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在太后侧侍疾,太子妃道,“这,这…这主意倒好,只是我们能做主么?”赐爵的事,不是她们说了算的吧?

三皇子妃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太子妃也定了心神,叹,“禁卫军一向忠心,搜寻陛下之事,他们定也尽心的。只是赐爵之事,要依我说,还是要同朝臣商议一二才好。”她是太子妃,谢莫如太爱拿主意,太子妃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这种事,与朝廷商议什么!谢莫如见太子妃根本抓不住重点,与胡太后道,“请太后与太子一道商议。”

胡太后现在就想寻回儿子,她老人家围着锦被坐起来,对太子妃道,“老五媳妇这个主意很好,把太子叫来,我与他说。”

谁敢说这主意不行啊,谁要说不行,难免要担一个不想营救陛下的名声。太子更一口应允,还道,“侯爵之位不足以相酬,谁若能寻回父皇,当赐公爵,赏万金。”

这赏赐一下,有些疲惫的禁卫军顿时充满斗志。

太子妃私下与太子道,“五弟妹一向有主意的。”

太子叹,“五弟也没消息,不怪她妇道人家着急。”

谢莫如夜不能眠,凌霄劝道,“山中形势多变,何况是地动之后,林场的情形也有大变,娘娘只管宽心,山中有野果有猎物有山泉,再加上一些运道,有些武艺的人起码能在山里支持一个月。”

烛火映着谢莫如冷峻的侧脸,谢莫如道,“如果是陷在某地,烟火即可通信,点一堆烟升起来,外头便能看到。殿下一直没消息,我委实担心。”

凌霄道,“娘娘未亲自去过山里,山高林密,雾霭浮云,并不好分辨哪个是烟哪个是雾呢。倘是平原地带,倒好分辨。再者,这几日多雨,也不知殿下身上有无取火之物。”

谢莫如问,“你知道不少山中事?”

“奴婢的父亲是一位猎户。”

“记得宫中卷宗上说你父亲是一位秀才的。”

凌霄抿一抿唇,“奴婢有苦衷。”

“我能帮到你吗?”谢莫如隐隐知道凌霄的意思了。

凌霄道,“有一次奴婢的父亲去山中打猎,不幸为野猪所伤,父亲逃离时迷失了方向,奴婢带着猎犬自山中寻回父亲。”

谢莫如望向凌霄,“你能寻回殿下?”

“奴婢想试一试。”

谢莫如想了想,已经有决断,道,“你老家的山林,你肯定熟悉。这里的林场情况与你老家的山林大有不同,你须知道这一点。你要什么东西,我命人下去准备。”

“奴婢要一件殿下穿过的衣服,还有肉干,水,刀箭,火石,伤药,猎犬。也要一些帮手,但是请娘娘下令,让他们听从我的吩咐。”

谢莫如立刻命绿萝去准备了,连带还给凌霄准备了一身侍卫服,再命耿天意带着十个人相随。谢莫如手里并没有林场的地图,因为地图属于机密了,不过,当初南安侯讲述营救方案时,可是拿着林场地图来说的,谢莫如记性素来好,连凌霄在宫中卷宗中是个什么出身她都记得,这林场地图纵使记不全,也还记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大皇子几人回来时的各种说辞综合一下,谢莫如大致画了画,与凌霄、耿天意讲了个大概,就让他们带着猎犬和侍卫出发了。

出发前,谢莫如将五皇子府上的令牌交与耿天意,“倘遇上禁卫军,拿这个与他们说话。”对此二人道,“这些天,雨水不断,不论如何,先保证自身安全。”

二人带着十个侍卫就去了。

绿萝是谢莫如自谢府带出的丫环,绿萝轻声道,“奴婢与凌霄在一起这么久,也不知她另有缘法。”

谢莫如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凌霄颇知行事,主动要求帮手,谢莫如对耿天意自然不会没有交待。如今依旧五皇子消息,谢莫如宁可堵上这一把。

谢莫如命人唤了李山来,写了一封信交予李山,命李山快马去太子大皇子等驻营处,将信交给谢尚书。

作者有话要说:PS:晚上更美人记~

第149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谢尚书虽为一部尚书,却不是内阁成员,这里面是什么缘由,真是只有穆元帝自己才知晓了。不过,穆元帝对谢家当然也是看重的,不然,也不能宫里有谢贵妃,还给五皇子娶了谢莫如。

尽管有个皇子外孙更兼一个皇子的外孙女婿,谢尚书依旧是个非常低调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他这种低调,方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谢尚书刚被皇室对于能找回陛下的绝高赏格吓了一跳,接着就收到谢莫如的信,连忙展信看来,谢莫如的信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谢莫如对谢尚书说,这么些禁军找了这些天都不见穆元帝与五皇子的影子,或者两人不是闷头寻找就能找到的,需要一些专业人士。专业人士是什么人,刑部的捕头。

谢尚书亦是极担忧穆元帝安危,太子大皇子这两位身子好的,是日夜守在营所,李相都给太子派回帝都帮着安排帝都地动后的震灾事宜了,太子却是要守在这里的。李相也无二话,主要是他也明白,这种时刻,不要说帝都地动了,就是再有什么天灾人祸的,皇帝一日没有消息,太子就得在这儿守着的,绝不能皇帝失踪了,太子还安安稳稳的在帝都主持政事。幸而太子的属官里有几个聪明人,地动后就立刻商量出一套办法来,太子携太子妃过来营救陛下,安抚太后,由余下的内阁阁臣主持帝都救灾。太子人虽然过来了,心下亦是十分担忧帝都的情势,李相也明白太子的心思,这要是皇帝找不回来,太子登基是没的话说了,于太子于李相,这是上策。其二,穆元帝能找回来,见着太子肯定也高兴,但帝都毕竟是地动之灾,若救灾之事有了疏漏,太子就得吃挂落。鉴于这个原因,太子与李相商量后,李相决定快马回帝都。

然后,太子日夜守在营所。

这些太子与李相间的事,谢尚书只作不知,谢莫如给他送来的信,谢尚书看过后就交给苏相了,这样正大光明的信,没有不让人看的理。

苏相原本温文的容颜近来枯老许多,想了一想,道,“刑部的捕头的确擅寻踪觅迹,这时候,有半点儿可能也要试一试的。”苏相去找太子商量。

大皇子不待太子开口便道,“五弟妹足智多谋,我看,此法可取。”

太子面色不变,但对于大皇子抢他前头说话,仍是有几分不悦的,问谢尚书,“刑部有多少捕头可用?”

这自然是不少的,大家商量片刻,就由内阁拟旨加盖太子印再将旨意送至行宫,加盖太后印,如此方送往帝都。

接下来的事就是等了。

胡太后唉声叹气没个完,也不知谁挑拨的,悄与文康长公主道,“你说,是不是那姓谢的克了小五。”文康长公主气的脸色都变了,胡太后以为闺女是被这消息给震惊住了,还道,“是吧?你也这么想吧?要不,咱们去香门儿看看,你皇兄和小五到底在哪儿呢?”

文康长公主道,“母后听谁的挑拨!谁说莫如命硬了!”前头人家没少帮着稳定局势,不然她娘早被送回帝都了。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话,哪怕皇家经常干些翻脸不认人的事儿,但她娘这脸也翻得忒快,叫文康长公主都忍不了了!

胡太后道,“没谁挑拨,我也只是一说。他们兄弟几人的媳妇,都是好的,你看他们就都回来了吧。就她命硬,克了小五,以至小五还不能回来。”别的皇子妃都是父母双全的。

文康长公主只得忍气劝了胡太后一通话。

赵贵妃头上伤势将好,倒是与胡太后想到一处去了,道,“陛下一直没有消息,臣妾这心里焦的跟什么似的。臣妾想着,是不是请个神仙来算一算。”

胡太后道,“以往倒是听说文休法师是有德高僧,宣文休法师过来问问吧。”

赵贵妃道,“听延泽说,他认识一个白云仙长,精通紫姑神算。娘娘也知道,延泽他媳妇自生了二丫头一直没动静,就是拜紫姑神,这不才给延泽养下了嫡子么。”

胡太后细问,“这般灵验!”

“是啊,等闲不知根底的老道,敢里就敢荐给娘娘呢。”

胡太后又召来太子与大皇子商议,大皇子道,“这位白云仙长,孙儿亲自见过,果然是极灵验的。孙儿看他有道行,想赏他些银钱,他却不肯收,说他们这一行,不收金银,孙儿便赏他些米面布帛,他方收了。”

太子道,“倒不若皇祖母下懿旨,命帝都城的僧道们做些法事,一则为父皇祈福,二则也是送一送此次地动中不幸遇难的亡灵。这位白云仙长如何,孙儿不大清楚,倒是天祈寺方丈是众所周知的得道高僧,还有一位西山寺的文休法师也是有名的高僧,皇祖母若是有意,孙儿命人请他们过来。”

胡太后很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道,“连同白云仙长一并请过来吧。”

太子俱是应了,命人去办此事。

太子身边的属官,有一个徐宁是足智多谋的,倍受太子重用的。太子道,“大哥力荐白云道人,想来那人是有些道行的。”

徐宁正经榜眼出身,如天祈寺方丈、文休法师这些正统佛教高僧倒还罢了,白云道人是什么东西!徐宁道,“太后娘娘如今只图个心安罢了,殿下行正统光明之事,乃煌煌大道。白云道人既是供奉紫姑,精通的必是紫姑神算一类,此等邪术,多是在乡间糊弄些无知百姓,大皇子信奉邪神,实非福气。”

太子道,“太后会深信不疑的。”关键是太后智商低。

徐宁道,“陛下一向不信这个的。”陛下还在,太子当然要跟着陛下的脚步。陛下不在了,太子就能登基,将来自然也是太子说算。此事根本就是件小事。

太子果然道,“是啊,有个人能哄一哄皇祖母高兴也好。”

其实大皇子力荐白云仙长也不是没有原由的,此道人果然有些本领,前面摆一沙盘,请太后将所问之事写在黄纸上,接着白云仙长伸手将黄纸在烛火上烧了,然后白云仙长双手乱抖开始做法,一支神笔自动跳上沙盘,刷刷刷就是一行天机写下来。

胡太后都瞧傻了,见那神笔写完字,白云仙长一手轻挥,那神笔便轻灵的飞回笔匣,种种神通,着实惊人。胡太后为此仙长神通震惊的同时,已不迭声的问,“仙长,上面写的是什么?”

大皇子显然是知道白云仙长这一套过程的,过去看了,念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胡太后问,“啥意思?皇帝啥时候回来?”

白云仙长道一声无量天尊,道,“道人只负责问天意,天意就是这行字了。”

要说白云仙长神仙叨叨的一手紫姑问卜的手艺,也是把胡太后看得眼花缭乱的,但胡太后这会儿正心焦皇帝儿子的安危下落,对他这手艺也就是赞叹一回,并未多想,倒是急着问,“那皇帝是不是平安?什么时候回来?你不知道?”

白云仙长道,“都在这行字里了。”

“这哪里看得懂。”胡太后问太子,“法师那里如何了?”皇家势大,请神仙也不是只请一家的。白云仙长脸上微僵,好在依旧维持其神仙风度,见胡太后无所差谴,便稽一礼退下了。

太子道,“天祈方丈在诵经。”

“可有卜出什么来?”

太子道,“五弟妹正在与文休法师说法。”

“她?她能做什么!尽是添乱。”胡太后直接吩咐人去文休法师的居所问问。

谢莫如与文休法师相熟,天祈寺方丈同文休法师也是同宗师兄弟,两人都是正经僧人,并不会白云道长那一套,也不会卜算之事。天祈方丈念上一段往生经,给那些死在营地的禁卫军超度,文休法师同谢莫如说些帝都的情况,“城东死伤颇重,小寺有几个通医道的僧人,着他们去了。再有些米粮,也施舍了去,倘能救人性命,亦是功德。”

谢莫如道,“大师慈悲之心。”

两人正说着帝都的事,外头就有小僧人进来,说太后娘娘问祖师可占卜出陛下的下落来。文休法师打发了小僧人,对谢莫如道,“施主写几个字吧?”

谢莫如倒也不推辞,她想了想,执笔写下两字:当归。

文休法师看过后,唤来小僧人,小僧人一看天机有了,连忙双手捧着装进一红漆木匣中,一路捧出禅房,恭恭敬敬的送到太后面前。太子亲自取出来,一望之下大是欢喜,笑道,“当归当归,当然会归来。皇祖母,大师卜的意思是,父皇一定能回来的。”

胡太后忙道,“过来给我看看!”

胡太后不过是想找个精神支柱,唐诗啥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依胡太后的文化水准,不大明白。倒是这当归,给太子一解释,胡太后立刻明白了,喜道,“果然是高僧!说得透彻!”

听这话,大皇子的脸险些憋青了。

胡太后问太子,“不知还能不能具体卜一卜你父皇在哪个方位,也好去救他回来!”

太子只得命人请了文休法师过来,文休法师既为有名高僧,那是深可释佛法,浅可论因果,与胡太后寥寥数语,便将胡太后听的五体投地,道,“果然是高僧,那依大师的意思,只要等就是了。”

文休法师道,“劫数未尽,尚不能归。”

胡太后又问能不能请尊佛像到宫里,她要为皇帝儿子祈祷,文休法师道,“娘娘有向佛之心,自然是好的。”与天祈方丈一道给胡太后请了尊菩萨,胡太后就开始烧香念佛的消停了。只是上有所好,下必兴焉,胡太后开始拜佛,赵贵妃等人也要拜一拜的,文康长公主也随大溜了,谢莫如却是啥都没请,文休法师送她一个开光的佛像玉坠。

女眷们求神拜佛的消息也传到营所处,转眼已进九月,原本为皇室的至高赏格激励的禁卫军在连番寻找穆元帝未果的情形下,也有些灰心了。

太子与大皇子都坚守营所,且不论各人私心,只一样,一国之君,生死都要寻回下落才是!

大皇子没忍住,跑回去又问了两回紫姑,想着老二请的和尚是不是不准啥的。

三皇子身子养得稍好一些,与三皇子妃道,“六弟七弟还小,四弟伤了骨头动弹不得,我这也好了,禀过皇祖母就去营所看看。”

三皇子妃知道拦不得,叹口气,道,“按理文休法师的卦是最准的,上次使团归期的事儿,连日子都不错一点儿的。”

三皇子道,“只管放心,父皇福泽深厚,五弟也不是个没福的。你在宫里多开解皇祖母,也顾看谢表妹一些。”

三皇子辞了胡太后就去了营所,胡太后与文康长公主道,“昨天哀家做了个梦,梦到你皇兄在林子里,周边一圈的妖怪,不让你皇兄回来。”

文康长公主想了想,道,“这是说皇兄在危境中呢。”

胡太后笃信佛事,又十分信服文休法师的卜词,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皇帝什么时候回来。”

穆元帝还没回来,帝都八百加急送来奏章,震后生出疫病,内阁要将所有疫病之人隔离,这不是小事,故此送来加急奏章,请太子做主。

太子觉着头发都要愁白了,大皇子道,“帝都没个主心骨不成,太子还是先回帝都吧。”

谢尚书立刻道,“不妥,请太子谕,命宫中小皇子小公主即刻出城回避。”

大皇子道,“皇室离开帝都城,易引得民心不安,怕接下来就是官宦富户接连出城了!如此,帝都震荡,怕会出现百姓逃亡。倘是有些疫病之人逃到他处,一传十,十传百,介时就是大灾大难!”

谢尚书道,“臣愿意回返帝都!”

大皇子并不是初次当差的毛头小子,他是兄弟中最早入朝当差的,对政事有深有了解,他道,“谢大人忠心,太子自然明白。但谢大人只是一人,您哪怕大车小辆浩浩荡荡的回城,仍不能与皇帝离开帝都的影响相比。”话到此时,大皇子也不是单纯的要驳斥谢尚书,他是真心觉着,事儿大了!帝都城只有八皇子九皇子两个小皇子在,只靠些内阁臣子,怕是稳不住帝都局势了!

赵国公跟着帮腔外孙大皇子道,“皇子公主避出来,皇孙、皇孙女要不要避出来?皇外孙,皇外孙女呢?”

赵霖道,“太子身份贵重,而且,陛下尚无消息,太子断不能涉险。臣请大殿下立刻折返帝都,将皇子、皇女、皇孙们都送出来,恕臣直言,摒弃排场,轻车俭从。请太子授大殿下暂时执掌帝都之权,皇子皇女们一出城,立刻下令封锁九门,全城戒严,以防疫病!”

赵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侍读,皆因穆元帝喜他一笔飞白,且他状元出身,文采斐然,穆元帝时常命他随驾。但论官职,在诸多大佬面前,实在太过低微,赵国公见赵霖竟要大皇子回城,登时大怒,“此是何地,太子面前,焉有你小小侍读说话之地!”

苏相慢吞吞道,“老臣以为,赵侍读此话有理。”此时定要有成年皇子回帝都城稳定局势的,太子的身份不可轻动,大皇子为诸皇子这首,自然是大皇子最为合适。

太子反应极快,数滴热泪滚下,握着大皇子的手道,“大哥高义,弟弟敬佩。”

大皇子心下惨叫,赵时雨真真坑死我也!

赵霖沉声道,“请太子允准,小臣愿相随大殿下,一道回返帝都!”

太子十分痛快,道,“准了。”

赵贵妃听闻此事,嘤咛一声就昏了过去。

胡太后尽管偏心太子,大皇子一样是她亲孙子,她倒是没昏,只是眼泪也下来了,抹着眼泪对大皇子道,“你可千万小心哪。带上你弟弟妹妹儿子闺女侄儿侄女们的,就一道回来吧,帝都不是有臣子么。”

大皇子此时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主要是赵霖已私下同他解释了,“富贵险中求,此等良机,臣不忍殿下错过,方贸然出言为殿下争取。殿下若不信小臣忠心,小臣无话可说。”大皇子当然信,赵霖也是要同他一道回帝都的。只是,哎…

事已至此,大皇子虽恼怒赵霖拖他入险境,但这会儿就是一捶子敲死赵霖也无济于是,倒不若拖了这小子回帝都去防瘟防疫。此事若能办好,自然是大功一件的。

大皇子定一定心神,温声安慰太后道,“皇祖母只管放心,孙儿的体格,皇祖母最是知道的。臣子虽然忠心,可这等大事,到底得有个皇家人压着,才安稳呢。“

大皇子辞了胡太后,待他母妃醒了,又辞了一回。赵贵妃泪如雨下,可此时此地,是断然不能说一个“不”字的。赵贵妃扶着儿子的胳膊,哽咽道,“你是陛下的长子,诸皇子的兄长,这个时候,你做兄长的理应出面主持大局。只是别忘了,我在这里日日为你诵经祈祷,你好生保重,就是孝顺我了。”

女人们不禁纷纷落泪。

大皇子不在行宫耽搁,率领兵马,带着赵霖、谢尚书就回帝都城了。此时,大皇子觉着,谢尚书这老头儿也是有些令人敬重的地方的。

谢莫如望向林场的方向,轻轻的吐了口气。

既然已经决定回帝都了,大皇子也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一路快马,两日便回了帝都城,只是险些累晕年岁不轻的谢尚书。进城之后,大皇子片刻都不耽搁,直接进宫找谢贵妃商议。谢贵妃也憔悴的很,不必谢贵妃问,大皇子道,“父皇与五弟尚无下落,三弟已是平安了。谢母妃,我长话短说,您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宫中有儿女的妃嫔,还有皇弟皇妹们预备着,一会儿有永安侯护送你们出城避瘟疫。”

谢贵妃道,“我们要走了,这宫里可怎么办?”

大皇子道,“宫里交给位份高的妃嫔暂时打理吧,且,我在帝都城,一时半会儿的不要紧。这也只是去宫外暂避。”

谢贵妃做了这些年的掌事贵妃,想了想,道,“苏妃病着,德妃柳妃都有儿女,我们一走,位份低的妃嫔怕是要没主意的。我这就吩咐她们收拾些简便易带的东西,既是三皇子平安,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宫里总要有个能管事的人。”

以往大皇子觉着谢贵妃凭什么同他娘平起平坐啊,如今看来,谢贵妃倒也有些过人之处。大皇子要再劝,谢贵妃道,“我这里看着宫里收拾,就是东宫,一会儿我过去说一声吧。外头皇子府要如何安排呢?”

大皇子道,“皇孙皇孙女一并出城回避。”

谢贵妃道,“殿下去办吧。待安排得当,殿下过来与我说一声,立刻让他们出城。”

大皇子行一礼退下了。

谢贵妃过去淑仁宫看望苏妃,苏妃有些咳嗽,谢贵妃说了离宫的事,苏妃微微喘着,道,“让孩子们避一避也好。我这个身子,是走不了的。”

谢贵妃道,“妹妹好生休养,咱们在宫里做个伴儿。”

苏妃道,“姐姐还是去东宫看着些,东宫贵重,不好有失。”

谢贵妃自然明白,这都二十几天了,陛下仍无消息,这个时候,谁敢怠慢东宫呢。谢贵妃见苏妃也是不走的,便起身去了东宫。

皇家人办事颇多啰嗦,这回是出城逃命,自然是快的。就是东宫无主,有几个嬷嬷还在慢吞吞的给两位小皇孙收拾笔墨啥的,谢贵妃叹,“这些都不必带,行宫都有。把衣裳被褥吃食带一些就行了。”

此次皇室展现出一流的逃命效率,下午时分,宫妃、皇子、公主、皇孙、皇孙女,皇子妃、侧妃、皇外孙们便都收拾妥当,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驾随之出城。这行车驾出城之后,九门立刻关闭,全城戒严,防治疫事。压力,省得诸臣挑剔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PS:什么都不说了。。。 以后再不深夜更。。。很容易穿越。。。

第150章 回归~

甭看大皇子有时不时脑袋犯昏之举,但正经干起事来,也称得上雷厉风行,而且,这个时候,大皇子也没什么私心了,皇室以及公主们的子孙都能送出来了,这些皇子皇孙们出来时,其生母也能相随。

三皇子妃没见着婆婆谢贵妃,就有些着急,听柳妃细细的同胡太后禀道,“贵妃娘娘说,宫里不能没个主事的,臣妾们劝不动,贵妃娘娘留在了宫里。”又说苏妃病着,也是不愿移动的。

胡太后叹道,“谢贵妃是个好的。”有些后悔以前给谢贵妃穿小鞋的事。孙子重孙子都见着了,也平安到达行宫了,胡太后听了些宫里的境况,便命各人都去安置了。妃嫔们来前,赵贵妃已将居住的地方收拾了出来。余者皇子妃们也各有自己居住的地方,至于侧室孩子们,跟着皇子妃们一道住就是。

谢莫如找德妃打听了一回苏妃的病情,德妃是三公主生母,其实与谢莫如没啥交情,而且先时因着和亲的事,尽管后来和亲的是和柔公主,谢莫如与三公主都未去和亲,但可能就因着此事吧,谢莫如与德妃三公主一系一向没什么来往。如今这刚从宫里逃瘟出来,德妃也没了以前那些嫌隙的心,道,“你婆婆是担心你们犯了旧疾,宫里的太医是服侍惯了的,只管安心。”

谢莫如谢了德妃,就告辞回了自己宫殿。

五皇子府的孩子们都送出来了,侧妃中苏氏、于氏也跟着出来了,徐侧妃留在了王府。苏氏又向谢莫如请罪,原本谢莫如走前将府里的事交给她打理,结果徐侧妃留下了,苏氏怎么着也得解释一番,苏氏道,“娘娘随驾前将府中事吩咐妾身暂理,妾身原想留在府里,徐妹妹说,重要无过孩子们,于妹妹年岁又小,妾身也实在不放心,就带着孩子们和于妹妹来了。还请娘娘治妾身贪生怕死之罪。”

谢莫如道,“你这也不是贪生怕死,我在行宫无一日不记挂着你们和孩子,能平安把孩子们带过来,你是大功一件。徐氏不畏生死,留在王府主事,自然也是个明晓大义的。”又问苏氏府中情形。

苏氏恭敬答了,谢莫如一向治府极严,她与五皇子随驾,苏氏便是代为管家,也只是萧规曹随罢了,何况谢莫如留下的嬷嬷管事都是能干的,苏氏谨慎些,不会有什么大差子。就是地动时,家里砸伤了几个下人,也请了大夫医治,并未有人在地动中丧生,就是屋子有几间不大结实了,苏氏也给那些下人另作了安排,余者并无他事。

谢莫如听过后便道,“大郎三郎也好些天没见你们,你们先去歇着,一会儿我让嬷嬷带他们过去。昕姐儿和二郎就暂放到这里吧。”

苏氏低垂的脸上不禁有些不自在。

于氏则是心下冷笑,许是她爹是大理寺少卿的原因,于氏颇有些断案的才能。大皇子挨家通知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们便也知道了五皇子还没消息的事情。看来苏氏是想的多了,以为大郎是在她肚子里出来的庶长子。但,府里正妃可不是她苏氏。王妃的心思,等闲人猜不出来。于氏也不想多猜,只是暗笑苏氏痴心罢了。于氏当晚就在房里抄经,后来听说现在行宫流行念佛,又在给谢莫如请安时,央着谢莫如也请尊菩萨回来,她除了抄经,还要念经,为五皇子祈福。

穆元帝与五皇子迟迟没有消息,就是在帝都的谢府也很为谢莫如的境地担忧。倘五皇子平安,谢莫如的以后还远着呢。倘五皇子有个好歹,谢莫如的以后也就有限了。

如此,谢太太烧香时,可是没少替五皇子烧几柱香,就盼着五皇子平安归来。

穆元帝与五皇子能活着回来,这事当真是上苍垂怜了。

时已近九月中旬,此二人这番被救回,也是大伤身体,一时动弹不得的。

胡太后当天知晓此事,在行宫里险哭晕了过去,又要过去营所看儿子,文康长公主等人都劝道,“皇兄已是平安了,母后你这么大老远的车马劳顿的过去,皇兄看到你又要着急担了。这会儿可千万不能让皇兄再操一丁点儿的心,先把皇兄的身子养好是正经。”

诸多人劝着,胡太后此方略好了些,不再吵吵着去看儿子了,而是令人把行宫的上等药材都打包包好,送到营所去。

胡太后这里兵荒马乱的折腾,谢莫如把宫里事交待给苏氏暂管,自己带上侍卫,快马去了营所。文康长公主的脑袋比她娘清醒一千倍,待为皇兄平安而喜悦的情绪过去后,文康长公主才问这过来送信的斥侯,“是谁找到皇兄和五皇子的?”

那斥侯道,“是五殿下府的女官与侍卫一行。”

文康长公主道,“我就说莫如是个福星啊!”总是有人拿谢莫如命硬的话挑拨她娘,文康长公主一则为皇兄平安喜悦,二则五皇子府的人立此大功,三则危机之时,她与谢莫如有相互扶持的情分。于是,文康长公主大赞了谢莫如一句,也是省得再有小人多嘴。

长泰公主也道,“是啊,五弟妹这些天一直惦记五弟,赶紧把这事告诉她才好。皇祖母,你可得好生赏赐五弟妹才行啊。”

胡太后得了皇帝儿子平安的大喜事,也就不在乎些个东西了,打算着到底是老五府上的人立的功,是得好生赏谢莫如几件东西才行。结果,这找谢莫如还找不到了,一问才知道,谢莫如去了营所。

胡太后还抱怨文康长公主,“非拦着我不叫去,你看老五媳妇腿儿多快。”

文康长公主道,“她会骑马,您老行吗?这么远的路,您老就得大车小辆的了,何况宫里这些人,谁不愿跟着您老过去。这一动身,就是大排场,没的扰攘,您就略等一等吧。营所只是个暂居地,那里有太医,得先给皇兄诊治,待皇兄的伤略好,定要奉皇兄到行宫养伤的。”

胡太后这才不说什么了。

五皇子不只是伤,还中了毒。

谢莫如到营所时已是傍晚,她比朝廷派去行宫报信的斥侯还早到营所。她一来,诸人吓一跳,以为太后也来了,但又一想,不对,太后没这么快的脚程。那是不是太后正好今日有意过来啥的…太子跑出去一看,就是谢莫如与一行侍卫,谢莫如问,“殿下呢?”

太子也顾不得别的,命人带谢莫如去了五皇子养伤的营帐。

五皇子在昏睡,脸色腊黄,唇色发乌,眼窝深陷,身上七包八裹的,可见是九死一生。谢莫如就坐守在他身边,过一时,凌霄端来一盆温水,谢莫如才想起洗漱的事。

洗过手脸,谢莫如命凌霄去宣为五皇子治病的太医过来。

过来的是太医院使正窦太医,窦太医一向是穆元帝与胡太后的专属大夫,位份略低一些的,都没资格叫窦太医诊治。谢莫如会知道窦太医还是因为地动后见过窦太医去给文康长公主检查断腿的情况才认得的。谢莫如赐坐,窦太医行过礼坐了,就开始说五皇子的病情,道,“五殿下外伤虽有些厉害,只是皮肉伤,倒不要紧。只是殿下右腕被银环蛇所伤,怕是要将养一段时间了。”

谢莫如虽未见过银环蛇,医书上是读到过的,问,“我听说银环毒性极大,殿下的身子真的不要紧么?”

窦太医道,“一般被银环咬伤后,开始并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微微的疼,但过了治疗的时间,便会眼前模糊,昏昏欲睡,直至喘息困难,不少人因此丧命。殿下能平安,一则是被银环咬伤后,立刻吸出一部分毒血,二则可能是殿下被困在外时,食用过一些解毒的药草之类。三则,殿下获救后也服用了些解毒丸药,虽不对症,可起缓解效用,故而殿下能支撑回来。但,毕竟殿下中毒日久,要拔尽余毒,还需慢慢调养。”

谢莫如道,“这个天气,外头怎么还会有蛇?”

窦太医到底年迈,见多识广,道,“娘娘,地动之时,蛇鼠等物皆有异动。”

谢莫如道,“对,太医不说,我险忘了。”现在说是冷,却也不是非常冷,地动时,蛇鼠之类反常一些也是有的。

谢莫如又问了窦太医一些五皇子养病时的禁忌,窦太医十分详尽的说了。她出来时颇为急促,身上并无可赐金银,便取下腰间一枚玉佩道,“我来时疾行,未多带东西,就把这个赏给你吧。”

窦太医忙道,“治病救人,臣之本分,臣敢贪赏。”

“这是我的心意。”交给凌霄,凌霄转呈窦太医,窦太医谢了赏,恭敬接了,见谢莫如没什么吩咐,便恭恭敬敬的退下。

窦太医走后,凌霄捧上热茶来,谢莫如呷一口,道,“你也坐吧。”命人唤耿天意进来,问凌霄耿天意如何找到这父子俩的,凌霄道,“在第十天猎犬有了些反应,跟着猎犬走了两天,才发现一些树木上有些方向标识,接着就到了一处谷地,在我老家,都把这种地方叫鬼打墙,进去就不好出来。找到殿下与陛下时,陛下与殿下就很虚弱了,我看殿下有中毒的迹象,就给殿下服了些解毒的药丸,只不知对不对路了。”

凌霄说的简单,但其中艰辛可想而知,谢莫如问,“那你们如何出来的?”

凌霄道,“猎犬比人识路,跟着猎犬就出来了。我们往回赶时,遇着刑部的捕头,有他们相助,很快就到了营所。”

耿天意道,“在山里,属下远不及凌霄姑娘。”

凌霄道,“若无耿侍卫相助,也不能那么快寻到陛下与殿下。”

谢莫如道,“你们此番,救回我的丈夫,就是我的恩人。”说着就起身施了一礼,慌的凌霄与耿天意都跪地上了,谢莫如摆摆手道,“都起来,不必如此。你们先好生歇几日,也让太医帮着调理调理身子,叙功之事,要等陛下安康,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让人委屈了你们,连带跟你们一道的侍卫的名单,天意你写下来给我。还有当时是刑部哪些人接应的你们,天意你也问清楚告诉我。”

耿天意恭声应下。

谢莫如过来,一面照看五皇子,有凌霄在,她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五皇子与穆元帝一道被找到,据说穆元帝被救出来,见着太医头一句话就是,“先给小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