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期待的样子,真是一只口是心非的狐狸。黎非脚底的石剑化作一道金光,飞向星光璀璨的苍穹。

第二十九章 震云子

带日炎逛了一圈书院,眼看天边暗沉之色变淡,估计快卯时了,黎非御剑飞往小演武场,日炎少见地称赞了她一下:“你御剑倒挺快的,在书院里算是出类拔萃的吧?”

黎非故意跟他开玩笑:“不光御剑出类拔萃,其他修行都是出类拔萃呢!”

日炎晃了晃耳朵,傲然道:“蠢货!沾沾自喜个什么劲!不知是靠谁才走到今天!”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黎非好气又好笑:“是,都是仰仗您老的栽培。对了日炎,我发现你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刚开始只能说一会儿的话。”

他淡道:“这是自然,此地灵气充沛,我又睡了那么多日,妖气总该略有回升。”

“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一直醒着?”

白色狐狸绿豆似的眼睛警惕地眯起来了:“哦?你想让我一直醒着?干嘛?”

“不干嘛,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出现,我喜欢和你说话。”

日炎冷笑起来:“这个简单,你跳下去就行。”

又是跳下去?黎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跳下去不等你醒,我先没命了。”

“那你说个屁!老子不吃你们甜言蜜语的那套!”

谁跟他甜言蜜语了?黎非摇头,果然人与妖的思路是天壤之别,一个在意过程,一个只重结果。

“等以后我厉害了再跳吧。”黎非御剑落在演武场上,一跃而下。

“小丫头,你这句话是认真的?”白色九尾小狐狸突然严肃起来,虽然看不懂狐狸的神色,但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

黎非点头:“是啊,等我厉害了,我会跳下去的。不过,为什么要跳下去?下面有什么?”

日炎突然发起火来,怒道:“你连下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说要跳下去!你信口胡诌哄大爷开心呢?!”

黎非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冲得一愣一愣:“你又不告诉我下面是什么,我怎么知道?”

“那你就不要说什么跳下去!人妖有别,你无心的一句话甚至会引来祸祟!下次再信口雌黄,把你头发全拔了!”

黎非也有点火了,皱眉道:“我不是信口雌黄!等我厉害到能下去,我会去的!”

日炎冷道:“你干嘛要下去?”

他们这是在说绕口令么?

黎非叹了口气,低声道:“日炎,我师父离开了,身边虽然有朋友,但那感觉和师父是不一样的……”

之前她不晓得有朋友是什么滋味,自从遇到百里歌林他们,她第一次尝到友情的味道,有人可以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努力,一起诉苦。可她也渐渐明白,朋友和师父那种家人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狼狈、依赖、什么都不会的一面是不会给朋友看见的,无助的时候,她需要的是师父,无论是责骂还是关怀,才真正让人安心。师父走了,她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日炎。

他脾气和嘴巴一样坏,总爱骂人,动不动就发火,还总是故作高深,什么都不告诉她,可他也在切实地帮助关怀她,虽然他绝不会承认这点,只会用报恩来当掩饰。

“就像你说的,我是人,你是妖,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直来直去那套。在我心里,你像我师父,像个长辈,还像朋友,是可以让我依赖的人,我帮你完全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要下去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吧?你想我下去,等我厉害了,我会下去的,你等着。”

白色狐狸从肩头上跳下来,化作了烟雾,日炎沙哑的声音傲然响起:“哼!甜言蜜语!我不听!”

黎非摇摇头:“这算什么甜言蜜语,真的甜言蜜语我还一次都没说过呢!”

“不听!闭嘴!我睡了!”

“日炎?”黎非低低叫了几声,他总也不说话,估计是真睡了。

她来得早了,演武场一个人影也没有,她走向岛屿边缘的悬崖,朝下张望。浓厚的雾气遮蔽视线,什么也看不见。胡嘉平说过下面是妖魔鬼怪横行的禁地,为什么日炎要下去后才能一直醒着?

后面突然有人叫她:“黎非,你今天来这么早啊!”

是百里歌林他们,黎非转身迎上去,新的修行日开始了。

上午是林悠的课,两个月以来,她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教了个水行的凝冰术,然后就再也没教过其他的法术,到现在上她的课依然是不停地对着人偶用凝冰术,孩子们闭着眼睛都能用出来了,她就是不教别的。对这点,大家也无可奈何。

不过今天这位喜怒无常的林悠先生似乎很不对劲,墨言凡先生告假后,她心情倒好起来了,一直笑眯眯地,有个孩子不小心迟到,她居然没骂人,还温柔地让他赶紧站好,太反常了。

俗话说,事有反常必为妖,不晓得林悠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孩子们非但不受宠若惊,反而个个心惊胆跳。

“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百里歌林悄声问,“你们仔细看看,是她本人吗?”

有个女弟子偷笑起来:“难不成还真是墨先生给了她好脸色?不可能吧!”

正说着,林悠忽然转头朝正殿方向望去,只见天边数道金光闪烁,风声呼啸而过,孩子们纷纷捂住头脸,片刻后风声稍歇,众人定睛一看,却见大演武场上忽地多出数人,正中那人白发如银,气度旷达,黎非一下就认出他是久违的左丘先生。

他身边还站着数人,昨天早上才走的墨言凡居然也在,他这个告假也太短了,才一天就回来了。墨言凡身边是胡嘉平,他不知看着什么,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

左丘先生身边还有一个青年男子,青衣磊落,仙风道骨,面容冷峻,仿若冰雕一般,黎非一见着他便觉眼熟——这个人,是不是那天在青丘追杀日炎的仙人之一?是叫……震云子?

林悠乍一见墨言凡,既惊又喜,上前一步道:“墨……左丘先生,这位是?”

左丘先生淡然道:“这位是星正馆的震云先生,我回书院的路上与震云先生偶遇,震云先生听闻今年书院有几位奇才,便来看看。”

林悠听见震云子三个字,脸色有微妙的改变,又朝墨言凡看了一眼。

震云子微微颔首,他声音犹如幽泉般,乍一响起,弟子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贸然打扰已是于心难安,承蒙左丘先生愿意成全我的好奇心。那位单一土属性灵根的弟子,想必……是这个小姑娘?”

黎非被他冰冷彻骨的眼神看了一眼,身体便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她还记得这个人,还有他身上让她讨厌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朝后缩去,避开了他的眼神。

震云子道:“这可真是巧合,我与这位小姑娘倒曾有一面之缘。”

左丘先生奇道:“哦?不知震云先生在何处见过这位弟子?”

震云子淡然一笑:“不过数月之前,追杀那九尾狐妖时与她偶遇。说来惭愧,当初完全没发现她竟有如此天赋,否则,小姑娘今日该是我星正馆的弟子了,天意弄人,真真叫人无话。”

左丘先生道:“震云先生何必遗憾,书院弟子都是为各位仙家门派而栽培,人才难得,届时新弟子选拔,先生何愁没有机会招揽?”

震云子环视四周,问:“听闻还有两位单属性灵根的弟子,不知是哪位?”

纪桐周神情复杂地上前行礼,胡嘉平介绍道:“这位是单一火属性的弟子,还有一位单一金属性的弟子,如今正感染风寒,卧病在床……”

“感染风寒?”左丘先生有些讶异,“仙家弟子,如何会感染风寒?”

胡嘉平叹了口气,他哪里会知道!

震云子上前一步,朝纪桐周微微颔首,语气略温和了些:“英王爷,许久不见。”

纪桐周蹙起眉头,低声道:“震云仙人太客气了……不知玄山先生近况如何?”

震云子道:“玄山师兄已是修为大成,伤势并无大碍,多谢王爷挂心。玄山师兄一直为未能将王爷带入星正馆一事而叹息,如今他得知王爷勤勉修行,必然也会欢喜欣慰。”

纪桐周微微变色,最后还是垂头说了个是。

玄山先生,是说那个玄山子吗?黎非陷入沉思,他是越国的皇族人吧?他受伤了?虽然震云子说他伤势无大碍,但他都没法收纪桐周直接进星正馆了,说明肯定伤势极重,派中地位不保,这个震云子说话有些不尽实……怪不得纪桐周神色那么复杂,要是让人确定了玄山子的真正情况,威风八面的越国立即会失去靠山,变得跟当年高卢一样。

震云子又道:“还是让弟子们继续修炼吧,我不该在这里叨扰太久。左丘先生,咱们一起去看看那个金属性灵根的弟子如何?仙家弟子会感染风寒,想必体质不佳,还须好好调养才是。”

左丘先生思忖片刻,颔首道:“正是,走吧。”

众人当即转身离开演武场,一直没说话的林悠突然忍不住轻叫一声:“墨言凡……先生。”

墨言凡回头看了她一眼,淡道:“林先生有何指教?”

林悠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墨言凡垂下头,道:“既无事,在下先行一步。”

胡嘉平笑道:“墨兄,既是叫你,想必有事,何不留下?”

墨言凡没回答,步伐渐渐远去,孩子们惊恐地发现一上午都温柔可亲的林悠先生突然眼冒寒光,不由个个胆战心惊起来。

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了,左丘先生他们走后,林悠就没再说过话,之前那个迟到的弟子不小心把凝冰术丢错了地方,她竟一把将石剑劈断了砸在他头上,一面森然道:“如你这般蠢货,竟还想当仙人?你们所有人,十天不许去北面食肆吃饭,散了!这课上下去也无意义!”

说罢,她竟然先走了,留下一群惶惶不安的小孩们面面相觑。

“书院怎么会让这种情绪化的人来当先生!”百里歌林小声抱怨,“动不动就罚不许吃饭,我们又没犯错!这根本是不负责任!”

她这样一说,孩子们平日里对林悠的怒气全激发出来了,一个男弟子大声道:“就是!说是教我们水行仙法,结果教了两个月还在用凝冰术!她根本什么正经东西都没传授,还喜欢迁怒责罚!算什么先生!”

“我们去找左丘先生说!我们不要这种先生!”

不知谁起了个头,孩子们顿时群情激昂地集合起来去找左丘先生了,先前听他们说是去弟子房看雷修远,当下一群弟子御剑浩浩荡荡往弟子房飞去。

“黎非我们也去吧!”百里歌林一见有热闹可看,赶紧乐颠颠地拽着黎非。

“弹劾先生一事闻所未闻,只怕未必能成,还是不要去了。”叶烨拦住她。

百里歌林急得一个劲跳脚,有热闹不给她看,才真是要人命:“我就要去!没听过法不责众吗?总不能把咱们一起赶出去吧?”

百里唱月道:“我也有些想去,这个林悠先生,每次见到墨言凡,心跳声都很大。奇怪的是,方才墨言凡见到她,心跳声也变大了,以前没有过的。跟上去看看,兴许会有什么变故。”

第三十章 弹劾

几个人御剑飞往弟子房的时候,黎非所住的小院里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了,弟子们围住左丘先生,群情激奋地抱怨着,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激动。

左丘先生神色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胡嘉平却有点尴尬,左丘先生因为有事不在书院,特意委托过他多关照书院的大小事,结果却闹出了弟子们弹劾先生的笑话,他亦要负些责任。

苗蓝昕叹道:“两个月都教凝冰术?她在搞什么?”

先生们一般独来独往,更何况他们所授的课业截然不同,平日里也不怎么询问进度问题,谁都想不到都两个月了林悠居然一点正经的水行仙法也没教过。

左丘先生忽然开口:“嘉平,将林悠先生请来一叙。”

事情闹大了……胡嘉平不得不去找人,弟子们弹劾书院先生,这事听都没听过,对他们这些仙家门派的精英弟子来说,来书院执教也是个极佳的修行机会,新晋弟子的朝气蓬勃总归能唤起他们昔日的热情,甚至就此突破长久以来的瓶颈也不是不可能。凡是被选中的精英弟子哪个不是倍感荣耀?再怎么顽劣的性子,授课过程也必然是倾力而为,绝不会有任何保留,闹到被弟子们弹劾,林悠先生真是与众不同。

黎非见左丘先生他们都在院子里,独独少了那个震云子,不由四处打量,奇道:“震云子人呢?”

百里唱月偏头听了一会儿:“在雷修远房中,他和墨言凡好像在问雷修远什么魇术的事。”

黎非一下想起日炎说的,天音言灵大法和字灵魇术是星正馆的独门秘技,也就是说,要杀雷修远的是星正馆的人?怪不得墨言凡看到那张信纸脸色就变了,还说会给他俩一个交代,原来他告假是为了回去找人问,找来的人居然还是震云子。

没一会儿,林悠被胡嘉平带来了,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孩子们见到她,难免又恨又心虚,有胆大的继续告状,剩下的人也立即跟风,一时间院子里又开始吵吵嚷嚷。

左丘先生举起手,孩子们的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他开口道:“林先生,弟子们进书院已有两个多月,御剑与炉鼎修行已完毕,你与罗、苗二位先生负责教授五行基础仙法,请问,你的执教是否有所偏误?”

林悠冷冷一笑,面对左丘先生她竟然也毫无敬意:“这帮小鬼都是蠢货,什么也学不会!对着朽木,我能雕出什么凤凰?!”

孩子们登时大怒,纷纷朝她怒目而视。

左丘先生转向一旁的苗蓝昕与罗成济,温言道:“罗先生与苗先生如何看今年的新弟子?”

这两人也想不到闹成这样,都有些尴尬,到底苗蓝昕年纪大些,当即道:“今年的弟子资质都堪称良才美玉,修行亦是十分勤勉刻苦,作为先生,我不敢苟同林悠先生的评价。”

罗成济也点头道:“不错,其中甚至很有几个天纵奇才,假以时日,必能成为门派中的中流砥柱。”

左丘先生含笑望向林悠:“林先生,你的看法是否过于偏颇?”

林悠淡道:“既然如此,这个先生我便辞了吧。承蒙左丘先生看得起我,如此大任我却担当不起,我这便离开书院,告辞。”

她居然说走就走,当下转身,不过数步已到庭院外。

雷修远的房门忽然被打开,震云子冷澈如幽泉般的声音忽然在门口传来:“林先生,请稍等,我有一言相询。”

林悠停下脚步,冷道:“震云先生有何指教?”

震云子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墨言凡跟在他身后,脸色漠然,看不出悲喜。黎非眼尖,见着墨言凡身后还跟着雷修远,他神色平静,微微垂着头,精神倒比病中要好些。

“林悠先生,你说自己是火莲观龙幽元君座下第三弟子,那我请问你,你为什么会用我星正馆的天音言灵大法和字灵魇术?”

林悠转过身,表情有些惊愕:“你怎么知道?这个……哼,自然是有人曾经教过我!”

她望了一眼墨言凡,这位墨先生却始终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动。

震云子将雷修远轻轻拉到身边,森然道:“那你为何要用我星正馆的仙法,对付这位书院弟子?”

林悠有一瞬间的错愕:“你在说什么?!血口喷人!我不过学了点皮毛,怎可能对他用?!”

震云子又道:“左丘先生,我今日冒昧前来书院,其实为的正是此事。墨师侄欲回师门刚好遇见我,便将这孩子被人下了字灵魇术的事说与我听。书院一向是清净之地,却如何会出现星正馆的字灵魇术?此事我如不查清,难还星正馆清白。林悠,你无须再装,我知道你是谁。”

林悠退了几步,冷笑起来:“震云子,你想用言灵大法栽赃到我身上?你休想!”

不等她说完,震云子突然厉声道:“你是谁?速速招来!”

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响,听在诸弟子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灌注了灵气的言灵大法响彻庭院,一时没有防备的弟子们纷纷被震得晕倒在地,黎非也觉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差点跪在地上。

对面的林悠虽然早作防备,却依然抵抗不住他突然一袭,口鼻中被震得流出血来,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喃喃道:“我、我是东海万……”

话突然断开,她似是挣脱了言灵的束缚,当即也不多话,身体忽然化作一股狂风,呼啸而去,震云子如何会让她逃掉,袖中一道白光疾射而出,瞬间化作万千道薄而透明的刀刃,将那团狂风团团围住。

风中只听林悠痛呼一声,狂风消散开,她浑身上下满是鲜血,藕色的衣服忽然化成紫色长裙,盘起的发髻也变成了披散的长发,障眼法被打散,她竟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她恨恨朝墨言凡看了一眼,厉声道:“你……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冰刃将她团团包围,竟是要将她束缚住的模样,她冷哼一声,一口血喷在冰刃上,举起长袖蒙住头脸,强撑着一口气撞破冰刃包围,紫色的身影断了线一般朝悬崖下落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黎非看傻了,林悠怎么突然变了个模样?她好像对墨言凡饱含恨意,之前认识他?他俩有过什么纠结?她又想起那天晚上,林悠跟墨言凡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结合刚才的事,莫非这个林悠竟是假扮的?她扮成林悠进到书院,是为了墨言凡?怪不得她教课乱七八糟心不在焉喜怒无常,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先生!那真的林悠去哪儿了?

震云子急急追到悬崖边上,朝下望了一眼,皱眉道:“让这妖女逃脱了——左丘先生,底下我记得是书院禁地?”

自变故发生以来,左丘先生始终一言不发,也无任何举动,此时被询问,当即淡然道:“不错,下面是禁地。震云先生,多谢你揭穿假扮先生之人,不过此事乃是书院内务,不敢再劳烦先生相助。阿慕。”

他唤了一声,下一刻,黑纱女便青烟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垂首道:“先生有何吩咐?”

“去禁地一探究竟。”

“是。”

震云子被他这样不软不硬地说了一句,当即退了一步,不再言语,一旁的墨言凡忽然上前低声道:“左丘先生,此女以星正馆仙法害人,为正师门之名,请左丘先生容我同去一探。”

左丘先生背着手走回庭院,声音淡漠:“那就有劳墨少侠。”

弹劾先生的事情突然变成拆穿凶手的身份,这巨大的变故让黎非半天反应不过来。百里歌林被方才震云子的天音言灵大法震得晕过去,到现在还没醒,不止她一个人如此,大半弟子都承受不住强横的天音言灵,此时地上躺了一片。

还好,叶烨和百里唱月还勉强站着,黎非抱着百里歌林过去,叶烨摸了摸歌林的脸,低声道:“没事,只是晕过去,很快能醒……唔,那个震云子还是避开了我们,不然根本不会只晕过去那么简单。”

左丘先生和其他几位先生都在给晕过去的孩子们灌输灵气,平稳受到震荡的炉鼎。震云子似是有些愧疚,上前一步行礼道:“是我鲁莽了,还请左丘先生莫怪。”

左丘先生浅浅一笑:“震云先生助我书院抓到冒充先生的贼人,感谢还来不及,怎会责怪。只是弟子们如今晕睡未醒,还请震云先生稍候片刻,待他们醒转,再送先生离开。”

震云子根本没说要走,他却说“送他离开”,已经是明摆至极的赶人了。震云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拱了拱手,转身便走,经过黎非身边时,朝她点点头,声音少见地有些温和:“小姑娘,好好修行,仙家门派需要你这样罕见的人才。”

好像、好像他也不太坏的样子……黎非默然点头。

震云子望向百里唱月,唱月被他的目光一接触,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竟朝后退了两步。

叶烨上前朝震云子行礼:“震云前辈,我们有位朋友至今未醒,可否请您相助?”

震云子大方地将手放在百里歌林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下一刻她就醒了,神色茫然,犹在梦中。

“告辞。”震云子又望了百里唱月一眼,再也没说什么,很快便走了。

人走后,叶烨立即问:“没事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百里唱月摇了摇头,神情疑惑,低声道:“我居然记不起他的心音……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却偏偏想不起,那个人一看我,我心里没来由地就害怕起来……好生奇怪。”

叶烨笑了笑:“毕竟是星正馆的高层人物,岂会让你随意偷听。”

百里唱月神情依旧疑惑,半天没说话。

第三十一章 坠崖

“林悠跳下去的时候,墨言凡的心跳声从没这么大过。”终于恢复正常的百里唱月开始回忆方才的情景,“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这两人一定相当熟悉。”

百里歌林还在一头雾水中:“你们刚才说什么魇术啊雷修远啊,是怎么回事?那个林悠要害雷修远?她的魇术是偷学的?她干嘛要害雷修远?她怎么又是假林悠了?我怎么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