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舱房里,云潋握着手中小小的人偶,感受着同心果传来的另一个人平稳的心跳,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十日,到达南面营地的修士达到了三十二名,同时跟过来的,还有三个紧追不放的魔修。

道修这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出手救下了队友。而那几个家伙十分狡猾,一看情形不对,丢出三个饲魔断后,自己掉头就跑。

慕天光不欲暴露,紧追不舍,迫使他们中的一个人服下狂血丹,为另外两个人争取到了逃离的时间。

至此,己方大本营暴露成了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师兄出现了一句话!

明天见~

第253章253

我方位置暴露,是以逸待劳等着魔修过来,轰轰烈烈干一场呢,还是趁早撤离,迂回作战呢?修士们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一方说:“我们有这么多人,没有必要怕他们,只消在此布下阵法,等到他们一来,就用挪移阵把他们分散开来,再逐个击破。”

另一方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魔修手段诡谲,不可能贸然靠近,多半会派魔物探路,消耗我们的战力,等到我方疲软时再大举进攻。”

双方各有各的道理,一时争执不下。

殷渺渺一边听着他们辩论,一边在心里分析:修真界里,个人主义是主流,对于修士来说,独行有之,与同伴配合亦有之,团队少时两三人,多时一二十人,但多是为了探寻秘境或围杀妖兽,像这样双方对垒的少之又少。

这一代人,包括她,都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倒是刚才分析魔修对战思路的人似乎有点意思。她这么想着,慕天光已经问了:“那么,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那人没想到会被慕天光点名,顿了顿才道:“晚辈离门岳不凡,出身北洲凡间定海国,家中世代为军,对于兵法一道略有涉猎。《兵法》有言,‘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魔修知晓我们的阵营,看似是我们被动,实则是我方主动,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就算不能给魔修一个打击,至少也要试探出他们的实力。”

李心桐听得一头雾水:“啥意思?”

其他人同问:“对啊,你弯弯绕绕的,到底想说什么?”

岳不凡暗暗叹了口气,对修士在这方面的迟钝有了新的了解,把话说得更简单一些:“简而言之,我认为营地必须转移,但这里的阵法并不撤去,甚至要多加几重,以此迷惑魔修,看看他们有多少人,会施展什么手段。”

这下大家都听懂了。

慕天光沉吟着,耳畔听见殷渺渺的传音:“此法可行,试试吧。”她这么说了,他便无条件地信了,言道:“空有阵法无用。”

岳不凡道:“不错,要诱得他们进攻,必须有人在此迎敌,若不然,魔修定然能瞧出是个陷阱。”

慕天光想也不想:“我留下。”

哪有主帅亲自上场诱敌的,岳不凡委婉道:“慕师叔虽实力高强,然后续安排还需要师叔做主。”

“对对。”李心桐拥护,“不就是在这里对付魔修嘛,动脑子的事我不行,打架没在怕的,就让我留下吧。”

吕千秋赶忙道:“我也留下。”

岳不凡更想叹气了:“吕师兄擅长阵法,哪里都少不了你,请不要冒这等危险。”

“不是要用阵法困住魔修吗?”吕千秋振振有词,“我当然应该留下来。”

岳不凡耐心地说:“吕师兄,留在此地看似危险,实则有阵法辅助,短时间内必无性命之忧。”

吕千秋道:“那我更可以留下来了。”

“你烦不烦啊,实力这么差,留在这里送死吗?”李心桐忍无可忍,暴跳如雷,“这是你逞强的时候吗?老老实实听从安排不行吗?”

岳不凡默默点了点头,修士们大多自我,要调遣他们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慕天光皱起眉头:“不必多言,我留下来,你们速速离去。”

岳不凡:“…”

殷渺渺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慕天光实力高强,在归元门乃至整个北洲的威望都不低,可是,归元门对他的期许不止如此。他们希望他能肩负起门派的未来,而这次道魔比试,就是让他刷取声望的最好机会。

然而,慕天光是典型的剑修性子,不惧强敌,更愿意直面敌人而非坐镇后方调兵遣将,何况在他心中,自己辈分最高,也该承担起照顾后辈的职责,尽可能护他们周全。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犹豫,是该依照归元门的意思让他承担重责,还是任由他随性而为呢?

她举棋不定,不由睁开眼去看他。

慕天光正襟危坐,神色肃然,如出鞘之剑般凛冽。不多时,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眸看来,微微一笑。

如初春之光,料峭之余,三分暖阳。

她忽然就有了答案。

他既然有自己的坚持,何必勉强他承担不想要的责任?

归元门的期望,与她何干,她只要叫他高兴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坐了起来,撩起裙摆走到他身边坐下:“都别吵了。”

大发雷霆的李心桐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吕千秋还要说什么,被她一脚踹到了地上:“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现在是两军对垒,不是擂台切磋,容不得讨价还价。”她语气温和,言辞却十分严厉,眼波扫过每个人,“我不是你们北洲的修士,却也是道修,本是一体。按照规矩,实力为上,在座的各位都没赢过慕天光,我侥幸胜过他一次,论理,该听我的,你们有谁不服气,现在便站出来,我们可以打一场。”

不服气的肯定有,然而慕天光就在她身边,他都没说不服,其他哪能说自己更胜一筹,故而并未出声。

殷渺渺也不需要他们心服口服,只要现在没人反驳,以后她就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质疑:“看来没有,那就听我说。现在,丹心门的几位道友去收拾东西,御兽山的道友,请借出你们能负重的灵兽背负伤员。吕道友,请你和其他几位阵修继续在此布下阵法,而后择一留下,其余人一道离开。”

她的语气平缓有力,不容反驳。吕千秋犹豫了下,坚持问:“那么谁留下?”

殷渺渺点了三个人:“除了一个阵修,再加上李心桐、王道友、孙道友,四人足矣。”除了李心桐外,另外两个人也是在挑战赛上有着出色的表现,论战斗力绝对不差,在阵法的保护下与魔修周旋,绝对不成问题。

慕天光虽然不解她的安排,但十分信任,始终没有说话。

她又道:“岳道友,你找三人和丹心门、御兽山的道友先走一步,选择合适的地方转移,不要太远,我们必须时刻留意这里的情形。”

岳不凡下意识地抱拳来了句:“末将领命。”说完才察觉不对,尴尬地笑了笑,“晚辈明白。”

殷渺渺莞尔,想了想又道:“冉道友心细敏锐,当能辅助你的任务。”

冉香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点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殷渺渺给她传音:“我知道你很聪明,想来你也发现了,魔修的阴谋不止是影傀那么简单,小心留意。”

冉香的瞳仁微微一缩,继而马上垂下眼眸:“是。”

“其他的人一道走。要是魔修来的人少,我们就把他们全部留下,要是来的人多,李道友等人有什么危险,我们也可以及时营救。”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必太过担心,照我说的做吧。”

最先动的是御兽山和丹心门,都是三大宗门,是冲霄宗还是归元门发号施令都一样,没什么心理负担就起身开始动作了。唯有归元门的弟子心里头有点别扭,颇有被人骑在头上的感觉,更憋闷的是,他们没什么理由反对,磨蹭了会儿,还是照办了。

半天后,阵法布置完成,大部队开始撤离,往不远处的山上转移。

岳不凡不愧是军旅出身,选的地形十分巧妙,安置伤患的地方十分隐蔽,易守难攻,而不远处是个凸出的峭壁,居高向阳,可以观察到原先阵地的情形,占据了视野上的优势。

在等待魔修袭击的间隙,殷渺渺也没有浪费时间,凭借在挑战赛上的记忆挨个询问了修士们的姓名与特长,而后叫众人依照自己来时的路径,简单绘制了一份乾坤镜的地图,又以砂石荒草做了个沙盘,开始推演魔修进攻的路线。

她只在凌虚阁的试炼之地学过些许用兵之道,真正实战还是头一回,是以十分谨慎,在脑海中反复模拟推算。

夜色降临,东边的太阳变得暗淡,只剩下淡淡的光影。与之相反的是西边的弯月,亮度逐渐增加,皎洁如霜。

静谧之中,慕天光低声提醒:“魔修来了。”

殷渺渺马上推开手里的沙盘,站到了他的身边,举目望去,西边有大量的魔气借着夜色的掩护袭来。

一、二、三…她默默数了数,竟然有二十多只已经成型的魔物。它们未开灵智,不具备分辨能力,只是本能地扑向了有灵气的地方——乾坤镜是绝灵地,有灵气的自然只是依靠灵石支撑起来的法阵。

灵气一被魔气沾染,便变得污浊起来,重新澄清没有那么容易,而阵法要继续运转,必然需要不断抽取灵石里的灵气,时间越长,消耗越大。反之,魔物却可以吸收被污染的魔气,将其化为己用,不但没有损耗,还会有所补充。

这个浅显的道理,所有修士都知道。李心桐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见魔物被阵法困住,只是侵蚀而不能破阵,便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气势汹汹地挥剑除魔。

第一批魔物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魔修那边,已经有人得出了结论:“阵里有人,但数目不多。”

“很好。”话事的是个金丹圆满的魔修,一身血衣,冷笑着说,“一个也不要放过。”

新一批魔物集结完毕,发起了第二轮攻击。

李心桐等人用了半个小时,将它们斩杀完毕。

第三回,魔修放出了魔鸦和戾魂幡,横冲直撞的飞禽和鬼哭狼嚎的怨魂给李心桐等人带来了不少麻烦,有人不小心被魔鸦啄了一口不说,这样密集的攻击也使得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调息恢复,支撑起来更为艰难。

殷渺渺思索了会儿,说道:“我们该主动出击了。”

消耗是互相的,道修这边的灵力和阵法在减弱,魔修那头的魔物和魔鸦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再培育出来的。趁着他们的炮灰不在身边,正是发动攻击的好时机。

行兵讲究的是虚虚实实,既不能让敌人摸不着踪迹,也不能一股脑地暴露自己的目的。兵法里说,“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就是这个道理。

“吴道友,我记得你所修的是傀儡术吧?请你和御兽山的几个道友一起,去做一件事。”她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的目的,又叫岳不凡,“我想岳道友应该对这个不陌生,请你一同前去。”

御兽山实力最强横的王错迟迟没有到达,丁辙又受了伤,能用的人只有四个(共计十人,三人未至,一人受伤,两人留守),加上吴、岳二人,以六人之力要完成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岳不凡思忖少时,答应下来:“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渺渺还挺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潜质啊…

这要是篇女强称帝的文,她肯定是个昏君0

明天见

第254章254

李心桐等人所在之地的阵法破了。遮蔽视线的浓雾被魔鸦俯冲的力道击散,破出一道不小的口子,有个独眼的魔修眼尖,看清楚里面只有一个女修精神尚且算好,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鲜血满身。

他还待细看,被破坏的阵法却很快被躲在最后面的修士给复原了,大雾重新聚集,再度阻断了他们窥探的视线。

不过,刚刚看到的情形已经足够了。

独眼魔修说:“大人,差不多了。”

血衣魔修却十分谨慎,动动手指:“先派五个人去瞧瞧,到底是归元门的弟子,不可小觑。”

独眼魔修领命,点了五个人去打头阵。

一开始,破阵的工作还算顺利,可是破解了第二重的阵法以后,里面的动静突然就停了,原本因为破阵而产生的魔气不再溢散,而是被灰雾所遮蔽。

这代表着进入的魔修被阵法困住了。

“呵,果然是饵。”血衣魔修冷笑起来,归元门的阵法是出了名的难搞,先前的示弱不过是想引诱他们真身进入的小把戏,遂懒洋洋地抬起手,“把骨…”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啸声,刺得魔修耳膜发痛,不得不用魔力屏蔽,有个持着臂弩的魔修抬手瞄准,想要射下这只不知好歹的灵鸟。

灵鸟拍打着翅膀,灵活地避开了箭矢,随后鸟喙一张,吐出一个储物袋来,尖利的爪子刺破袋子,里面装着的符箓纷纷扬扬地散落了下来。

“不好,是爆雷符。”独眼魔修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视力,一下子就分辨出了散落的符箓种类,“不对,还有酸雨符、水雾符…”

说话的速度没有符箓起效的时间快,“砰砰”,爆雷符不断爆炸开来,伴随着腐蚀性极强的酸雨和遮蔽视线的水雾,给魔修制造了小小的混乱——然并未造成太大的损伤,魔修都有防御法器,爆雷符炸开的瞬间就被触发了。

借此机会,灵鸟扇动着翅膀,轻灵地消失在了水雾里。

“大人,往西北方向去了。”独眼魔修的视力没有收到雾气的阻隔,精准地捕捉到了灵鸟消失的方向。

血衣魔修淡漠地说:“诱敌之计,不必理它。”

灵鸟丢下符箓就走,似乎是实力低微,不得不迂回行事。可要是真的单枪匹马,哪里敢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发起攻击,必然是想引诱他们分散实力,好去营救被包围的同伴。

雕虫小技,不足为虑。

眼看对方没有贸然行动,岳不凡就明白这群魔修并非乌合之众,不像修为低的魔修那样会被魔力控制,变得冲动易怒,而是保持着一定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他略一思考,传音道:“按计划行事。”

于是,魔修们发现,那该死的鸟才走没多久,新一轮的骚扰又来了。这回是些很讨人厌的傀儡,特殊材料打造的坚硬外壳使得它们并不畏惧魔气的侵蚀,而从里头射出的箭矢贴着大量爆雷符和烈焰符,有几个倒霉蛋的法器级别太低,直接被炸毁了大半。

那几个魔修心痛不已,暴跳如雷:“大人,这些臭虫没完没了,让我去解决他们。”

血衣魔修也很烦这种没完没了的骚扰,看底下人有不少被激的心浮气躁,摆了摆手:“去两个人解决掉,一刻钟内办不到即刻回来,不要中了他们的计。”

“多谢大人。”被爆雷符炸掉了半只袖子的魔修怪笑一声,身体如烟雾散开,随着傀儡撤离的方向去了。

又有两个魔修忍不住嗜血的冲动,跟着追了过去。

他们当然没能回来。

因为等待着他们的,并不是六个人的小队,而是十几个人的大部队,以少对多,胜负毫无悬念。

有个归元门的修士不禁开口询问:“对付三个人,压根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分头办事岂不是更便宜?”

“魔修的手段阴诡狠辣,公平对战本就不占优势,更别说他们手里有能快速提升实力的丹药,极难对付。”殷渺渺缓缓道,“而且我希望尽可能让多的人安然无恙地离开乾坤镜,谨慎是必要的。”

可能在很多年轻热血的修士心里,以多对少太过窝囊,也太劳师动众,但是对于她来说,用最少的时间和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上策。

而魔修一共集合了二十四个人,五人被李心桐等人的阵法缠住,三人被杀,还有十六个人…太多了。

必须继续分散他们。

但血衣魔修并不在意岳不凡等人的骚扰,想要成功分散敌人的兵力,必须有人引走主帅——魔修是以实力为尊,一旦坐镇指挥的人消失,其他人就极有可能谁也不服谁,各自为政,如此,进攻的时机就到了。

很巧,己方阵营里就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

天空飘起了雪花。

血衣魔修蓦然色变:“不是法术,是自然现象…慕天光?”话音刚落,一道强悍而冰寒的剑意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来袭,魔修们本能地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可怕之处,不约而同地闪避开来。

“蠢货。”血衣魔修低声咒了句,却没有时间多管他们,忌惮地看着站在山脚下的人。

慕天光黑衣融夜,握着的雪际剑像是一截月光:“来战。”

血衣魔修是蚀骨山的“魔子”,也就是魔君的义子,地位非凡,若非为了大局,才懒得管那些愚蠢家伙的死活——道修习惯了独行,魔修何尝不是,他们比道修更喜欢独来独往,对同道更加冷漠无情。

当下被慕天光一挑衅,他便起了挑战之心,飞身跃下山崖,冷笑道:“呵,我倒是要看看归元门的天才弟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慕天光的回答是挥下了手中的剑。

血衣魔修不甘示弱,袖中飞出一条雪白的链子,细细一看,那竟然是用人骨炼制而成,一根一根浸透了鲜血,含着浓郁的魔气与血气。

两人战在了一处。

群龙无首的魔修则遭遇了又一轮的攻击,凶狠的灵兽窜出来,或撕咬或吐出法术,不着痕迹地把魔修们引向不同的地方,灵鸟故技重施,再次以大量的符箓制造混乱,一刻不停地挑衅着魔修的神经。

不过是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哪有严明的军纪?血衣魔修没有发号施令,他们便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越来越多的人仗着握有狂血丹,肆无忌惮地追了过去。

他们被引入了提前设计好的陷阱里,即便能以狂血丹提升实力,又这么比得过十几个修士的同时攻击?

所有的战斗都结束得飞快。

殷渺渺算了算,魔修的阵营里只剩下了十个人,而自己这边不仅毫发无损,还因为接连不断的胜利被勾起了战意,所有人跃跃欲试,士气高涨。

“差不多了。”她道,“准备动手吧。”

没有被引开的魔修多少都是有点警惕之心的,同样的花样不会再起到什么作用,是时候打一场硬仗了。

她先发制人,施展了幻象金瞳,趁着他们骚乱未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独眼魔修十分敏锐:“幻术?”

“你的眼睛似乎很有趣。”殷渺渺落到他面前,纨扇轻摇,“我来陪你玩。”

白衣素扇,流光金瞳。独眼魔修冷笑:“冲霄宗的弟子居然也来了,北洲可真是一点脸面也不要了。”

“你们的人都死光了,谁会知道?”殷渺渺扬手放出了火龙。

另一边,岳不凡看见魔修已经被自己这边的人包围,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掉头去往李心桐等人所在的阵法。他们来的正是时候,进入阵法的魔修迟迟不能破阵,气恼之下竟然服下了狂血丹,实力暴涨到了金丹后期,原先布下的阵法快速崩塌着,不久就被攻破了。

他们不得不正面对战,苦苦支撑,已有两人身受重伤。见到同伴前来营救,李心桐大喜:“快来帮忙!”

有了岳不凡六人的加入,一番苦战后,五个魔修被杀了四个,最后一个似乎有特别的修炼法门,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追!”李心桐愤怒地呐喊,“斩草除根。”

岳不凡摇头:“穷寇莫追,现在不是计较一个两个的时候。”

他请四个御兽山的道友带着李心桐等人撤离,自己则和另外一个人重返战场,加入了剿灭魔修的队伍。

血战到天明。

狂血丹的力量的确逆天,原本是筑基期的修士即刻突破到金丹,是金丹初中期的,里可能到后期或是圆满。

道修们第一次直面这样变态的进阶跨度,心中阵阵发冷。好在元婴真君们提前做了准备,御兽山有一个、归元门有三个修士都是隐藏了修为进来的,勉强拉回了一些差距。

但就算是这样,这场战斗还是比想象中困难很多:缺乏和魔修对战的经验、境界差距带来的压制、被魔洲的生物迷惑了心智…即便殷渺渺竭力描补,在正面对战时,这些短板仍旧不可避免地带来了麻烦。

好在前头的忙碌没有白费,到底是人数上占了优势,魔修一个个倒下了。

血衣魔修没在慕天光手上讨到好处,又不想服下狂血丹留出衰弱期,见其他魔修早就死的死、跑的跑(魔修可不讲什么同门情义),自然没有死战到底的意思,且战且退,准备撤离。

慕天光没有追上去,而是加入同伴的战局,加快了战斗的结束。

天明时分,胜负终分。

不算血衣魔修,十个魔修里,死了八个,逃了两个,加上之前零零碎碎除掉的,大约消灭了二十个魔修。而己方阵营里,死一人,重伤六人,轻伤十余人。

殷渺渺疲惫地吐出了口气,第一战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不小的优势。

这是个良好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都缺乏团战意识,就看谁比谁更菜了~

明天见

第255章255

虽然击退了魔修,但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双方打起来的波动这么强,保不准就已经被人注意到了,此地已不宜久留。

众人强忍着伤痛,立即开始消除痕迹,转移阵地。

大半日后,他们才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营地里架起了两三个帐篷,让女修进去上药换衣,男修们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找个地方随便躺下就是。

慕天光和血衣魔修的对战中受了不轻的伤,服下丹药以后就一直打坐调息。殷渺渺换了衣衫以后,走过去问他:“给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低声道:“我没事。”

“魔气残留在伤口上很难愈合。”她的口吻不容置疑,“蒙别人就算了,蒙我?”

慕天光抿了抿唇,慢慢松开了手臂,露出了腰侧狰狞的伤口。殷渺渺伸手摸了一把,法衣湿漉漉的,都被血给浸透了,不由白了他一眼,用匕首划破了他的衣衫,里面白色的法衣吸饱了鲜血,红得刺人眼睛。

狰狞的伤口上,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溢散,导致血肉迟迟不能愈合。她用干净的手帕沾了水,替他擦去肌肤上干涸的血渍,再拿出一盒膏药,用手指挖了一小块涂抹上去,清凉白腻的药膏含有特殊的灵草,可以净化魔气,没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真不知道你是逞强还是害羞,这样都忍得了。”

“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他试图安慰她,却起到了截然相反的效果,殷渺渺眯了眯眼睛,找出干净的布条替他包扎伤口。

过了会儿,她问:“还有别的地方吗?”

“其他都是小…”慕天光抬眸望进她的眼睛里,只觉她的瞳仁幽深如潭,莫名危险,便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慕天光,现在,”她微笑着,一字一顿地,“把衣服脱了,你不脱,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替你脱了。”

慕天光:“…”终究是老老实实地自己脱了。

殷渺渺挥手掷出火焰,焚去了他的外衣,又上上下下寻摸了一遍,给所有的伤口都上了药。他微微窘迫,多少觉得小题大做,然而没敢再劝,任由她的双手游走来去,只是垂着眼眸,遮掩去眼底的波澜。

不远处,其他修士挤眉弄眼交流着。男修们心态比较平和,促狭眨眼的是“看不出来啊,慕师叔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挑眉坏笑的就是“看这架势肯定是野合过了”,笑容诡异的是“这样说来,到底是谁有艳福呢”,巴拉巴拉。

比起男修们看热闹的心态,女修们的心思就要复杂多了。眉眼微垂,满脸落寞的必然是真心爱慕,正伤怀难过,而揪着剑穗或是咬着袖角的多半心存不甘,想不明白就这么个长相不出众,实力亦不过尔尔的女修凭什么得了真心,自己又哪里差了。

还有少许经验丰富的女修,眼角的余光瞥啊瞥,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靠,慕师叔脱衣服的样子好勾人!真想把他动情难忍的模样,一定很有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