男人。

他被人看惯了,只是微微笑了笑:“这里是磨剑峰吗?”

鸦雀无声。

名妓从了良,照样艳压全场。

素来心无旁骛只晓得练剑的弟子呆呆傻傻地望着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美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

天啊,他真的太好看了!他说的什么,怎么声音也这么好听?

换做哪个女修上门,恐怕要被这样的目光吓退,而露华浓哪次出行不是万众瞩目,早就习惯了,何况他们的眼神只有惊艳而无亵玩,更是不会叫他恼怒。

他不禁轻笑起来:“我找白逸深。”

“白、白师兄吗?”终于有弟子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指了个方向,“白师兄在那边。”

露华浓望一眼,回眸笑:“嗯,多谢你呀。”

被他正眼瞧着的弟子只觉得脊椎骨一阵酥麻,膝盖发软,耳朵红烫,人都要飘起来了:“不、不不谢。”

露华浓朝他指着的方向去了,徒留一群人傻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这、这美人是谁啊?真好看!”

到底是修士,美人走了就陆陆续续回过味来:

“他说他是来找白师兄的。”

“靠,难道是白师兄的…?”

“肯定啊,除了白师兄,我们磨剑峰哪里还有别的妹…咦?”

“刚刚那个…”

“是个…”

“男人?”

被美色迷得七晕八素的修士们面面相觑。

白逸深亦是意外至极,没想到露华浓会主动登门拜访:“你怎么来了?”

“你不来瞧我,只好我来瞧你了。”露华浓笑盈盈道,“不请我进去?”

白逸深慌忙让开路。

露华浓打量着白逸深的院子,砺锋真君爱简朴,故而他这个大徒弟的院子也简简单单,只是勉强算得上大气整洁…洁到院子里一根杂草都没有。

“光秃秃和雪洞似的。”他转了圈,如是点评。

白逸深笑了笑:“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不用太讲究。”

露华浓摇头:“这样可不行,太荒凉,看着心里冷冰冰的。”

白逸深道:“都是身外物。”

“大错特错。”露华浓见屋内空空一片,仅有的床帐冷冰冰的没人躺过似的,就一张蒲团颜色陈旧,折痕明显,是常用之物,“东西是身外之物不假,然而看在眼里就留在心里,心上的东西,能叫外物吗?”

白逸深没奈何:“说不过你。”

“除了我,谁高兴一杯水都没有还和你讲这么多?”露华浓斜睨着他,“你懂不懂待客之道?”

白逸深:“…”他去蓄水盘里接了杯水。

蓄水盘就是修真版的可饮用水龙头,把杯子放在阵盘里就能汇聚水灵气,方便实用成本低。

露华浓非常嫌弃,勉勉强强接过来喝了口,重重叹气。

白逸深皱起眉:“出了什么事吗?”

“我很后悔。”

白逸深:“啊?”后悔从良?

露华浓一手支颐,一手敲着带来的木盒,懒洋洋道:“早知道你这鬼地方没茶具就算了,连水都不怎么喝,我费什么劲给你准备茶呀?”

白逸深愣了。

露华浓把木盒推过去:“算了,做都做了,留着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