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肌肉骤然拱起,伴随着一声爆喝,楚汤掌中的八尺□□刺出。

众人的心随着他的动作高高悬起,胜负就在此一举。

然而,就在这时,一丝异样的气息溢散在空中。

楚汤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流转在体内,丹田里的金丹快速地吸收着空中的灵气,原本已经没剩多少灵力的经脉迅速被填充满,暴虐的力量在体内炸裂。

不好!楚汤并非初出茅庐的菜鸟,一下就意识到了关键,想要停止灵力的运转。然而,他做不到。

他失去了对自己体内灵力的掌控。

灵力造反,不管主人的意愿想要宣泄而出,磅礴的力量不愿意屈就在经脉中半分,血管似火烧般疼痛,皮肤裂出道道口子,而五脏六腑又被极其阴寒的气息笼罩,冷得刺骨。

这是…他慌张看着从体内溢散的黑气,原本清晰的视野被血色笼罩。

理智的弦一根根绷断。

他握住□□,咬牙挥下,想要释放出那股诡异的力量,好使得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

可是做不到。

“啊啊啊啊!”他仰天长嚎,神智被彻底压制了。

“入魔。”殷渺渺的神色居然还挺平静,颇有几分第二只靴子落下来的踏实感,“原来如此。”

楚汤当台入魔,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高台上坐着好几位元婴真君,哪里会容他放肆,三下五除二就擒下了他。

只是…与魔修沾染何其敏感,该如何处置倒叫人为难起来。

吴之问率先保人:“诸位前辈容禀,楚汤乃是楚真君之后,身世清白,所修心法乃是家传,定然不会同魔修有干系。何况先前数次比试皆正常无异,此时突然入魔,委实太过蹊跷,还请明查。”

“魔修之事非同小可,还请诸位前辈立即查实。”秦子羽没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说出的话叫人挑不出毛病。

仁心书院的院长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先将楚汤关押起来,待清醒后再问明原委。”

“众目睽睽之下出现魔气,只关押恐怕不足以服众。”北斗堂主直来直往,“等他清醒,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他顾忌的亦有道理。

几个大佬低声商议了下,决定先将楚汤关起来,同时派人调查楚府,只是,调查的人选成了个难题。

他们总不能亲自去,小辈之中,打头的几个都要比赛,要是让仁心书院和中洲五城的人去查,大佬们又信任不过——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五城的渊源。

扶乙真君捻着须沉吟,就见高台下有个眼熟的人向他行了一礼,心中了然:“你上前来。”

“是。”殷渺渺老早就在台下等着了,不卑不亢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冲霄宗素微,见过几位前辈。”

台上一溜儿大佬不约而同地朝她看去,元婴的威势铺天盖地朝她压去。

殷渺渺只觉犹如一座大山当头压下,然而,作为一个在海心火山下被海水压过多年的人,这点下马威又算得了什么?

“哦,冲霄宗的。”归元门这回来的元婴真君隶属离门,对殷渺渺不大熟悉,“师承何人?”

“家师道号剑纯。”殷渺渺镇定地回答。

扶乙真君道:“不错,她是云潋的同门师妹,从前是执法堂弟子,如今隶属凌虚阁。”

殷渺渺忍不住笑,扶乙真君说得没有一句是废话——是云潋师妹点明她实力不弱,执法堂弟子代表她有查案经验,最屌的是凌虚阁,这是冲霄宗的核心部门,简单粗暴地宣告她是门派认证过的精英弟子。

果然,此言一出,大佬们的脸色就和善多了。

扶乙真君有了主意,指着她说:“我看,我们各家出一个小辈,叫他们一道去办事,也算是个历练了。”

“这也是个办法。”万水阁的元婴说,“只是这比赛…”

论理,下一回合的比赛明天就会开始,查案与比赛难免不能兼顾。但对门派来说,风云会最后的名次可是至关重要,尤其是三大宗门,哪一回不暗地里较劲呢。

殷渺渺道:“请恕晚辈斗胆,参赛者突然入魔,若只是楚汤与魔修有牵扯也就罢了,若是魔修蓄意针对,难保接下去的比赛不会出现意外。为策万全,不如先停赛一日看看。”

“一日?你有把握?”北斗堂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怀疑。

殷渺渺笑了笑,不疾不徐道:“今日观看比赛的人太多,能够下手的地方也太多,一日的时间不足以调查出真相,却可以排除些可能,只要不是有意针对风云会的召开,那么其余的事可以慢慢查。”

扶乙真君对执法堂的流程也不大清楚,故问:“你欲如何?”

“第一、派人看守楚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包括亲属故友,任何人欲询问,必须至少有三人在场;第二、暂请阮轻愁配合调查,她离楚汤最近,既是最大的嫌疑人,也有可能是潜在的受害者;第三、封锁擂台,调查现场,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第四、请人去楚府与楚城搜查,查明楚汤是否与魔修有所联络。”

她的话条理分明,既不是直接认定楚汤有罪,也不是认为他必然无辜,四条措施中肯又切中要害,大佬们心里过了遍,均十分赞同。

唯有秦子羽目光微暗,似有忌惮,却也没有反对什么。

于是,大佬们纷纷找了器重的弟子过来分配任务,中洲五城地位敏感,不参与调查,幽水宫亦正亦邪,也被排除可选范围。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办事总有主次之分,意见是殷渺渺提出来的,论理该叫她领头,可万水阁和归元门才不肯被占这个便宜:“这样吧,你们各自领一桩任务去,分头行事,也好节省时间。”

殷渺渺没有意见。

最后几位大佬是这么决定的——乔平、陶新莺并仁心书院的一个弟子因为已经失去比赛资格,被派去楚城搜证,路上耽搁些时辰也不要紧;万水阁的汀兰、白逸深以及水悠然则被留下检查现场,看看有没有魔修遗留的痕迹。

审问楚汤和搜查楚府的事,就被交给了殷渺渺,她的小伙伴是孔离、游百川、慕天光、自家师兄、杨意。

殷渺渺:“…”

除了孔离一个能当帮手,其他四个人能干什么?又不是去打架。

算了算了,物尽其用。

“除了我师哥,你们谁比较擅长盯人?”她问。

静默半晌,惜字如金的游百川说了两个字:“试试。”

孔离和他交往最多,马上就翻译:“他说可以试试。”

“好。”殷渺渺打量了他一会儿,没怎么抱希望地问,“会应付女人吗?”

游百川:“…”

孔离翻译:“他不会,估摸着连和女修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吧。”

“那行。”殷渺渺干脆利落地说,“就请游道友去盯着吴之问,师哥去看着齐盼兮,还有一个秦子羽…”

她想起魅姬就在秦府,果断把慕天光排除了:“就拜托杨道友了。”

杨意身为武修,对盯人不是特别在行:“盯着就可以了是吧?那行。”

“好。”殷渺渺看向孔离和慕天光,“我们三个去审问楚汤和阮轻愁。”

第169章169

楚汤没过多久就清醒了过来,发现全身上下均被制住,不由心中一沉,正欲思索如何脱身,眼前却簇一下冒出团火苗来。

屋中的灯尽数被点亮。

他抬首,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出人预料的,环境虽然简陋,却不是什么大牢,而是件空置的屋子,面前站了几个眼熟的人:“你们…”

“楚道友请坐。”殷渺渺做了一个手势,语气很客气,“你身俱魔气,只能暂时委屈一会儿了。”

捆住楚汤的是一条小指粗细的金绳,它有个众所周知的名字,叫捆仙索,无论什么修为,只要被帮助,灵力不得用,神识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站起来在椅子里坐下是没问题的。

楚汤站起来,大马金刀地往木椅里一坐,反客为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殷渺渺道:“奉几位真君之命,询问你入魔一事,请楚道友配合。”

楚汤扫过面前的三个人,殷渺渺和他面对面坐着,显然是主事之人,孔离站在窗户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而在墙角,慕天光身上的黑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但冰寒的气息无处不在,存在感极强。

冲霄宗、仁心书院、归元门…三方势力的人共同问话,被诬陷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尚未并定罪,仍有分辨的机会。

想明白这点,楚汤心里一松,开口说:“我与魔修毫无干系,是被人陷害的。”

殷渺渺指出事实:“你身染魔气,有可能是旁人栽赃陷害,可是魔气是从你体内散出,除了修魔,有什么别的解释?”

“我所修的心法乃家传之法,人人皆知,怎么会是修魔?”楚汤加重了语气。

“这只是心法,并不能证明你没有修过魔修的功法。”殷渺渺平静地问,“你说你是被人栽赃,那么,你怀疑的人是谁,又是通过什么办法嫁祸到你身上?”

楚汤露出异样之色:“有一个极大的可能。”

殷渺渺轻柔又冷漠:“说。”

楚汤将化仙丹的事略作加工,说是意外得来的灵药:“…上一次比赛,我受伤不轻,就打算服下那颗灵药疗伤,没想到里头灵力充沛,直接叫我进阶了,现在想想,极有可能存在问题。”

他说着,又说明了玉瓶摆放的地点,叫他们尽管去查证。

殷渺渺哪能不清楚他的小算盘,笑笑说:“好啊,那我们就跑这一趟好了。”

真要是丹药的问题,能放着给你当证据澄清?傻。

不过,能名正言顺搜一搜楚府的机会,她是不会放过的。

去楚府的路上,孔离问她:“这事儿你怎么想?”

一群小伙伴里,能在这种事上跟上殷渺渺脚步的也就只有孔离了。她不瞒他,直言不讳:“运气好只是五城的事,运气不好,挖出什么来都有可能。”

孔离问:“所以你主动请缨干这活儿?”

“我师父和我说,你只要活得够久,早晚都得和他们打一架。”殷渺渺整理着袖口,顺带把思路都给捋顺了,“魔气这种事做不了假,肯定有魔修在背后掺了一脚,事小就当练练手,事大就防患于未然,”

顿了顿,又道,“能把这事儿兵不血刃地解决了,指不定凡间就能少死点人。”

孔离默然。

一路无话到楚府。

仁心书院的几个“文弱”书生奉命把楚府看守了起来,讲真,殷渺渺是头一回看到摇着扇子吟风弄月顺带当守卫的文人,场面颇为清奇。

不过地方倒是守得周全,结界一张开,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殷渺渺径直往楚汤所在的主院里走去,甫进院门,一股清甜的香气就迎面扑来,香得让她怀疑人生:“这是什么花?”

孔离左顾右盼,很快找到了源头,倒吸口冷气:“哇,楚汤可真是大手笔,这是仙椿山庄培育的‘九转仙昙’,有提纯灵气之效,香气持久,多日不散。”

殷渺渺听着稀奇,多看了两眼:“这么香的味道,怎么没有蝴蝶蜜蜂?”

“这院子里布了结界。”孔离见多识广,指点她道,“看到那些藤蔓没有,它们可以隔绝仙昙的气息,免得叫妖兽啄了去,这可是很珍贵的灵植啊。”

殷渺渺靠近仙昙,只觉通体舒畅:“仙昙既然提纯灵气,与修魔背道而驰啊。”

“的确。”孔离看了眼,“有点古怪。”

“走,进屋去看看。”殷渺渺推门进屋,依照楚汤所言,于书房的博古架上搜寻了番,在一个金漆螺钿盒里找到了他所谓的玉瓶,“哟,居然在,楚汤要倒霉了。”

孔离接过来看了看,同意她的看法:“还真是。”

证物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有利,有的时候有害——要是楚汤真栽在这个玉瓶上,玉瓶还在,证明人家压根就不怕查,十有八-九是要吃个哑巴亏了。

“再搜搜。”殷渺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说起搜证,一般人肯定想到翻箱倒柜,寻找暗格,但修士没有这么麻烦:首先用神识扫一遍,没有阵法禁制的东西瞬间就能尽收眼底;接着用灵力去探寻那些“看不透”的物件,比如楚汤的那个金漆螺钿盒就是个法宝,神识就无法看透,只能用既定的办法开启。

若灵力探去,发现被阻拦挡回,就是有什么隔绝的禁制;若灵力紊乱散开,便是有什么阵法在捣鬼;若是灵力一去不回…就有很多种可能性了。

殷渺渺遇到的是最后一种。

地点是在床板下。

她走过去,直接掀了被褥,底下的床板光滑无暇,单凭肉眼看不出丝毫端倪,至于武侠小说中通过回音来判断的是否有暗格的办法,在修真界就是没可能的事儿。

“来看看这个。”她拍拍床铺,求助小伙伴。

孔离凑过来看看:“可能是聚灵木,很昂贵的木材啊,用来打成的床就是个小型的聚灵阵。”又研究了会儿上头的纹路,“喏,这个是屏蔽神识干扰的阵法,避免偷窥。”

“不对。”慕天光终于开了尊口,“里面有东西。”

殷渺渺朝他看了眼,他烟灰色的瞳仁里银光点点,仿佛看到了他们所看不见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

“魔气。”慕天光拔出剑,“让开。”

孔离赶紧躲开。

雪际剑斩下,这张昂贵奢侈的拔步床被腰斩成两段,一缕魔气自夹层中逸散而出,不能更显眼。

孔离定睛一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木材中间是一方破破烂烂的红色布条,颜色不均,脏旧恶臭,里头裹了件青紫色的东西,乍看像是一枚畸形的果实。

“应该是魔婴。”殷渺渺早些年做过的功课派上了用场,“把女胎在腹中杀害剖出,不沾一口阳气,继而封入瓮中,辅以魔气炼化,就能得到对修行大有裨益的魔婴。”

孔离在脑海中搜寻了番,勉强回忆起了相关内容:“是用来吃的?”

“嗯。”殷渺渺寻出木盒将它装入其中,连拍三道符箓封印住,“据闻一个魔婴能抵过五十年苦修,若是血脉至亲,更佳。”

孔离倒吸口冷气:“魔修真是突破人的底线。”魔修残忍狠辣,毫无作为人的底线,与道修的矛盾不是所谓的修炼方法不同能轻描淡写带过的。

殷渺渺默然片刻,淡淡道:“再搜搜吧。”

三人又仔仔细细把楚府了搜了遍,待到天色将亮也一无所获。正欲离开,抄手游廊里跑来个眼熟的身影,看见他们就叫:“孔大哥。”

“呃…”孔离尴尬地瞄了殷渺渺一眼。

殷渺渺无所谓,她和向天涯重温旧梦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了,小公主只是甩个脸色而已,算个什么事。

“你来干嘛?”孔离赶紧打发她走,“回屋待着去。”

楚蝉气喘吁吁地走过来,面色苍白,似是大病了一场:“他们都在说我爹和魔修有勾结,怎么可能呢?我爹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孔离刚想说话,殷渺渺突然道:“你怎么住在这里呀?不是在齐宅吗?”

“什么?”楚蝉恍惚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怒道,“两边都是我家,我想住哪里住哪里,要你管?”

她恶狠狠地瞪着殷渺渺,在青龙城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前辈是个好人,结果转眼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自己明明说过喜欢他了,她还要来抢,不讲情义。

殷渺渺不以为意,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你说你爹不可能和魔修勾结,你怎么保证呢?你又不住在这里。”

“那是我爹,我能不知道吗?”楚蝉不服气,“反正肯定有人诬陷,我知道了,是、是…”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是”了半天才想起来,“是秦子羽!我听到他说要陷害我爹了。”

殷渺渺略略思忖,微笑着说:“这倒是好了,你跟我们回去,把你听到的事说一遍,要是真的是诬陷,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爹了。”

孔离也跟着问:“蝉儿,你真的听到了?不会是被骗了吧?”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楚蝉跺跺脚,“我亲耳听到的,哪能有错?要不要给你发心魔誓?”

孔离哄着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跟我来。”

楚蝉抱着手臂,赌气说:“我不要跟她一起。”

孔离想给她跪下了,小公主什么时候能分清楚轻重缓急:“你不救你爹了?”

“那、那…”贝齿咬着朱唇,楚蝉犹豫片刻,重重哼了声,“算了,看在孔大哥的面子上,我爹在哪里?”

殷渺渺把楚蝉这个证人带回了书院,却没有马上问她,第一时间去见的仍然是楚汤。

他被困一夜,脸色不太好看,看到他们勉强打起精神:“如何?”

殷渺渺把玉瓶放在了桌上:“是这个吗?”

“不错。”

“已经请丹心门的真君鉴定过了,残余的丹液没有任何问题,是滋补的良药。”殷渺渺不紧不慢地说,“恐怕道友想要以此脱罪,是不能的了。”

楚汤脱口道:“怎么可能?”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从前从未出过什么问题,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自己心急服用的丹液,必然是它有问题!

“这绝不可能。”他言辞凿凿,“我与魔修毫无瓜葛,定是有人陷害我。”

殷渺渺笑了笑:“你不是说灵药是意外得来?怎么又成构陷了。道友,我劝你好好想想接下去的话该怎么说。”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再不配合的话,搜魂是必然的事。”

道修这一招说不上好与坏,要是嫌疑人死不承认罪行,最后的办法就是搜魂,把明堂里的记忆仔仔细细看一遍,有没有做过一目了然,绝对不会冤枉什么人。

但是相应的,任何秘密都保不住了。

楚汤会同意吗?他的秘密怕是不少呢。

第170章170

“这药是饵。”楚汤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我是被陷害的。”

“无凭无据,全靠一张嘴?”殷渺渺冷笑,“你既然认定是误服丹药,那就把如何得到这丹药的,又有什么人知道一一说来。”

楚汤不言,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该说多少实话。

殷渺渺看他如此,不紧不慢地抛出重磅炸-弹:“忘记告诉你了,在你的书房里,我们搜出了魔修的东西,凭这两样,你猜猜前辈们会怎么处置你?”

“这不可能。”楚汤悚然,“有人嫁祸我。”

殷渺渺嘲讽道:“你脑子里都是水,养满了鱼吧?反反复复一句‘栽赃嫁祸’一句‘这不可能’,有用的话半句没有。”

楚汤气恼道:“道友莫要侮辱人。”

“我说错了吗?”殷渺渺取出一支线香来点燃,白烟袅袅,香气袭人,“我可没有太多时间听你说废话,一炷香为限,说不说由你。”

楚汤盯着香,面色沉沉。

孔离见气氛僵滞,主动道:“楚道友有什么猜想就快说吧,现在的证据对你都很不利。”

楚汤定了定神,开口道:“这玉瓶是小女给我的,说是挂心我的修为,特意求来的,我本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你们去问一问她就知道了。”

以楚蝉的心机,多半是会实话实说,把他们的视线引向秦子羽。如此一来,他只是不忍拂女儿的心意,而不是窃取秦城的丹药,于名节无碍。

“楚蝉给你的…”殷渺渺的视线在玉瓶上停留片刻,笑了笑,“这丹药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

楚汤思量着若是说什么都不知道,怕是不能取信于人,便说:“她说叫‘化仙丹’。”

殷渺渺嘴角一勾:“化仙丹是什么来历?我怎么不曾听说过。”

楚汤言说了说炼丹大能为救道侣而研制灵药的传闻:“蝉儿先前出去游历过,说不定是在什么时候得了机缘。现在想来,或许是她被人利用了也说不定。”

什么或许,他现在敢确定,楚蝉就是被秦子羽利用了,傻乎乎地把什么丹液带回来给他,这丫头真是蠢笨到家了。

不过也幸亏经了她的手,不至于叫他有口难辩:“你们可以向她求证。”

“那么,这东西呢。”殷渺渺敲了敲盒子,“从你的书房里搜出来的。”

楚汤一口咬定:“这我真的不知情,肯定是有人趁机进入我的书房留下所谓的证据,意图栽赃。”

殷渺渺不置可否:“也就是说,你认定是化仙丹出了问题,使得你身染魔气,而丹药是你的女儿楚蝉给你的,至于这魔修的东西,你是全然不知情,对吗?”

“是。”楚汤想及齐盼兮带来的消息,约莫猜到了秦子羽的手段。虽然染上魔气的事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但只要齐盼兮那里没出问题,很快就能翻案。

而殷渺渺这边,既然得了楚汤的供词,少不得要去问一问楚蝉。

怕小公主脾气上来误了正事,殷渺渺主动对孔离道:“一会儿你问,我在窗外听着,省得她见到我就来气。”

孔离自然答应。

三人去隔壁院子里询问楚蝉。

“孔大哥,我什么时候能见我爹啊。”楚蝉眼圈发青,神情焦灼,“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孔离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她,问起“化仙丹”的事情来:“你是不是给过你父亲一瓶丹药?”

“我?给父亲丹药?”楚蝉懵逼,“孔大哥你是不是说反了,只有父亲给我东西,我哪有什么东西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