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领一紧,我的手脚在半空中稀里哗啦地抡了几圈儿,终于还是万分无有脸面地回过了头,望向面色有些微发黑的姬发某公子。

“跑什么?”他面色很不善,冷冷睨着我,双眸中的眼神自然是华丽丽赤|裸|裸地鄙夷同不屑,又续道,“你一个仙姑,却是连两个凡夫俗子都比不过么?”

听了这番话,本仙姑表示,自己委实尴尬,我很想摸着这厮的头,端起一副上仙的慈悲心肠,语重心长地朝他道一句,“少年,仙姑也是要活命的啊,你以为仙姑就是圣母么,你以为仙姑就是白莲花么?不要傻了,那可是穷奇啊少年。”

然而,此时此刻的本仙姑,到底不是个上仙,到底也是没法儿端起一副菩萨心肠的,是以,我很无语地白了姬发一眼,冷声道,“姬发公子,我确然是不大清楚你们凡界里是怎么教三界史的”

“唔,”方此时,一直在边上不发一言地冷眼瞧戏的姜尚某太公,端起一副喝茶闲聊的语气搭了句腔,“凡界里不教三界史。”

我语塞,骤然觉得有些无言,遂扶了扶额,挣扎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心道“你是个仙姑,一个仙姑要有仙姑的素质和教养,凡界的教育制度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是以,我斟酌了那么半晌字句,终究还是迟疑着开了口,“我是说唔,姬发公子啊,你可晓得穷奇?”

“穷奇”姬发的眸色阴雾迷蒙,冷冷睨了我一眼,又道,“上古凶兽嘛。”

“对啊!”我顿时聊感欣慰,遂笑眯眯了一双眼,和蔼道,“上古凶兽啊,那么,我们遇到这种凶兽时,该作甚呢?”

姬发的眸色仍是一片冷然,然而,半晌过后,这厮却并未道出那句本仙姑期望已久的“遁走”,而是双眸一凛将手中的青铜剑微扬,薄唇微扬,勾起一抹噬血的弧度,笑道,“自然是将之斩于剑下。”

这是瞬间石化的抽着嘴角的本仙姑。

这厮仍旧端着一副风轻云淡赏花看戏的礀态的姜尚。

我表示,自己着实尴尬,自己同姬发某公子,委实是没得什么共同语言可言。

也正是此时,大地的颤动却倏忽间停了下来,那久久不绝的兽啸也骤然一停。

我心头登时升起了一股子极大的惧意,周遭里连一丝风声也听不见,方才那些竹影婆娑帘影动的声响也尽皆消散了去,四下里竟是一片说不出的诡异。

“为何忽然静下来了?”我蹙眉,朝姜尚望去。

姜尚双臂环着胸,面上的表情端是一派地从容大定,他抬眸,望了望我的身后方,努了努嘴,平静道,“回头看看。”

背脊处蓦地一凉,似乎是有一道阴风吹来似的,我心头一阵大鼓,有些胆怯,却仍是硬着头皮回过了头,望向了身后——

只见,据我身后约莫数丈之外的地方,端端地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它状貌似极了威风凛凛的老虎,却生了一双垂天之云一般的双翼,尾骨处缀着一条狐狸尾巴似的长尾,双目一片猩红,正朝我幽幽地张着血盆大口,就本仙姑这么些年来的经验看来,穷奇的那口牙,定然是极好的。

而方才我觉着的那股子阴风,便是它口中喷出的气。

“穷奇?”我惊得立时退了三步,声线亦是止不住地抖。

“唔,”姜尚微微一笑,颔首道,“徒儿还不错,识得穷奇。”

陌凉

“穷奇”我被眼前这头凶兽的尊容惊了个不轻,脚下一动便朝后噔噔噔地退了三步,退到了姜尚那厮的身旁。.

姜尚侧了侧眼,一双的清寒的眸子睨了睨,将将便睨着了一脸惊魂未定的本仙姑,他动了动嘴角,望着我,微微一笑,“瞧仙姑你这样子,似乎很害怕?”

“唔”我瞬时一窘,心道我一个在时间活了三万多年的神仙,如何也不能叫一个七十多岁的屁孩儿凡人给鄙夷了去,是以,我咽下了一口口水,挺了挺腰杆儿,端庄大度地笑了笑,恭敬回道,“哦呀,师父您有所不知,这面对着穷奇,徒儿原是该怕的,只是,想徒儿我堂堂天界的神仙,除魔卫道本是天职,一念及天下间的黎民苍生,徒儿这心头,骤然便觉着不怕了。..”

“哦,”姜尚面上一派的了然同理解,“难得徒儿有这份心。”

“师父过誉了。”我端着当初待文殊菩萨的礀态面对着姜尚,又是恭恭敬敬地抱着拳鞠了鞠躬,俨然一副虚心受教好弟子的模样。

竹林之中,微风拂动着竹影,竹叶窸窸窣窣地作响,美好得渀佛不似人间。

然而,我同姜尚那师慈徒孝的和谐景致也仅仅不过维持了一瞬间,立时便被某公子清冷阴鹜的嗓音冷冷冰冰地打断了——

“是么?方才见了穷奇掉头就跑的,莫非不是仙姑你?”

姬发的话语中连讽带讥,轻飘飘地顺着微风吹入了我的耳朵。

我印堂一黑,旋过了眸子便白了姬发那厮一眼,也正是本仙姑这将好白过的去的一眼,险些惊掉了我的半条命——

只见姬发正对着我同姜尚,然而,在他的身后,那头四海八荒里的名声颇不咋地的凶兽穷奇,正赤红着一双硕大的眼,死死地盯着姬。

凡界里的人看不出,可我堂堂一个在四海八荒里曾经有头有脸的上仙,却自然是看得出的——如穷奇这般的凶兽,是同当初被苍玄帝君斩杀的饕餮,同浑沌以及梼杌一道并称上古四大凶兽中的其一,传说里说,穷奇降世,必生翻天祸乱,而因着这头恶兽素来只听命于大奸大恶之人,是以,它在这四海百货的名声,那委实不好了些,太不好了些。

想当初,本仙姑在梵天文殊孰做弟子时,也是个颇不可貌相的。

别看我生得一副老实巴交的好模样,然而,但凡是个同梵天文殊孰有些许渊源的人,都是晓得的,文殊菩萨座下的三十八弟子轩辕荆和,是个最不长进的,而造成本仙姑这颇不长进的德性的授业恩兄之一,便是我的十三师兄,史历仙君府上的大公子,彦离仙君。

彦离师兄对本仙姑影响最大的,其实倒也并不是他为我

看好

姜尚某太公那番教本仙姑很有几分听不明白的话一出口,我便觉着脑子里一阵的嗡嗡然,颇有那么几分找不着北。.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我一个在世间活过了那么久年生的老姑子,自然也晓得这并不是适合我找北的时候,是以,我将找北之事暂且放在了一边,抬眼望了望姜尚某太公,一阵思索,仍是决意照着当初本仙姑在九重天上做上仙时秉承来的优良品性,出于礼貌地回他老人家一句。

是以,我一阵思量,终是见了个礼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笑道,“哦呀,师父您放心,您的年龄这般这般的大,想来,石姬那婆娘便是再有长进,也长进不过师父您的。”

一阵风吹过,呼啦啦一阵响。

其实,往时候,在九重天上,因着我府上那位在四海八荒里的人缘都颇好的老管家,我亦是学来了不少讨好于人的招数,时至今日,本仙姑端着空桓仙君那些颇受用的良招,也算得在这四海八荒混迹多年了,我私以为,这诸多招数里头,唯有一招,是通杀小三界所向披靡无敌手的。

针对这个颇好用的招数,自号九重天小史历的空桓仙君为它起了个颇不怎么雅致却很形象生动的名儿——

拍马屁。

然而,面对着姜尚,本仙姑觉着即便他的屁股不是马屁,我也是要勉为其难地拍上一拍的,然而,不过片刻之后,我便发觉了——

自己道出的这句马屁,似乎并没有拍到他的马屁上,因为,姜尚某太公听了我这句夹杂了三分虚伪三分矫情三分造作一分诚恳的话语后,并未现出那么几分我期望的喜色,而是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双眸冷冷地睨了我一眼——

“你这是见着为师,找不着话说了?”

“唔”我一惊,瞬间有了一种被戳穿的尴尬感,是以,我连忙摆了摆手,笑得很虚伪语气很诚恳地解释道,“哈、哈哈,怎么会呢?俗话说的好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徒儿见了师父,委实是有满肚子的话,徒儿恨不得天天跟师父说话”

“咳”姜尚微微呛了呛,终是端着一脸嫌弃的表情,将目光从我面上移了开,脚下仍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本仙姑舀着眼风儿轻飘飘地一瞄,估量着,他约莫是在作法。

眸子动了动,我又小心翼翼地朝着姬发的方向望了望,只见那一人一兽仍是僵持着,穷奇似乎是笃定了自己的面前有个人似的,也不走动,俨然一副“你不动我不动,你一动我就把你吃掉”的架势。

值得庆幸的是,姬发那厮的意志力委实是很有那么几分惊人的,背后立着头丑得瘆人大得骇人的四凶之一,尚且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着实是个人物。

几厢僵持,又过了约莫半晌,天际却骤然划过了一道闪电,接连着便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吼——”

也正是此时,穷奇的喉间溢出了一阵低咆,似乎是有些恼,又似是有些怯,那大张的嘴巴开合了几下,脚下的步子亦是胡乱地动了动,也将好便拉开了同姬发的距离。

我心头骤然生起了一股极大的疑惑,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望向姜尚,迟疑着问道,“是是你在招雷?”

“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个”姜尚的声影漠然冷肃,他抬起眸子又望了望穷奇,忽而双眸一凛,拔高了嗓门朝着姬发唤道,“不想死,就过来。”

姬发额角的冷汗不住地顺着面颊滑落,薄唇也渐渐泛起了乌青,听了姜尚的话,他似乎也并未有多大的功夫恼怒,只合了合眼,步子微虚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瞧他那样子那人怎么了?”我蹙眉,问道。

“哼,”姜尚牵了牵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穷奇周身的恶瘴之气,方才他同那畜生离得那般近,能不死已是他命大了。”

“恶瘴之气!”我大惊,被心底生出了一个念头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个凡人,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吸了不少的恶瘴之气,那他便是不死,只怕也是要”

“要如何?”

一道阴鹜冷漠的男子声线在背后响起,我立时便收了声,脖颈一寸一寸地朝后扭了扭,望见了一张清俊却惨白的容颜。

“我在问你话——”姬发唇色的乌青益发地深,他冷冷地望着我,半晌后又冷声续道,“吸了不少的恶瘴之气,我若不死,又会如何?”

“若不死,便会”我眨了眨眼,心头十二万分地纠结,很有几分犹豫要不要告诉这人。

也正是此时,姜子牙却将本仙姑的话头抢了过去,他笑了笑,仍是一派的淡定从容,甚至是有几分看好戏的戏谑,望着姬发,薄唇微启,缓声道,“也不过是堕入魔道罢了,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堕入魔道”姬发闻言,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大理解,又问道,“魔道,那是什么意思?”

“魔道,便是”

方此时,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惊雷响了起来,生生截断了我要道出的下半句话,而紧随着那道惊雷响起的,还有穷奇那声几近撕心裂肺地兽啸——

“吼——”

我望了望天际那数道诡异的惨白闪电,又回头望了望一脸淡然的姜子牙,心头愈发地不解——

一个凡人,一个求仙问道的凡人,一个勤奋修炼的求仙问道的凡人,但凡是炼到了一定境界的,招招闪电招招雷什么的,其实并不是顶顶奇怪的事,更不值得我一个仙姑惊讶上三分。

然而,一个凡人,能晓得穷奇怕雷这档子事,倒着实是教本仙姑很有几分理解不能了。

穷奇号称四凶之一,在这四海八荒里横行霸道了数万个年头,饶是哪一荒的子民,都是对这凶兽头痛无比直想挠墙的,若是这头畜生的弱点能那般轻易地被人发现,本仙姑私以为,它着实是没什么混头了。

穷奇怕雷的这档子事,甚至连三界史的课本都没录入,其隐秘之程度便是可以想见的了,若非当年本仙姑少年时有那么些无知,时常偷了好酒灌醉空桓老管家再缠着他为我说书讲故事,我也是断不可能晓得这凶兽的密秘的

穷奇这畜生怕雷,照着空桓仙君那迷迷糊糊的说法,便是——

“哎哟,姑娘你可不晓得哦,当年啊,嗝老身、老身还是个胡桃仙时,曾有幸亲眼得见龙神东皇太一同穷奇干架,啧啧!嗝那架势!那气派!穷奇那畜生可万不是还惹的货啊,那时龙神似乎是身上负着伤,同那畜生缠斗一时竟是没分出胜负来,然而,你猜后头怎么着了?天际骤然划过一道雷——轰隆隆,嗝遂将那凶兽给雷走了。”这是醉醺醺的空桓老管家。

“啊?”这是狠傻狠天真的本仙姑,“这么雷?”

“啊哈哈嗝谁能晓得,穷奇那畜生在这三界里横行了这么长的年生,竟是个怕雷的货呢”这是一脸发现新大陆表情的醉醺醺的空桓仙君。

“啊哈哈老管家真是厉害啊”这是不仅很傻很天真,而且很年幼很无知的本仙姑。

思绪飞转,我望着姜尚那般自然地招雷对付着穷奇,心头的疑惑升华到了极致——

莫非,穷奇怕雷,也是女娲娘娘告诉他的不成,女娲娘娘她老人家,原是这么喜欢给人托梦的么?托的梦,原来都是这么有预见性的么?

“荆和。”

蓦地,姜尚淡淡开口,唤了我一声。

“唔?”

“你过去,”姜尚抬手指了指穷奇,面上的表情说有多自然便有多自然,语气亦是要多平静有多平静,“把那畜生的命草给拔了。”

唔,我私以为,姜尚这番话,可以类比“你过去,把地上的野花给摘了”这句话的自然顺口流畅程度。

我一时间有些石化,抬起眼默默地望了望那张牙舞爪似乎正处于炸毛高峰期的凶兽,又望了望姜尚,随即又思索了一瞬他的那番话,最终,本仙姑表示,自己委实是很尴尬,很窘然,很无语。

也正是此时,姜尚似乎是觉察到了我求救的目光,他清寒的眸子微微一转,抬眼望了望我,我心头登时一阵喜,连忙抓紧了最后的时间朝他递去了一记可怜兮兮的眼神——

师父,那可是穷奇的命草啊,不是野花野草啊。

姜尚见状,眸中立时便呈现了一片地了然之色,接着,他在我万分欣慰感激的目光中,微微一笑,端着十万分的慈父形态,万分温润如玉而又和蔼地朝我道——

“你很兴奋?好的,唔,去吧,为师看好你。”

不得不承认,我委实是很想摇着姜尚某太公的肩大声地嘶吼一句——

“师父!其实一切都是女娲诓你的,我哪儿是仙姑,我只是个孩子啊,您放过我吧!”

霸气

照着九重天上众人的说法,其实许多时候,天上的神仙都逃不过四个字——

身不由己。

我身为九重天上众位神族仙家之一的人,却从来没想到,饶老子我是个连个仙阶都没有的仙姑,竟也是逃不过那四字箴言的。

譬如此时吧,我在师尊姜尚某太公万分慈爱的目光中,黑着胆子咽着口水朝着那头正被一声声惊雷惊得发狂的穷奇,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

“吼”

穷奇又是仰起了脖子对着天际一阵嘶吼,整个大地都为之颤了颤,我登时被惊得不轻,不单是背上的衣衫被冷汗尽数湿透,甚而连双腿都微微发起了颤。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素来是不觉得自己可耻的,而我这么不知廉耻的原因,统共算来,也就两个:

其一:本仙姑自出生起便不是个有出息的,这一点,但凡是个同我熟识的人,都是晓得的。

其二:本仙姑此时面对的,是上古四凶兽之一的穷奇君,在这样一个威慑了三界的畜生面前,一个素来没出息的神仙变得益发没出息,实是情有可原的。

“你真的是个仙姑?”

就在本仙姑还犹豫着要不要走到这里就倒回去时,一道略带嘲讽的男子嗓音却从我身后不温不火地传了过来。

“哈。”我回过头,朝着姜尚挤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复又继续朝穷奇走。

“我倒真是佩服你啊仙姑,不过三十来步的距离,你却走出了几百步的功夫,”姬发略微有几分虚弱的嗓音又悠悠地飘了过来,俨然一副鄙夷得没底的口吻,“我这么个凡夫俗子,真真是对你敬佩得五体投地。”

“哈、哈。”我再度回过头,朝着姬发挤出了皮肉都没笑,就只有两声干笑的表情,接着复又转过了身子继续朝穷奇走。

此时此刻,我站的地方距离穷奇约莫有五步远,只是,那凶兽此刻正背对着我,竟是也没发现本仙姑这么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我有些尴尬,心道:方才姜尚那厮说了,陌凉草生在穷奇的额间,它此刻背对着我,我如何也不可能拍拍这位仁兄的背,再笑嘻嘻地端着礼道一句“哦呀,仁兄,借个草”吧。

恰逢本仙姑这厢专心致志地纠结着时,一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不明物体却蓦地击中了我的后背,于是,没有丝毫心理以及生理准备的本仙姑,便万分悲催地以一个饿狼扑食的礀势朝着穷奇那硕大的宽厚的背脊扑了上去——

“啊——”“啪嗒——”“吼——”“哗啦啦啦——”“砰——”“呃?”

一切就在一瞬间那样自然,而又连贯地发生了,本仙姑表示,自己对眼前的场景很有几分接受不得。.

第一声响动,是本仙姑捂着脸面的绝望哀呼;第二声响动,是硕大的本仙姑撞上更为硕大的穷奇凶兽的声响;第三声响动,是穷奇恼怒万分而又夹杂了几丝痛苦的长啸;第四声响动,是穷奇被我生生撞出了丈远,将一排排的竹子瞬时压断的声音;第五声响动,是穷奇在飞出丈远后重重落地的巨大声响;至于第六声响动,则是本仙姑丝毫不理解状况而发出的不明声音。

眼瞧着穷奇重重落地,又发出了几声痛苦的低咽,我骤然有几分无言,对于眼前这场景很有些不能理解,心头立时便生出了一个念想——

原来,本仙姑不过昏睡几百年的时光,且那几百年还是油盐不进的几百年,我都能发胖到这般境地,竟是连穷奇都能撞飞了么

思及此,我瞬时垮了双肩,很有几分挫败感。

“愣着干什么?等死么?”姜尚蓦然间一声厉喝,直教我又是一惊,然而惊归惊,我终究还是不能无视这句同死啊什么的有关的话的,是以,我连忙朝着他二人的方向小步跑了过去。

“吼——”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令本仙姑始料未及的事却蓦地发生了——原本倒地不起的穷奇蓦地从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站了起来,双眸的赤红之色已是极致,极其充分形象地表明了自己心头的怒火中烧。

它龇着牙怒视着我,身子微微弓起,俨然一副要一跃而上的礀势。

“啊”我心头窜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身形一动便朝边上闪了一闪,也正是我闪身的同时,穷奇朝着我方才站立的地方扫了扫巨大的尾,几株翠竹则在瞬间便被齐齐截断,倒在了地上。

“吼——”穷奇见我没受着伤,似乎是愈发地恼怒,喉间又溢出了一声咆哮,巨硕的身子却是异常地轻盈,它猛然间一个跃身便横在了我的身前。

我紧抿着唇,眼睁睁地望着穷奇朝我走近了几步,遂亦跟着朝后退了几步,然而,本仙姑觉着自己委实点儿背,竟是退啊退的被绊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吼——”穷奇抖了抖颈子上的皮毛,又是一阵长啸,眸光中透露出了几丝诡异的光彩,似乎是很想欣赏一番神仙版的困兽之斗。

然而,本仙姑到底不是个兽,自然也不可能为一只畜生表演困兽之斗,是以,我紧咬着下唇,心道方才姜尚说了,穷奇是个睁眼瞎子,可再如何一个睁眼瞎子,我同它这么近的距离,它便是随便张张口也能将本仙姑咬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