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她咬牙切齿。

沈玉流道:“比大比小?”

“我们来猜拳,五十十五。”美女捋袖子,伸出拳头轻轻地捶着沈玉流的肩膀上,撒娇道:“这次不许赢我。”话刚说完,她的手腕就被另一只手捏住了。

齐肇将美女从沙发上拖起来,不顾她怔忡狼狈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问沈玉流道:“你连女人都打不过?”

沈玉流道:“有种拳头叫粉拳。”

美女喝了酒,气壮胆粗,拍桌:“你是什么人?”

齐肇扭头看他。昏暗的光线加强他硬朗深邃的面部线条,如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雕像。

美女哑声。

齐肇回头看沈玉流:“她是什么人?”

沈玉流道:“地球人。”

齐肇回答美女:“外星人。”

美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脏一抽一抽的,觉得哪个都好看,立刻忘了抢位之仇,打算坐到沈玉流身边。哪知她屁股刚挪,那里又多了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极好看的人,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犹如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充满书香之气。

相较之下,美女觉得化浓妆的自己简直庸俗。

那人看着失神的美女,主动打招呼:“嗨!我叫司徒笙。美女今晚有没有空?”

美女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心情十分复杂,高兴的是竟然遇到三个风格迥异的帅哥;郁闷的是在异地酒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长远发展。她含蓄道:“今晚倒没什么事。”

司徒笙摇头叹息:“人生短暂,你居然无事可干?要知道红颜易老,青春难留啊。”

美女:

司徒笙道:“为了不让你虚度年华,快走不送,找点事情做吧。”

美女道:“你晚上又有什么事情要干?”

司徒笙搂着沈玉流,朝齐肇抛着媚眼,笑嘻嘻道:“你看我们三个,干点什么不行?”

齐肇的眸光在他搂着沈玉流的手上逗留了一下,又挪开去。

美女恨恨地跺脚,“变态!”

沈玉流见司徒笙的手还搭着自己,柔声道:“干吗挨我这么近?”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司徒笙调戏完,猛然想起身边这个是沈玉流,人称千王,占他便宜的后果一定很不便宜,立刻收回手,却为时已晚。

沈玉流晃了晃手机,给他看刚录的音频,“你刚才的回答很精彩很大胆,相信英二少听到之后一定亢奋无比,骁勇善战,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司徒笙呆了呆,立刻伸手去抢。

沈玉流将手机丢给齐肇。

齐肇顺手放在面前。

司徒笙伸手要抢,但看到齐肇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怂了,恨恨地抽出一本护照,“你还要不要了?”

“要。”沈玉流手指点点齐肇面前的手机,“以货易货。”

司徒笙怒道,“你要不要脸!”

沈玉流道:“很明显,我要护照和钱。至于要不要脸,我觉得英二少的脸色更重要。如果他知道你说喜欢我,我觉得他脸上的色彩和色泽可能会绿中带黑。”

司徒笙光想想就一脸痛苦,咬牙道:“成交。”

沈玉流抽走护照,司徒笙拿走手机。他一边删音频,一边怒视齐肇:“亏我为你的护照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眼巴巴地跑来送货,你竟然为虎作伥!”

齐肇道:“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是你不拿。”

司徒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早该知道沈玉流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沈玉流翻了翻护照,递给齐肇,赞许道:“手艺有进步。”

司徒笙将手机丢回他,嘲讽道:“可惜不值钱。”

沈玉流道:“你喝什么,我请。”

司徒笙扬手:“十瓶路易十三!”

沈玉流对过来的服务员道:“一杯二锅头。”

“去!”司徒笙用脚踢他,“一杯果汁。”

沈玉流惊讶:“你不喝酒?”

“醉驾害人害己,最要不得!”司徒笙义正词严地说完,眼珠子一转,坏水翻涌上来,“对了,你看到外面挂着的牌子吗?两人合作可得一杯免费饮料。你不是缺钱吗?”

“不如和你?”沈玉流佯作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司徒笙吓得跳起来。

同时,坐在对面的齐肇突然站起身,修长的身躯横过桌子,将沈玉流掰了过来,实打实地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司徒笙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开始起哄,引起酒吧其他人的围观,气氛热烈,掌声如雷。

服务员拿着果汁过来,见状停下脚步看表。

沈玉流回神,一把推开齐肇,白皙的面容出现难得一见的红晕,眼神似醉非醉,一眨眼,又恢复平静。

齐肇顺势坐回原位,望向他的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无声的挑衅。

服务员放下果汁,笑着说:“先生想要什么酒?”

司徒笙不等沈玉流开口,就道:“女儿红。”

服务员:“这个我们没有”

司徒笙笑道:“那你随便上一个,适合当喜酒的。”

服务员揣着难题回去了。

司徒笙看着齐肇直笑:“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他吃瘪。”

齐肇扬眉,目光十分危险:“吃瘪?”

司徒笙被看得后脊一凉,慢慢地收起越来越尴尬的笑容,心里默默地同情沈玉流。虽然不知道这个外国人的来头,但明显不好惹。观察下来,他和沈玉流的关系也很复杂。他想起和家里那个变态的经历,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惺惺相惜,伸了个懒腰道:“对了,你不会真的是接了黄太子的生意没完成,要跑路吧?”

“黄太子”被翻译器直接翻译为“皇太子”。齐肇不动声色道:“地球也有皇太子?”

司徒笙随口道:“他姓黄,绰号太子。”

听他提起黄太子,沈玉流有不祥预感:“不是没完成,是分期完成。”

“还真的是?”司徒笙愣住。在他的印象里,沈玉流坑蒙拐骗无所不能,无法完成任务这种事大概十岁以后就没发生过,所以听到黄太子放出来的消息他只以为是故意引沈玉流上门,没想到真有其事。

沈玉流气苦。要不是罗马尼,他早已完成任务,心安理得地揣着钱坐在夏威夷海滩看丰满的比基尼女郎,过着纸醉金迷不知今夕何夕的糜烂生活,何至于到酒吧还提心吊胆地只喝果汁?

他沉声道:“我会完成的。”

“恐怕”服务员送免费饮料上来,司徒笙自觉地暂停话题。

沈玉流拿起比拇指粗不了多少的酒杯闻了闻,“这是什么酒?”

服务员放了一杯差不多的在齐肇的面前,道:“茅台。”

司徒笙道:“用茅台当喜酒也不错。”

服务员道:“我们特意准备了两杯,可以当交杯酒。”

沈玉流:

“哈哈哈哈哈!”司徒笙捶桌大笑。

齐肇眼睛有了浅浅的笑意,拿起酒杯与沈玉流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干杯。”说罢,一饮而尽。

沈玉流拿着酒杯:

司徒笙怂恿他:“敬酒不喝就要喝罚酒。”

沈玉流大大方方地干了,斜眼瞄着司徒笙。

司徒笙坐立不安。和沈玉流认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这个眼神代表的意义,忙道:“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聊着。”他冲齐肇挤挤眼。

齐肇看着他的背影,“你有很多做假护照的朋友?”

他不提刚刚的事,沈玉流当然不会主动提,顺着他的话题淡然地扯过去:“可能很久以前我就预感会用到。”

齐肇道:“你在地球靠什么营生?”

沈玉流修长的手指慢慢地转着玻璃杯子,抬眸灼灼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齐肇与他对视,眼神高深莫测,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骗人。”

沈玉流心脏缩了缩,笑了:“你猜对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动。

齐肇的眼睛在暗黄灯光的渲染下,犹如翠绿的湖水,波光潋滟,晶莹透亮。哪怕沈玉流此时对齐肇有诸多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司徒笙匆匆忙忙地回来,就看到两人默默对视的画面,脱口道:“你们住大床房还是双床房?”

齐肇看他:“大床房。”

司徒笙惊讶道:“这么快?”看刚才生疏的表现,他还以为他们认识没多久。

沈玉流道:“因为两张床需要两个证件登记。”

“哦,我的错。”司徒笙坐下来,压低声音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黄太子?”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黄太子,让沈玉流有不祥的预感:“你见过?”

“他一个月前就放出消息,要找人做掉你。你想分期,他想分尸。”

“他不像这么暴力的人。”事实上沈玉流想说的是,他不像这么有魄力的人。

司徒笙道:“可能与他最近接触的人有关。你知道有个姓陈的骗子骗了他三千万吗?”

沈玉流点点头。当然知道。这就是黄太子雇用他的目的。

“他和他的同伙都失踪了,江湖传言”司徒笙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沈玉流皱眉。

司徒笙侧了侧身子,背对着门口,只用手指指了指那个方向,“你有没有发现,那一桌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沈玉流喝果汁。

司徒笙道:“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酒店大堂也坐着几个。”

一句话的工夫,沈玉流脑子里已经转了几个弯,看向司徒笙的目光温柔如水,放下杯子,微微一笑道:“阿笙。”

司徒笙道:“正常点,你的朋友在对面。”

齐肇舔了舔嘴唇。

沈玉流掏出用来买护照的一沓钱放在桌上,微笑着拍司徒笙的肩膀:“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司徒笙不自在地耸了耸肩:“会。”

“黄太子不敢得罪英二少,你可以横着走。”沈玉流道。

司徒笙磨牙道:“我也不敢得罪英二少,死人才横着走。”想也知道,要是自己帮了沈玉流,那个人会有多么阴阳怪气。

沈玉流道:“十万。”

司徒笙没那么好打发,“你拿了黄太子多少?”

沈玉流面不改色地伸出三根手指。

“别告诉我只有三十万。”司徒笙哼哼道,“三十万的话,黄太子最多在你家门口泼油漆,再寄一打死鱼给你。”

“加个零。”

“给我两百万,我帮你搞定。”

沈玉流道:“三分之一。”

那就是一百万。司徒笙觉得铁公鸡身上拔毛不容易,这笔生意不亏,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放在钱旁边:“奥迪,WF666。”

“S8?”

“A3。”

“A3你用666?”

“没见过土豪啊?”

“A3你好意思拿我一百万?”

“不然怎么说发灾难财是暴利呢?”司徒笙见沈玉流眼神不善,不敢火上浇油,干笑道,“也不全是买车钱,我还要帮你们打掩护呢,不然你们怎么去车库?放心,制造动乱混淆视线这种事我最在行。”

一直静默地听他们交谈的齐肇突然道:“你要逃跑?”

沈玉流道:“是我们。”

齐肇道:“目的地在哪里?有哪几条路径到达?是否有电梯和门?沿途障碍多少?”

司徒笙惊讶地看向沈玉流。

沈玉流解释道:“他是游戏迷。”

“目的地是酒店后面的车库,路径有两条。从这道门出去,到一楼从前门走。或者从这道门出去,到一楼从后门走。”司徒笙见他皱眉,喝了口果汁,“还有更便捷的,从阳台跳下去,直接就是停车场。我们可以问问老板有没有梯子。”

齐肇问沈玉流:“还需要回客房吗?”

“不用。”

齐肇一口气喝完果汁,一手拿钥匙,一手抓住沈玉流的胳膊,起身往外拽。

司徒笙下意识将腿贴沙发,让出空隙。

沈玉流一下子就被拽了出去。“你不会真的要跳阳台吧?”他见齐肇大步走向阳台,脸色微变。

门口的黑衣人张望了两眼,觉得不对劲,起身走过来。

司徒笙拿起桌上的钱,飞快地扯掉捆钱的白纸,抽出一张大钞塞在自己口袋里,等黑衣人经过时,霍地站起来,转身撞上去,手里的钱拍在黑衣人身上,哗啦啦地散开!

“我的钱!”他惊叫起来,身体死死地卡住两个黑衣人,“你们走路不长眼睛啊!把我的钱捡起来,一万块,一张都不能少!”

九十九张大钞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其他人都避了开去。

老板和两个服务员冲上来,一个劝架两个捡钱,场面混乱不堪。

阳台。

两个窃窃私语的少女疑惑地看着两个搂搂抱抱的帅哥,正想感叹这年头帅哥眼光很“高”,都集中于肩膀以上,完全不顾及肩膀以下,就看到齐肇抱起沈玉流,一脚踩上围栏,威风凛凛地俯瞰楼下。

两个少女在短短一瞬间,脑补完一出有帅哥自西方来,与东方帅哥一见钟情,展开一段我爱你你不爱我,我追你你讨厌我,我爱你你终于也爱我的纠结爱情,两人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奈何父母不同意,亲戚不满意,同事很介意,公司没生意,生活拮据,债台高筑,无奈之下携手共赴黄泉,希望来生再续的苦情故事。然后,她们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从二楼跳下去。

二楼!不高啊。

少女们急忙趴在阳台上往下看。

只见那个西方帅哥将东方帅哥往地上一放,手牵手向着黎明的方向奔跑—虽然是晚上,但那的确是东边。

好吧,也许两位帅哥只是情到浓时迫不及待,不想走楼梯这么浪费时间。

两个少女感慨一番。

沈玉流和齐肇的眼力、分析力、观察力都很强。但齐肇吃亏在不知道奥迪A3是什么样,所以找车的时候慢了一步,不过他抢车的速度很快,一手搭住沈玉流的肩膀,长腿一伸,头一低,人已经钻进车里。

沈玉流也不急,站在车外看他,“你会开吗?”

齐肇目光飞快地扫过狭窄得连腿都伸展不开的驾驶“室”,皱眉道:“起飞键在哪里?”

沈玉流抱胸道:“可能落在王者城。”

听到熟悉的地名,让齐肇的烦躁消退了些许,将车钥匙插进钥匙孔,对他笑了笑,身体极快地挪到副驾驶位。

沈玉流坐进车里,帅气地关上车门。几个月没开车,手感生疏了很多。他皱着眉头踩油门,汽车呼呼作响,就是不动。

齐肇道:“地球的车启动时间这么长?”话音刚落,停留在原地的车刷地一下倒退,重重地撞在后面那辆车的车屁股上,警报器哔哔作响。

齐肇:

面对齐肇质疑的目光,沈玉流淡定地系上了安全带,“我试一下它的安全系数。”

齐肇回头看着被撞开的尾箱盖,“那个是用来加速的吗?”

沈玉流看了眼后视镜,换挡:“不,用来挡子弹的。”他踩油门,用力转方向盘,车一个急转弯,车屁股在邻车上狠狠地刮了一下,然后顺着车辆中间仅容一辆车通行的窄道冲了出去。

黄太子的手下好不容易摆脱司徒笙的纠缠,召齐人马下来,就看到一辆橘黄色的奥迪匆匆忙忙地冲出来。其中两个立马挡在车前。

沈玉流眼睛一眨不眨地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