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不听啊,大皇子道,“先走也无妨,听说五弟这地界儿挺太平的。”

于是,斥侯刚走,大皇子一行人也就拔营出发了。

然后,就遇上匪徒了。

如今李将军也战死了。

其实这事儿正经算起来,大皇子有过错,但过错也不大,无他,那一千左右的悍匪,绝对是劲卒中的劲卒。大皇子带的三千押送军备的将士,虽然在江行云看来战力有些渣,也是帝都城的常驻兵马,瞧着渣是因为对手太强。大皇子三千人不是敌手,江行云当时留下五百人,带了两千五百人去增援,这才救下大皇子。彼时,江行云的人兵强马壮,而那些悍匪则是力战多时,如此却也跑了几十号人。

这样的人马,便是大皇子没在青松坳失手,迎头对击,大皇子的人怕也不是对手。当然,如果有所准备,大皇子想必不会被杀得这么惨也是真的,当然,也不会死这些人。

当时江行云直言此事,说的就是大皇子的疏失。江行云将门出身,对行军之事向来慎重,尤其将士们要真是遇到劲敌那是没法子,死且死了,可由于主帅无能,造成惨败…故而江行云十分不快,当时半分没给大皇子留面子。

事已至此,五皇子道,“就是李将军可惜了。”

谢莫如道,“他这死了,也算是为救大皇子而死。殿下在奏章中多为李将军说些好话,向陛下多要些抚恤吧。”人都死了,也只能如此。

五皇子道,“我想着,与大哥一并联名上书才好。”

“这是应当的,此事必竟关系大皇子。这次战亡将士的名单也一并递上去的好,委实未料及此事,不然宁可派人去接大皇子他们了。”谢莫如也颇觉晦气,大皇子来闽地遇到这样的事,幸而有惊无险。

五皇子亦道,“万幸,遇着江姑娘他们。”

“是啊。”夫妻俩心有戚戚。

说一回大皇子,江行云张长史出使靖江王府亦是大事,五皇子道,“我听张长史说,江姑娘与靖江王相谈甚欢。”因着大皇子的事,五皇子到这会儿才有空问起江行云一行在靖江王府的收获。

谢莫如将江行云在靖江王府的事同五皇子大致说了说,五皇子听了道,“早知她是个有能为的,不想还有这般机变。若是能把靖江王稳住,永定侯与扶风他们正好抓紧时间练兵。”

“是啊。”谢莫如道,“想练就一支劲卒,再怎么以战代练,也是要时间的。”

对于江行云同张长使去靖江王府的事,大皇子养好伤之后才同他五弟打听,大皇子道,“张长史是你府里老人了,自来稳妥…江姑娘一介女流,怎么五弟还派江姑娘去了?”

五皇子道,“我想着,张长史是文官,去了靖江只能与官员打交道。江姑娘毕竟是女眷,可代王妃向女眷致意。”

大皇子主动提及江行云,也是有话要说的,抿一抿唇,沉一沉心,大皇子方道,“我此次,全赖江姑娘相救。以往的事,是我唐突她了。”

“都过去了,大哥只管放心,江姑娘不是个小器的。”他大哥说了江行云的好话,五皇子便顺势与他大哥商量起联名上表的事情来,五皇子道,“这事得告知父皇,咱们兄弟一道上表,好让父皇安心。”

大皇子问,“伏击我的人,查出是什么来历了吗?”

五皇子道,“逃脱的几十号人经江南道一路西去,现在还没确切消息。”

“北上?”大皇子悄与五皇子道,“不是靖江的人?”

五皇子也不瞒大皇子,“虽然弟弟我也有此怀疑,但现下委实没有确切证据。”说到这个,五皇子道,“希望能抓到活口。”

“那些人,不是寻常士卒。”大皇子哪怕一路上颇有些疏失,那是他没领兵经验,又有些刚愎自用所致。但其实,身为皇长子,大皇子世面见的不少,大皇子道,“我与他们交手,似是比禁卫军都略强些。”

“江姑娘也说是一等一的劲卒。”

兄弟俩说了一回行刺的事,又商量着联名上书的事儿,别叫皇爹担心啥的。俩人一道写的奏章,五皇子并未提大皇子的疏失,只是着重写了李将军等人悍不畏死,保护大皇子之事。大皇子自然也知李将军忠贞,跟着赞美了几句,又写了几句给父皇宽心的话,以免父皇担心。当然,也没忘了写江行云相救之事。

不光大皇子觉着江行云救命之恩,之前做的那些事有些对不住人家,就是五皇子也觉着,江姑娘不愧是他媳妇的好闺蜜啊,厉害又能干。关键是,他大哥先前大大的得罪了人家江行云,江行云还肯救他大哥,而且是没有半点犹豫的去救他大哥,这就很难得了。

至于江行云是出于什么理由救大皇子,反正不管什么理由,五皇子都觉着,应该好生谢一谢江行云。

奏章发出去后,五皇子正式举行宴会欢迎他大哥,其间永定侯总督巡抚按察使等人都到了,宴会规格无疑是最高等。大皇子深为受用,再加上先时遇险,虽说是五皇子地盘儿上,到底也是五皇子府的人救了他,如今看五皇子殷勤,大皇子先时因五皇子上折而致他在兵部折戟的郁闷,也稍稍消散了些。

大郎还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来看望过大伯,表达了对大伯的关怀。

大皇子想着,小家伙们还挺知道礼数的。

待宴会后,五皇子又带着自家大哥参观了藩王府的官学,还有州府的府学,拜过孔圣人,游览了闽地风光,俩人一道去沿海军营时,还遇着小规模海匪扰边,大皇子心有余悸,叹道,“我回去同父皇说,五弟你们回帝都吧。这儿也忒不安全。”

五皇子笑,“如今形势好多了,不要说弟弟要在闽地一辈子的。就是大哥的晋地,以后也得防备西蛮人呢,说来比弟弟这里更要紧。”

“是啊。”嘴里说着是,其实要不是五皇子这般说,大皇子根本想不到自己藩地的事儿。

五皇子悄与大皇子道,“咱们到底是藩王,早晚要就藩的,早些就藩也好。”

大皇子怎么会愿意就藩,他只道,“这个理我也晓得,只是去岁四弟想就藩,父皇也没准呢。父皇的心思,要不是闽地不太平,没个主事的人,也不会舍得五弟你过来的。父皇是想着咱们一家子团团圆圆的过日子。”大皇子对自己老爹的心思还是揣摩的很清楚的。

五皇子见状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大皇子最不爱听人提什么就藩的事,结果,五皇子识趣打住后,大皇子私下同自己老丈人永定侯说话时,永定侯偏来了一句,“西宁关更是要冲之地,殿下毕竟受封晋王,如闽王这般早些打理藩地,也是为陛下分忧了。”

大皇子真是怀疑老丈人是不是给他那奸狡的五弟收买了。

其实永定侯真正好心,在永定侯看来,如闽地这样的贫瘠之地,五皇子能一心一意的打理,做个实权藩王,也是极好的。想着大皇子在帝都不大顺遂,永定侯才多了这一嘴。

大皇子没能理解老丈人的苦心,大皇子拿搪塞五皇子的话搪塞老丈人,“怕是父皇不允呢。”

老丈人毕竟不是亲爹,永定侯也不是个不会看眉眼高低的,觑着大皇子的脸色,永定侯不再多言,转而打听起自己闺女外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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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嫡系建设

五皇子在自己的地盘儿大大的款待了大皇子一回,而且,五皇子的作派颇是光明正大,连沿海军队都请大皇子参观了一回。

接下来,大皇子也有自己的交际,主要是跟永定侯崔家子弟们联系一下感情啥的。

由于大皇子做得真是旁若无人,崔家子弟委实心中有苦说不出,想着这位大皇子可真是,一点儿不知道体谅人,他们眼下在五皇子手下当差。幸而五皇子不是个小器的,不然遇着小心眼儿,瞧见大皇子这样大大咧咧拉拢妻族人,不知怎么要给他们小鞋穿呢。

倒不是大皇子拉拢妻族有什么不对,崔家与大皇子是姻亲的关系,的确比五皇子要亲近的,只是,你得看地盘儿啊!这是五皇子的地盘儿啊!

崔家人要给大皇子拉拢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好在永定侯是个圆滑的,崔家子弟来了闽地,五皇子都给安排了实在差使,他们不好耽搁,于是,永定侯让自家子弟只管当差,他陪着皇子女婿。

结果,不陪不知道。

一陪才发现,唉哟,三观真是不合啊!

永定侯是个稳妥人,要说以前还有些野心,这点儿野心也随着前岁一败烟消云散了。更兼永定侯跟着五皇子当差这几年,觉着五皇子论稳重论实干,当真是比自己女婿大皇子强些的。永定侯就觉着,五皇子这样的人都与皇位无缘,早早就藩。大皇子女婿这里,也早日收心的好。先前永定侯劝大皇子早日就藩,绝对是一番好意。不为别个,五皇子这特意来闽地收拾烂摊子的,想彻底将闽地收入掌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五皇子就藩都一年半了,又是操练新军,又是互调将领,方真正的掌握了闽地军政。

大皇子受封晋王,如永定侯所言,晋地较之闽地更为要紧,而且,晋地西宁关驻军比闽地多一倍不止,晋地的官员,不见得就比闽地好收服。大皇子这会儿不就藩组织班底,难道待新帝登基,还会叫你做实权藩王么?

永定侯真是一番好心,大皇子是他亲女婿,他不为大皇子,也得为闺女着想呢。

原本,永定侯计划着,大皇子早日就藩,他能在闽地翻了身,以后翁婿二人,一个在帝都一个在晋地,也好过日子的。

永定侯计划的挺好,结果,大皇子根本不听他的劝导。

永定侯也是无奈了。

永定侯无奈吧,他自己与大皇子关系密切,翁婿一体,他陪着大皇子倒罢了,族中小辈子弟得先解救出来啊。于是,永定侯就成了大皇子的陪客。

五皇子都与妻子说,“以往在帝都倒不觉着他们翁婿来往密切,这到了外头,就是不一样。”

谢莫如摇一摇团扇,“这也不是以前,大皇子刚遇险,永定侯是老丈人担心女婿。再者,大皇子那性子,他前天不是还宴请崔家族人了么?不是我说,这也忒没眼色。”

“大哥就是直率了些。”尽管五皇子也觉着他大哥有些没眼色,他是不好意思直说,可他大哥当他死人一般,在他地盘儿上吆五喝六,拉帮结派,五皇子少年没根基时就知道用冷面装威严的人,也不是面团儿啊!只是,媳妇这么说,五皇子还是要替大哥辩一句的。

谢莫如道,“永定侯也不容易,遇着这么没眼色的姑爷,他不陪着,难不成让崔家族中子弟都耽误了差使来陪大皇子。”

“随他们去吧。”五皇子听了,心里也就不计较这个了,不过,到底想着,还是得多提拔些自己人才好。他对崔家人不薄,可看这样子,再怎么不薄也抵不过人家是姻亲呢。五皇子道,“这几天我正想着,该怎么谢一谢江姑娘。大哥得救,多亏了她。要她是个男儿,父皇也能赏官赐官,如今我折子递上去,约摸也就是一些珠宝古董绸缎摆设之类的赏赐了。你看看,江姑娘喜欢什么,咱们也给她预备一些。”五皇子这人吧,别人对他一有点儿好处,他都记在心里的。何况江行云的确是免了闽地一场大难,五皇子觉着,自己得有所表示。

谢莫如想了想,“要说东西,宋家两代人驻守西宁关,家资自不消说,她也不是缺东西的。”

五皇子难就难在此处,要是缺钱的人,赏钱就是了。要是缺权的人,赏官就是了。偏生,江行云既不缺钱,又做不得官。

“倒有一事。”谢莫如端起凉茶吃一口,道,“这一年,大战小战不断,海沿的百姓,迁的也差不多了。咱们的兵士死伤的也不少。王爷不是常说及此事么。我又想着,不知这些战亡将士家里是什么情形,父母兄弟可尚在,儿女可有人照顾。倘是父母兄弟健全,他们儿子有所养的也还罢了。倘是有无所养的子女,就是战亡将士的遗孤了,王爷既是一地藩王,就要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来。”

“若是遗孤,也发了抚恤到各村,由里正安排抚养的事。”

“前儿我与行云想着,里正安排抚养也是妥当的,可眼下咱们不是缺人么。”谢莫如道,“不只缺武将,王爷也缺少一支忠贞的心腹士卒。我听行云说,安夫人手下的亲卫皆是从族中少年里自小选出来加以训练的,这样训练出来的亲卫,忠心不二,战力一流,如此才成就了安夫人的威名。王爷是藩王,不好大张旗鼓的做这事,毕竟陛下赐了王爷亲卫军。只是,好的卫士谁还嫌多不成?眼下就是机会了,沿海多少孩子因战争成为了孤儿,还有战亡将士留下的遗孤,我并不是要训练他们让他们去送死。我想着,择出众优秀者,授以武功学识,以后总比他们由里正安排着懵懂的长大强些。倘真是有本领的人孩子,在王爷这里,总有出头的机会,将来若能成就一番事业,也算不负他们先辈流的鲜血了。”

想想自己实心以待却是左右摇摆的崔家,当然,这不能怪崔家,崔家毕竟是大皇子的岳家,偏颇大皇子也是人之常情。但对比一下总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妻子,五皇子又被感动了一鼻子。五皇子道,“这主意很好,只是这关江姑娘什么事么?”

“得有人管这事儿哪。”谢莫如道,“我寻思了一圈,也没有寻到谁还有空管这事。不如就把这事交给行云。”

“江姑娘会练兵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总比大皇子强些。”

比大皇子强…

嗯,这是经过事实论证的。

江行云又是将门出身,何况是他媳妇提议的,这事儿要不是他媳妇说,他根本想不起来。五皇子向来用人不疑,道,“成!”

他又道,“在外就说抚养战争遗孤。”

“原也是这个意思。”谢莫如叹道,“若是大户富户的孩子,没有几家能沦落至此的。这些孩子们,多是家境贫苦的。殿下只管放心,我会让行云好生照看他们,跟着咱们,以后总有他们的一条出路。”谢莫如并不是要这些孩子们以后做炮灰,炮灰的话,她不会费这样的心力。实在是,他们夫妻的班底太有限了。如大皇子太子哪怕三皇子四皇子,妻族都很得力。到五皇子这里,谢莫如自己娘家还是墙头草,现下当不得大用,五皇子母族没人,苏妃在宫里也不是宠妃,五皇子先时在帝都,养养人望还罢了,班底配的七零八落,真正的嫡系少之又少。谢莫如一直盼着五皇子赶紧分封,也是想着,在藩地好行事,给五皇子真正调理出一批可用的人来。

夫妻俩大致商量了一回,这些孩子弄来,得有地方放啊。

这倒是简单,五皇子有几处不错的庄子别院,暂收拾出一处宽敞的,也就够用了。

还有其他人手安排,这事,得安排妥当人。

夫妻俩一说就说到了天黑。

孩子们放学,五皇子问了孩子们学到的功课,一家子用过晚饭,就让孩子们各去歇了。

第二日,谢莫如同江行云提起此事,江行云果然挺有兴致,道,“这事倒是可行,就是一样,得做得机密。”继而,江行云就考虑到了此事的难处,“战争遗孤人数至少得上百或是几百人,孩子多了,想保密就不易。”

谢莫如道,“不要说几百人,一千人里,能择出一人也可。该机密的机密,不该机密的,示之以众也没什么不好。”

江行云立刻明白,“这是要择优训练。”

“孩子跟孩子也不同,有根骨好的,适合习武的就让他去习武。有些好念书的,就让他去念书。脑筋灵活的,经商也无妨。只要某方面资质够好就行,其余寻常的,寻常视之既可。”

江行云思量片刻,“此事,我担副职比较合适。”

江行云显然深知为人臣属的规矩,谢莫如道,“放心。”

江行云道,“你不要去做正职,最好让王爷做正职。”这是有风险的事,五皇子竖敌不少,倘被有心人做文章,难免麻烦。谢莫如的身份,更要慎重。五皇子毕竟是穆元帝亲子,安全性大些。而且,此事若成,这样的事,这样训练出来的人手,五皇子不亲自掌控,怕将来也不放心。

谢莫如点点头,“我去同王爷说。”

五皇子有些意外,江行云只做副手的事。不过,他想着,江行云虽手段强悍,其实也不乏谨慎,五皇子当即道,“既然江姑娘只肯做副手,这事儿你打头也好。”他媳妇与江行云原就是闺密。

谢莫如道,“这样关爱将士与百姓的名声,我要来有什么用呢,王爷当仁不让。”

五皇子看着妻子,“我也想让你有个好名声。”

“都说出嫁从夫,殿下好,就是我好。”谢莫如给他理理衣襟,“别与我客套,咱们得一条心的使劲。我有施粥舍米的事,前些天我们还给府学捐建了藏书馆,这些小事我做做倒罢了。这次的事,必要殿下打头。殿下在奏章里也要同陛下说一声,让陛下知道殿下对子民的关爱之心。”

捏着妻子的手,五皇子再说不出推却的话,低低的应了一声。

妻族,母族,不得力,不要紧。

今日不必依靠于他们,来日,也必将不会受制于他们。

于是,在大皇子还在拉着老丈人联系感情的时候,五皇子已经开始打造并建设自己的最忠贞嫡系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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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lwxs520.Com第200章 臣心之一乐文小说网

大皇子在快要将老丈人折磨疯颠之前,总算准备回帝都了。

五皇子依依不舍,“大哥难得来一回,自弟弟就藩这两年,还是头一遭见着兄弟,大哥多住些日子,我这闽地风景,大哥所看不过十之一二。”

大皇子心说,你这穷乡僻壤的,穷山穷水穷百姓,有啥可看的。大皇子嘴上却道,“我也想多留些日子,只是,六月是父皇万寿,我总要回去为父皇祝寿。再者,前番咱们的奏章递上,父皇定为你我担忧,我早日回帝都也好让父皇安心。五弟你给父皇的万寿礼预备好没有,倘预备妥当了,我正好一并给你带去。”

万寿礼啥的,五皇子自不会忘记,道,“都妥当了,我让张长史与大哥一路,就用我府上的亲卫,同路去帝都,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想到自己遇刺一事,人手也折损的七七八八,大皇子面儿上不禁有些灰灰的,还是得承五皇子的情,道,“有劳五弟安排了。”

“咱们兄弟,不说这个。”仿佛不知道给大皇子面子上添了把灰,五皇子转眼又是一幅哥俩好的模样了。

大皇子心说,他这五弟果然愈发奸狡了。

大皇子要走,五皇子真是双手双脚的赞同啊。不说他与大皇子早便不睦,就是再睦的关系,给大皇子这十几天大摇大摆的折腾下来,也睦不到哪儿去了。

如今大皇子终于要走了,五皇子回长春宫后眉飞色舞的同媳妇道,“给大哥预备些土仪,大哥要回帝都啦~”

对于五皇子恨不能载歌载舞的神色,谢莫如唇角抽了两抽,应了声“是”,接着就听五皇子叽哩呱啦的说起让张长史一道去帝都送万寿礼,顺便派亲卫军保住他大哥的事,五皇子道,“就盼大哥平平安安的回帝都去,以后可别派他来了。别的人出了差子无妨,大哥真有什么事,咱们这小地方可担待不起。”大皇子遇刺之事,真真吓出人一身凉汗。

谢莫如道,“大皇子受此惊吓,回到帝都陛下难免要抚慰他一二的,兵部之事已是去岁的事了,大皇子只要借机重得陛下欢心,如何还会再来咱们这里。”

五皇子道,“虽然我也挺想父皇母妃,不过,咱们在这儿过日子比在帝都清静。等咱们这里太平了,接母妃过来,也就团聚了。”五皇子虽然对他皇爹的感情也挺深,但他皇爹位高权贵,大家都是捧着的。五皇子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母妃,在宫里做个小小妃子,哪里有到封地做太妃的好。地方虽小,乐得自在,又守着儿孙,再惬意不过。

谢莫如摇一摇团扇,道,“如今这个情势,就是陛下怕也不放心让母妃过来。”

“不要说父皇,就是我也没底气开这个口。”五皇子拈颗杨梅搁嘴里,酸且甜。

谢莫如道,“想要接母妃过来,非得局势稳定不可。”

“咱们慢慢来吧,这也急不得。”比起刚就藩时的战战兢兢,如今五皇子多了几分泰然,哪怕他没法与靖江相抗,但他守得住自己的地盘儿,靖江王也过不来。

夫妻俩说一时话,总得来说,因大皇子要走,五皇子还是心情很不错的。谢莫如准备了丰厚的土仪,五皇了看过后也一并命人装车给他大哥捎上,及至大皇子临走前,五皇子带着妻儿臣属送出十里,还拉着大皇子的手掉了好几滴泪,那叫一个难舍难分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真就情比金坚哩。

大皇子看着他五弟眼里欲放还收的小泪花,使劲儿咬牙也酝酿不出半滴眼泪来,你说把大皇子郁闷的,暗骂,这死老五,越发会装模作样啦!

大皇子郁闷的给了他五弟一个拥抱,表达他的不舍。

兄弟俩絮叨半日诉离情,这时候,永定侯就出来相劝道,“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启程,今日大殿下怕要宿在野外。两位殿下兄弟情深,待得来日,亦有相见之机。”

唐总督也过来道,“是啊,大殿下若有闲暇,只管过来我们闽地,王爷日夜思盼殿下。”

周按察使等人也上前说话,两兄弟又依依不舍了一番,作足姿态,如此大皇子方登车离去。五皇子叮嘱了张长史一番,又想着领兵的将领也是极经验老道的,五皇子此方挥别他大哥。

大皇子一走,永定侯先松口气。

五皇子回府与谢莫如道,“你注意到没,永定侯跟老十岁似的。”

大热的天儿,一大早的出去送大皇子,回来谢莫如吩咐侍女找出家常衣裳换了,一面道,“这也不甚稀奇,永定侯与大皇子虽是翁婿,性子却大有不同。大皇子的脾气,恨不能他振臂一呼,大家立刻就匍匐其脚下。永定侯是个谨慎人,俩人南辕北辙的脾性,哪怕永定侯奉承着大皇子,心下不一定就合得来。偏生这些天不得不在一处,永定侯不糟心才怪呢。”

五皇子笑,原本因永定侯与大皇子亲近太过的郁闷不由消散大半。五皇子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哪。”

“可不是么。”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江行云求见,五皇子连忙绑好腰间丝绦,谢莫如命人请江行云进来,江行云与谢莫如交换个眼色,谢莫如便知机的打发侍女下去了,室内未留他人。江行云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奉上,信上还沾染着几滴血迹,江行云道,“段四海的信。”

五皇子的心呯的一跳,谢莫如接了信递给五皇子,五皇子先问,“见着段四海了?”

江行云点头,五皇子撕开漆封,看了一回就给了妻子,五皇子纳闷儿的很,“怎么段四海说什么海上保护费的事,咱们这儿又没码头。”

江行云道,“段四海一直跟靖江那边的商贸收保护费,若没个由头,不好与段四海谈,我便授意他们说,咱们这里也要建码头,做海上生意,他们这才有由头想法子去见段四海。”

五皇子这才明白了,问,“有白浪的消息么?”相对于段四海,五皇子更关心令永定侯一败涂地的白浪。

江行云摇头,“此次能见到段四海,也费了不少力气。白浪较之段四海更加神秘,短时间内还没白浪的消息。”

五皇子道,“这已是难得了。”对比一下他爹给他的谍报系统的效率,江行云简直就是臣属中楷模。

见这夫妇二人没别的吩咐,江行云放下书信就告退了。

五皇子还同妻子感叹一句,“要是他们都如江姑娘这般能干,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莫说这话。王爷想想,王爷的人,如今哪个不尽心尽力。”谢莫如不说靖江那失效的谍报系统,只说眼前,道,“海港码头之事,你得拿个主意哪。”

江行云一向有机变,这回显然机变的有些超前,五皇子刚能守稳自己地盘儿,根本没想过建海港之事呢。但,江行云以此名义同段四海拉上关系,总得给江行云将此事圆回来。五皇子右手食指轻扣两下,眼睛扫过信皮上的血迹,道,“江姑娘都说了,这事儿便得是真的。”这信,五皇子不问是怎么送回来的,也能猜到其间过程必是不易。

五皇子道,“靖江的海贸一直秘而不宣,可想来朝廷也是心里也有数的。我去奏章问一问父皇的意思,先把声势搞起来。”

“也好。”

当然,还得防备靖江王搞偷袭。五皇子饶是向来乐观,也不禁道,“跟这老家伙做邻居,真是没一刻松心。”

“靖江有海贸不为奇,反正朝廷是管不到靖江的。咱们这里可不容易,这事儿哪,难处在后头。不说别人,靖江王也不会叫殿下如意的。”

“不急不急,先振声势。”藩王做了一段时间,五皇子处理这些事务格外游刃有余了。总之不能让段四海觉着,他这里在说空话。先稳住段四海,才好寻白浪踪迹。

因大皇子来送军备这一出跌宕起伏,今年端午过得乱七八糟,如今大皇子走了,节也过去了。五皇子想想这个端午道,“都没好好吃几个粽子。”这话是真心话,吃粽子那几天正赶上他大哥养伤,哪里有吃粽子的心情,藩王府的端午宴都未举行。如今大哥走了,五皇子又带着一家老小吃了回粽子,算是补过节日了。

其实,不只是五皇子这里端午节没过好,帝都端午倒是按正常流程庆祝了,但端午一过,穆元帝就收到两个儿子的联名奏章,其间看到大儿子遇刺的事,穆元帝担心的差点儿将吃进肚子的粽子再吐出来。好在奏章上说大儿子并无大碍,但看着那一连串的战亡名单,穆元帝也得说,他大儿子真是有些福运才捡回了一条命。不然…

不然后头的事,穆元帝都不愿意想。

好在,大皇子被江行云救了。

这事儿,穆元帝不愿意声张,主要是怕老娘和赵贵妃担忧,但事关战亡将士的抚恤工作,不声张也不成。果然胡太后赵贵妃吓得半死,就是大皇子妃也私下哭了好几遭,担心的去庙里好几趟,给大皇子烧平安香。大皇子妃与大皇子感情并不深厚,主要是,大皇子妃怕大皇子有个好歹,自己就成寡妇了。原本南安侯该担些干系,大皇子运送物资的事,是南安侯一手安排的。但由于五皇子在奏章中大为表彰将士悍不畏死的英勇,以及匪徒的悍勇,于是,穆元帝也就没说南安侯什么,给了战亡将士厚厚的抚恤作罢。

穆元帝担足了心,大皇子一回帝都,父子间以往那些嫌隙尽去,那亲热劲儿,就差抱头痛哭一场了。赵贵妃更不必言,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哪怕胡太后都抹了两把泪道,“这样的叫人担心,以后可不准出远门儿了。吓得人慌。”

大皇子道,“不过是遇着一二流寇,不碍事的。祖母看孙儿,可不跟走时一样。”

胡太后硬是说,“哪里一样,瘦啦!”这老太太虽然一惯偏心太子,但其他孙子也是孙子啊,大皇子遇险,胡太后也是极担心的。

太子叹道,“幸亏五弟援手及时,不然真出事,可如何是好呢。”他大哥实在命硬啊!

胡太后道,“老五住的地方,这样不太平么。”

穆元帝道,“母后只管放心,匪徒已然全歼。”

胡太后点点头,道,“要不,还是给老五换个安稳地界儿。他那地界儿,叫人担心。”

穆元帝笑,“封地岂是能常更换的,既已封闽地,老五就是闽王了。他这一二年治理,闽地也还有些起色。”起码沿海没叫人攻入城内,起码伏击大皇子的匪徒基本上都死光了。当然,大皇子遇险的内情,穆元帝也知道一些。穆元帝又不傻,五皇子就藩,从帝都到闽安城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大皇子一走走俩月,平日里运送物资要多少时间,穆元帝做皇帝这些年都清楚的。只是,大儿子受此惊吓,他也担心的很,便不好因这些事再加以责怪了。

倒是朝中一直要求追查此事。

毕竟,皇子遇伏,可不是小事!

谢尚书道,“五皇子已着人追查!”

赵国公道,“地方上的捕块,到底不比刑部捕头精干。皇子遇伏,朝野震惊,必要尽快查明逆贼来历才好。”

赵国公说的有理有据,皇子被人伏击,朝廷必然得亲派人手调查啊。

于是,五皇子刚送走大皇子,又迎来太丈人为首的刑部钦差。

同时,五皇子要求在闽地建港口开海贸的折子也到了帝都,此折一到,朝中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五皇子要求建港口的事,不只搅得朝中风云激荡,闽地诸官员闻听此事,反应也各有不同。因着此事,柳扶风特意从沿海驻地回了趟闽地。

这不只是建海港啊,这关系到沿海布防啊。

柳扶风一到藩王府就直接求见五皇子,五皇子在含凉殿召见柳扶风。柳扶风面色有些疲倦,但精神还好,较之先前的瘦削,如今添了几分精悍的味道。

“这会儿正热的时候,扶风坐。”五皇子待臣下素来和气,因柳扶风身子不好,五皇子命内侍撤去殿中消暑用的冰盘。

柳扶风笑,“在沿海这几年,臣的身子倒是健壮了不少。只是有些苦夏。”

“嗯,看来章大夫医道不错。”

“章大夫很好。”这么些将领,唯独他被特赐了大夫,这一年多的光阴,五皇子但有养身滋补之物,没少赏赐于他。若说先前柳扶风投靠五皇子还有些撞大运的意思,如今已将五皇子真正视为主君,不然不能这样急着回来打听海港之事。

主臣二人先叙过沿海之事,柳扶风方提及建港一事,五皇子倚着凉榻,道,“这事啊,靖江建得,闽地自然也建得,就是老唐他们说我提得太匆忙了,怕是时机未到,此事难成。扶风你说呢?”

“臣以为,非但闽地要建海港,如苏地、鲁地,沿海适宜之地也要建海港才好。”柳扶风道,“靖江富庶,一则盐铁之利,二则丝茶之利,三则就是海贸之利。靖江海贸秘而不宣,但其实大家只是闭口不提罢了,如今不能再让靖江独占海贸之利了。只开闽地港口,手笔太小,见效也慢。”

五皇子道,“你还嫌手笔小呢,就咱们这一地之事,怕也不易。”

柳扶风知道一些朝中事,皱眉道,“殿下说的是,哪怕朝中有银子,怕那些大人也会说让咱们先练海军,靖平海域后再说建港之事了。”

“何况,咱们更管不到苏地、鲁地。”我封地就在闽地啊!

柳扶风亲自来,就是想给五皇子使把劲儿,叫五皇子定要促成建港口一事呢。

结果…

五皇子一地藩王,被赋予闽地军政,也是在闽地不宁的情形下,若闽地太平,大臣们就该想着限制藩王权柄了。柳扶风道,“得想个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