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王爷是因为确定我不可能要求他将最爱的女人赐给我,所以才想到我是要用这个方法激他让我离开。”

这次不仅是云笺,连南风葵都显出一丝尴尬,他轻轻咳嗽一声,立刻转换话题道:“那么明才,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干的吗?”

“是,王爷。大约在一个月前青帮的人替人传话给我,要我将王爷每次出巡的日期和路线提前告诉他们,我一口回绝。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抓了我的父母,说我要是不照做,就再也别想见到他们。我记得王爷跟我说过现在还没到铲除异己的时候,要忍耐着度过这段非常关键的时期,那样才能成大事。我怕我要是把这件事跟王爷说了,王爷一定会去查指使之人,那恐怕会坏王爷的大事。所以。。。”

“所以你就想用这个方法让我调你离开,这样你对那些人就没有用了,他们也会放了你的父母。可是你知道了太多他们的事,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你呢?”

“王爷,明才看到那些黑衣人就明白了,我的想法实在太幼稚了,恐怕明才的双亲早已遭了毒手。”明才悲伤地低下头去。

“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他们,并且送去一处安全的地方,等一下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明才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忽然再次跪下,对着南风葵磕了三个响头。

“王爷,明才的命早已是你的了,以后若有任何差遣,明才万死不辞。”

南风葵伸手扶起了他。

“明才,你以为你找借口不为他们做事,他们就不会另外派一个肯为他们做事的人来我身边吗?与其让我身处那样可能的危险中,不如还是你回来吧。”

云笺大震,幸好南风葵和明才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是,王爷,明才明白了。”

“那好,你刚刚也受了些皮外伤,快点回去包扎下伤口吧。”

明才答应着起身,向南风葵和云笺道别后先行上马回府。

明才离开后,南风葵将目光转移到云笺那里,她清亮的眼眸此刻却混杂了恍然,深情,和一丝决绝。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南风葵走近她。

“因为你为我解决了一个我以为无解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再不会怀疑你。你决不是那个害袭梦王妃的人,也不是那个害剪秋娘娘的人,你做任何事一定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而已。”

云笺忽然没有预兆地灿烂地笑了起来。

“云笺想告诉王爷的是云笺要参加那个锦和殿的晋升比赛。”

南风葵柔声说道:“你脚上伤还未全好,不要去跳舞了,我会另做安排的。”

云笺这次却非常执着。

“我不要你的特殊安排,我要凭我自己的实力来获得晋升。你放心吧,我不需要跳舞,只要走路就行,我会让我走路走的像跳舞一样好看。”她显得自信满满。

南风葵迷惑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她一呆,笑容凝滞。南风葵不再看她,转过身看向远方。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处山林静穆,蓝天白云,一派清明悠远的气息。他在她身边,似乎可以就这样执手走到永远。

时装表演(1)

当天晚上等剪秋一回房,云笺立刻奔向厨房。紫荆和碧菡果然还是每晚在那里排练,这时候离正式晋升比赛还有三天。

云笺对她们说:“紫荆,碧菡,我们组队参加比赛吧?“

“组队?“两人同时问道。在这个传统晋升活动中,还没有出现过以团队形式参加的节目。

“是,娘娘已经同意我参加这个比赛,但我的脚刚能走路,跳舞恐怕还不行,所以我为自己设计的节目是服装表演。但那是一个团队的节目,我一个人没法表演,所以我要你们加入我。“

云笺原来想说的是时装表演,可是怕自己又要为“时装“两个字解释个半天,所以改成她们能听懂的“服装”。可是任是这样,她们听到后还是一脸的迷惑。

“服装表演是表演者通过走步,形体等表演形式展现自己的服装,所以不象舞蹈是体现个人,在服装表演中演员是为服装服务的。”

云笺试图用最浅显的话来解释那个很时尚的名词,但显然早生了一千多年的那两个女孩还是无法接受。

碧菡看着她怯怯地说:“可是从来没人在锦和殿表演过这个,我们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紫荆对此倒是不担心。

“碧菡,这个你不用怕,你想想看,这么多人参加比赛,比我们会跳会唱的多的是,长的比我们好看的也多的是,你要不出点新花样想让王爷翻牌根本就不可能。”

这次选侍女和云笺参加过的王府招侍女不同,进王府只需要负责主持的侧妃们看上眼就行,但锦和殿选侍程序是按着皇帝选秀来的,南风葵会亲自到场,一一过目,对满意的人选南风葵当场将她的名牌交给伽蓝,这就算选上了。每年选上的人数都按照那年侍女的水准来定,有一年还吃过鸭蛋,南风葵一个都不满意,那年锦和殿的丫鬟们工作量也就特别多。

紫荆的话算是说到碧菡心上了,云笺看两人对节目的形式已经达成了一致,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现在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要分工合作,我和娘娘请示过了,她答应这三天内尽量不叫我们做事,我们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排练和做衣服?”

“做衣服?做什么衣服?”

云笺示意她们一起来到做菜台边,将手上卷起的一叠宣纸在桌上展开。

“这是什么衣服啊,袖子这么短,还包的这么紧,羞死人了。”碧菡首先发难,这也是云笺最担心的事。

按云笺的计算,那么点时间每人换三套衣服就够了,宣纸上的就是这三套服装的设计稿。第一套是将她们的丫鬟服稍加改良,在颜色上互相衬托,成为一个系列。云笺特别调查清楚在这个国家人们的着装并不象有些朝代规定的那么严格,没有地位和衣着颜色的限制法规,所以云笺才敢这样随意地设计。

第二套是小凤仙款式的旗袍服,上身用织锦缎料子,紧身收腰,喇叭式七分袖,外翻领口,下身是没过脚面的长裙。

第三套是正宗旗袍款,云笺本来想穿无袖,考虑到这里的接受度,最后落笔时改成了长袖。

云笺解释道:“这叫旗袍,是我们家乡戏班子表演的时候最常见的演出服,因为这种设计最能体现女子的身段。”

“没问题,碧菡,既然我们看中的是这个节目的新颖,那就不能只穿大家都看见过的衣服。不过云笺,你看我这身段穿这个会好看吗?”紫荆说着摆了个造型,把两人都逗笑了。

“没问题,你们的身材都还算适中,我会按照你们的尺寸来做的,保准你们穿上后让别房的看的冒火。”

“云笺,我相信你,一定要让我变的好看啊。”紫荆眼睛里开始放光。

“这点绝对可以保证。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们帮忙,我们现在是三个人,这种表演成双成对地比较好看,所以还得给我再找个搭档。”

这次碧菡主动担下了找人的工作。

“这个好办,我现在去把菊白叫来,她人比较高,和你好配。”

“还得告诉她嘴巴要紧,不能把我们的节目说出去。”紫荆提醒她道。

不一会儿,碧菡就把那个叫菊白的丫鬟叫到了“排练大厅”,菊白是锦和殿里某个侍妾的丫鬟。侍妾虽然不像侧妃那样可以有自己的寝宫,不过也有一间单独的大房子和几名侍奉的丫鬟,地位和月俸都和普通丫鬟大不一样。

人到齐后,云笺向她们讲了她的计划表,白天大家分头按照设计图找合适的布料,然后自己做自己的演出服,晚上则在这里跟她学走步。时装表演除了走位,仪态等基本功外,还有一项特殊要求,就是快速换衣服,这一点在服装基本完成后,大家都特地猛练了一阵。

最后一晚她们进行了“带妆彩排”,唯一一名观众是剪秋。看到剪秋目瞪口呆的样子,那三名丫鬟整整一晚上都兴奋地睡不着,因为她们也看到了自己穿上旗袍,盘上头发,化好浓妆后的效果,她们开始觉得离进入锦和殿只有一步之遥了,那一步也就是最后的十几个小时。

剪秋也是一反常态,之前还为怕得罪人不敢接下这个主持工作,可是听过云笺一席话后忽然对这件事比谁都用心。

云笺说:“姐姐,在这个地方你是不可能做老好人的,你也别指望渺烟和倚眠会对你有慈悲心。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不够强大,也要装出一副强大的样子,让那些有心害你的人在下手前至少掂量一下是否会害人不成反害己。你要借这个机会好好风光一回,让王爷当着众人面夸奖你会办事,以后一直重用着你,这样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剪秋把锦和殿的大厅做了个很夺人眼目的布置,那是她从云笺偶然在设计稿上画的她“家乡的戏班子”表演时的舞台场景中获得的资讯,除了T型台的制作太费时间,她还是按一般京戏班表演时的样子做成了长方形,但在舞台后和云笺画的一样安放了一排排的观众席,第一排座位要比后面的少,那是给南风葵,侧妃和伽蓝等几个得宠的侍妾坐的。

当云笺一走进大厅,看着那个标准小剧场,和貌似毒舌评委坐的南风葵的座位,差点没摔倒,不过这也让她对自己这个节目更有信心了,已经有个不怕死的在前面为她垫背了,估计南风葵和众位娘娘看到她的节目时不至于背过气去。

时装表演(2)

比赛正式开始后,由张伯在一边叫名字,被叫到的侍女站上最前面的舞台进行表演,身后还有王府中的乐师为她们伴奏。

紫荆先前说的一点都没错,王府中的丫鬟果真是个个能歌善舞,而且舞蹈的编排也都非常赏心悦目。也许不仅仅是王府,很多深宅大院内的女子都有这样曼妙的舞姿和清脆的歌声吧,因为在这个整容业还是一片空白的地方,如果没有先天的良好条件,那么歌舞是她们可以拿出来和其他女人争夺男人的最好也是经常奏效的武器了。

云笺的位置正好是南风葵的斜角,她的个子比前排几个女孩都高出一头,所以很清楚地可以看到南风葵的侧面,还有他的动作。

她注意到每次张伯喊完名字,坐在南风葵身旁的剪秋就会从他铺开的名牌中挑出一张放在他面前,有时他会向台上的丫鬟问几个问题,有时就让她直接表演。表演完按规定如果有他满意的,他会将名牌递给剪秋,不过在云笺上台前他一次都没有递牌。也曾有两次他将面前竹子做的名牌拿起来看了一眼,不过最终又将它放回到桌面上,台上的女子从狂喜到失望的神情也就被台下的人一览无余。

在所有有资格参加这个晋升表演的丫鬟中有一半已经上过台后,云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她一起被叫到的还有紫荆,碧菡和菊白。

这样组队上台已经让台下出现一些问询声,但那些小声的议论在她们表演开始后变的越来越大声。

等到第三套系列出现时,那些声音已经大到让舞台上音乐声环绕中的四名女孩都可以清晰地听见。幸好她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四人穿着不同颜色,将身体包裹的凹凸有致的名字叫“旗袍”的服装袅娜地行走到舞台最前方时,每个人都没有受到那些惊异目光的干扰,分别带着已经训练了三天的矜持和高傲的表情缓缓移动着步伐。

可是演出并没有在这里结束,这之后的情景让所有的议论都突然停止,只剩下数十双惊异的不能再惊异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舞台中央。

只见之前欢快的民乐声忽然转为了单纯婉约的古筝,弹奏的是一种高山流水般的安宁和广阔。

参与表演的四个女子这次没有像先前那样两两上台,而是一前一后,同时走到台中央,她们依然是两人一组,每组中左手边的女子身着白色丝状物缝制的长裙,后摆一直拖曳了几十公尺,头上也是同质物做的面纱,前半部遮住整个脸部,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女子出嫁时戴的红头巾,后半部一直垂到肩下。

而身旁的那个人装扮更为奇特,上身是墨绿色丝绒做的很简洁设计的外套,翻领,前有纽扣,只有台上参与表演的四个人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西装”,下身却是她们常见的男人的筒裙,只是和上身的服装用了同一材质,边上还有同色的绣花。这一着装的女子梳了个男人的发型,微卷的长发垂到肩膀的位置,脚上是一双云笺上次在围场见过的男人们打猎时穿的黑色的马靴。

这一个婚纱系列是连剪秋都没有看到过的,由云笺在最后一刻临时加入的。按理新郎既然穿了西装,就应该配西裤,但她想到裤装实在很难让这个时代的人有正确的审美取向,所以按这里男子的穿着,设计成了类似苏格兰男人的裙装,而能和裙装配合的最好的只有长靴了。

等她们四人手牵手站成一排后,从她们身侧的位置上忽然出现无数彩色的纸屑,纸屑在舞台上漫天地飞舞着,然后缓缓地掉落在木质地板上。众人循着飞舞的轨迹仔细看过去,发现有两名丫鬟正蹲在两边的台下方位置,用力摇动类似烧火用的鼓风机,鼓风机前是一个竹篮,篮中装着的估计就是这些纸屑了。

音乐缓缓停住,四人弯腰鞠躬,然后抬起头等待着南风葵做决定。

南风葵静静地坐在那里,云笺感觉他的目光正向着舞台的方向,但因为有面纱阻挡,她接触不到他的目光。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她这些怪异的服装和出格的表演形式,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恶作剧时的兴奋中,直到此刻才第一次有了一些怯意。

南风葵没有任何评论,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四片名牌,然后侧过身问剪秋:“剪秋,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四个人中有三个是你的丫鬟。”

“是的,王爷。”剪秋声音有些忐忑,她也不确定南风葵对这种他从没见过的表演会有怎样的感受。

还没等她想完,就听到南风葵说道:“如果我把她们都招进锦和殿,你不是会很不方便?“

剪秋“啊“了一声,然后忽然明白了南风葵的意思,她忙不迭地说:”不会不会,我可以另外调人过来的。“

南风葵进殿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看还是这样吧,我先招一个过来,等你新到的丫鬟用的上手了,我再问你要人。“

“王爷想的真周到,那么王爷想先招哪个?“剪秋也微笑回答,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只不过按程序必须由南风葵说出来而已。

只见南风葵从桌上拿起一块名牌交到她手中,声音平静的似乎这是他一个不经意的选择。

“云笺。”这两个字刚一出口,四周就响起一片努力克制着的议论声。

“云笺还不快过来谢恩。”剪秋对着舞台的方向大声说道。

云笺用手撩起面纱,因为长裙摆的关系她走的很慢,她怕他会不耐烦,所以一进入他的区域,立刻蹲下身去,按着谢恩时的语速缓缓道:“云笺叩谢王爷。“

“起来吧。“

云笺起身,扬头,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骄傲和挑衅的笑意看向他。南风葵甫一回望,如定身般怔在了那里。

她穿着白色的丝质长裙,戴着同色的头纱,乌黑的眉弯,灵动的双眸,朱红的唇色闪着诱人的光泽。她的笑容自信的有些放肆,却让一向内敛的他第一次感受心跳加速的窘迫。

世界在这种微妙的对视中沉寂下来,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寂静会持续到何时。

剪秋用怯怯的声音在南风葵身边提醒道:“王爷,可以让下一个上台了吗?”

南风葵的目光没有做任何角度上的改变,他直直地看着云笺回复着剪秋的话:“不用了,这一个就足够了。”

谁的替身

从云笺跟着墨娥进了锦和殿的那一刻起,她就算正式换部门了,而她的直属上司也从可她称呼为姐姐的剪秋换成了视自己为眼中钉的伽蓝。

不过这次伽蓝的态度有些不同,她没有给她脸色看,相反一直微笑地跟她说话,还亲自带着她熟悉环境。

殿内各房都一一介绍完后,伽蓝带着她从紧靠东门的小路向外走去,云笺正想问她这是要去哪里,忽然发现面前的景色非常熟悉,路上徐徐入鼻的一阵花香让她想了起来,她惊讶地问道:“我们是去怡梦苑吗?”

伽蓝听到这话似乎比她更惊讶。

“你去过怡梦苑?”

云笺正懊悔失言,一抬头看见远处的大门,于是指着那里说:“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伽蓝顺着她的手看到了门楣上的金色大字,点点头回答:“是的。“

“可是,我以前听娘娘跟我说过,这府内哪都能去,就是袭梦王妃的怡梦苑没有王爷的许可是万万不能进去的,否则会受到王爷的重罚。“云笺警惕地看着伽蓝说,同时停下了脚步。

伽蓝也停了下来。

“没错,不过我除外。”伽蓝的神情变的很高傲。“因为我以前和小姐一起住在这里,所以王爷特许我可以自由进出,有我的允许,你可以放心地进去。”

“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云笺戒备更深。

“我想以后就将怡梦苑的打扫工作交给你做。“

“什么?”云笺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禁不住一哆嗦。

伽蓝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再发问,已径直向大门方向走去,云笺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又是无芯花盛开的季节,云笺有一阵恍惚,想起和南风葵在这里的初遇,这个陌生又有着完整记忆的房间,他出现时带给她的震惊,惶惑和释然,他看她第一眼时的讶异和排斥,都那样清晰在目,却又已逝如云烟。

伽蓝背对着她说道:“你只能做清扫,但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位置偏离一寸都不行,否则王爷会怪罪的。还有这幅画。。。“

云笺一听到画,心里一跳,抬起头来,还好桌后的屏风纹丝未动,只是伽蓝手中多了一个画卷,她走近去一看,人像被定了身。

她一眼就认出画中人是南风葵,他一身白衣坐在床沿边,手上拿着一个卷宗,眉眼含笑,沉静而柔情,这样的笑容很少在南风葵的脸上出现,她想象着那一刻他的面前站着的会是谁。

“这是小姐为王爷画的画像,王爷很喜欢,总是放在桌子的最上边,让他一坐下来就可以展开来看,你擦桌子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能弄脏,否则王爷会杀了你的。“

“我知道了。”云笺的声音虚弱的像溺水的人。

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看南风葵的笑容,于是别转头去,目光正好落到床上,上面有一样叠成四方形的白色物品让她觉得很眼熟。伽蓝发现了她的目光,走过去拿起那件物品,手腕一颤,它被完全展现在她面前,而与此同时,云笺只觉浪花飞溅,将她淹没于瞬息。

“这是王爷送给小姐的礼物,白家绣庄的绣衣。我第一次受宠的时候,王爷也送了我一件让我换上,那天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知道我是在充当小姐的替身。那一刻,我既为小姐高兴,又为自己难过。“

云笺觉得伽蓝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是真实的一个人,她说的故事,还有她的心情都是真实的,只有真实的东西说出来才能让听者感同身受。伽蓝黯然的神色感染了她,她的泪水就那样无声地滴落下来,分不清是为什么流的。

“伽蓝,你在做什么?”猛然一声呵斥让房间内黝暗伤怀的气氛顿时消失,两人惊惶地同时看向来人,南风葵正满脸含霜地目视着伽蓝手上的绣衣。

伽蓝连忙收起来,一边按原样叠起来,一边低头回复说:“王爷,我在教新来的丫鬟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以后我想将清扫怡梦苑的事情交给云笺做,所以,所以。。。“伽蓝发现南风葵的目光像要将她吞噬,吓的说不出话来。

南风葵用那种目光继续看了她片刻后才慢慢转身面对云笺,他的目光一移到她脸上,就清楚地看到了她闪着明亮光泽的泪水,沿着眼角流成一条笔直的线,他眼中的责难和怒气顿时消失,他探究般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云笺连忙低下头,快速地用衣袖擦了一下泪水。

南风葵没有再沉默,在她避开他目光的那一刻,对伽蓝说道:“这个地方不适合她,你另外换人打扫。还有。。。”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到伽蓝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件衣服,看了一眼,又交回给伽蓝,字字清晰地说:“带她去沐浴,就穿这件衣服。”

“什么,这怎么可以,这是小姐的衣服,我马上去叫人做件一摸一样的,明天送过来吧。”伽蓝说。

“不用,就这件。”南风葵态度坚决。

伽蓝不敢再争辩,却也没有照他的话去做,她同样也用泪眼看着南风葵,夹带着幽怨和痛恨。

房内出现片刻的沉默,只是那根紧绷的弦还在越拉越紧,接近断裂。

忽然有个低低的,却是决绝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

“我不要穿。”

南风葵有些意外地回头去看她,只见云笺正平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眸,平静的像心中没有丝毫的涟漪。

南风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维持着那个回眸的动作,但他的神情让身边的两个女人觉得非常可怕。

房内再次恢复宁静,只是这次持续的时间并不太久,南风葵很快回过头来,对伽蓝说:“带她去。”

他的声音中已经有了浓重的怒意,伽蓝惨白着脸,看着云笺说了句:“还不快走。”然后手中抓着那件绣衣向外冲去,云笺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只留下一个寒冷的背影映入南风葵深邃的眸中。

三生石上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马郁的“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伽蓝一回到锦和殿,就叫来墨娥道:“王爷点了云笺的名,你带她去沐浴,然后送她去王爷的卧房。”说完,用尽全力给了云笺愤怒的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绣衣塞到墨娥的手中。

“给她换上。”伽蓝说。

墨娥答应了一声,领着云笺走了出去。她们沿着回廊拐了几个弯,然后进了一个满是雾气的房间,云笺心中想这应该就是她们的沐浴间了吧。

墨娥对她说了句什么,然后离开了房间,

锦和殿的洗浴房很精致,雕花的房梁,珠帘轻垂,墙上挂着仕女图。她一一脱下所有的衣衫,慢慢跨入木制浴桶,雾气更浓,她用手抓住一把玫瑰花瓣,然后举过头顶,她仰着头,让花瓣从脸上滑过,心中依然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她很奇怪,因为以前即使在那些迷雾缭绕的前世梦境中,她也是有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