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者到底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但,就是五皇子也同谢莫如说,“铁御史再方正不过的人了。”

谢莫如评价,“这亲事结的好。”由此也可见胡太后与穆元帝的智商差距了。

不管怎么样,总之先要预备出两份礼,一份六皇子大婚的礼,一份六皇子分府的礼。然后,谢莫如就与四皇子妃胡氏商量着再盖房子的事了。去岁地动,帝都塌了不少房屋,说来也是侥幸,谢莫如与四皇子妃买的城南郊外那一大块地却是啥事没有,就是搬到那儿住廉租房的小翰林们,也都安然无恙。于是,帝都后,那一片廉租房彻底火了,城里塌了歪了的屋子不知多少,新建廉租屋完好无损,于是,里头的传闻就多了。总之一句话,地动用事实证明,那是一块儿福地。

廉租房火了,周围的店铺也都售了出去,还有市场出租的摊位,现在也有不少人打听价钱,当然,这种事自有管事去料理。谢莫如与胡氏商量了,眼瞅着一年的租期也到了,之前是因着没人买,才改买为租的,既然有人买,摊位干脆也卖出去,不过租户有优先购买权。

谢莫如与胡氏看着市场的摊住分布图,商量着给各摊位定了价码,然后命人张帖到市场上去,胡氏道,“让他们去说一声就是了。”

谢莫如道,“这事儿经的手多了,里头的事儿就多,咱们这里定了一个摊位一百两,待到了市场上,兴许就得一百五十两。”

胡氏寻思着,道,“这样的事,各家各府也是常例了,只要不过分,也便罢了。”

谢莫如道,“待摊位银子到手,拿出两成来赏他们倒罢,但要背着我弄鬼抬价,却是不行。”

因买地建房子是谢莫如的主意,这些事上,胡氏并不争执,笑,“这样也好,更加分明了。”想着谢莫如的脾气果然与众不同。

说一回卖摊位的事,妯娌俩商量起盖房子来,孩子们一起由嬷嬷丫环们瞧着在园子里玩耍,眼瞅着晌午,胡氏正想着要留饭,就见五皇子府的管事跑过来报,“禀娘娘,咱们府里的凌侧妃发动了,约摸是要生了。”

谢莫如放下手里的毛笔,问,“产婆过去了吗?”

能在王府当差的管事,也是极得用的,立刻道,“已经过去了,苏侧妃命奴才过来请娘娘回去。”

胡氏忙道,“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我命人把大郎他们送过去。”

谢莫如也不与胡氏客气,起身与管事一道回了王府。两家王府是邻居,谢莫如回府很快。凌霄就这几天的日子,何况府里也早有预备生产的经验,谢莫如提前命人将产婆接进府里住着,□□东西都预备齐全了,故此并不慌乱。到了凌霄的院落,苏氏几个都在了,院中秉气凝神,严肃齐整,未有半分慌乱,三人一道向谢莫如见礼,谢莫如将手一摆,道,“辛苦你们了。”

苏氏谦道,“娘娘不在府里,凌妹妹这里发动,妾身们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是过来跟着干着急罢了。”

谢莫如坐在堂屋,苏氏三人坐于下首,慢慢吃茶等着凌霄生产。

凌霄生孩子倒也俐落,中午时分产下一子。丫环婆子过来报喜,“恭喜娘娘,喜得贵子。”

谢莫如笑,“赏!”

赏赐是早预备下的,用红木盘托出来,一人两个二两重的小银锞子,大家得了彩头,皆是喜悦,愈发满口好话。谢莫如进去瞧了瞧凌霄,产房内血腥气颇浓,产婆丫头的忙着收拾,凌霄神色还好,只是脸色难够苍白,几缕汗湿的黑发粘在脸颊,透着疲惫与虚弱。谢莫如让人把收拾好裹在小被包的孩子放在凌霄身畔,道,“孩子很好,是个男孩儿。”

凌霄淡淡的叹了口气。

谢莫如道,“你好生歇着吧。”坐也未坐,便又离开产房。在外吩咐丫环婆子好生服侍,又赏了院中服侍人两月月钱,府中人一月月钱。这也是老例了,苏氏几个生子的时候都是这样赏的,唯徐氏生了长女,谢莫如尤其欢喜,按双倍行的赏。

凌霄把孩子生出来,谢莫如打赏之后便回了梧桐院,苏氏等人也便各回各院了。

五皇子晚上回来,知道凌霄生子的事只是“嗯”了一声,用过饭后方同谢莫如商量,“我想着,还是把孩子抱过来养。她那样子,实在不像个会养孩子的。”

谢莫如道,“凌霄刚生了孩子,这话且莫提。没有刚落地就生离人家母子的道理。”

五皇子是下定决心不叫凌霄自己养孩子了,道,“那等满月就抱过来吧,你要觉着劳累,配几个得用的丫环嬷嬷。”

“也好。”谢莫如道,“不如把昕姐儿一并抱过来,俩孩子做个伴儿。”

五皇子自然不会反对,自从出了凌霄的事,他不知犯了哪根筋,谢莫如不方便时也不往侧室房里去了。现在庶子有了,谢莫如自然不会再上赶着把五皇子往侧室院里送,五皇子不愿意去,索性依旧是俩人过日子。

谢莫如与五皇子说了要往南郊盖房子的事,五皇子来了兴致,笑,“四哥好几回说要谢你呢,如今朝廷建的宅子都叫些家境艰难的官儿们租了去。以前是上赶着不收租金也没人住,如今倒是争抢起来。以前不是孙翰林沈翰林带头搬去的么,他俩原是把自己租住的宅子让给同僚搬去了南郊,去岁地动,他俩原来住的宅子都塌了,南郊的新宅一点事儿没有,一家子安安稳稳的。倒是换到他们旧宅的同僚,可很是伤着了一个,险没要了性命。”

谢莫如笑,“当初没人愿意搬,人家俩人带的头,这是人家眼光好。可见眼光好是能救人性命的。”

五皇子笑,“眼光好,运道也好。”又问起谢莫如打算如何建宅子的事。

谢莫如令绿萝取出图纸,令侍女举了灯,谢莫如道,“那里住的人家已是不少了,我与四弟妹商量着,别的先不急着建,先建一所书院,到时请几个举人坐馆,给孩童开蒙什么的。”

“这话是。”五皇子知道些民生多艰,道,“凡是在那边儿租房的官员,多是有些艰难的。有的携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虽说官员都识得经典,可既要在朝当差,又要在家给儿女开蒙,怕也顾不大来。你们这主意好。”

谢莫如笑,“书院就建在这桃杏林一畔,离得近,风景好,待建了书院,周围且添些松梅竹兰之类的,也清雅。与书院一起的,这边儿沿着湖畔全都留出景观地方,在这里,再建一批宅子卖,清一水的四进宅院。”

“那么大。”四进宅院可不是寻常人家能住的起的,五皇子开始担心他媳妇的宅子建了不好卖。

“自然是大的,还得用上等工料。”谢莫如道,“再远些,这儿倚山的地方,建上十几所三四进的宅院,这个要上次你给我找的那位老先生来画图样子,这十几所宅子可是不能重样的。而且,在这附近,我要建一所大的学院。倚山的宅子就不卖了,给北岭先生一套,听说筑书楼的活计要完成了。”

五皇子道,“北岭先生素来不重身外物,只不知先生要还是不要呢?”对北岭先生这等大儒,五皇子自然不是心痛东西。

谢莫如笑,“放心吧,我有说客。”

五皇子立刻心领神会,“李樵李九江!”

“对啊,这几年九江先生一直在协助北岭先生主持筑书楼之事,待筑书楼完成,陛下要怎么赏北岭先生呢?给金银,忒俗。给官位,北岭先生若想做官,且等不到这时候。倒不如我给殿下出的这主意,我与殿下实说吧,当初这地买的便宜,现在就有不少商贾富户愿意翻倍的价钱想买。只是不能这样卖了。咱们与四皇子府是何等身份,岂能学那些商贾精于银钱盘算?”谢莫如道,“原本买这地也不是为了赚银子的。我与四嫂商量了,盖那一批四进的宅院,就能把投入的钱赚回来了,还能有些盈余。那座小山,种了一年的花木,也不同以往了,再养一年,景致还能更好。所以这处地方,我跟四嫂想着,倒不若建上十几二十所样式不同的宅院,既不给官宦豪门,也不卖商家大贾,你与四皇子一并献给朝廷,到时赏给北岭先生岂不好?就把这片地,赐给北岭先生传道解惑,就是北岭先生百年之后,也留给民间的大儒大家吧,给他们做学问讲道理,传道授业,莫负一身学识。”

五皇子不禁拊掌道,“这主意好,只是我得跟四哥一道商量商量,咱们先悄不声的把宅子建好,到时有了时机再献上去才好。”

谢莫如笑,“这个就得你跟四皇子掂掇了。”

五皇子悄与谢莫如道,“先跟你透个信儿,朝里可能又要提分封的事了。”

谢莫如惊喜,“这可是好事,要是这事儿准了,你先问一问陛下,咱们能不能奉母妃一并去封地?”

“我也是这个主意。”五皇子道,“这些天,大哥越发不对劲了,在太子面前狠命的赞我,把我赞的鸡皮疙瘩不断。”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大皇子对劲的很,只是手段不大高明罢了。”谢莫如道,“去岁你不是还与我说么,大皇子在陛下面前总是赞太子。”

“是啊,开始是赞太子,不知怎么着,如今对我也和气的了不得,到处夸我哪。”反常既为妖的道理,五皇子还是明白的,道,“以前大哥可从没这样过。”

“这就是了。”谢莫如微微勾起唇角,“约摸大皇子这些天重温了《春秋》,学一学郑庄公罢了。”

谢莫如淡淡评价,“大皇子这主意不好,郑庄公一国之主,想捧杀共叔段也用了十几年的光阴。大皇子性性浮躁,这法子本不适用于他。”

五皇子对于他大哥的脑袋颇觉不可思议,认真的与他媳妇道,“不要说大哥不是郑庄公,我跟太子也不是共叔段啊!”都这把年纪做了爹的人,谁还能被几句好话就捧的找不着北啊!

谢莫如心说,你不是共叔段倒是对的,只是太子是不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158章 分封

谢莫如准备着第六子的洗三礼,五皇子不待见凌霄,对孩子便也冷淡些,还说,“刚过了皇祖母的千秋,小孩子家,原也不必这么麻烦。”话刚说完,挨谢莫如一瞥,五皇子只得不说了。

谢莫如道,“小孩子家懂什么,抬胎时也没法选择父母的。咱们看别人尚且公允,怎么对自家孩子反严苛了?小六还没名字呢,殿下给他取个小名儿吧。”大名儿得待穆元帝来取。

“就叫六郎吧。”

“这也叫小名儿?”

五皇子听媳妇抱怨,没敢再随便给六儿子取名,想了想,道,“既是午时生的,就叫午儿吧。”

谢莫如评价,“还不如六郎呢。”

看吧,女人就是这么难伺候。

五皇子现在差使不忙,他就抓紧时间去宫里表孝心,也常到东宫说话。不论大皇子怎么在太子面前赞他,五皇子就笑眯眯的一句话,“咱们就要分封就藩了,兄弟们再见就得是按制来帝都请安的时候了,弟弟可不得好生当差尽孝么。四哥现在忙六弟的府邸,没空过来,还总托我也代他多尽尽心哪。”

一听到分封就藩这种话,大皇子的嘴角就直抽抽。

五皇子起码宫里还有个娘,虽然苏妃不比赵谢二位贵妃,也是四妃之一,四皇子生母已逝,好在他岳家显赫,尤其南安侯已从承恩公府分了出来,又是实权的兵部尚书,四皇子自己当差仔细,在工部站得住脚,小日子过得也顺遂。四皇子不傻,分封啥的,他也想着抓紧时间跟他爹和东宫搞好关系呢,可偏偏事情忙,抽不出时间来,叫四皇子好不扼腕。

四皇子五皇子关系好,他俩都属于单枪匹马比不过上头哥哥的,抱团儿以增加存在感,故而,颇有互相帮衬之意。

说到分封就藩,太子就表现出不舍来,大皇子握着太子的手,咏叹调般的抒情,道,“非但殿下舍不得哥哥,哥哥也舍不得殿下啊。”

五皇子立刻给他这俩哥麻的受不了,一摸索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看大哥说的,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在外头帮着父皇和太子镇守一方,也是为父皇太子分忧啊。”

有体贴的五弟,太子也不与大皇子深情相对依依不舍了,笑,“五弟不会行礼都收拾好了吧?”看他五弟多好,该走就走呗,藩王还有不就藩的。

五皇子就不爱太子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劲儿,他好心解围,太子倒打趣他,好在五皇子不笨,笑道,“行礼倒好收拾,就是一样,我看古时藩王就藩也都带着母亲的,殿下也知道,我母妃身子不好,我想着,非得朝夕尽孝才好呢。”

太子赞叹,“五弟一片孝心。”

五皇子拍太子马屁,“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兄方有其弟,我这也是跟着父皇和太子学的。”

太子颇是受用,大皇子恶心的够呛,心说,老五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这样直咧咧的谄媚太子。太子又没娘,你跟他学的着么?

大皇子寻机与赵霖抱怨,“那啥,捧杀的法子不好用啊!老五奸滑的很,天天拍太子马屁,太子给他拍的都要发昏了。”

赵霖道,“殿下对手又不是五殿下,何苦去与五殿下较劲。”

“老五近来大出锋头,时雨你可莫小瞧他,平日里闷不吭气的,特会巴结人,不开口是不开口,一开口就是拍太子马屁。”

“殿下想知五殿下在朝中情势,待分封后就知晓了。”赵霖不急不徐。

说到分封,大皇子又是一愁,“一旦就藩,大事也就定了。”

赵霖道,“如今只说到分封,哪里就论到就藩上头去了。”赵霖看得清楚,穆元帝对皇子皇女们真是疼爱,当然,这跟老穆家的实情有关。这样疼爱皇子皇女,就藩上能做的文章就多了。

大皇子道,“老五今儿还说要带着他母妃一道就藩呢。”

赵霖垂眸一笑,“这就是五皇子的聪明之处了,五皇子不见得就真心愿意远离帝都,只是,在太子面前,怎么能说不想去呢。”太子可是一心一意盼着诸皇子就藩的。

大皇子自然能想通其中关窍,道,“我原想着,太子是个小心眼儿的,前些天我在他跟前赞了老五几回,他那眼神儿就不对了。老五是太子的狗腿子,他俩要翻脸,且能看一出好戏。倒是老五,小时候就爱摆个臭架子,大了愈发狡猾。”竟没上当!

“殿下莫要将心思放于这些旁枝末节上,五皇子再如何有心,也是不敢得罪太子的。他一俯就,太子也不会自断臂膀,去与五皇子生分。”大皇子总说太子是个心眼儿小的,其实自己心眼儿也不大,略看谁冒了尖儿,就想去踩人家一踩。赵霖沉了脸道,“微臣早与殿下说过,诸皇子都是您的弟弟,与诸皇子亲厚些方好。去岁地动后,殿下回帝都送出诸皇子家人,这是何等情义,焉能因些许小事就与诸皇子生隙呢?”

大皇子一时张嘴结舌,他,他不是一时给忘了么。

赵霖道,“殿下切不可如此了。”

大皇子连忙说,“明儿就是老五家小子的洗三礼,我过去与他好生亲近一二。”

赵霖叹口气,“分封的事是不能回转的,至于就藩,殿下不必担心,臣已有法子应对。”

大皇子忙问,“时雨快说说。”

“诸皇子年长,且东宫早立,分封势在必行的,这一点,请殿下记住。”赵霖郑重叮嘱,大皇子虽一听这话就有几分晦气,也知是事实,道,“这些,孤都晓得。”

“分封已在眼前,但就藩的话,臣预计陛下仍在犹豫当中。”赵霖道,“皇子分封就藩是旧制,但是去岁地动,何等凶险,陛下九死一生的回来。殿下提一提去岁地动之事,陛下定生不舍之心。”

大皇子道,“这么简单?”

“殿下可令皇子妃多带着小皇孙进宫,去慈安宫请安。太后虽一向偏心东宫,但对诸皇子也不是没有祖孙情分。太后心生不舍,定会与陛下讲的。”

“我只担心太后先被东宫哄住呢。”

“殿下不试一试怎么知晓呢?”赵霖道,“不会只有殿下去走慈安宫的路子,宫里还有这么些妃嫔,殿下生母赵贵妃,三皇子生母谢贵妃,两位贵妃娘娘服侍太后日久,太后的性子,她们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

大皇子此方面露喜色,“时雨说的是。”

赵霖再三道,“殿下若想成就大事,定不能再与诸皇子生隙!”

“我记得了。”

赵霖又道,“诸皇子分封,倘臣所料不错,五皇子封地定是最差的。殿下介时一定要替五皇子说话,为五皇子鸣不平。”

大皇子引赵霖为心腹,拿出礼贤下士的谦虚,都应了。

然后,五皇子府六郎的洗三宴上,大皇子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热情来。大皇子这一时好一时歹的,闹得五皇子都摸不着头脑,以为他大哥笑里藏刀,晚上还同媳妇商量,“大哥突然待我这般亲近,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谢莫如道,“不论真亲近还是假亲近,大皇子若是聪明,早该这样做了。反正咱们要去就藩了,以后见面的时候少,现下亲近些也无妨。”

五皇子叹,“我一直嫌大哥心眼儿小,我略与东宫亲近,他就给我脸色瞧。可一想就藩后自此分别,心里还挺舍不得的。”

五皇子这样想着,在大皇了递出兄弟情分的橄榄枝时,他便也没拒绝,而是给予了恰当的回应。大皇子想,果然先前不该挤兑老五,这样看,老五也不赖,知道好歹的。

大皇子刚对五皇子升起了些好感,分封的时间就近了,内阁这里请了好几次旨意,穆元帝想了想,还是答应分封诸子,穆元帝问太子,太子的意见简单,不能委屈了兄弟们。

穆元帝对太子的表态很满意,他也不准备委屈儿子们,分封这事儿,虽然通过内阁,不过多是穆元帝乾坤独断,首先,大皇子是长子,地方就不能差了,穆元帝先把晋地封给了大儿子。二儿子是太子,以后天下都是二儿子的,分封的事自然与东宫无关的。接着就是三儿子,三儿子好,尤其三儿子的娘谢氏贵妃,在宫里服侍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穆元帝也能能委屈三儿子,大笔一挥,封了齐王。四儿子早早没了娘,可怜哪,自己上进,当差用功,也不能委屈,便封了楚地。到五儿子这里,非但当差好,这孩子还有孝心,与朕同生死共患难的,穆元帝琢磨着,得离得近些才好,不是鲁地便是洛阳、西安,都是好的。穆元帝分封儿子们,这事儿他早有腹稿,但真正分封还是要与内阁商议的。

穆元帝最后想着,还是把五儿子放身边,就封在鲁地吧。

穆元帝这已是想好了,与内阁商议时却是出了问题,内阁以为,诸王代天子镇守天下,首先,您老给的这地方也忒大了,等闲就是数十连城,这是要分邦裂土啊,这不行。为天子计,为王子计,为皇室子孙后代计,封地得缩小,这会儿给这么大的封地,以后儿孙再封就没地方了,想一想汉时七国之乱,不都是因藩王权利过大,威胁皇权引起的么。内阁先要给诸皇子减小封地,这事儿,当真得罪人,得罪了穆元帝也得罪了诸皇子,若不是苏相这内阁首辅打头儿,真没有敢顶这缸。

这时候,就看出首辅的用处与胆色了。

便是太子私下都说,“苏相真国之栋梁也。”

苏相私下与穆元帝交谈数次,苦口婆心的劝着穆元帝给儿子们减小了封地。其次,封的这些地方,清一水的都在帝都周围,苏相很明白穆元帝的慈父之心,但藩王是代天子以镇天下,别的地方也很需要藩王啊!譬如,离靖江王府颇近的闽地。

苏相道,“必要一皇子以镇闽地,节制靖江王权。”

穆元帝是慈父,心疼儿子也是真的,但他不会因心疼儿子就昏馈了,穆元帝只是舍不得,他一想到当年晋王身亡之事,就舍不得。晋王还只是他一道长大的小堂叔,而且,死因啥的,穆元帝根本不大想提。若换了自己儿子,封藩闽地,一去千里,节制靖江王府…穆元帝道,“诸皇子还小,朕瞧着永定侯也是个老练的,水军训练颇有成效。”

“永定侯只是侯爵,想完全节制靖江王府,非皇子不可。”苏相都替穆元帝想好了,道,“臣以为五皇子最适合。”

“这怎么成?小五才多大,万万不行的!”

“陛下爱子之心,老臣亦是有子之人,焉能不知。陛下听老臣一言,按理皇长子主兵部,且皇长子为诸皇子之首,就藩闽地,最为合适。只是,永定侯为皇长子岳父,按制,该回避的。三皇子四皇子年岁长于五皇子,却不及五皇子自有一种万夫莫挡的悍勇之气,从今年科弊案就能看出,五皇子的确是个能任事敢任事的,老臣还请陛下为天下计!待闽地安稳,天下太平,重赏五皇子!”苏相自己儿子也给穆元帝派去闽地了啊,而且,苏相自己给儿子们外放,从来没有什么富足太平之地,这位老相爷的公心,穆元帝是深知的。

穆元帝终于道,“朕想一想。”

苏相默默退下。

穆元帝为此还专门找五皇子谈了谈心,问五儿子想要哪儿的封地,五皇子又不傻,且这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五皇子道,“北昌府出老参鹿葺,南安州四季如春,西宁州也是广阔之地,东面儿儿子就不晓得了,儿子觉着,都挺好的。”

这傻儿子,穆元帝道,“怎么尽说这些贫瘠之地,朕问你,你就不想要一肥沃封地。”

五皇子道,“不瞒父皇,儿子自然是想过的,只是儿子想着,要是人人都要肥沃封地,贫瘠之地岂不是没人要了?再说,儿子想着,就是贫瘠才需治理。儿子们分封,原也不是为着享福去的。要是人人都安逸享乐,祖宗当年励兵秣马的辛苦,不是白费了么。”

真是个懂事的好儿子啊!

穆元帝更舍不得了,因是父子私下说话,五皇子就跟他爹打听,“父皇,你打算封给儿子什么地方啊?”

穆元帝都不好开口了,五皇子道,“父皇您就直说吧,咱们亲父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穆元帝就把闽地的难处说了,五皇子倒挺高兴,“儿子活这么二十好几年,还没见过大海哪,儿子想去!”

五皇子爽快的就把他皇爹感动了个够呛,回家后与媳妇一说,谢莫如亦极是欣喜,笑道,“闽地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临着大海,到时咱们与母妃一道去瞧瞧,也开一开眼界。”

“是吧,我也这么说。”五皇子深觉他媳妇就是他的知音哪,夫妻俩畅想了下从未见过的大海,对话是这样的,谢莫如道,“听说比湖大的多。”

“不能比,这儿能一样么,比河大比江大。”

谢莫如道,“书上说海里的鱼虾都大的了不得!”

“到时咱们逮些尝尝味儿。”

“海里有珍珠吗?”

“肯定有的。”

俩人畅想了一回大海,谢莫如就问起正事,“旨意还未下,殿下怎么就知道咱们封地在哪儿了?”

五皇子道,“父皇私下同我说的。”便把闽地的要紧处,一五一十的同他媳妇说了。谢莫如道,“朝廷有难处,殿下自然要首当其冲的。只是一样,虽的还好说,闽地在永定侯在练兵,殿下既要去就藩,还得请陛下赐你闽地军政大权方好。”

五皇子道,“我本是藩王,去了藩地,自然该我说了算的。”

“话不说不明,闽地不比别处,且除了总督巡抚,又有永定侯这样陛下钦定的大员,本就复杂,不明确权柄,将来谁说了算?”谢莫如道,“殿下既要镇藩,有藩镇权柄,也得明白,闽地再有什么事,干系都在殿下了。咱们总不能有干系时担干系,没干系时说了还不算吧。”

五皇子道,“那我再进宫同父皇商量一下。”

谢莫如笑,“明儿我与殿下一并进宫,殿下同陛下去说正事,我把这消息告诉母妃去。”真是个好地方,非但派去的皆是得力臣子,还有练兵之事,太难得了。

五皇子亦是舒展一笑,“成。”

与此同时,赵霖也得到了五皇子将出镇闽地的消息,大皇子道,“倘五弟就藩,我们几个再无留帝都的理由。”总不能弟弟去了封地,他们做哥哥的反在帝都享福。

赵霖脸色阴沉,“臣只料到五皇子科弊案于朝中结仇甚深,分封之事必然有人做耿。却未料得是闽地!”

“时雨可还有法子?”

“有!五皇子是五皇子,殿下是殿下,五皇子要出镇藩地,殿下不一定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159章 反插一刀

此次分封结果一出,多人哗然。

大皇子等人的封地自然是上好的,连还未成亲的六皇子都得了蜀中封地,唯五皇子封了个闽地。天哪,那是什么地方哪,听说闽人说的话,等闲人都听不明白的。而且,山高林密,对,是守着海,要不怎么能有海盗呢。

穷!

忒穷!

看每年给国家交的税赋就知道了。

果然五皇子科弊案得罪人得罪的不轻啊!好好儿的当差多年的皇子,分封的地方还不如这刚入朝的六皇子。唉呀,五皇子这也忒惨了些。

便是太子都近水楼台的跟他爹谏言,“五弟到底年轻,且从未在兵部当差,闽地那样的遥远,儿子实在不放心。”该叫老大去的啊!老大可是一直在兵部当差的,专业还对口!

穆元帝道,“永定侯在闽地,论制你大哥该回避。”

“礼法也无外乎人情,三弟在刑部不也挺好。”太子还想再多劝他皇爹几句,着紧的把老大派去闽地啥的,但见他皇爹唇角微微一抿,太子将到嘴边的话咽下,转而道,“儿子是觉着,五弟年岁还轻,以前就觉着他是小弟弟,想着该处处多疼他些多照顾他些,今他的封地最远,儿子有些舍不得了。”

穆元帝长叹,“朕何尝不是,只是闽地到底得有个人去。”

看他爹这主意是断然改不得了,太子对于没把大皇子发配到闽地有些失望,道,“五弟远去闽地,父皇可得多给五弟配几个得用的人。”

穆元帝道,“这话是。”

太子又与他爹商量着,因他家五弟封的远,要多多赏赐五弟啥的。

四皇子在家也说,“当初五弟整治科弊案,也是为了国家为了朝廷,如今把五弟封到这种地方,以后谁还敢为公义张目呢。”

胡氏道,“哪天咱们去瞧瞧五皇子和五弟妹吧。”

四皇子与胡氏当天就去了,结果,就遇到了欢乐的五皇子夫妻,五皇子道,“可惜四哥的封地离闽地离的远,不然我还能着人给四哥送些新鲜鱼虾。弟弟的封地守着大海,海里物产丰富啊。”

因两家是极熟的,故此就坐在一处说话,谢莫如笑,“鱼虾离水就死,新鲜的虽不易,做成干货也别有滋味的。”

五皇子有些得意,“在海上坐大船,也与什么湖里河里的小船不一样的。”

谢莫如道,“可惜咱们两家的封地没在一处,倒是四嫂家的封弟与六殿下家的挨着。”四皇子封的是楚王,六皇子封的是蜀王。都是一等一的好封地。

四皇子与胡氏有些傻,他们夫妻是想过来安慰五皇子夫妇一二的,不想人家欢乐的很,完全不需要安慰,说到那破封地都眉飞色舞起来,于是,四皇子夫妇也就没提闽地不好的话,与五皇子夫妻说起两家的封地来。

四皇子道,“就是苏老头可恨,我听说,原来给咱们的封地还要广阔呢。父皇都没说啥,他倒是不依不挠呢。就是先时商议的藩王府兵八千,也裁至五千了。”

“这挨骂的事儿,也就是苏相了。哎,其实八千五千也没啥差别,说实在的,真有了事,这点儿人顶不了大用。可要是小事,也用不着这么些府兵。”五皇子还是替苏相说了句公道话,道,“四哥,这分封的旨意一下,可知道咱们何时就藩?”

四皇子道,“这还没准信儿,我料着,怎么也要父皇万寿之后。”

五皇子亦道,“我也这么觉着。”

两家人说了会儿话,晚膳就是在五皇子府吃的,谢莫如还对胡氏说,把四皇子府的俩儿子抱来,跟五皇子府的孩子们一起用饭,两家人也热闹。

待晚饭后,四皇子夫妇告辞,五皇子夫妻自要送出门去,四皇子重重的捏了下五弟的肩,就抱着孩子上车了,五皇子笑着送了四哥夫妻回家。

回去又同孩子们说了会儿话,瞧着时辰不早了,五皇子就命嬷嬷们把孩子们抱去安置,同媳妇道,“四哥四嫂这是怕咱们不痛快呢。”

谢莫如笑,“是啊。”

夫妻俩说了些闲话,也便歇了。

反正分封就是这么回事了,圣旨已下,断难收回,更不可能修改。四皇子是心疼他弟弟,才过来的。谢太太么,完全是为五皇子不平啊。

谢太太的想法很淳朴,连六皇子这种当差也没当过的皇子都能得蜀中封地,为啥当差当了六七年的五皇子只能得闽地的分封啊!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以后谢莫如的日子就艰难了。

尽管谢尚书同老妻解释过多次闽地的重要性,也不能掩饰这相当于前线的位置,虽然谢莫如同娘家的关系一直有些不冷不热,谢太太却很看重谢莫如,生怕她想不开,特意过来安慰她。谢太太这把年岁,安慰人很有一手,她心里虽觉着五皇子受了不公的待遇,却是只字不提这个,只把丈夫拿出来安慰她的那些话同谢莫如说了一遍,譬如,闽地的地理位置如何重要,到那儿如何受重用,立功劳陛下也看得见啥的,总之就是,“这地方艰难是有的,可老话也说的好,真金不怕火炼,帝都太平富贵,其实不如闽地容易出彩。何况,越是要紧的地方,越得派有能为的人去哪。”

谢莫如道,“祖母说的是。我与殿下都很喜欢闽州。”

谢太太才算略放下心来,转头去庙里求了回签,倒是高兴起来,与谢尚书道,“这签是替莫如求的,上上签。”

谢尚书是政客心思,道,“早说了,你只管放心就好。”

“分到这么个不太平的地方,哪里就能完全放心了。”谢太太道,“倒是阿芝的亲事,可是不能再拖了,吴家姑娘这也去了一年了。”

说到这个,谢尚书道,“前儿见了吴国公,我们说了会儿话,他很是赞赏咱家的家风,他家里还有个闺女,今年十七,原是想着去岁议亲的,可去岁乱糟糟的,亲事就耽搁下来了。我想着,这亲事挺好,只是到底还未满一年,这些天又忙忙叨叨的,也没顾得上同你提。”

谢太太问,“吴国公家的三闺女吧?”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