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帝赏赐了苏妃一回,倒是胡太后,听闻是因五皇子之故害得太子受到皇帝儿子的责备,很是刁难了苏妃两遭。赵贵妃听儿媳的劝,没为难苏妃,可心里怎能不恨,故而只作冷眼旁观状。倒是谢贵妃私下委婉同穆元帝说了,穆元帝不知如何同胡太后沟通的,总之胡太后转天就病了。

病就病吧,穆元帝正在气头上,让窦太医去慈恩宫服侍着,别的也没怎么样,与以前慈恩宫但有风吹草动,穆元帝必亲去侍疾,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胡太后一看皇帝儿子不吃这一套,便与闺女哭诉,“我不过略说几句,你皇兄就这样,必是厌弃了我。”

文康长公主道,“您说,您好好儿的,朝中的事儿您懂么,就去开口。反正,我不懂的事,我也不多管。”

“这,这不是为了太子么。”

“太子还不是皇兄的亲儿子。皇兄也是您的亲儿子。您不偏自己儿子反去偏别人儿子,不怨皇兄恼。”

胡太后给闺女气笑,“你这丫头,尽说这刁话。我是担心他们父子真生分了呢。你不知道,你皇兄发了大脾气,叫太子反省哪。”

文康长公主正色道,“朝中的事,自有皇兄做主。太子是皇兄的儿子,皇兄难道不盼着他好。皇兄管教他,也是为着他好。皇兄管教儿子,您要劝也是劝皇兄保重身子,再命人去瞧瞧太子也就是了。”

“我,我也没说什么呀。”

对于她娘的胡搅蛮缠,文康长公主早有经验,问,“那您‘病’什么呀?”

胡太后只得“好”了。

文康长公主还得为她娘去跟她哥说好话,“朝中的事我也不懂,母后那里,皇兄就睁只眼闭只眼吧。母后一向糊里糊涂的,耳根子软,可心是好心。”

亲娘,能怎么着。

也只得凑合着过了。

倒是谢贵妃,对苏妃很是照顾,当然,她也不忘叮嘱儿子认真当差的事。谢贵妃道,“你早晚是要就藩的,刑部这些年,又有你外公,我是不担心的。只是眼下太子与大皇子之事,也得更多谨慎方好呢。”

三皇子深以为然。

谢贵妃又道,“你父皇这些日子不痛快,你多去陪着说说话,宽一宽你父皇的心。”

三皇子都应了。

谢贵妃絮絮的与儿子说了许多话,她位分与赵贵妃相同,不过是赵贵妃育有皇长子,谢贵妃略让她一二罢了。要是朝中一直太太平平的,谢贵妃也没什么想头,只是,机会来了,她也不会让儿子错过就是。

五皇子还真有本事,远在蛮地也能将朝局搅得风云震荡,五皇子告大皇子与太子的私状,将来大皇子太子倒灶,五皇子这告状的怕也讨不着好。何况,五皇子毕竟不在帝都。

远了,终是会远的。

这等良机,谢贵妃是绝不会放过的。

倒是近来南安侯的大寿,因朝中不大安稳,南安侯并未大办,只摆几席家宴作罢。四皇子妃四皇子也去了,这是亲闺女亲女婿,自然要去。

前些天兵部这一翻闹腾,大皇子都卸了差使,南安侯却毫发无伤。穆元帝彻查六部,工部这样管工程的肥水衙门,也没查出什么大问题,四皇子自然也是安稳的,还得了穆元帝一句“实心任事”的评语。如今,年轻的翁婿二人倒是看对了眼,很是说了些话。

四皇子还想着,要不要早日就藩,同岳父商量了一回。南安侯道,“此事,殿下可与陛下提一提,只是,不一定能成。”

四皇子是想避开帝都的风云,但四皇子愿意就藩,自然有不愿意就此就藩的。

四皇子想一想,轻声叹了口气。

四皇子又同他岳父请教,“闽地形势败坏,我很是担心五弟。”

南安侯道,“闽地啊…”

感叹这半截儿,南安侯竟是啥都没说,你说把四皇子给弄得,上不去下不来,也就是自己岳父,于是,四皇子默默忍了。还有,岳父啊,说我五弟呢,您老,您当然还不老,可您露出这种怅然远望的神色是怎么一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PS:明日见~~~~~

第186章 李宇

南安侯怅然的事还远,倒是东宫,本就倒了血霉还未回血,谁晓得胡太后这猪队友又帮了倒忙,胡太后这事儿,真不是东宫撺掇的啊。太子不笨,他爹正在气头上,这会儿谁劝也没用,便是有慈恩宫这步棋,太子也不想在他爹气头上用。

谁晓得,不知谁撺掇了胡太后,胡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坏事。

太子因此又挨了穆元帝一通训斥,穆元帝还道,“不思悔过,看你祖母疼你,你偏去叫你祖母为你操心,如今你祖母病了,你就是这样孝顺你祖母的!”把胡太后的病安太子脑袋上了!

太子真是痛哭流涕的辩白,穆元帝气头上也没什么好话。

别看穆元帝是以他爹那绝世好爹为目标做父亲的,恐怕他自己也觉着他待儿子的心与他爹待他的心是一样的。当局者迷,这如何能一样。先帝年过不惑,快进坟头时方有穆元帝一子,那真是名符其实的命根子。唐总督说,穆元帝得了长子时,高兴的减了一年税赋。可想当年,穆元帝还没降生,就胡太后当年被宠幸有了身孕,先帝光祭天就祭了三回,甚至硬头皮,也不怕他老娘不乐意,还祭了回亲爹世祖皇帝,好让天地祖宗保佑能得个儿子,不至于万里江山送旁人。

苍天保佑啊,有了穆元帝。

后来胡太后又有身孕,先帝又盼儿子,结果是闺女。先帝虽有些失望,也是极喜欢的。

至先帝过身,只一子一女,女儿年岁小小也赐了封号,给了封邑。儿子是要继承帝位的,先帝待穆元帝如何,可想而知。

穆元帝呢,虽然他爹过身时他年岁尚小,但皇室儿童早熟,彼时他也懂些事情了。故此,至今怀念他爹。而且,他总想着,当年他爹待他如何,他就待儿子们如何。

先帝做出好榜样,穆元帝自觉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不比自己爹差。

穆元帝是这样认为的,天下父母心,想来他待儿女的心境也的确不比他爹待他的差,不然也娇纵不出永福公主来!

可其实,如何能一样呢?

先帝只穆元帝一子,穆元帝现下有子九人。

不论是人还是东西,多了就会贬值。

皇帝家的儿子亦是同理。

穆元帝觉着自己远不比自己父亲命好,自己父亲有自己这样的儿子不说,还有先太皇太后程氏那样的样样明白的母亲。虽然穆元帝对自己祖母的感情一向比较复杂,也得承认,自己祖母是个极明白的人。虽然当时在皇位的归属上有些犹豫,到底这皇位是自己做的。少时也颇得皇祖母教诲。到自己老娘这里,穆元帝着实是孝子,亲政后立刻给老娘升位,以前只觉着老娘偏心眼儿耳根软,如今看,连体恤自己这个亲儿子的心也没有的。

穆元帝只觉心下发冷。

穆元帝难得自怨自艾,好在,穆元帝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不说别个,心理素质是一流的。他这里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妹进宫了。

文康长公主眼睛都哭肿了,把穆元帝吓一跳,忙问他妹,“这是怎么了?”老娘不体恤他,穆元帝与妹妹一向是极亲近的。

文康长公主哽咽,“还不是阿宇那混账小子,离家出走了!我上辈子不知做了什么孽,修来这样不省心的东西!”一面哭一面把李宇的信拿给兄长看。

穆元帝抖开信一看,唉哟,他这热血外甥哟!李宇说了,去闽地打海匪了,叫家里别惦念,他带了银子带了小厮带了长刀骑着骏马,等把海匪打完,就回家。

多么热血多么爱国的一封家书啊!

穆元帝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不过对外甥这种爱国行为还是很赞赏的,道,“阿宇这孩子,虽是好心,只是他哪里经过战事,先前在兵部的差使还不一样的。”穆元帝从不亏待外甥,大外甥招来做了女婿,如今同好儿日子过复美,外孙都生仨了。三外甥是个好文的,今年春闱,故此,穆元帝还没给三外甥安排差使,若三外甥今科高中,一定给三外甥安排个好差使。至于二外甥,就是李宇了。李宇好舞刀弄棒,穆元帝也是给安排的兵部肥缺,穆元帝道,“要是嫌兵部闷,去禁军也好。”主要是考虑到他妹妇道人家,心疼孩子,穆元帝才这么说。为了宽他妹的说,穆元帝又道,“就是去闽地也无妨,有老五照应着,出不了事。”早听说他这二外甥离家出走数遭未果,就是为了去投军。

文康长公主哭了一通道,“我已着家将去找他了,这回也不拦他了。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皇兄也不用让老五关照他,一天抽他八回,我看他才知道家的好。”

“你尽管放心吧,阿宇也大了,他实在想去,叫他去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

文康长公主跟他哥打听,“海匪厉害不?”

这些事,穆元帝不愿意跟他妹这妇道人家说,安慰道,“放心吧,朕给老五去信,不叫阿宇去战场。”

“我都管不了他,倒叫老五去为难,说来老五比阿宇还小两岁。看老五多叫人省心,我怎么修来这等孽障。”

人就怕有同理心哪,穆元帝正为大儿子太子不争气烦恼,今见妹妹家也有个不省心的外甥,当然,穆元帝是心疼妹妹的,但此时兄妹俩同病相怜,于是,感情更加深厚了。

穆元帝还真写了封信,八百里加急的令人给五儿子送去,让儿子勿必安排好李宇,保证李宇安全之类云云。

五皇子收着他爹的急信,以为是啥事,结果一看,李宇表兄千里迢迢来他这里投军了。五皇子当即傻眼,他是个细致人,而且并未见着宇表兄,这事并未声张,只同媳妇商量。谢莫如道,“先不要声张,宇表兄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到了闽安也能找着咱们府上。到他来了,咱们再妥当安排就是。”

五皇子道,“你看这信上,父皇还说,不要让宇表兄涉险。他要不想打仗,早好好儿的在帝都当差呢,文康姑妈都管不了他,等他来了,不听我的可怎么着?”在五皇子心里,他姑妈也算是有名的厉害人了。想到李宇,不由烦恼。

谢莫如一挑眉,“不听你的?又不是咱们请他来的,他既是来参军打仗的,军人,第一要事就是得服从命令。他不听,立刻捆起来派亲卫送他回帝都!还治不了他!”李宇能离家出走,这性子就不是好驯的,只是若事事哄着他,要他有何用?这时候降伏了他,以后才有用处。若降伏不了,也不必留他,免得反生波澜。

五皇子沉默片刻,点头,“实在不成也只得如此了。我琢磨着,还是得把这事跟九江说一声。”

李樵虽是永安侯庶子,也是永安侯府的人,李宇要来的事,不好不与他说的。谢莫如道,“这也有理,九江与李世子是极好的,李宇小一些,他们兄弟情也不错。”

李宇此事,夫妻俩就闲话了几句,转而说起搬家的事。巡视回闽安州,闽王府已建好了,屋子都用炭火烤过,并不潮湿,这就准备搬家的事了。

搬家什么的,谢莫如是能手,当初从帝都说走就走,也是样样妥当。到了闽安,这么些人安置在总督府,也处处周全。此次搬家,也没什么难的。倒比上遭在总督府安置更加迅速,因为藩王府宽敞,前面属官住的地方,平日藩王理事之所,属官各理事之所,都是按制修建,清楚明白。

待得正式迁居藩王府,藩王府大办乔居宴。

这也是五皇子一行巡视闽地回闽安州的第一场宴会。

大家的心都搁回了肚子里,且这两月相处,感情也是有了一些的,故而,气氛与五皇子到闽安城的第一次宴会大有不同。

谢莫如在长春宫招待闽地臣子家眷,女人间,无非是说些首饰衣裳、闽地风物,再说一说官学的招生问题。谢莫如笑,“官学的屋舍都收拾出来了,就在前头的弘仁院。一会儿咱们去看看。”

唐夫人笑,“就是不知什么考试?”听说书院也不是啥官宦子弟都收,还得有入学考试,所以,这个年适龄的官宦子弟也没过好年,都被家长压在家里温书了。

谢莫如道,“五天后。”

“唉哟,这可快了。”接话的是宋太太,宋双成是彻底投诚五皇子了,宋太太又狠狠的巴结了江行云一回,故而此次她仍在谢莫如的邀请名单内。宋太太道,“娘娘,我只听说这次是招会念书的孩子们。像我们武门出身,孩子念书是比不得书香人家子弟的,倒是摔摔打打、刀枪剑戟的还成。咱们这书院,只招文官家子弟,不招武官家子弟么?”

谢莫如笑,“这并不是,只是学里考试,分开来考。文试与武试的内容不大相同而已。”

宋太太笑,“这可是我们武将家的福音。”

其实开始真的没想到武官家子嗣,这是后来补上的。既是收买人心,不能只照顾文官子弟哪。

大家说笑一回,又去参观了弘仁院。谢莫如的理念非常先进,她介绍了各位先生的授课的房屋,然后说,“倘有文官家子嗣愿意学些武事的,也可以到武师傅这边听课就读。武官家子嗣也是一样的。”

之后,一行女人又去了安排给武官家子嗣用的校场,学生们可以借阅书籍的文馆,住宿的房舍,以及吃饭的食堂,谢莫如道,“孩子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他们与王爷的属官用一个膳厨房。”

于是,大家愈发交口相赞。

五皇子一家子乔迁了新居,官学的事也安排好了,募兵的事也在进行中,然后,进了三月还未见到李宇过来,倒是永安侯府的家将先来了,而且带来坏消息:他家二爷不见了。

谢莫如直接道,“去募兵那里看看。”这种离家出走的二货,就得按二货的神经思维来揣测。

五皇子很是担心表兄,“宇表兄难不成直接去募兵那里了?”

“这也无妨,九江与永定侯主持募兵之事,他们都认得李宇。”谢莫如吩咐永安侯府的几位家将,“不过,为求稳妥,你们还是过去吧。”

家将们谢过五皇子夫妇,跟着闽王府的侍卫去了募兵处打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PS:稍有些晚,明天见~~~~

第187章 兵事

五皇子搬完家后,主持了官学的开学仪式,就是忙着海民回迁之事了。

五皇子还感叹了一回,道,“海民回迁的事也要开始了。”

谢莫如道,“王爷为何叹息?”

“哎,再有海匪扰边,百姓岂不无辜?”

“王爷已给过他们选择,是他们不愿内迁。”其实有诸多人愿意留在开荒的地方,开荒的田地是给他们的,而且五年内免赋税。但有人故土难离,也强求不得。谢莫如并不似五皇子这般长吁短叹,也不觉着有什么好惋叹的。

五皇子天生一幅忧国忧民的心肠,唉声叹气了一回,见媳妇不再理他,他也就不叹了。其实他也不完全是为了海民回迁的事唉声叹气,五皇子有发愁的事,道,“咱们闽地与吴地商贸的事儿,父皇的意思,朝廷不大好表态。”

“总督巡抚们的意思呢?”

“他们的意思,要稳妥,自然要跟着朝廷走。不过,他们听我的。”

谢莫如想了想,“当其位,谋其政。他们不过地方官,这种事,自然得王爷先表态才行。”

“我先时与九江、扶风商量了,要禁止贸易,不大合适,但要设贸易关卡,如同西宁、南安、北昌的榷场一般,你看如何?”五皇子还是乐于听一听妻子的意见的。

“早该如此了。靖江虽一地藩王,这些年称臣不纳贡,朝廷睁只眼闭只眼,坐大了他,才有今日局面。”谢莫如道,“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殿下现在,将一事做好就成。”

五皇子挑眉,谢莫如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这些贸易的事先让臣下去商量出个条陈再说不迟,天下百样事,倏关性命的只有一样。若不能在兵事上与靖江抗衡,商贸之事最终只是空谈。”谢莫如道。

五皇子看向谢莫如,谢莫如回望,五皇子道,“那就先调一调兵?”

“早该如此了。”

这也是夫妻俩早商量好的,募兵之事急不得,就是将兵募来了,也且得训练呢,眼下先将领互调一二。原是在泉州城就商量好的,回闽安后又是搬家又是官学的,五皇子不提,谢莫如倒替他着急。

夫妻多年,彼此了解,五皇子知道妻子的耐性,问,“你觉着形势这般不好了?”

谢莫如道,“将心比心,倘我是靖江王,必要试一试殿下的份量。”

这个,五皇子也想到了,只是没有谢莫如看得这样急。五皇子道,“那你说,靖江要从哪里试?”

“这就不晓得了,如果要我说的,当仍是沿海。”

“为何不是山匪?”闽地本就与靖江封地相接。

“如果出现山匪,那彼此也就不必再顾什么脸皮了。立刻着大军开进靖江,索性替靖江靖匪!”谢莫如道,“靖江王比陛下年长十七岁,他已经老了。不过,老人脾气不定。永定侯当初怎么败的,王爷万不可步其后尘。”永定侯一败,还有人捞他。眼下他们已将太子与大皇子得罪透了,他们倘有一败,这些人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而且,再进一步也不可能了。

五皇子郑重道,“你说的很是。”

将领对调之事,唐总督并没什么意见,五皇子还叫来永定侯一并商量海防之事,反正现在海军没了,就是海沿的防守问题,五皇子先说,“再败一次,我等无颜回帝都。”

五皇子这里就天天搞军建了,而且,五皇子想一招儿,对闽地上下发了自己的谕令,鼓励百姓以村为单位建设保安队啥的,各村还给发武器,主要是经过五皇子上次去密折给他爹打小报告的事,兵部此次给闽地补充军备那都是挑一流的给,就怕五皇子再找穆元帝告小状。五皇子把军士换下来的一些刀枪,重命人锻造了,发给各县,让各县按各村保安队的规模发给各村。

五皇子同时还对全境百姓说了,再有匪类,也不必怕,打死一个赏银五十,打死十个,直接就给官做。就是军中,不分新兵老军当地兵招募兵,都一样算,按人头行赏。

另外,倘有奸细自沿海走私的,抓住之后,所有货物充公,若是当地官差所得,官差得其七,三成交予州府。若是军队所得,亦是一般。

总之,五皇子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不惜官不惜财,他豁出去了。

谢莫如听说后笑道,“这法子倒是好。”

五皇子道,“扶风想出来的。”

谢莫如心下一动,道,“柳大人有没有练兵的兴致,说来平国公府也是武将起家呢。”

五皇子道,“扶风倒是个能任事的,苏巡抚还在我跟前赞过他两遭,只是他身子不好,也没听说过他通兵事。”

“殿下不妨问问他。”

五皇子道,“永定侯也还稳妥。”这些日子接触,五皇子对永定侯的才干也是认可的,公允的说,永定侯不是无能之人。

谢莫如笑,“将才谁还嫌多呢?我看柳扶风举止有杀伐气,有为将之才。”还有句话谢莫如没说,柳扶风是追随五皇子之人,而永定侯的政治关系太过复杂,如今永定侯与闽地共荣辱,但以后呢?

五皇子待唐总督苏巡抚等当地官员,还有永定侯一系帝都穆元帝所派将领都很亲切,与自己属官看不出亲疏来,但在心底,五皇子自然也有亲疏远近之分。五皇子道,“也好,我问问他,他若有此才干,埋没也可惜。”五皇子的班底本身也少武将。

李九江与永定侯一并主持募兵之事,柳扶风同苏巡抚忙着海民回迁,五皇子问柳扶风可对新军训练有兴趣,柳扶风想了想,道,“臣少时受伤,不良于行,更不通武功。”

五皇子道,“要推兵法大家,如孙膑如张良,哪个又是绝世武功之人。将领,原就与剑客不同。我并不是一定要你去,只是想着,扶风你有兵家之风,若你有此意,如今正是便宜。”

柳扶风沉吟片刻,五皇子的建议,他倒还真有几分心动,柳扶风思量道,“臣也曾读过几本兵书,只是臣到底身体有碍,还得殿下派一名副将辅助。另外,臣现只要一千人,先试试手。只是,臣要的人,想亲去招募。”

“都可。”五皇子笑,“看来扶风你早便心中有数。”又道,“你这一走,你手上这一摊,嗯,让张长史接手吧。”

柳扶风道,“张大人一向老成持重,苏巡抚是有干才之人,殿下不妨让张大人与苏巡抚多亲近。”

五皇子明白属下的意思,道,“闽地政务,本王还要多倚重苏巡抚。”

五皇子拉着柳扶风问,“扶风你想招募什么样的人?”

柳扶风能应下五皇子的建议,就不是一时冲动,他道,“打仗不比别的,必得有血性之人方可。倘是老实巴交的窝囊人,这等人,做顺民好,打仗断是不成的。但,太过桀骜,不识好歹,不服军令,也不成。”

五皇子爽郎一笑,“随你去选吧。”

柳扶风谦道,“只盼不负王爷所望。”

“我看你成。”

柳扶风笑,“都赖王爷前番巡视,为今朝募兵打下根基。”他虽在闽安,也听说李九江等募兵不算困难。募兵还能募到人,可见闽地民心还在。

五皇子道,“你手上的事先理一理,我同张长史说一声,待你们交接好,再过来,见一见王妃。”

柳扶风便知五皇子突然提及让他领兵一事怕是谢王妃的建议,连忙躬身应了。

谢莫如听说柳扶风要亲自去募兵,她这里亦有所准备,道,“王爷一直担心柳大人的身子,章太医那里,他有个侄儿医道也极通的。只是太医院的名额有限,太医院里有章太医,他这侄儿就一直没进太医院。如今正好来了闽地,让小章大夫在扶风身边吧。”对于有才干的人,谢莫如一向很珍惜。

至于柳扶风走前相见之事,谢莫如也没什么可叮嘱他的,只是让他留意身子,不要太过辛苦。

五皇子将身边最得用的李柳二人皆派去募兵,可见对此事的重视。待柳扶风一走,闽王府的武试也要开始了。

五皇子为示郑重,亲自主持。

五皇子知道妻子也有每天早上晨练的习惯,比武时,特意叫了妻子一并观看。谢莫如见就是骑射、比武两项,骑射还能看出好歹,待得比武,谢莫如问江行云,“比你如何?”

江行云摇头。

谢莫如心里就有数了。

五皇子老脸一红,觉着有些没面子,道,“要不,江姑娘下场比一比。”

江行云道,“待决出头名吧。”意思是,你手下什么小喵小咪的,本姑娘也不乐意去比。

五皇子觉着自己不该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要是别的妇道人家,五皇子不见得介意,毕竟妇道人家么,兴许吹牛说不定。但江行云还真不一定是吹牛,当年江行云一剑砍掉刺客手的事儿,就在五皇子眼前发生的,五皇子至今想起犹历历在目。

五皇子低声同永定侯问,“你看,江姑娘武功如何?”

“江姑娘将门出身,听说武功是极好的。”永定侯打量江行云身畔的青衣侍卫一眼,这是高手。

“崔胜打得过她么?”崔家将门,子弟们都会武,其中佼佼的就是崔胜了。

永定侯真叫五皇子给问住了,永定侯悄声,“崔胜堂堂男子,怎好同江姑娘比武。胜了,胜之不武。”败了,更没脸见人。永定侯智商又没问题,自然不希望自家子弟去与江行云一试高下。

五皇子道,“江姑娘说你家孩子打她不过。”

永定侯瞥五皇子:王爷,你这是在挑事儿么?

谢莫如打个圆场,与五皇子道,“咱们这是在挑将领,将领贵在用兵,只要兵用得好,就是不懂武功,也是可以的。如今这也只是大略挑一挑。”

永定侯松口气,幸而谢王妃在场啊。

不过,话说回来,倘谢王妃不来,江行云根本不会来,然后,根本不会有这事吧。

还有,谢王妃对于藩王府之事是不是参与太多了?

好在,谢王妃母系血统就很有参政议政的传统,永定侯也只是心下一动,并未多想,毕竟眼下只是闽地一地之事。闽王愿意,他一个外臣也不好多言。

这里平平安安的比试结束,前番也过了文试,将武试成绩列出来,五皇子同永定侯商量着打个总分排名,李宇就来了。

李宇出身侯府,这出身已是不低了,但在帝都也只是不低,李宇的特殊性在于,他有个不得了的娘。故而,他要求见五皇子,底下人真不敢拦。

好在,李家教养都不错,李宇到藩王府也不乱闯,安静的等人去通报。

五皇子听说李表兄来了,手下一顿,道,“请表兄去花厅吃茶,我这就过去。”把武比的总名次亲自抄录了,交给薛长史张贴出去,然后同永定侯道,“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比一比,也是好给他们授职的意思。原想留侯爷用饭,表兄这里刚到,我先去瞧瞧他,侯爷明儿个过来,咱们商量商量给他们安排职位的事。”

五皇子一向痛快,武比出来,对各人心里有个数,授职之事,五皇子没有半分推托。这里头,崔家人是大头。永定侯笑,“李公子这么大老远的来,怕是有事。待闽地大胜,老臣还怕王爷这里没有好酒吃么。”

二人闲话一二,永定侯并不多留,辞了去。

李宇比五皇子长两岁,个子也较五皇子略高些,李家兄弟相貌都不差,只是,李宇身上少了些李宣的温文雅致,多了些冷峻之气。

五皇子在路上就问了,从哪儿把李表兄找来的。

这,这带路的管事也不知道啊?

五皇子瞪管事一眼,没用的东西,这都不知道问一问。五皇子到了花厅,立刻换一幅笑眯眯模样,“我盼表兄多日,表兄总算过来了。”好在是找到李宇了,五皇子当真松一口气,五皇子问,“表兄从哪里来?”

“到闽地就听说殿下在募兵,我去了大哥那里。”李宇起身行礼,五皇子忙道,“你我兄弟,不必客套。前些日子收到姑妈的书信,父皇也来了手谕,长辈们都惦记着表兄呢。”

“我要不悄悄出来,哪里出得来。”李宇倒是直接,并无权贵子弟说话的弯弯绕绕的,他道,“我听大哥说,殿下这里有武试。”

五皇子道,“刚刚比完,名次也贴出去了。”

李宇:…

侍女捧上茶来,五皇子对于李宇要来之事早有准备,此时心下一动,道,“表兄定是有真才实学,方来我这里自荐。且,若不是实心参军,表兄也不能费此周折千里来闽地。不如这样吧,表兄与江姑娘比一场,表兄胜了江姑娘,咱们再说军职的事。不然,军中多险事,我是万不能看表兄涉险的。”

李宇皱眉,“江姑娘?”你,你叫我跟个姑娘比!

五皇子解释,“表哥别不信,刚武试的头一名,江姑娘都说不如她的。江姑娘的武功,我是亲见过的,的确是一等一的高手。表兄非胜了她,不然我再不能放心的。”

李宇也是帝都出来的,想了想,道,“江姑娘?是不是跟莫如妹妹挺好的,宋家的那位姑娘?”

五皇子微笑颌首。

李宇并非消息不灵通,他在帝都亦听说过江行云的名声,都说江行云武功不错。永定侯是不会做让自家子弟同江行云比武之事的,李宇倒不在乎,他认识的女人都彪悍,而且,谢莫如少时就是一等一的厉害,同谢莫如交好,那定也是个厉害的。女人厉害起来,那是不输男人的。李宇道,“那依殿下看,我们比武安排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