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后的苏一顿时红了脸。只有一个标准间——这意味着今夜她将要和他住在一起,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跟异性同宿一个房间。

拿了房卡后,脸红心跳的苏一被钟国拉着去找房间。她感觉到他的掌心一片滚烫濡湿,显然他的激动丝毫不亚于她。

他们的房间在走廊最尽头,小小一间屋子,陈设简洁干净,两张单人床上都铺着雪白床单,看起来非常舒服的样子。他把背上的背包放下,看着她坦率地说:“我很激动,你呢?”

她红着脸明知故问:“你激动什么?”

“这还用问?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女孩子住同一间房。我能不激动吗?苏一,你就别假装镇定了,你的脸都已经红成番茄了。”

他一边说一边笑着轻轻捏了她的脸颊一下,让她更加不好意思。大发娇嗔:“不准动手动脚的,警告你老实一点,要胆敢有什么歪心思,让我妈知道你就死定了。”

她一提到她妈妈,他顿时呜呼哀哉起来:“我怕了我怕了,我是真怕了你妈妈,看来今天晚上我只能学习柳下惠同志坐怀不乱的精神了。”

把行李放在房间里,他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在南街一家门面干净的小饭馆吃焖鱼火锅,又麻又辣的鱼还要配着极辣的蘸料吃,两个人吃到最后都满头大汗,嘴巴更是辣得麻木了,却连呼过瘾。

晚饭后他们随便在街市上逛了一圈就回宾馆了。钟国让苏一先去卫生间洗澡,她洗得干干净净后,换了一件粉色碎花睡裙,披着一头湿湿的长发,带满身沐浴露的清香走出来。他抬眼一看马上一声长叹,让她不解:“怎么了?”

他一派有气无力状:“看见美人出浴,我突然发现要向柳下惠同志学习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油嘴滑舌的,快去洗澡吧。”

钟国很快洗了澡出来,和在家时一样穿着一套运动式背心短裤。苏一还坐在带镜子的桌前用电吹风吹着她洗过的头发,一头厚实长发才吹得半干不湿,他居然就洗完澡出来了?

“咦,你怎么这么快?”

“我洗澡一向很快的,又不像你还要洗一把那么长的头发。吹了半天还没吹干,来我帮你吹。”

他接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摩挲在她发丝间,让她感觉很舒服。吹着吹着他突然问:“对了,今晚我们怎么睡?”

这个问题让她满脸飞红:“什么…怎么睡?”

他一本正经地朝着身后两张床下巴一挑:“两张床你要睡哪一张?”

“这个——随便了,男左女右,我睡右边这张好了。”

“那我睡左边这张了,OK,就这样安排了。睡觉吧。”

钟国当真老老实实地就在左边那张床躺下去睡觉了,这倒让苏一有些意想不到。他难道不想亲她不想抱她不想摸她了吗?那些亲吻拥抱与抚摸,一直是他们单独相处时必不可少的步骤。她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表现得对她无动于衷了呢?

突然想起了以前钟国说过的一句话:“你愿意我对着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她真得很不愿意呢。

正怔仲着,却见他又忽然一掀被子从床上蹦起来,炽热的目光似流动的火焰:“苏一,我——想和你睡一张床。”

一缕笑容如牵牛花般爬上她的唇角:他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怎么可能会对她无动于衷呢?

8、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灯全部熄了,一室幽暗中,苏一和钟国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他像以往那样热烈地亲吻爱抚她,却不像以往那样容易满足。一只手试探着往下滑,声音低哑急切:“苏一,让我摸一下,就一下,我保证不干别的。”

她胀红着脸没有说话,是无声的默许。感觉他热呼呼的掌心滑过腰腹处的肌肤,滑进了她曾经严防死守不准他越雷池一步的地方。仿佛被电击中了一样,她顿时全身都麻了,从头发丝一直麻到脚后跟。

他说的话没有兑现,说是只摸一下,事实上他的手一直停在她最隐秘的地方反复摸索。他触摸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让她浑身一阵阵发麻发软。

细致地抚摸她良久后,他抓过她的手放在他胸膛上:“苏一,你也摸摸我。”

幽暗中,他的面容看不清,唯有一双明亮之极的眼睛,如同两点火星闪烁。默不作声的,她也红着脸开始抚摸他,以手为眼,细读着他年轻强健的身体。

她抚摸他时,他的双手也同样在她的肌肤上轻柔游移着。他们相互爱抚,无限柔情蜜意,仿佛一对小夫妻。但她对他身体的抚摸,迟迟没有越过“雷区”,她不好意思去摸他那个地方。最后还是他抓住她摩挲在他胸膛上的手,坚决无比地一路推下去。

手指触摸到的异性身体关键部位让她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是这样子的?”

他笑了:“怎么这样子不对吗?”

因为太过难以置信,她一时把羞涩害臊都给忘了,上上下下把他的重点部位摸索一遍,更加吃惊:“怎么你会这样?哪些小男孩…他们不是这样子的。”

对于男性独有的身体部位,苏一自以为是有所认知的。因为家属大院里住着那么多户人家,隔上三年五载就有新生婴儿问世。长到能走能跑了,小男孩都是小马驹似的在院里撒着欢,开裆裤下露出的小鸡鸡小白萝卜似的晃荡着。她一直以为男人就是那个样子了,谁知道,钟国对她公开的身体隐私部位却完全颠覆了她长期以来的认知。

“怎么会这么大?”反反复复地摸索着,她惊讶万分:“我还一直以为…就是像小男孩那样子的呢。”

他搂紧她,声音低哑中带着喘息:“傻瓜,我都长这么大了,它还不要长大啊!”

因为好奇之极,她的手一直不停地抚摸他,感觉着手里清晰无比的变化。他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你再摸下去,我可要把持不住了,你简直就是在挑逗我。”

她赶紧缩回手,自己都有些讶异于自己刚才那么无所顾忌地大胆抚摸,脸颊失火般地烧起来,幸好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面红耳赤。

她缩回了手,他却迟迟平静不下来,依然呼吸急促,甚至更加急促,一付在火炉上煎熬的样子。突然一个翻身坐直身子,他气喘吁吁:“不行,我实在受不了了。苏一,我不想向柳下惠同志学习了,我要去买避孕套,我今晚一定要买到避孕套。”

他的激情难捺中带着一点点少年式的不管不顾,她把羞红的脸藏在被单里偷笑:“你也不怕我妈了?”

“怕——不过现在天高皇帝远,她鞭长莫及。苏一,今天晚上我们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好不好?”

她一张脸越发火烧般的滚烫起来,而他也不等她的回答就急不可耐地抓过运动衣往身上套,准备出门去买避孕套:“反正这个地方没人认识我,豁出去了。”

她赶紧伸手拉住他,脸红得不能再红,声音细得不能再细:“不用去了…许素杰说…安全期…可以不用避孕套。”

他从她吞吞吐吐的话语中听明白了一个意思,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安全期?”

她满脸晕红地点点头,她的“老朋友”刚走了不到两天,按许素杰的说法,这个时候应该是安全期了。

刚穿上的背心马上又被他脱下扔开了,热烈烈地扑过来抱住她,他欣喜若狂地在她唇上用力吻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哇,让我憋了那么久。”

初夜——是人生最华美的一章。

来到都江堰的第一夜,苏一和钟国一起在彼此的人生书页上书写了这最华美一章。

对于性,他们同样的青涩和毫无经验。凭着原始的本能,和书本电视电影等渠道得来的一些知识,抱在一起进行完全陌生的尝试。十分的手忙脚乱,十分的紧张激动。一试再试后,他终于成功进入了她的身体。

很疼,很痛,她最初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差一点要把他推开了。他紧紧地抱住她不肯松手,一下又一下在她脸上狂乱火热地吻着。渐渐地,疼痛感不那么强烈了,她在他怀里重新放松了身体。他用最温柔也最有力的动作,把她带进了另一个美妙无比的新世界…

结束后,他依然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满足地叹息着,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桔子真好吃啊!”

她听不明白:“什么桔子?哪来的桔子?”

“你就是桔子啊!”他吃吃笑着把他爸爸的‘桔子论’告诉她,“我想吃你这个桔子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让我吃着了。”

她红着脸拧了他一把,却拧得很轻,他根本半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低下头,他在她唇上响亮地吻了一下:“喜欢吗?”

没头没脑的三个字,但她知道他是在问她的感觉。有几分赧然地,她把脸埋进他结实温暖的胸膛里,声音又低又细:“喜欢。”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曾是少女苏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后来那本武侠小说让她对此有了理论上的认知,但是理论与实践完全是两码事。一直以来,她都想不通两个人那样子结合在一起怎么就能产生极至的美妙感觉?而读过的那么多爱情小说中,不少也都描述了男女之间的结合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她总以为那只是文字上的修饰罢了,如今亲身体验了,才知道那些描述其实是多么苍白无力。

男人与女人在一起,那种骨肉相锲般的结合,原来真的可以如此美妙。

在二十二岁这年的初夏,钟国让苏一由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苏一让钟国由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他们彼此帮助对方完成了生命中一次至为重要的蜕变——无比奇妙也无比美妙的蜕变。

接下来的两天,游山玩水已经不再是他们的重点。初尝□的美妙滋味,钟国又正是烈火青春的年龄,欲望格外难耐,满腔热情时不时地想要释放。

本来计划次日要从都江堰前往青城山的,他却哪都不想去了,没日没夜腻着苏一呆在房间里。初识她的身体,他无限新鲜迷恋,又无比精力旺盛,身体里仿佛燃着一把熊熊火焰,很容易就冲动起来,一次又一次地要。

她忍不住笑他:“你可真是应了《红楼梦》中贾母那句话了。”

“什么话?”

她故意做出一付老太太的口吻:“小孩子年轻,馋嘴猫似的。”

他大有知音之感:“老人家真是说得太好了,我现在可不就是馋嘴猫一只嘛。苏一,你实在让我很犯馋很犯馋。”

这两天他们除了一日三餐外出解决,其他时间大都呆在宾馆里做小鸳鸯。而出去吃完饭,一起手牵手在大街上随便逛逛时,他会突然看着她贼兮兮地笑:“我又馋了,我想煮饭、想吃桔子。”

煮饭和吃桔子——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码事。这话旁人是听不明白的,唯一能听懂的只有苏一,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典故’。她红着脸啐他:“你也太‘馋’了一点吧?”

他理直气壮:“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让我犯馋。”

在都江堰的这几天,是他们爱情的狂欢节,两个人如同一对新婚小夫妻般日夜缠绵难分难舍。然而,欢乐的日子永远是最短暂的,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6号一大早他们就离开了都江堰,钟国要去成都赶当天上午回北京的火车。

客车缓缓开出都江堰市时,苏一心里有一种十分依依不舍的感觉。钟国搂着她的腰,在她耳畔带笑低语:“苏一,都江堰算是我们的爱情圣地呢。以后我们每年都来‘朝圣’一次好不好?”

她微笑着用力一点头。在都江堰这座美丽的小城,她度过了几天幸福到极致的日子,留下了生命中至为美妙的一幕回忆。她愿意年年都和钟国重返这里,他们可以追寻旧梦,还可以在旧梦中做着新梦。

回到成都后,苏一马不停蹄地带钟国去取她订制的那对情侣表。一大一小款式相同的两只手表做得很漂亮,比画册上看起来更漂亮。她喜欢极了,马上就拿起那只男式的给钟国戴上:“喜不喜欢?”

“太喜欢了,给个劳力士都不换。”

他一边说,一边笑着帮她戴上了另一只女式的。戴好后顺势把她的手举到唇边,在手背下印下一个吻。她头一歪,看着他粲然之极地笑了。

幸福在哪里?幸福就在他们彼此相视而笑的眼眸里。

9、

五一长假过去了,苏一怨它结束得太快。但是假期后的日子,她又恨它走得太慢,恨不能哗哗撕去几页日历纸后,月份就直接跳进七月,她可以揣了毕业证书直奔北京去和钟国双宿双飞。

已经两地分隔了那么久,却在这最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感觉无比煎熬。因为被□触动了的身体,让想念来得格外强烈。每天夜里睡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和钟国在都江堰度过的那几天。黑暗中,无人知晓她的脸红心跳绮思万千…

却不知怎么回事,被许素杰看出了她的异样。这天下午一起在图书馆里翻资料写论文,她写着写着突然盯着她问:“苏一,你从都江堰回来后,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她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哪有呀,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你老盯着我看什么?难道我脸上少了眼睛鼻子不成?”

“你脸上什么都没有少,反而多了一些东西。”

“多什么东西了?”

“姑娘,你眼角眉梢都是□呀!老实交代,你和你的钟国在都江堰是不是…”

许素杰拖长声调没有说下去,但她眼中那种了然的笑意,让苏一的脸颊瞬间就红透了。

“看来被我猜中了,你们俩真的在都江堰‘那个’了。哎,感觉怎么样?”

“嘘,小声点。”

许素杰半真半假地问话其实已经压低声音了,但心虚的苏一还是紧张地左顾右盼,唯恐被别人听了去。其实她们坐在比较偏僻的一角,周围的几张桌子都没有人。红着脸扭捏了半天,最后她给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答案:“很好。”

许素杰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题,也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把头凑近苏一,声音压得更低更细:“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你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苏一更加扭捏了,蚊子哼哼似的一言蔽之:“当然…是不好意思了。”

“就只是不好意思吗?看到他们身上…我们女人没有的那个地方时,你有没有很吃惊?”

苏一这下立马点头:“有,你也是吗?”

许素杰像是找到知音了:“是啊,我第一次和小朱在一起时,真是大吃一惊,怎么他那个地方跟我见过的小男孩的完全不同。”

没想到许素杰当时的反应跟她一样,苏一连连点头:“我也是,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我一直以为就跟小男孩的一样呢。结果被钟国笑我傻。”

“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傻。不过我想所有第一次和男人在一起的女孩子,第一反应一定都是这样的傻。”

她们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突然有个脚步特别轻盈的女生悄没声息地从后面走过来,问她们有没有多余的笔借用一下?吓了她们一大跳。这个女生走后,苏一赶紧换话题:“别再说这个了,这可是图书馆,要是被别人听到我们在这讨论男人的身体,那可就糗大了。”

这个话题被腰斩了,许素杰也没有再问苏一其他方面的感受。只是笑着打趣她:“真是苦了你们两个了,刚刚尝到禁果的美妙滋味,就又分开了,现在是不是每天度日如年啊?”

犹豫片刻,苏一红着脸小小声对她吐露心声:“现在每天晚上睡觉时我总会忍不住想他,因为在都江堰的时候他天天抱着我睡,回来后一个人睡我特别不习惯了。”

许素杰越发笑开了,故意问:“就只想他抱着你睡吗?不想其他的吗?”

苏一脸更红了:“许、姐、姐——我不跟你说了。”

从图书馆的自习室出来,在三楼楼道拐角处她们迎面遇上程实。他正从一间自习室里走出来,伊露紧紧跟在他身后。许素杰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又想起来问候一下他妈妈:“你妈妈在成都玩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程实还没回答,伊露在一旁先抢着开口:“燕阿姨来成都后我和程实天天陪着她到处逛,不知玩得多开心。现在她还住在程实的小公寓没回去,我每天都会坐程实的车过去陪她。”

程实的母亲姓燕,伊露一直都是叫她燕阿姨。她这番话是看定许素杰说的,不仅仅是简单的陈述,语气中还充满了炫耀。苏一有些讶异地瞥了她一眼,因为她感觉她这番话似乎是在示威。讶异之余,突然想起许素杰上学期末回南昌坐程实的车同去飞机场,因此一路上被伊露视同情敌,顿时明白她这番话的用意。

显然伊露还在视许素杰为情敌呢,苏一有些想笑,为她这般莫名其妙的醋意。忍笑扭头看了许素杰一眼,她回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伊露的话让程实眉头一皱,正想开口说什么,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看着他走开了,伊露突然凑近许素杰很轻很细又很快地说一句:“他没陪你去成九寨沟,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许素杰一愣:“你说什么?”

伊露不再多说了,只是露出一脸胜利者的笑容。苏一觉得她有点古古怪怪的,于是拉着许素杰快步下楼:“走了,我们还有事呢。”

程实还在接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他一时没办法挂断。看着苏一和许素杰脚步轻快地离开,他手机还举在耳边,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已经是听若罔闻,视线追随着她们的脚步,如丝一般被拉远。却突然,一个人站在他面前,隔断了他的视线——是伊露。

“程实,你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许素杰吧?”

“这跟你有关系吗?”程实的声音平板中透着十足的冷意。

哑然片刻,伊露把脸上的表情调整为若无其事:“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燕阿姨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对不起,我妈今天离开成都了,刚才她打电话告诉我已经平安抵达到了温州。”

伊露一愣,失声道:“燕阿姨就走了?”

“伊露,我知道是你打电话让我妈来成都的。你还想让她多留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借故天天往我公寓跑。可是你知道吗?我很不欢迎你,所以我说服我妈尽快离开了。”

程实毫不留情面的一番话,让伊露面子上挂不住,一时恼羞成怒:“对,是我打电话叫燕阿姨过来的。我听王烨说了你和许素杰在计划要去九寨沟,就专程打电话叫燕阿姨来绊住你。我告诉她你喜欢上了一个比你大两岁的女生,而且她以前还和男朋友同居过。燕阿姨一听马上就答应赶过来,程实,你爸爸妈妈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她的。”

程实语重声沉:“这是我的事,我警告你不要多管。”

伊露的小姐脾气上来了,下巴高高一扬,带着骄横的挑衅:“我还就是管了,我知道这次让你没去成九寨沟你很生气,可是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以为是你让我去不成九寨沟的?”

程实看着她轻蔑地一笑,没有再说一个字,径自转身离开了。

五一长假后,几乎天天晚上钟国都会给苏一打长途电话。相对苏一在成都的度日如年,他在北京更是分秒难捱,电话里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我好想煮饭,我好想吃桔子”。

她起初还端着一付正儿八经地样子嗔他:“你正经一点,老想着这些干吗?”

“我想这些就不正经了吗?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正经。苏一,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吗?”

她还要嘴硬:“我才不想呢。”

他马上就在电话那端嚷嚷起来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吗?为什么不想?”

他揪着这个关键问题死打烂缠地反复问,最后终于问得她脸红心跳地小声承认:“好了,我也想了。”

他得寸进尺:“有多想?”

带几分扭捏的,她挤牙膏般一点点挤出了心里话:“很想…我每天晚上睡觉时…满脑子都在想着…我们在都江堰的…那几天。”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轻得不能再轻。话筒里,他同样的声音轻轻:“我也是,苏一,我真想现在就可以把你搂在怀里。”

轻柔的话语在耳畔甜蜜缠绕。窗外,五月的夜似黑锦缎般铺陈,月色清如白银,空气中流动着清凉花香。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晚上,她也同样渴望能够被他搂在怀中——却与他、隔了万水千山。

这天晚上苏一说梦话了。许素杰第二天告诉她,整整一夜,她翻来覆去嘴里就叨叨着一句话:“快毕业吧!快毕业吧!!快毕业吧!!!”

10、

千盼万盼中,日历终于翻到了六月,这个校园中注定永远是离别的月份。

离别的六月来到了,校园里的广播电台,开始每天播放源源不绝的送别祝福语。将要毕业的大四学生们在一起拍毕业照,彼此交换毕业纪念册书写,校园中处处都是离愁别绪。

苏一已经顺利通过毕业论文答辩,就等着学校发毕业证了。等待的时间里隔三差五就有大大小小的饭局——吃告别饭。学校附近的餐厅饭馆年年一到六月,生意总是火爆得不行。

大四的告别饭有着极其鲜明的特色,女生基本都会潸然落泪,男生基本都是不醉不归。

苏一是每天都在盼着快点毕业的人,可是每顿告别饭她依然会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曾经生活过四年的地方;一段浸透了欢笑和泪水的青春岁月;一群共同走过四年光阴的大学同窗。一朝离别时,她怎么会不哭?怎么会不感伤?

而钟国打电话来,也说他几乎顿顿都要醉。她不放心了:“你不能喝酒的。”

“大学四年就只剩这最后一段相聚的日子了,大家坐在一起要喝几杯,我要说不喝那多扫兴啊!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身酒疹嘛。”

“那你就尽量少喝一点啊!”

他却笑嘻嘻:“我现在倒喜欢喝醉了,喝醉后我倒在床上就能马上睡着,不会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老想着‘吃桔子’。”

她扑噗一声笑了,脸颊粉红地啐他:“你这个馋嘴猫。”

两个人用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双关语低声絮叨了老半天后,她听到电话那端遥遥有男生在喊他,他应了一声后匆忙对她说:“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踢球了。大学时代的最后一场告别赛,谢幕演出哇,可惜你不能来替我加油。”

“那我先在电话给你加油好了,好好踢啊!如果进了球要大声告诉别人这个球是献给我的。”

“遵命,苏一女王陛下。”

和以往一样亲密无间的甜蜜对白,看似寻常,实则美好。苏一挂断电话良久后,唇角还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这天下午,经济系篮球队也打了一场告别球赛。

程实是主力队员,他发短信邀请苏一和许素杰前去助阵。她们去后发现捧场的女生来得真不少,在她们一帮人异常热烈的加油呐喊声中,篮球场上的运动员们都超水平发挥。尤其是程实,矫健的跑动,精彩的抢断,准确的投篮,一场篮球赛打得□迭起,引来欢呼不断。

球赛结束后,程实抱着球满头大汗地走近她们:“谢谢捧场。”

苏一跟他开玩笑:“程公子,别人的场可以不捧,你的场是一定要捧的。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像你这样的阔气朋友,多一个可谓是多了十条八条路都不止。所以你一声令下,我和许姐姐不敢怠慢地马上就来了,要好好巴结你呀!。”

程实听得浅浅一笑,笑容中有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就算有十条八条路,也要看人家稀不稀罕走哇。”

许素杰笑了:“怎么会不稀罕,稀罕的人快要抢破头了,只是你又不稀罕她们了。”

苏一突然想起来问:“那块手表你替我送给王烨了吗?”

他顿了一下:“哦——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