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哭又笑的大闹一场,带子起身去洗手间整理仪容。图南居然也跟过来,跟她并排站在男女公用的大镜子前,一块手帕在脸上揉按擦拭。

“……你干嘛呢?难不成脸皮会出鲸油?”

“北京大气细粒子多高啊,不按时整理下,我的绝世姿容就明珠蒙尘了。”他斜眼瞥了一眼带子,幽幽叹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士为悦己者容,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意呢?”

江珧被雷的一竦,手抖把唇彩涂到下巴上去了。

“你能不胡乱篡改古人名言不?”

“我篡改什么啦,你今天不是听了

讲座嘛,母系社会男性精心修饰外表取悦女性最正常不过了。”

回到房间,江珧正经跟他讨论今天的讲座,说到沧海桑田社会变迁,不知道有多少文明种族消失地无影无踪。魔戒电影开头有句话:Historybecamelegend,legendbecamemyth.当神话中的生物坐在你面前大啖油炸天妇罗,怎能不感慨万千?

“你们经历过那么多,不会觉得很伤感吗?”

“有什么好伤感的?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弹指之间就过去了,已经没感觉了。”

江珧觉得嘴里的食物有点苦:“对你来说,没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对吧。”

“怎么没有!”图南微笑,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对我来说,眷恋一人至死不渝就是永恒不变的。”

“你还真是条情种鱼,但人类的一生不是很短暂吗?”

“随便哪个妖魔都可以对自己心爱的人类说许你一生,因为人类的一生不过昙花骤现。等死了,再找一段新的恋爱很轻松。”图南白皙的脸庞在微黄光芒中模糊了,“我说的至死不渝,是指‘我’的一生。”

他的表情是认真的。正因为平时没个正经,这幅样子才格外动人。

只是尴尬了片刻,图南换了个轻松活泼的话题。他博闻强记又巧言善辩,控制节奏的手段一流,很快又把气氛带活了。

吃完结账,图南骑着单车送带子回家,一路上没说什么话。江珧搂着他的腰,心情无比复杂。或许只是前世一段姻缘,他却做出永生的许诺。这诺言太沉重,以至于她根本没胆回应。断桥借伞,盗草回魂,最后也免不了水漫金山,人类跟妖魔在一起的故事,哪个能善始善终?即使终老,也不过是白发对红颜,空遗恨。她一个普通人类,想到自己鹤发鸡皮时爱人却依然青春就无法接受。

更何况……上辈子跟这辈子根本没关系,她拥有独立的记忆和人格,跟他所爱的“那位”,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是相貌近似的替身,那还是错过更好。

回到家晕乎乎坐了半晌,吴佳踢踏踢踏走过来摸摸她的头,问道:“喝多了?眼神这么迷茫。”

带子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哎,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啊。”

“你今天难得小清新一把啊,真不好意思……”吴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血淋淋的现实脱口而出:“告诉你,后天要交房租啦。”

江珧一盆冷水被泼醒了,跳起来看钱包。图南出门又在路边要了只玫瑰,最后只给她剩下几个钢镚。

“别急,你搬

来的时候不是提前给了我一个月的钱代缴么。”

“是啊……关键是……我生活费就没了,接下去半个月都要吃泡面……臭鱼!!!!!”

带子瘫在被窝里,也想嘤嘤呜呜的大哭一场了。

整整做了一夜噩梦,交不上房租被扫地出门饥寒交迫在大街上流浪,去参加母校同学会却因混的太惨不得入内,还不上信用卡导致高利贷如同滚雪球般猛涨。一会儿那雪球又变成一坨黑白相间的胖鱼,咩哈哈哈哈的朝她滚动碾压过来:“包养我包养我!花光你的钱,让你无路可走!”……

折腾了一夜,江珧早晨爬起来,肩酸背痛四肢无力,脸色跟鱼肚似的白中带青。

开窗通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城中村里廉价的热闹永不止息:卖油条包子的早餐铺里人声鼎沸,食物香气中参杂着小巷里没打扫的垃圾怪味。蚁族们早起出门通勤,正赶上晚归的□带着一脸疲惫的残妆回家。

为了占地,这片出租屋盖得很密集,对面楼房距离这边只有两米多,大白天屋里光线也很暗。身为一个北漂,连享有阳光的权利都被剥夺大半,江珧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还不算太惨,没有住到潮湿阴暗的地下室。眯着眼睛站在窗口晃神,对面二楼没挂窗帘的房间一览无余,一个年轻男子正背对着窗户悉悉索索换衣服。

真是好背啊,肩宽腰细肌肉紧致,后颈勃发的曲线,还是性感的古铜色……咦咦咦?!我怎么变成猥琐偷窥狂了!就算不是姑娘拜托你换衣服也拉上窗帘吧!

居住环境的狭窄居然会造成人的道德品质低下,带子热血上脸,伸手准备拉上自己的窗帘。

那男人将换下的衣服丢到床上,背脊肌肉起伏,套上短袖衫,转过身来。

江珧突然倒退一大步,脑子里白光闪耀。她喘不过气,未进食的胃被拧来拧去,手臂不受控制,差点把窗帘杆拉脱。

漆黑的发,漆黑的眼,一股无法描述的力量蕴藏在他沉默冷峻的外表之下。

卓九尹!这家伙居然也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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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鸿门宴

第四十章鸿门宴

截止到去年年末,北京的常住人口已经超过了2000万,在这座错综复杂如同蚁穴的巨型城市里,曾经的室友在一周内碰巧又搬到了对面,几率有多低?江珧很肯定自己没有把新住址告诉卓九。

震惊过去,她轻手轻脚拉上窗帘,蹭着墙坐到地板上。

吴佳觉察不到卓九有妖气,这说明他要么不是妖魔,要么是隐藏极深的高手。

如果他是个人类,那这次的行为恐怕是经过详细策划。追踪她的新地址、退房、重租、搬家,这得是多么深的执念?完全超出了普通的“喜欢”定义。

如果他不是人类呢……

这两种情况,恐怕都不是她自己能够应付的。吴佳就在隔壁睡懒觉,但考虑到朋友的安全,江珧还是没有告诉她。

就这样忐忐忑忑的过了一天,交房租的日子到了。

江珧正在洗漱刷牙,忽听得外面起了一阵小小骚动,似乎有什么人把车硬开进这条狭窄小巷里,堵得居民只能侧身而过,没有公共道德心的驾驶还滴滴不停按喇叭。带子咬着牙刷从公用卫生间探头围观,赫然见到图南开一辆黑白相间的兰博基尼停在楼下,正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

带子吐掉牙膏,跑下楼冲他嚷:“我擦!丢人不丢人啊你,我有明确说过不许开这种车来找我吧?你故意到穷人扎堆的地方显摆?”。

图南嘟着嘴,委屈兮兮地道:“你这人真势利,就知道车的价钱,没见它是黑白相间的吗?难道你联想不到某种特别可爱特别萌的高贵生物?太伤心了,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带子又探头看了看,只觉那辆跑车既像企鹅又像熊猫,当然——也很像流线型的鲲鹏。

“……还真像你,特别骚包特别吸引仇恨,让人看着就恨不得往上划一刀。”

“这就是□裸的嫉妒。”图南拍拍黑亮的车体,小孩子炫耀玩具一般,“出厂没有这种款,特地找瑞士BFPerformance公司改装成这样子,人家等了大半年呢。”

江珧听都没听过,忍着往上踩个脚印的扭曲心态道:“你买辆吉利熊猫改成黑白色就不用等,圆滚滚的更像你,才五万。”

“呿,那又不是世界上唯一一辆,不能体现我的稀有。”珍稀动物炫耀完毕,把车移出去,又大摇大摆的走进带子她们租住的小楼。

这是图南第一次主动来她住的地方,带子还穿着睡衣,根本不想欢迎这位客人:“你来干嘛?最近又没工作。”

“来收房租呀!”图南毫不客气歪到沙

发上,翘起二郎腿吆喝:“房东大人来了,还不好好招待一下?”

江珧被这幅黄世仁上门催债的姿态撼到了,吴佳刚醒,揉着眼睛从二楼下来,被带子揪住摇晃:“你瞒着我?这房子是坑爹货的?”

吴佳茫然摇头,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怎么会?以前房租都是一个大妈来收的。”

“那是前房东,她已经卖给我了。”图南抽出房产证,在二人面前摇晃:“今后你们俩住的就是我的地盘了。合同还是照旧,违约退房的话押金不退哦~”

虽然单间卧室有使用权,但公共区域还是属于房东,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来晃悠。怪不得这两天别的屋不停有人搬走……图南干脆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你要是想换房租,记得告诉我,我好去提前去收购。”

“炫富是吧?有钱你怎么不自己去吃,骗我请客,一只破玫瑰也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汗钱!”

“啧,花自己的不算本事,让人心甘情愿哄我开心、请我吃饭、陪我玩耍才叫真能耐呢。”

江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转头问闺蜜:“能想办法煮了这坨鱼吗?”

吴佳遗憾地摇头:“恐怕找不到那么大的锅。”

上司兼房东,江珧有种错觉,自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坑爹货了。他既然不肯走,不交代点事也说不过去。江珧念头一转,双手抱胸道:“房东大人好能耐,帮我处理件小事可以吧?”

“珧珧你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什么事儿能难得到本座~”

“有个很难缠的追求者,我搬家了还跟过来,有点吓人。”

图南眼珠动了一下,慢悠悠地问:“哪个家伙这么不识抬举?”吴佳也愣了:“不是你之前那个室友吧?”

“就是那个。他就住对面二楼,你去帮我约谈一下。催眠也好恐吓也罢,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话已至此,一般男人都会怒意横生,图南却懒懒地躺着不起,“你已经拒绝了是吧?没事儿,好歹有个鲛人住隔壁呢,不会破门而入对你怎么样的。”

江珧跟吴佳对视一眼,对他这无所谓的态度都很吃惊。

“怎么了老板,你不是天天叫唤着吃了这个嚼了那个的,一个人类情敌就不放在心上了?该不会……”吴佳哼哼着不肯说,带子帮她续了下去:

“该不会是怕了吧?”

“怕什么怕!我是懒得找麻烦!人类又不好吃。”图南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又滚了两下,“大惊小怪的,我的宝贝儿这么可爱,炮灰们前仆后继追求,难不成一个个挑出来全吃了?我嫌胃

胀气。”

江珧没有说话。

北冥之主、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图大魔王不肯约见情敌?绝对有诈!她的脑子飞速旋转着,竭力想把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联系起来。

“佳佳,你今天先去逛会儿街行吗?”她把吴佳拉到卫生间道。

“怎么,你想单独跟他在一起?”吴佳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咧开了。

江珧瞪她一眼:“别想那些不纯洁的,我有要事处理。”

“行行,好朋友两肋插刀,我这就去动物园逛半天。”吴佳果然爽快,上楼收拾收拾就拎包跑路了。

“中午我请你吃饭。”江珧换下睡衣撸起袖子,对沙发上的懒货道:“不过没钱了,你将就着吃。”

图南的耳朵扑棱就支起来了:“你亲自下厨?”

“嗯哪,喜欢不?”

“喜欢喜欢好喜欢!”图南现场表演活鱼摇尾,谄媚程度绝不逊于哈士奇。

“乖,等着啊。”江珧给他打开电视,拨到动物世界频道开大音量,然后自己钻进了厨房。

手机通讯录里有个号码始终没有删除,说不上眷恋,只是有点不舍。她咬咬牙,按下通话键。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却不说话。

“喂……是我,江珧。我看、看见你搬到对面,真是好巧啊哈哈……那个,中午有空吗?”

“当然有。”他迫不及待地回答了。

短短三分钟内,江珧干了一件人生中绝无仅有的大事——同时约两个男人一起吃饭。虽然鲁莽,但这是她能想到破解真相的最快捷办法。

就像仍然住对门一样,卓九尹迅速到达了。黑色短袖衫熨得很平,但是领子折在里面,可见是随手抓起来匆忙穿上的。他进来第一件事是转身关门——外面温度还是很高。

“凉菜。”他递出保鲜盒,声音依旧是清泠泠的,眉眼中却有一丝期待。

听见这把嗓子,正在看电视的图南骨碌从沙发上滚下来,吧唧摔到地上。

卓九一瞬间也呆住了。两个男人碰面的场景简直像电影慢镜头,或凝滞或惊慌失措,就是没有情敌相见的愤怒。那么,到底是哪个傻X一直被骗到现在呢?图南嫉妒成性,她叫外人一声名字都要喝醋,怎么会一直不知道卓九住她隔壁?

江珧血管里静静流淌的血液腾地就燃起来了,冷笑一声招呼客人:“都站着干嘛?开饭。”

卓九图南战战兢兢围着餐桌坐下了,江大厨端出三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砰得扔到桌上,汤汁四溅。

“凑合着吃,老子这个月没钱了。”

肉山大

魔王可怜兮兮地望着主人,发出了微弱的抗议声:“人家吃鱼的,不吃泡面……”

“考虑到你的口味了。这两碗是红烧牛肉的,你那碗是海鲜劲爽。”江珧拿起筷子抄抄他的面,指着一片比小指甲盖还小的粉色物体:“瞧,是干燥鱼板哦!还有什么不满意?!”

听她口气不善,图南不敢再反抗,呜咽两声,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勉为其难的放进嘴巴里,那样子好像珍稀保护动物在被迫吃卫生纸。

往日坚持食品质量安全的卓九尹也没敢啰嗦什么“防腐剂苏丹红”,缩膀低头乖乖吃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珧没心情寒暄,噗通坐在主人位上,稀里哗啦吃了几筷。

“你们俩认识?”鸿门宴开始了。

好死不死,两个家伙配合如此不默契,图南猛摇头,但同时卓九却点头。他们俩对望一眼,换成了图南点头卓九摇头。图大魔王嘴唇蠕动,似乎是个“笨死了”的口型。带子想如果此时弯下腰,说不定能看见他们俩在互相踩脚。

“不承认?那继续吃。”江珧打开卓九带来的饭盒——凉拌海带和老醋花生,顺手拨给图南一半:“来,海带也算海产品,多吃不得粗脖子病。”

图南脸都快绿了,想说海带只能算海里的蔬菜,可带子此时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极其可怕,他刚要吐出来的话又原封不动的咽下去了。卓九贯彻沉默到底的风格,他吃得快,见底后想去刷碗,却被江珧一声干脆利索的“坐下”摁在座位上。

吃了大半,江珧突然朝图南伸手:“你刚换的手机,是VERTU的吧?借给穷人玩玩儿?”

图南立刻掏出解了锁,双手奉上,江珧随便翻翻通讯录:“这么爽快就拿出来了,估计号码都记在脑子里,来电记录也删除了是吧?”她的手指在按键上迅速拨了11个数字。

叮叮当当的来电铃声从卓九身上传来出来,他脸色微变,伸手想关掉,带子拍桌而起:“给我!”

卓九被这霸气四射的命令震慑住了,犹犹豫豫交出了赃物,图南干脆捂住脸。江珧把这只最普通的手机放在餐桌正中央,任它响铃震动。

闪烁的屏幕上,清清楚楚写着“溟海”二字。

第41章 相亲新生活

第四十一章相亲新生活

餐厅灯光照耀下,对面木讷的相亲男面目模糊,吸引力还不如桌子上的食物。当然这种情况的出现,大部分也因为江珧已连续吃了两天方便面的缘故。生活费告罄导致要靠相亲蹭饭,这是她在职业规划时根本没有想到的。如果只是吃还好,但对方一个人相亲居然携带了四名亲属,面试般的强大相亲团让带子没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蜜汁小羊排中。

“刚毕业就在ATV电视台做主持人,这么能干,收入也应该很不错啊。”相亲男的阿姨发话了。

是不错,但每次出差都面临重伤死亡的危险,每次回家基本要去医院,交房租、付医药费、重置意外弄烂的衣装、再被某坑爹货压榨……跟这种工作性质比起来,她简直是操卖白粉的心赚卖白菜的钱。

但对相亲面试团是不能这样说的,江珧违心地笑着回答:“还行还行。”

“M大倒是名校,不过听说广播传媒这些学生,生活态度都很开放呢。影视圈很乱,好多爱慕虚荣的女人靠潜规则傍大款出名,你有没有被上司编导什么的骚扰过呀哈哈哈。”果然,这种道听途说的事被相亲男的妈妈提上了桌面,明褒实贬地开玩笑。

你妹的开放,你妹的潜规则!江珧竭力保持微笑,手里果汁杯快捏爆了。相亲男低着头玩纸巾,一张撕成十条,每条团成五个纸球,全过程愣是一声不吭,好像这顿饭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他爸爸宠爱地拍着儿子肩膀说:“我家俊俊啊人沉稳,在校的时候就特别优秀,还是海归身份,在北京有房子,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我们俊俊要求也不高,想找个家世清白,纯洁温柔贤惠的女孩子,能够照顾他的生活,辅助他的事业。”说着,他妈妈把剔掉碎骨的羊肉放到儿子盘子里,爱意浓浓。

打着灯笼没处找的海龟?见过能抗三年自然灾害的肉山海鱼没?至少那坨果冻生活自理,吃东西不用别人喂。

江珧愤愤地喝光果汁,猛塞一块红烧肉,把吐槽憋在嗓子里。

一个星期前,图南卓九一直认识的事被她识破。铁证摆在桌上,他们俩不得不投案自首,但自白书却凭得让人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其实是这样的……看过白蛇传对吧?前世我是池塘里一尾小鱼,他是泥洞里一条小蛇,亲亲你救了我们俩,所以我们修炼成人,这辈子报恩来了。”图南双手交叉,做出鱼尾摆动的样子。卓九口拙,也不说话,看见同伙如此说,便有样学样,胳膊扭扭学蛇爬行。

江珧嗤了一声:“池塘?什么池塘能得装下你?还扮白娘子跟小

青呢!”

图南使劲点头:“对对,就是小白小青。我是公子少爷,他是跟班书童。娘子你要收了我们俩,我是大房,他是小的,我主外他主内。”卓九极为不满地瞪他一眼,看来并不同意这个职位,但又解释不出别的。

哈!怪不得当时一个家中蹲守一个在外纠缠,原来早就划分好势力范围了!两个家伙像说相声,一个捧一个逗,把江珧气得血压暴涨,差点背过气去,“你们俩妖怪这叫报恩吗?分明是报仇吧!还收了……老子要是法海,把你们统统收到雷峰塔下面去!滚!”

“娘子好狠的心啊,当年娶夫过门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一转眼就喊打喊杀扫地出门,嘤嘤嘤……我要找妇联!不,找夫联……”

带子当场暴走,寻了一柄笤帚把这两只赶出去,咬牙发誓结束这段孽缘重新开始,此后就打电话联系同学亲友,积极寻找相亲机会。“正常室友”卓九尹打破了少女最后的幻想,江珧这才发现从毕业后她的人生就陷入一个诡异的圈子,无论工作生活,绕来绕去碰到的生物全是妖怪。距离人类世界已久,重新回去还有种不适的感觉,今天是一周内的第三次相亲,这只“海龟”已经捏了一包面巾纸的纸球,表现出语言半残疾生活不能自理的形态。

忍地叉腰肌都酸痛了,好不容易笑颜相向熬完亲友面试团的一审,据说还有二面。江珧想了想,叫服务生把没吃完的烤乳猪打包了。

“哎,这姑娘节俭!”海龟妈妈头一次露出赞许的神情。

“哪里哪里,不能让它白白牺牲是吧……”带子讪笑着把剩菜揣进包里,心想至少明天可以吃个有肉片的泡面。

走出餐厅大门,天已经全黑。忽见白光刺眼,一辆敞篷跑车开着大灯猛冲上门口斜坡,吱的急刹停在众人眼前。驾驶座上的帅哥探出头来,一脸“我是富二代花花公子”的轻狂,车上载着至少十打白玫瑰。

“珧珧,你就原谅我吧,要打要骂随便,就是别这种方式折磨我!是那个小明星自己来爬我的床,我心里真的只有你呀!出镜机会一定会为你争取到的,奖项也一定买前三,一起住了那么久,还不相信我的打点能力吗?”图南手抓胸口痛心疾首,当场念出韩剧男主角的文艺范儿宣言。

四下寂然。短短一段话里简练概括了什么叫“贵圈真乱”,潜规则、傍大款、生活作风放荡一块儿全坐实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相亲团众人脸色难看极了,拉起儿子头也不回的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