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才送姑娘。”

“不用了,这里回去很近,云笺认识路的。大人请留步。”

明才不再坚持,只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全部看不到依然那么静静地站立远望着。

“公子。”明才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过头,看到是刚才倒茶的侍女小桃。

小桃看着他手中的饰品,眼中满是幽怨。

“是云笺姑娘送的吗?”

明才点点头,小桃眼中已有了泪意。

“公子喜欢云笺姑娘是吗?那可以向剪秋娘娘去要了来服侍公子啊。”

明才故意忽略小桃言不由衷的话语,转换了话题道:“小桃,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你也会刺绣的吧?”

“是啊,怎么了?”

明才将折叠的绣帕打开,指着右下角空白的位置说:“请你在这个地方帮我绣上‘云笺’两个字。”

“啊,为什么要我绣?”小桃很吃惊,因为在府内私赠绣帕的意义等同于有了私情,若是再绣上名字,那这种私情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因为我信任你。”明才说完将绣帕交到小桃的手中,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小桃脸色一阵绯红,眼中幽怨很快消失,转而替代的是无言的欣喜。

小桃对着明才郑重地说:“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人说是我绣的。”

明才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小桃已经完全懂了他那句话的意思,他松开握住她的手,目光继续回到云笺离去的位置,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变的很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数实在惨不忍睹,弄的我都厚不起脸皮去出版投稿了。

小别重逢

云笺给剪秋房中的腊梅换了水,捧着有她人一半高的青瓷花瓶小心地走进房间。剪秋正坐在床边做绣品,似乎对云笺的大幅度动作毫不知情,头都没有抬一下。

云笺放下花瓶,看着剪秋,想着说些什么,却又一时找不出话题。

云笺发现自从那次中秋夜剪秋出面将她领回家后,对她似乎疏远了很多,再没有和她说过什么体己的话,每次她进她房间,她都是三言两语地交代好要做的事情后就让她退下,似乎很不愿意和她独处。云笺心里猜测是不是因为她说要离开王府让剪秋不开心,以为她想离开她,另外一个原因虽然有点不可理解,可是却是剪秋一再表明的,就是希望她能得到南风葵的爱,她如愿了,她才能如愿,那么如果她跟蒙子归走了,她的愿望就会落空。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剪秋那么希望她得到南风葵,她的得到会给剪秋带来什么呢?

许是她盯着剪秋看了太久,剪秋也无法再装着不知道,她慢慢地抬起头,云笺的目光和剪秋的刚一相触,就发现剪秋的目光中有她很陌生的锋芒,好像就在那个刹那间,剪秋已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剪秋,变的无比的锐利。云笺识趣地低下头,心中有一阵惊悸和不安,却又完全不知道原因。

“云笺,你有话要对我说吗?”云笺不得不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回答道:“姐姐,我觉得最近你有点疏远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剪秋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但显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审视,片刻后剪秋幽幽地问道:“你那天说想跟蒙将军走是真心的吗?”

云笺心想剪秋的心结果然就是为这件事,她不想瞒她,回答道:“不是的,这里有云笺很多放不下的人,可是那一刻云笺不知为什么很想选择离开。”

“那么,那是你和蒙将军合演的戏了?”

云笺被她的话击中,那一份震惊毫无掩饰地暴露在剪秋面前。如果连剪秋都看出端倪,那么恐怕南风葵也早就看懂了。剪秋未必能猜出她的身份,最多是认为她利用蒙子归对她的好感而对南风葵采取的欲擒故纵的策略,所以不满于她的工于心计。但南风葵是怎样的城府她如何不知,一旦他也看出自己早就认识蒙子归,那自己的死期也就不会太远了。

“是一场戏,蒙将军前来救云笺,云笺觉得将军很和善,于是求他帮云笺演这场戏,好让王爷重视我。”这是云笺能想到的最合理也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答案,她猜测其实这也是剪秋对整件事情的理解,希望她的话能证实她的理解,所以这样的解释剪秋应该是能接受的。

果然在她说完后她看到剪秋轻轻地舒了口气,显然这个答案让她很满意。

她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不用解释了,我都听明白了。”说完她特意走到她面前,含笑看着她,忽然压低声音问:“那么那天王爷单独留下你,有没有说要收了你?”

云笺诧异地看着剪秋,她眼中的那种陌生的锐利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孩子和闺密聊天时常有的轻松和甜蜜。这让云笺一直以来的那个想法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剪秋果然不爱南风葵。

云笺正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冷风吹来,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剪秋明亮的瞳仁中,云笺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剪秋惊讶地叫道:“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南风葵的声音很平静,和剪秋的正好相反。南风葵微微侧过头,目光缓缓地飘过云笺的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宁静。南风葵穿着白色的外褥,碎发飘散在肩前,许是在外奔波已久的关系,黑瘦了一些,带着倦意,可是却又平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俊美,和那个威严齐整的他不同。

她看到他看她的姿态,由上而下的角度,她觉得很悲伤。她曾经每天站在这里看着门外,幻想着下一秒他可以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在他第一次吻了她却又突然离开她之后,她终于再也放不下他,也知道不可能再逃脱。泪水正在慢慢涌上来,而云笺对乍然一见后自己所有的自然反应全部都无能为力。

“云笺,傻站在那边干吗?快给王爷行礼啊?“剪秋将混沌状态中的云笺唤醒,云笺急忙低下头,心中盼望刚才刹那之下的怨怼她还来得及隐藏。

“云笺给王爷请安。”她缓缓地对他低下身去,只感觉有灼热的目光在她的上方,让她的身体变的很烫。

“起来吧。”南风葵淡淡地说道。她站起身转向剪秋道:“娘娘,云笺这就去让厨房为王爷和娘娘准备晚饭。”

“好啊。”剪秋答应着。云笺再次做了个揖后退了下去。

云笺走进厨房间,脑子还是处于一片混乱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做什么。厨房的菜料每天都会有人送过来。原来紫荆和碧菡没来的时候,一直是云笺为剪秋做饭,后来剪秋跟她说她是大丫鬟,不用做这事,可以安排那两个小丫鬟去做,但她们两个做了一阵后,剪秋又说还是云笺做的菜好吃,云笺也喜欢做菜,于是就这么一直做下来了。

厨房的水都是紫荆从室外的井里吊上来的,这个季节用它来洗刷,还是觉得冰凉刺骨,才一会功夫,只看到自己的两只手已是又红又肿。她把手放到嘴边呵着气取暖,可身体却还是一阵阵地打着冷颤,忽然她再也忍不住那种来自心底的寒冷,泪水不断地落到疼痛的双手上。

她不知那么无声地哭了多久,直到再没有泪水流出。她用衣袖擦了擦脸,转身想找菜料,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她惊叫一声,然后就呆呆地看着他,再也不能动。

南风葵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她红肿的手,忽然他用自己两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它们,然后举到自己的眼前。他似乎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想给她取暖,这样温情的动作让云笺再次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的关怀是出于怜惜还是别有含义。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轻声地唤了一声:“王爷。”

南风葵缓缓抬起头,睫毛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似乎看出她所有的秘密。

“你的泪是为我流的吗?”他的声音变的有温度,像他的掌心。

他果然来了很久,他静静地等她流完所有的泪。他很清楚她的心意,从他吻她的那刻起,又或者从她吻他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她从没有想瞒他,甚至一度想争取他,只是后来很多的变数,让她不知道如何抉择,最后决定相见不如不见。

“是。”她清晰地回答。

“为什么?”他目光炯炯,不想漏过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你离开了那么久,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或者你根本不想再见到我。可是我很想你,每天都会梦到你,梦里的你就是这样站在我面前温柔地对我说话,可是每次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你回来了,我是不是还是会什么都没有。”她说的如此连贯,甚至忘记了用敬语,这是她想要的方式,不再设防,无需揣度,亲密无间。

她的泪再次涌出来,滴落到他的手背上,他放开她的手,然后将手移到她的脸上,用指肚轻轻摩擦着她的泪。忽然他一用力,将她推入了他的怀里。

他的脸紧紧熨贴着她的,她感觉熨贴处一片冰凉,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话,充满了磁性,让她有一秒钟的晕眩。

“看来以后出巡都要带着你,否则每次回来还要这样哄你,那可不是我擅长做的事。”她只觉得他的气息温润如玉,让她如入云里雾里,她怕自己会摔倒,于是伸出手紧紧环住他,让自己完全嵌进他的怀抱。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拥抱了很久。忽然南风葵轻轻将她推开一些,让他可以重新看到她的眼睛。他对她微笑,是一种很释怀很纯净的笑容。他的声音依然那样磁性:“大概全郑元国都找不出第二个女子,敢不止一次地对我顺亲王南风葵说这么挑逗的话。知道刚才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什么?“

“我想追你。“

“啊?”云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再笑,用手挡住她迷惑的双眼,在她面前呈现一片黑暗的瞬间,他炙热的唇急切地覆盖上来。云笺突然就明白了南风葵是将“我想追你”和“我想吻你”等同了起来,那是因为上一次在她对他说完“王爷,我想追你”之后立刻主动吻了他。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南风葵发现了她的笑意,他的吻变的很猛烈,让她不得不专心应对。她踮起脚尖,努力靠近他的高度,她的手□他的头发里,感受着紧贴住他发根部的皮肤的温度。

他们吻了很久,吻的四肢都有些僵硬,南风葵才放开她。他用一种她从没见过的稚气表情看着她说:“让我想一下怎么安置你,我可不想每次都要跑到厨房来追你。”他眼中满含笑意,深深地看着她。

侍女晋升

南风葵离开了很久,云笺还是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门口,她有些恍惚刚才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像是在现代时曾经不断重回的前世梦境一样,是她太想念他,太希望他来爱她才造就的梦境。

直到相信南风葵真的来过,他们拥抱过,亲吻过之后,她内心中的幸福和快乐才排山倒海地疯涌上来。

她很快做好了晚餐,可是当她端着饭菜走进剪秋房间的时候,南风葵却不在房间里,她看到的是明才。

明才看到她眼睛里闪出光亮,他唤她:“云笺姑娘。”云笺立刻还礼致意。

剪秋问:“你们认识啊?”

明才刚想回答,云笺抢先说道:“哦,是云笺有一次晚上在花园里迷了路,幸亏遇到明才大人带路,云笺才回到西苑的。”

剪秋笑道:“原来是这样,看你都来了这么久还会迷路。”

云笺看了明才一眼,明才对她微微点点头,示意他了解她的意思。两人便不再说话。

云笺将饭菜放到桌上,向四周环顾一眼。剪秋明白她的心思,笑着说道:“王爷回去了,他说今日觉得身子有点累,所以还是想回锦和殿用膳,用完就歇着去了。”

“哦。”云笺轻轻地答应着,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王爷让明才送了礼物过来,除了我的,给你们丫鬟们也是每人一件。王爷居然记得我这里三个丫鬟的名字,上面全都贴上了呢。云笺这个是你的。”

剪秋将一个用红色锦缎布包裹的盒子递给她,看她收下后,还不忘加上一句:“看王爷对你最好了,给你的礼物比我的都大呢。”

“娘娘说笑了,王爷给娘娘的礼物看着小,但一定是用心选的,我们做奴婢的哪能和娘娘比呢,可不折煞奴婢了。”云笺说的有些不太自然。剪秋也不点明,转向明才道:“明才,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还烦请替我谢过王爷。“

“好的。娘娘,另外王爷还有一件事要我跟娘娘您商议。”

“什么事啊?“

“王爷说今年的锦和殿侍女挑选就由剪秋娘娘来主持。“

“哦,可这事往年都是伽蓝姑娘负责的,为什么王爷这回会想到让剪秋来主持呢?只怕伽蓝姑娘会不乐意,是否容我禀明王爷后再做决定。“

“我看王爷已经决定了,娘娘您也不用多虑,就照王爷的意思办吧。明才告退了。”明才说完意欲离开。

“那好吧,云笺替我送下明才。”明才刚才说的话让剪秋有些忧心,她随口说道,心思却还陷在别处。

云笺答应着,对着明才做了个揖,明才礼貌地回礼,然后拜别了剪秋。

走出西苑苑门,云笺问明才:“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好象娘娘不太开心。”

“哦,云笺姑娘今年才进府,所以不知道王府的规矩。王爷对下人很仁慈,侍女们到了婚配年龄的,他都会放她们回家,除非她们自愿留下来。对于留下来的这些侍女,王爷和娘娘们也会将她们配给府内的家丁或者侍卫。”说到这里,明才忽然停下了脚步,微笑地看着她。

云笺有些明白他微笑的含义,脸微微发红,连忙岔开话题问道:“那和娘娘不开心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这样,府内每年除了外招侍女外,还给了招进来的侍女一个晋升机会,就是刚才刚才跟娘娘说到的锦和殿的新晋侍女挑选。几位娘娘寝宫内的侍女们经过这样的挑选会有机会成为王爷锦和殿内的侍女,锦和殿的侍女无论是月俸还是地位都是全王府中最高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会有更多的机会被王爷看中,成为侍妾,甚至像剪秋娘娘那样升为侧妃的。而她们离开后的位置又会有做杂工的侍女递补上来。所以锦和殿的内府选侍其实是全府侍女们的一次晋升机会,每个人都非常珍惜。”

“云笺明白了,这是府内的一件大事,以前都有伽蓝姑娘负责,这次王爷转由娘娘来负责,她是担心风头盖过别人,又会惹出别人的嫉恨来。”

明才点点头,继续说道:“明才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王爷突然会将这件事交给剪秋娘娘,毕竟娘娘从来没有主持过任何府内事物。她为人谦和,怕是会担心辜负王爷的信任。”

云笺忽然想起南风葵刚才在厨房内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让我想一下怎么安置你,我可不想每次都要跑到厨房来追你。”她突然明白了南风葵这么做的目的,南风葵一定是看出伽蓝对她的敌意,也知道剪秋一心要将她送给南风葵的心思,那么他这次的安排自然是为了让她顺利晋升去锦和殿了。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她偷看了明才一眼,幸好明才一直看着前方,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都走到这么远了,姑娘留步吧。”

云笺停下脚步,看到前方就是锦和殿的尖顶了,笑着说:“真的,只顾着说话,不知不觉都把大人送回家了。那就不烦扰大人,云笺告辞了。”

“云笺,明才很希望你能来锦和殿,那样明才就可以经常见到姑娘了。可是明才也很怕你来锦和殿。”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他相信这样的目光已经可以让她明白他没有说出的话。

云笺有些无措起来,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隐性的告白,虽然她在现代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可是总觉得这里和她所处的时代不同,对于王府内的人际关系也不清楚,所以很怕处理不当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她也不愿多言,只很快地说:“云笺刚来这里不久,什么都不懂,应该还无法获得晋升的吧。时间不早,云笺这就回去了。”说完不再给明才说话的机会,快速转身向着来路返回。

明才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并且带着那个笑容走进了锦和殿的书房。

南风葵看到明才进来,问道:“都和剪秋说过了?”

“是。只是娘娘似乎有些顾虑。”

“什么顾虑?”

“她说怕伽蓝姑娘不高兴。”

南风葵“哼”了一声:“她什么都怕,难怪成不了大事。明才,这件事你就多去和她商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帮着做下。”

“好的,只是伽蓝姑娘那里,王爷还是要去安抚一下,我怕按姑娘的性格,剪秋娘娘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

“我知道了。明才,这些天我不在府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南风葵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明才平静地回答:“府内一切平安,并未有任何意外发生,请王爷放心。”

“很好,辛苦你了。你去歇息吧。”明才答应着退了下去。

南风葵又在房内看了会卷宗,睡意慢慢袭来,他熄了灯,离开了书房,走到门口处,脚上忽然踩到一物件,他打开门,借着屋外的月光捡起来,发现是个玉石饰物,只是中央那块折叠起的布料在被他踩了一下过后松散开来,他看到上面是一些四季花样,在右下角的位置用红色丝线绣着大大的两个字“云笺”。南风葵对着这两个字看了数秒,然后抬起头看着门外,脸色越来越寒冷。

骑马打赌(1)

云笺回到西苑,忽然想起南风葵送她的礼物还在剪秋那里,于是先去了剪秋房间。一走进去,看见剪秋正拿着那个大锦盒在端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我回来了。”

剪秋看着她的样子,像是明白了她的来意,将锦盒递了过去,笑道:“是来取这个的吧,快拿去吧。”

云笺红着脸接过,刚想告退,只见剪秋忽然收起笑容,走到她身旁,非常郑重地看着她说道:“云笺,我感觉王爷把锦和殿选侍女的事交给我办,其实是为了你。”

这一点云笺心里也清楚,只是不好在剪秋面前表现出这点,所以选择了沉默。

剪秋继续说道:“你在府内已经太引人注目了,他是不想直接把你收了去,为你带来更多的仇人,所以想通过这种正大光明的方式让你去锦和殿。她知道我会帮你,所以让我出面主持这次的侍女晋升。“

“姐姐,这个侍女晋升和进府时的情形一样吗?“

“不一样,会要侍女们比歌舞,几个人一组,你可以和紫荆碧菡一起组成对子。“

剪秋忽然情绪有些异样,她握住她的手,像是在交代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那样。

“云笺,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你成功了,我也就成功了。拜托你了。“

云笺心中疑虑加深,她被剪秋如此郑重的嘱托给提醒了。她在心里飞快地分析着,在她确定剪秋对南风葵是没有感情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怀疑剪秋之前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只是剪秋一直重申的那句“你成功了,我也就成功了“始终让她想不透。如果说剪秋有意中人的话,无论那个人在府外还是府内,即使她如剪秋所希望的那样得到了南风葵的爱,对剪秋也不会有任何裨益。南风葵不可能因为她说下情,就会放任自己的侧妃另嫁他人,这在这个时代,又是南风葵这种地位的男人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剪秋希望在王府后宫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获得一个强援,可以和渺烟,倚眠和伽蓝阵营相抗衡。虽然之前剪秋被禁闭在西苑,虽然心情悲苦一些,但生活却是平安和宁静的,但现在几次三番的抛头露面,已经重新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所以她才这么希望和她交好的云笺能够在王府中确立有效的地位。

这么分析下来,她觉得还是很顺理成章的。她刚想表下态让剪秋放心,忽然一个念头进入她的脑海,将她的人震的一阵哆嗦,剪秋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关切地问:“云笺,你怎么了?“

云笺脸色惨白,轻轻摇了摇头说:“忽然有点头疼,我先去歇着了。“

剪秋点点头,看到云笺已经快走到门口,忽然叫住她说:“云笺,你忘了这个了。“

云笺回头一看,原来刚才情绪震荡间,将南风葵给她的礼物遗落在了地上。她走过去匆匆捡起后快速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云笺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刚才跑的太快,有些气喘,她一手抚着胸,一手心情复杂地解开了那个锦盒。

锦盒内是一件白色锦缎的绣衣,云笺跟着剪秋学针绣后也对布料有些常识,她认出这绣衣用的是的是最上乘的徽州白锦,应该是出自著名的白家绣庄,那里的绣品都价值连城,大多用来进贡皇上,和送予各国使臣的,平常人家要得一白家绣品比得到一块珍宝一样稀奇。

云笺抖开绣衣,从款式看有些像日本和服,是一件贴身的衫子,云笺心中一阵激荡,这像是特意送来让她侍寝时穿的。云笺用手轻轻滑过衣服,上等丝绸的感觉清滑无物,只是她此时心中却有太多羁绊。

这一切不正完全走入了蒙子归设好的圈子吗?他果然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南风葵,他已经激起了他对她的占有欲,南风葵已经没有耐心站在远处观看她的表演,而是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紧紧把她抓在手里。不消数日她就会如他所愿地进入锦和殿,成为他的女人,夜夜陪伴在他身边,。

可是这之后呢,她可以猜得到蒙子归的手法,无外乎在酒里下药,然后在床上行刺之类。自然她不可能为他做这些事,那么她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她想起了那部根据张爱玲小说改编的电影,在正义与邪恶的争斗中,爱情忽然而至,义薄云天的女□员最终也败给了爱情,而当南风葵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不需要蒙子归动手,她也知道他会怎么做,正如影片中的那位易先生一样,带着对她的一丝留恋亲手下令结束她的生命。他是统治者,不是爱神,和他的政权相比,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不需要多加斟酌的决定,即使事关她的生命。

想到心寒处,她的泪滚滚而下。对事情的发展,她有预测能力,却没有太多的掌控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拖延一下从这里走到刚才她看到的那个终点处的时间而已。但对于拖延时间的行之有效的方法,她还需要好好思索。

骑马打赌(2)

南风葵在郑元国的权势之大从他的亲王府规模中就可看出,除了这占地几十母的花园城外,走出府门西去两里地的地方,还有一个专供他狩猎解闷的围场。

每次南风葵去那里狩猎,都会带上府内的一批侍卫还有三位侧妃和得宠的一些侍妾。不过南风葵只让女人们远远地站在外围的矮山上观看,不让她们靠近狩猎区,所以云笺一直觉得南风葵就是在现代也是属于很大男人主义的那一类。

南风葵出巡回来后的第三天就带着大队人马进了专享围场,云笺陪着剪秋坐在山上远观。云笺始终觉得四周有一道目光在看她,她敏感地回过头去,她看到的是伽蓝,伽蓝一见她回头,狠狠地回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云笺因着这道目光,心中有些不适。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山下大队人马吸引住了,即使在众人之中,数米开外,她依然一眼辨认出他的身影,他今天穿着短装,郑元时代的猎装居然还有些英伦风格,他的裤装束在长靴内,微卷的长发披散开来,迎风飘扬。云笺看着他如此夺人眼目的背影,看的走了神。

狩猎开始后,不断有箭离弓弦的声响传到山上,几位女眷也开始不再安份,大声地喝着彩。

大约一个时辰后,围场内的男人们很多跟随着南风葵在旁边的竹椅上坐下歇息,只有少数几个还在四处搜索猎物。云笺觉得肚子一阵胀痛,跟剪秋说了一声,从下山的坡道那里慢慢往下走去。

下坡后是一块平地,那里离围场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云笺看到右侧有个简易的洗手间,说是洗手间,其实就是在山脚下挖的一个茅坑,门很小,估计里面只容一两个人如厕,故门口还有几名丫鬟在等候,其中一个是和她有过过节的红鸾。

云笺一见是红鸾,连忙停下脚步,想着等红鸾离开后再过去,免得和她打照面,谁知道红鸾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眼中满是傲慢的神色道:“怎么看到我就走啊,我有这么可怕吗?”

云笺见无法躲避,想想也不能太示弱,否则以后再见到红鸾只怕会越发嚣张,不能让她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她微微一笑道:“红鸾姐姐天生丽质,虽说性格悍了一些和鬼还是沾不上边的。“

“你这么伶牙俐齿的,怎么蒙将军见了一面就把你忘了呢?听说将军那次离去后再没和王爷提过这事,你要是还在等将军来接你去将军府的话,怕是要等到白头了。“红鸾说完,身边的那几个丫鬟立刻讨好地附和着大笑起来。

云笺脸色一沉,却也不想再和她们斗嘴。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引得众人都回头去看。只见明才骑着一头红棕色高头大马向她们这边奔过来,丫鬟们尖叫着四处躲闪,明才笑着勒住缰绳,下了马,对着几个女孩子一抱拳道:“姑娘们受惊了,明才这厢有礼。“

明才也穿着短式猎装,额头有些汗珠渗出,阳光下看他坐在马上的样子倒也英姿飒爽。红鸾一见倒明才立刻收起刚才的彪悍样,笑容变的很柔美,可声音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

“明才,你骑马的样子好威武哦。里面结束了吗?”

“还没有。王爷在休息,明才闲来无事,出来溜溜马。”说完脸转向云笺,微微笑着,但没有说话。

云笺见状没有逃避他的目光,反而也微笑了一下迎着他走了过去。她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匹大马的鬃毛,因为它太高,她只能够到他中下方的部位。

“云笺,看你这么喜欢它,我扶你上去走几步好不好?”明才说。

云笺还没回答,红鸾用不屑的口气插话道:“估计她一个乡下丫鬟还没见过这么名贵的马呢,她哪有胆子坐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