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闯司命宫,绕他苍玄是魔尊,亦是说不过去的,决计不可让其余的人知晓。司命宫中,苍玄一度杀意毕现,若来人不是苍容公主,只怕他早已狠下杀手以保万无一失了,可见他与苍容公主兄妹情谊匪浅。

只是为何那时苍玄帝君不施隐身之术,反倒是偷偷摸摸躲在陈书高架之后?这等行径,委实不似那东皇公子的作风啊我蹙眉。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我额角微抽,暗道——这东皇小老儿的心思,真真是太过重了些。

正思索间,眼前乍然一道劲风刮过,我登时一头一惊,还来不及开口,便觉左臂一紧被人一把握住往别处带去,耳际响起一道空灵传音——

“东皇魔尊,老夫暂借你家王后一用——”

隐约间,我只将将望见那东皇公子剑眉微凛,便被一道强力带着急速远去

“王后——”

清素的呼声在风中渐渐飘散。

周边景致飞掠而过,顷刻间,我便被带至了一处百花花海之中。

清风拂来,满地的火焰鸢尾或盛放或含羞,竟有几分像魔族圣药那莲茎,却比那莲茎更为妖异诡艳——冥府的火焰鸢尾,尽皆是由凡人魂魄滋养而成。长年吸食凡人魂魄之精气为生,故而其外象妖异异常,惑人心神。

思及此,我略感嫌恶移开目光,侧头,望向那将我捉至此地的某位九天上神,但见那人鹤发童颜神采飞扬,我满头青筋骤然暴显而出,却亦只得愤愤咬了咬牙,面容端着副恭恭敬敬的笑容,沉声笑道,“荆和见过梓微叔伯,这么些年未见叔伯,荆和瞧着另几个同叔伯一般大小的上神都是隐现沧桑之态,反倒是叔伯,精气神愈发好了啊,实是可喜可贺。”

“荆和小侄的话老夫最是爱听,哈哈。”梓微大帝朗声笑起来,左手一捋那长至扫地的白须,长白双眉同那头如瀑白发一道于风中飞舞飘扬,精光熠熠的眼眸微闪,他笑道,“小荆和,多时未见,竟是已然嫁人了啊,想当年,你还只有我巴掌那么大点儿,真是岁月不饶人唷”

“哈哈,”我干笑,额角冷汗如瀑,恭敬道,“荆和年岁已长,已然适婚已然适婚”

“嗯,”梓微大帝白袍带风,他捋须颔首,眸色清朗,微微一笑道,“老夫瞅着那东皇家小公子亦是生得漂亮得很,同小荆和倒也般配。想那东皇太一真真是有福啊,竟有个生得那般标致美丽的小龙崽子,啧啧不过小荆和亦是有福之人,那东皇家乃是远古的尊神龙族,将来你同那小龙崽子若得子嗣,生个小小龙崽子,那便是大好大好。想来这轩辕族族同东皇龙族的后裔,定然是稀奇得很哪。”

清风幽凉丝丝吹过,本是极为宜人的春风,却教本上仙有些许毛骨悚然之感。

小龙崽子,小小龙崽子我脑中乍现一副苍玄帝君幼时穿着开裆裤光着屁股丫子的模样,甚而还臆想出了两瓣儿白花花肥嘟嘟的小圆臀,顿时无言地抖了抖。

我嘴角一僵双肩一颤脸皮一扯

,终究仍是讪讪一笑道,“唔,叔伯这话说得极是。那苍玄君确是漂亮得很,标致得很,荆和委实有福得很,真真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造化,方能有这般福气啊。”

“哈哈哈,荆和小侄亦无需如此,想你轩辕荆和素有三十六天第一美人之誉,那小龙崽子能娶得老夫的贤侄荆和上仙,亦当是他的福分。想来就算是造化,那也定然是他东皇家的修的年生多些。”

听完这番话,我窘了一窘,这梓微大帝,这是在给我找安慰么?

“唔,叔伯说得甚是。”我掂量一瞬,仍是决意回这么不温不火的一句。

梓微大帝闻言极是满意地颔了三回首,他满面笑纹,又道,“听闻远古龙族素来能力异常,老夫看那苍玄小公子生得神武俊美,身量颀长宽肩窄臀的,是定然能同荆和贤侄你生个大胖小子来的。”

我印堂青黑面色苍白,一时间一张脸皮分作黑白双重,嘴角微微抽搐——

梓微大帝其人,委实是三十六天里不多见的老顽童。且这老顽童还是个为老不尊的老顽童,故而本上仙听闻他这番话,亦不过是讶然了一瞬。

“叔伯这话,说得极好!”我扯了扯面皮,东皇苍玄的能力,倒确然是“异常”。

我牵起一抹诚惶诚恐而又崇拜景仰的浅笑,缓声道,“真真是高见哪唔,只是叔伯,不知天帝圣谕何在啊?”

“哦呀——”梓微大帝双眸一亮,捋白须的手一顿,一拍脑门道,“老夫真真是年纪大了,方才在这鬼州冥府走了一遭,寻见了这处甚宜宣旨之胜地,现下见了荆和小侄,说得兴起,倒是险些忘了这茬子正经事。”

宜宣旨之胜地?

唔,老实说,本上仙表示,委实是很尴尬。

诚如我始终不明白,为何我那一板一眼,素有九重天宫模范上神之称的父君会娶我的奇葩母神,本上仙这些年来亦是分外疑惑,梓微大帝这般的人物,是怎么同父君成为好友的。

在这点上,我同母神亦是相当难得的有了共鸣,以我母神的话说,便是:

“闺女儿啊,咱娘儿俩能有个共鸣委实不易,只希望那梓微大帝千万莫要哪日正常了才好啊。”

而现今,这疑惑在本上仙心头更是上了一层楼,到达了一个新境界。

我眼含敬畏之色,望向梓微大帝——实是不辱母神给他封的“三十六天第一怪老头”这称号。

“嗯哼——”怪老头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封嵌金竹简,双手一展,端起一副正经八百的神态,略微清清嗓子。

“轩辕氏长女,

九天之上,轩辕府荆和上仙接旨——”

我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恭敬屈膝跪地,垂着脑袋静静等待圣谕。

“轩辕一族世代护卫轩辕神剑,现今,我族圣宝失窃,皆由轩辕家看守不力所致。今,孤命轩辕氏长女荆和上仙速速寻回神剑,以镇九天。另,望荆和上仙寻剑途中能够广施福泽,造福三界——”语毕,梓微大帝微微一笑,朝我道,“荆和贤侄,接旨吧。”

“荆和”我叩首,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摊开,缓声道,“接旨。”

手心微凉,梓微大帝缓缓将圣谕放至我手中,我恭敬接过,又一叩首,这才施施起身站定。

“有劳梓微叔伯了,”我微微一笑,心中猛然想起一事,便迟疑问道,“敢问叔伯叔伯可知父君现在何处?”

“轩辕老弟啊”梓微大帝眉头微皱,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半晌方才轻道,“老夫已多年未见过轩辕老弟了,听闻千年前他便携了弟妹一道周游太虚,自那之后我二人便再也没见过面。不知小荆和急着寻你父君,可是因轩辕剑失窃一事?”

心中微凉,我面上却仍是浅淡一笑,“荆和多年未见父君,心中思念罢了。”

“不过,此事说来亦是颇为古怪,轩辕家的封界是你父君亲手设下的,可见”梓微大帝面容微变,眸光划过一道冷光,“盗剑之人,且不论是哪路高人,皆是道行不浅哪。”

“任那人道行再如何高妙,盗取我族神剑,皆是罪无可恕。”我心头思量一瞬,面色一沉,冷声道,“父君自幼教导荆和,为人臣子者,定当恪守‘忠义’二字,荆和一定不辱天帝之信,代父君取回神剑,宣我族三界之威。当年分宝崖一役,轩辕家既是选择了效忠天帝,定然世代不辱天帝所付。”

“哈哈哈”梓微大帝闻言朗声大笑,“甚好甚好,不愧是轩辕老弟的女儿啊,轩辕一族一门忠烈,荆和贤侄有此心,亦是不枉天帝王母对轩辕氏的厚德。”

我面上扯出一抹笑,背上却是冷汗湿衫——幸而天帝王母并不知晓轩辕家对神剑有感知之事,他们便可以为父君对神剑被盗之事毫不知情,自然也就不会责难于父君。

“荆和贤侄啊,”梓微大帝掐指一算,道,“清虚老儿约了老夫今日对弈,那场三千年的棋局这回定要分个高下。老夫还得赶回重瑶宫,便不多相伴了,你只身一人自当小心。”

“唔,多谢叔伯体恤,荆和晓得。”我微笑,恭敬应声。

梓微大帝颔首,俄而又突地朝我靠近几步,挤挤眉毛眨眨眼眸,阴阳怪

气道,“早些同那东皇小公子生个仔仔,神族龙族的后裔,这般的稀奇货,老夫定要认来当个干孙儿,哈哈哈”

我扶额,嘴角抽搐悻悻一笑,“荆和同君上大婚不过数日,生子一事,未免过早了些吧。”

“啧,不早不早,龙族生猛啊!”梓微大帝满面严肃,厉声道,“说不准儿,你这腹中都已然怀上了也未可知哟!”

“咳咳咳”

口水一呛,我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好容易缓了过来,我干笑三声,“哈哈哈,生猛,确然生猛得很哪。”。

唔,本上仙委实是无语的——那生得人模人样的标致美人分分明明是个不举的主儿,只怕这干孙儿,梓微大帝委实是没什么指望了。

“正所谓,天道酬勤,贤侄自当尽心尽力哪。”梓微大帝一双清明眸子闪烁着世间大道之光,望着远方,仿佛兮,已然遁入了浑然忘我之境。

一道疏风缓缓吹起,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鸢尾花香,好不沁人心脾。

我于那风中微微一笑,甚是华丽地僵了身形抖了脸皮。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评~

交出来~

调戏

“好好好”我抚掌而呼,只压下心头想要一脚将这梓微大帝老上神踹会三十六天的念想,终是缓声道了句,“天道酬勤,荆和定然‘尽心竭力’。”

“好好好——”梓微大帝心头大悦,展眉开颜,又道,“老夫先行一步了,贤侄保重——”

“重”字儿那音缓缓拖长,我只觉眼前一阵大风刮起,卷起漫天红花,待定睛望去,却早已不见了那白袍仙风的身影,不由大舒一口长气。

唔,待见着母神,我定要大肆夸赞她一番——委实是有几分识人的好眼光,果真是奇伟的奇葩。

回身,但见一片繁花乱红,迷人双眼,火焰鸢尾开得好生热闹

面上笑容一僵,我骤然反应过来——

这梓微大帝怎地就这般走了!这是什么地方?周遭荒无人烟,本上仙又是法力几近全失,如何回鬼侯府邸!

“叔、叔伯——”我面色大变,亦是顾不得端上仙王后的架子了,当即扯开嗓门儿迈开步子往朝梓微大帝离去的方向追将过去。

可人家梓微大帝是何许人?那可是我神族的远古上神,但凡凡界里有修得正果要位列仙班的,都是要同他知会一声。论仙阶他同父君齐位,论年岁,人家比我父君还长个两万余岁,又岂是我这半残废的区区上仙能企及的?

趋行了数十步,我眼前一亮——前方约莫是花海的尽头了。

“哎呀,这荒郊野岭的竟能遇得如此天人?本君莫不是做梦吧——”

骤然间,耳畔飘来如此言语,我心头微讶,只觉那说话之人,声线沙哑犹如风吹枯树一般,不禁微蹙眉宇,缓缓正了容色转过身子。

只见鸢尾花丛的那一头,立了一个男子,长发束玉锦衣美服,只可惜,那样貌却与华美衣衫半分不衬——身形肥硕油光满面,酒糟大鼻招风大耳,吊垮长眉贼鼠小眼,眸光隐隐透着些许淫靡之色

绝非善类。

我心生厌恶,但这附近别无他人,也只得微微一笑,缓声道,“公子,敢问此处是何地?”

“嘶——”只见那油面公子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呆滞倒退十余步,唇微张,定定望着我。

“唔,这位公子?”我印堂发黑,眼尾抽搐有些微,莫名道。

“嘶嘶神乎其神!神乎其神!”那油面公子陡然间两声大喝,抚掌叹道。

我起先一惊,随即便被口水呛了几呛,心想这肥头公子这般猥琐的形容,兴许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欲离去。

却不知那这冥府之人,竟是如此猥琐的么。<

br>眼前一阵风刮过,乍然间,那公子却已到了我眼前,我一惊,当即神色微变“噔噔噔”后退几步——这油面公子竟会使风行术?

“嘿嘿嘿——”那油面公子已回过了心神,唇尾上扬朝我□逼近,口中道,“姑娘只身一人于这荒郊野岭迷了路,想来定是无人可依。本君对姑娘一见倾心,不如姑娘便从了本君”

我一愣,直直望着那朝我靠拢的丑陋肥容,这才恍觉了一个铁一般的不争事实——

唔,本上仙现下,约莫是被调戏了。

“这位公子,”我深吸一口气,沉声缓缓道,“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莫要再近了。”

想我轩辕荆和一个九天上仙,本是气泽极醇仙根极深的仙胎神女,就算是修为大损,可周身上下的万丈银芒亦是三界之内无人不识的。

可此地是鬼州,仙家之人入境都会被这瘴气敛去仙家气泽,若是气泽笼身,这油面人又哪来的胆子这般同本上仙造次

“啊嘿,”那油面公子一脸猥琐笑意,眼中靡光闪闪,双手笼着袖子朝我嘿笑,又逼近一步,“今日起姑娘便是本君的第七房妾室,又何来授受不亲一说?”

我嘴角颤抖,抬手扶额——第七房妾室?想本上仙活了三万年才将将头回被调戏一遭,而这油面公子形容萎靡丑陋肥硕不说,竟还是个有家室的,且还是有六个老婆的。

我甚而觉着老天同那司命仙君均是待我忒不公了些。

望着这油面公子亮蹭蹭的酒糟鼻,本上仙心头生出了几分大惑,当即便在过往的三万年记忆中搜寻了一番,却更是不解了——本上仙自出生起便对司命仙君那位叔伯恭敬有礼甚守礼术,仙君究竟是何来的缘由这般整治小侄我?

咳咳,至于那段被本上仙无意间摧了的“三世良缘”,嗯叔伯应确乎是不知情的吧。

抬首望了望那算不得天的天,本上仙只觉额角青筋一抽。

不过,这油面公子自称“本君”,莫非我抬眼,悄然打量了那人一回,看来,是富贵人家有身份的公子爷。本上仙此时同个凡人无异,若是冒犯了此人,我断然是占不得分毫便宜的。

思及此,我面上浮现出一副为难神色,说道,“这公子丰神俊秀样气度非凡,小女自是情动不已,本当是难却盛情,只不过唉。”

“不过?”油面公子听我起先所言,本是一副自得洋洋的神气神情,此时见我迟疑,不由粗了一双吊梢眉,疑声道。

“只是”我压下心头的恶寒,将头甚为娇羞的一扭,娇滴滴道,“小女已

然许了人家。”

咳,这般小女儿的扭捏姿态,本上仙自然不是无师自通的。

想当年本上仙随着父君母神一道应邀前往蓬莱仙岛,是为了庆贺南极仙翁十七万岁生辰。仙家的寿宴大多无趣,总不过是唠唠家常叨念几句“哟喂,小神女又长高了”或是“哎呀,隔壁洞府的某某仙君又思了凡被贬下人间历劫了”云云,素来不大喜热闹的本上仙我便偷溜出了大殿,几绕几绕竟叫我撞上了天帝的六皇子计蒙仙君。

偶遇六皇子,照着咱们九重天的板眼规矩,我本该端正了身子行个大礼道一声“仙君万安”。可那时候本上仙是不能那般守礼的,因为,那位神仙头头天帝老儿的六儿子,在三十六天里颇有些风流名声的计蒙仙君,正将好在调戏一个小婢女。

于是,也便有了适才一番本上仙学来的矫情说辞。 

只是不知这从南极仙翁府上的小婢女身上学来的招数顶不顶用。

“此事好说,”那油面公子肥手挥挥,豪气道,“只需本君一声令下,姑娘的夫家便不敢出一声大气。”

闻言,我默默无言了——当真是同那计蒙仙君的话语不差分毫。

想来,这世间的纨绔大抵都相差无几的,不论是神族的还是魔族的,是天上的还是海里的,皆是没什么大分别。

“只是,”我又扭捏道,“公子不知,小女的夫家虽说颇老了些,容貌也较公子差了些,倒是甚有来头啊。”

嗯,照着这戏路子,那计蒙仙君是说什么来着?似乎是“姑娘无需忧心,本君乃是神族六皇子计蒙,想来那夫家来头再大亦是大不过的”。

“姑娘无需忧心,”油面公子自信满满道,“本君乃是鬼侯府的七世子负愚,想来在这鬼州冥府之内,姑娘的夫家来头再大亦是大不过的。”

一阵风悠悠吹起,本上仙愕了——鬼侯的七世子?这身份倒是本上仙始料未及的若是日后这色胆包天的厮知晓了本上仙的身份,真不知要作何模样了。

“公子,小女的夫家”

“好你个天杀的挨千刀的!老娘不过回开题山省了几日亲,你个没良心的!竟又背着老娘找了个相好么!你屋子里那五个狐狸精老娘都顾不完了,你竟还要再添新人么!”

此声一出,真可谓是气贯长虹中气十足,其震慑力丝毫不逊于平地一声雷,一时间,我呆了,油面公子亦是呆了。

——唔,这鬼州魔族的女子果真是些个女中豪杰啊。念及我九重天上那些个文弱贤德正经板眼的神女仙娥,本上仙

禁不住叹道。

半晌后,我面容沉静的望了望那正从不远处疾奔而来的青绿身影,待那人近了,方才看清那是个身着碧水裙的女子,样貌虽也是端庄,只可惜了那身段不大轻盈,经她这一番急速奔走,竟似个绿油油的圆球滚将了过来

“唔”我望了望那已似惊又似傻的油面公子,清了清嗓子,好意提醒道,“公子,约莫,约莫你家夫人来了。”

油面公子一副木鸡状貌,愣愣望了望我,又愣愣望了望那正滚将过来的“圆球”,半晌方才犹如回魂,大惊道,“鸢丘!”

此言一出,我当即一口口水呛了个结实,眼中噙着几分敬畏望向那碧绿女子,心道——好!好名字!想来这鸢丘姑娘的双亲定是深谙未卜先知之术,所谓“人如其名”,便是再贴切也不过了吧。

“好你个冥府的负愚七世子啊!背着老娘寻了不少花花儿又问了不少柳柳儿!这么些年还没个头了!真真是气煞老娘!”名为鸢丘的姑娘几个箭步上前来,右手一探,便将那油面公子的左耳提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堂堂开题山的山主,放着那般多的仙人妖人不嫁,巴心巴肝嫁了你这白眼狼,你倒好,成日里想着外先的野花儿,这算什么道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油面公子丝毫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只歪着嘴脸口里不住讨饶,瞧上去分外滑稽。

我本就被那“山主”一说惊了惊,满脸错愕,可又瞧那鸢丘姑娘一脸的正经严肃,这才略微宽心——方才定然是本上仙年纪大了耳力不好听错了,那姑娘所言决计不会是“山猪”云云。

“哼!如今倒是乖觉!晓得讨饶了啊!”鸢丘冷笑一声,壮实身板一倾,冲着那七世子的左耳尖声怪气道,“妾身这就捉了世子去父君面前评评理!让父君来说怎么办世子你!”

“哎哎哎——疼得很疼得很——”油面世子满脸讨好笑意,嘿嘿道,“夫人方才从开题赶回来,定是舟车劳累,不如先同本君回府休息一番再”

“不成!”鸢丘姑娘圆腰一挺,一双眉眼狠狠瞪着油面世子,“老娘告诉你,此番若是不让你扒了裤子跪在鬼侯府外晾上个三昼夜,老娘就把名字倒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