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这时间过得真是快,一晃,三年就过去了。

但生来的冤家怎么可能不斗?眼看着两姐妹相安无事,但其实却是积怨已深。

事件的起因是G防大三年一度新生校花评选,童家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都入了选。结果,童晴缘以微弱的三票优势赢了童阿狸,成了G防大新任校花。按理说,该觉得冤枉的是童阿狸,因为很多人没选她不是因为她不漂亮,反而是因为她太漂亮,美的太过锋利了,一看就是个幺蛾子。于是,相比之下童晴缘淡静的性格温润的美就显得格外亲民。

但出人意料,不爽的人却成了童晴缘,为什么?因为江映秀和方舞把票都投给了童阿狸了。她心底多窝火,从小到大喜欢的人不选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从此掰了。

于是,剧情就日益向宫廷戏发展了。虽然,童阿狸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想跟童晴缘玩,但结果,人家缠着她不放。那就没办法了,童阿狸可不是个甘愿受欺负的主,也就只好奉陪了。

不过这时候,童晴缘就已经没有帮手了。

人其实还挺有趣的!有的人吧,你一打眼不喜欢他,看不惯他,但接触过后,反而还真可能会和他成为朋友。为什么呢?因为起先你看见他处处坏,后来一接触下来,却可能会发现了他半点好就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这就叫作做加法。

对于童阿狸,大院里的人最初都是带着负面的眼光去看她的。所以和她一相处,她傲也好,冷也好,不爱说话也好,都是早已经就有了的映象。于是,她再怎么不搭理人也没谁觉得有什么不对。

所以,大家在B队里一接触下来,这五年来远远近近的打交道下来,就觉得,这小妮子其实也还蛮好的。平时冷归冷,但是不争东西不抢风头。你真叫她搭把手帮个忙吧,她抬头淡淡看你一眼,也真会起身就过来帮你。帮完了她还是先前那副模样,不要求感谢,也不和你客气,又冷冷的一个人坐边上去。但这时候,大家看她的目光就没那么“有色”了。至少大家都有点觉得,她人就这样啊!但其实,也好像没有想象流言中那么坏。

这样一来,再加上方舞和她的“革命情谊”,两人虽然也没成莫逆之交,但却也算是见了面会打招呼会点头的熟人了。江映秀和萧逸晨、方墨他们偶尔见着童也会捎上她顺个路坐个便车,或者凑一起开几句玩笑。再加上,童家的后起新秀,前途远大的童嘉对童阿狸也是表现得特疼爱、特喜爱。于是,见风使舵,大院里这些个人,渐渐见童阿狸这么久都安安稳稳住在童家,一晃五年过去了也没有半分会被赶出家门的意思,又顺利在G防大安安分分地读书,对童阿狸倒是反而客气了点,也不再流言蜚语传她的不好了。

作为G防大的“第二美女”,童阿狸一直保持着她冷漠淡然不惹事不管事的处事作风。但,天有不测风云。按理说她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不是忙事业,就是躲清闲,平日里宿舍四个人,最来无影去无踪的就是她。

结果,那天她才回宿舍,就见宿舍里其它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童阿狸也没在意,在橱子里拿了几本书就准备走。这时就听见她室友蔚嬛说:“童阿狸,你先别走。”

“有什么事么?”童阿狸淡淡回眸,回身,坐在下铺望着她们。

蔚嬛看了眼身边的徐璐和琼沫,说:“前天,你也看见了吧,琼沫拿了三万块钱现金放进抽屉里了。”

童阿狸挑挑眉,想了想,点头,算是认可。

“一个小时以前,琼沫打开抽屉准备拿钱,就发现抽屉里的三万块现金都不见了。你也知道,咱们寝室也没进过外人,总归就是咱们四个。昨天晚上那钱还好好在抽屉里呢。所以,我们就想问问你,你昨天晚上不也回来过一趟么?你有看见她的钱了么?”这口气还算客气,意思可真是不客气。

童阿狸原本还急着出去,今天,乔以梁和江映秀来了G防大,不过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公。他们这次来,是为了培养我J的高级人才,专门为高年级优秀生们以上回J演为主题,搞了一个讲座。

她平时上课太疏淡,就没去抢参加这种实战型讲座的资格,可她昨晚早和乔以梁约好,她会先去他车里等他。现在好了,她不急了,二郎腿翘着,见招拆招,漫不经心问:“所以呢?”

“所以,你能说说你昨晚拿了什么东西?去哪了么?”蔚嬛似乎斟酌了一下,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童阿狸真觉得这样的对话幼稚又好笑,尖翘光滑的下巴微扬,根本懒得绕圈圈,一针见血问:“你们三个,现在是在一起逼问我么?”她说着一顿,索性慢悠悠地站起了身:“还是说,你们已经认定是我拿了那三万块钱了?”

“不是…”见她这态度,蔚嬛一缩,忙摇头。

丢了钱的琼沫却上前一步,她很是看不惯童阿狸的态度,恼怒地斜她,直指向童阿狸:“我昨天睡觉之前,钱还在抽屉里好好的。也只有你半夜回来过又走了,今天早上我也是最早起来的,她们根本再没有机会偷了。你说偷钱的人不是你是谁?”

“你看见我偷了么?说这种话要有证据!”童阿狸望着气急败坏的琼沫,气极反笑。

“我是没看见,但是蔚嬛她们听见你翻抽屉的声音了!”琼沫有些气急败坏,盯着童阿狸,眼一眯,又说:“你这卡地亚的表什么时候买的?呦!昨儿夜里偷了钱,白天就买了只表啊!”

这真是,无语!那句话怎么说的?我去年买了个表哦!

第93章

是,童阿狸从入学以来就一直很“安静”,不但不炫富,还把自个腕上的好手表给摘下来了,就是为了不那么招人眼球。也是,她昨天晚上才换了这块新表重新戴在手腕上,因为她大四就可以完全不住校和这些人说拜拜了,所以她放松了警惕防备。

童阿狸原本手腕上戴着一只卡地亚Cartier Baignoire系列女士手动机械表WB520018,该表为8K镀铑白金表壳,密镶圆钻,银色太阳纹雕纹装饰表盘,局部镶钻,18K镀铑白金手链,密镶圆钻,搭载430MC手动上链机械机芯,钻石共重6.84克拉,价格一百二十万。

这是她十八岁生日乔以梁给她买的,原本童阿狸一直戴着,后来入学了,她也就把表摘下了。因为,不想太张扬、太打眼,最后引人犯罪。

这几年来她就是这么安分地戴着的,以至于全校上下都认为她是个无依无靠,只能靠着童家接济过活的可怜私生女。而乔以梁送给她那款卡地亚WB520018之前,原本,童阿狸腕上戴的那只手表同样也是卡地亚的,在香港买回来要三十来万。因为也不便宜,童阿狸后来就索性光着手腕去学校了。

但,就昨儿个夜里,乔以梁回城专程带童阿狸出去吃饭,她才上车没多久,乔以梁就说她:“太招摇了不是好事,太不招摇了也不是好事。”

童阿狸也觉得有理,点点头,抱着乔以梁的手臂嘟嘴,嘀咕:“没意思,你说人一辈子到底是为谁活?一辈子就这么长啊,当然是应该为自个活了。可活着就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眼光,可不是累么?”

乔以梁看她一眼,没在做声,摸摸她的发顶,只道:“怎么着都是一辈子。”

只是吃过饭后,乔以梁就带着童阿狸去了卡地亚专柜,也算顺着童阿狸的意思,不太招摇,说实话是很低调,只给她买了个卡地亚蓝气球。也就是卡地亚女表中最基础的入门级别钢款钢带,无镶钻,价格三万。

童阿狸也觉得蓝气球还好,不张扬,适中,所以就这么戴着了。可谁晓得,会出这么搞笑的事儿!?活像就是做好套逮她似的。

因拉着海藻色的窗帘,房间了阳光阴暗,童阿狸的表情很冷漠,清黑艳淡的眼盯着面前人,平静也冰凉,她突然问:“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三人都似愕然,蔚嬛更是不解,见气氛闹得这么僵,忙站出来当和事佬,打圆场,“童阿狸,既然不是你,你就把这手表的来由说清楚一下啊!你说这事儿也碰太巧了!你说清楚了心里痛快,我们也不会错怪你啊!”

轻笑,童阿狸望着她们,似打量,似琢磨,眼底灵动清冷,好似湖水湛湛浮动波光,轻牵嘴角,她嗤道:“搞笑了!我戴块新表还要和你们解释了?”说着也是不耐,抓起挎包,转身就准备走。

这时,四个人中一直没吭声的陆婕却突然握着拳走出来拉住了童阿狸,她说,很是坚持,“你不能走!谁不知道你是童家领回去的小孤女!这些年就没见你手腕上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偏偏寝室里丢了三万块,你就正好买了只三万左右的手表,童阿狸!就你的嫌疑最大。”

陆婕此人是寝室四人中家庭条件最差的,这些大家都明白,不光因为衣着打扮,还因为,她的大名就写在系里的大黑板上,陆婕,每个月领贫困生补助金的优秀特招生。

大家怀疑童阿狸之前,矛头都是指向陆婕的,陆婕百口莫辩,心底委屈得像惯了铅水。她想,难道,就因为她穷,房间里少了钱掉了东西就一定是她拿的么?凭什么这么狗眼看人!然后,她就想起了不常回宿舍的童阿狸。

她回忆,昨夜童阿狸回来过,翻了翻抽屉拿了东西就走了。但她也老实说了,因为是半夜,也没有开灯,她只听见了声音。她说出这些以后,蔚嬛也承认了这件事,于是,三人达成共识,她也暂时松了一口气。所以这一刻,陆婕是格外较真的,她真的不想背黑锅!她们三个人中间,每个人都有嫌疑不是么?那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谁都不能走!

陆婕突然站出来拉住她,童阿狸真是始料未及,但只一眼,小妮子心底也是分明,倒没说什么,只是甩来她的手,一退,又坐回下铺去了,语气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你们都认定是我了是吧?那就别废话啊!报警吧!”

接着,她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手机就打110,声音清清脆脆:“您好,这里是G防大学******校区**宿舍***栋***室,我们这儿丢了三万块钱,是内贼干的,嫌疑人就四个,麻烦你们过来查一下。”

大家都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蔚嬛,她惊呼:“童阿狸你疯了!你何必把事情搞这么大?”

“你怕什么?是你偷的?”童阿狸冷笑,一句话堵得蔚嬛哽着再不敢吭声。

只见她晃着脚丫,莹白色的高根鞋轻晃,好似划出荷花水塘似的波纹。笑得冷漠非常,却也艳过秋华,“为什么不?难道你们还想包庇那个偷钱的人?还是说你们认定我是贼,但是和我感情很好,舍不得伤害我小小的自尊,想要包庇我?”童阿狸眯着眼,冷睨着她们,笑道:“不需要,我不需要包庇。别说三万了,三百万、三千万都不值得我去弯腰。倒是你们中间那个做了亏心事还能够继续谈笑风生,故作无事,腆着脸栽我的人,咱们走着瞧。”

第94章

童小妮子毛起来从来都是撕破脸,管他谁谁谁的。后头,警察自然是来了的,警察一来,自然也就惊动了教管,这一闹,四人就被领去了教务处。毕竟,G防大这地方前途光明,小偷小摸如此毁前途的事情真是少有,校领导也不得不格外重视。

一进校长室,三人陈述一番,矛头就又直指向了童阿狸。两名警察站在一侧,彭校长亲自发问。他其实蛮为难,倒不是别的,而是但凡学校里的学生,那些个背景厚的他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同学之间不晓得,老师们不晓得,他却是当然晓得童阿狸虽然是童家孩子半路领回家的孩子,却实在不是个不受宠的。

再说了,聪明一点的人也能明白,虽然说童阿狸只是个半路被接回家的私生女,可接回去了就算是认了身份了,而且童家都把她送家族正道上来了,就更说明不轻视了。彭举到底疑惑,只想,这孩子该不是在外头的时候没养好性子吧?他的语气也算柔和,倒没刻意立威,只问:“阿狸,那你就解释一下这个手表的来历。”

多烦!早知道就一路嚣张下去得了!童阿狸抿嘴,半天没吭声,真叹了口气,但也没再翘,毕竟尊师重道很重要。

接着,她把肩上挂着的那挎包拉到面前来,撇着嘴打开。她那挎包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像那些杂志上天天转来转去的大牌款式,也左右没个标志。也是,懂行的人才能明白,这就叫高定。

Haute Couture 是高级定制的法语原名,Couture 指缝制、刺绣等手工艺,Haute则代表顶级。高级定制,就是与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奢侈享受。不懂行的人,永远看不懂。懂行的人,自然会懂。

童阿狸包里有些乱,掏半天扯出来一麻布袋,大家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再眨眼就见小妮子抽开麻布袋拿出一块表,秀白的长指拎着,晃了晃,真是亮瞎了狗眼,卡地亚Cartier Baignoire系列手动机械表WB520018!

她挑挑眉,这会只剩冷笑,态度也是傲慢的,话锋直指琼沫,“你确定你掉的是三万不是一百二十三万?”抬抬指尖,卡地亚WB520018因阳光的反射在墙上划出一道光,童阿狸的表情也是傲然冷俏,又问:“你觉得,我还要不要解释这块表是怎么抢银行抢来的呢!?”

都傻了眼,这时又见楼道那侧走过来几个人,乔以梁领在最前头,他一步步走过,俊朗的容颜清隽冷肃。

却突然,他脚步一顿,静静回头,视线漫不经心划过童阿狸又望向彭举,转而,冷漠深邃的眸子动了动,退回身,手指轻敲了敲门,点点头,已是缓步走近,称呼彭举道:“老师。”

彭举见到乔以梁似乎很惊喜,忙走了过去迎接他,虚扶着他的手臂,很是客套:“以梁,辛苦你特意来学校。”

“为母校效劳,应该的。”乔以梁浅笑,嘴边的话却收住,眉梢轻抬,似不经意扫过一旁那两警察,目露疑惑。

彭举真觉得这时时机不好,但也避不开解释当下的状况,心底还在斟酌措辞,毕竟他昔日的学生今天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往后他的官路处处都需仰仗这小辈,自然也就不能让他觉得自个办事能力、治下能力太差…。

却,乔以梁神色一动,高深冷寂间眸色缱绻,轻笑,弯身捡起了童阿狸不经意落在脚边的麻布袋子拉好,语气亲昵,目光对上童阿狸朝她弯了弯嘴角,问她:“阿狸,怎么了?”

G防大,稍有点眼力见的谁不晓得乔以梁?那是顶顶的骄傲,南北两派新生人才中最拔尖的,南有稳扎稳打江海波,北有少年成名乔以梁,这两个J界新贵,哪个不是一顶一的宠儿呢?江海波人见笑,客气圆滑:乔以梁冷眼寒,不动声色,情不外露。

你见他对谁这样真心爱护过?这会儿倒好,却见冰山神态温静,语气亲厚,童阿狸用眼角斜他,鼻孔哼气。乔以梁也没半点不耐烦,依旧淡稳,爱护地摸摸她的发顶,微眯眼,心领神会。

扭过脸来,这才客气却也认真问彭举,轻指了指童阿狸的手表,道:“老师,这是怎么了?”

这态度,这关系,彭举心底冒汗,回忆下来也自知自个没对童阿狸说什么不好的,自然就都如实一五一十的解释了。

乔以梁听着,至始至终波澜不惊,仍是浅笑,先说:“你们误会了。”接着,笑望向童阿狸,语气疼宠,平静地说:“这孩子担心太过招摇,也是想在大学期间好好和同学发展友谊,这三年来,就硬是不肯带以前的那些手表了。昨天我又见她,想着这孩子也要大四了,就自作主张带她去换了这只表,只想着虽朴素些,也不至于屈了这孩子。却没想到这么不巧,会有如此的误会。”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信用卡,轻笑,淡稳有余道:“这只手表的费用是从这里扣的,作为知情人,我可以协助调查。”

这时候,彭举自然更看出乔以梁和童阿狸关系匪浅了,谁敢真查乔以梁的私人账户?疯了不成?!再说,乔以梁为人光明磊落,也不是个护短的!这出处算是都清清楚楚了,彭举心中也自然排除掉了童阿狸翻案的可能。但毕竟,事情都到了他这里,就是必须要水落石出的了,也不能就这样让童阿狸先走,总得有个说法不是?要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办事能力差?!。

这道理乔以梁自然懂,他不再去只追究童阿狸的清白。而是将麻布袋子递进童阿狸手心,转身,深黑的眼瞳漆黑沉静地盯向另外三个女孩,俊美的面上表情淡淡,语气却沉着也严厉,只道:“G防大一向校风严谨,你们这些人都是预备的J人。J人的骨气,靠得就是忠诚、坚韧的品质,自强不息、励精图治的拼搏。在B队,J人,要时刻谨记“为国尽忠,为民服务”的宗旨,你们身负J队J人的使命,道德品质,心理素养,都必然要高出社会人。更应该兼荣厚德,尊重优秀的对手,爱护同生共死的战友,为了共同的目标、荣誉,甘脑涂地,再所不惜。”说着,他话音一转,刀削斧凿般俊秀的面容陡然冷肃,语气更是沉肃如铁:“而不是,只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就折了腰!”

作者有话要说:爱,这孩子,这心甘,也是醉了

第95章

乔以梁淡淡一番话,看似教导后辈,却其实,硬是把偷盗事件上升到了校风甚至是未来J风的高度上了,彭校长一听这个意思,自然也不敢含糊,于是,这件事被立了典型,全校通报彻查了。

事查出来贻笑大方,根本没什么偷,钱根本也没丢,是琼沫自己把自己的钱偷偷拿走搞了这么一出大戏。问她为什么?琼沫的回答也够呛,她就咬死了是自己看不惯童阿狸,所以,灵机一动想要毁掉童阿狸的名声。

童阿狸当时淡淡的,当着好多围观者的面,话儿也冷,又毒,却也客观:“毁名声?你晓得怎么毁女人名声么?要么找人奸了她,要么找人灭了她。其他的,搞不得心灵崩溃,断不了魂,算什么毁?只要后头有个好男人当接盘侠,你怎么毁都是白毁。”

真是,多少人掉了下巴,这话,又是以何种速度传播了下去的?童阿狸的名声真真响了,简直了,奇女子!

这事既然搞大了,后果自然也格外的大,琼沫被开除了学籍,强制退了学。寒窗苦读,三年辛劳,一夕间全成了昨日烟云。

学校上一片哗然,说什么的都有,总之,童阿狸这高冷的名声算是火了。

方舞毕业后留校做了助教,今年刚考上职称,如今是可以端端正正喊她一声“方老师。”了。

一日,方舞在图书馆遇见童阿狸可是笑话她了,先说:“你这货怎么就这么不合群?这大三都要结束眼看就要说拜拜了,怎么就同寝三年还能矛盾激化末了末了又闹这么一出?”

童阿狸摇头,也是似笑非笑,见了她,倒是心平气和,完全用事实说话:“这三年来,我是早出晚归常常夜不归宿。真正和她们打照面一次也不超过五分钟,说话更不过只有“你好”、“再见”这么几句,你觉得能结多大的梁子?”

方舞挑眉,神色微动,似乎也在琢磨:“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再看看吧。” 童阿狸轻笑,耸耸肩转身就要走。那头方舞想想又朝她笑,有些不依不饶,索性跟她并肩往校门口那头去,

“你倒淡定。”方舞单手挎包,想想又挑挑眉揶揄道:“怎么,这几年乔家给乔以梁安排了无数个女人都被他婉拒了,你们地下情这么多年外头也没个风吹草动,虽说他把你捂得严实是在保护你,但照这样子下去,乔家在乔以梁的婚事上也含糊不了多久了。他到底有没有和你谈什么时候把你们的关系对外公开?”那天偷窃乌龙事件的来龙去脉,方舞在后头也都听说了。见着乔冰山插手,她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操心起了童阿狸在乔以梁心目中的地位。

“还真没有。”童阿狸扭头,这时倒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嘀咕:“你急什么?你和江海波又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和他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回了。”

方舞被她说得一愣,摇摇头,半晌,终于屈起指头戳了下童阿狸款的眉心,训道:“你这个妖精!先管好自己再来管我的事。我是无所谓的,就是江海波真不鸟我了,我起码还有父母哥哥护着。反而是你,别母亲是个小三最后自个也成了小三。你再不在乎世俗道理,在爱情里身份也是很重要的,你明不明白?”

听方舞把话讲得这么直接,童阿狸也没生气,反而觉得心暖,笑笑道:“我知道,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童晴缘非常讨厌童阿狸,这种讨厌,随着童阿狸在童家的时日渐长变得越发得扭曲了起来。

她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刘薇说方悦和童阿狸,那语气多么轻蔑,她说:“装逼遭雷劈,这不,报应来了!生了个小哑巴!”

所以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奶奶爱护她,哥哥们疼她,她是童家的宝贝,童家的公主。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刘薇开始频繁地和方悦接触,到处都在传,刘薇真是个好媳妇,对老公外头的人还那么好!

可是,童晴缘却清楚地知道,刘薇根本就是从骨子里瞧不起方悦的。她也明明听刘薇说过:“方悦是个傻的,闺女也是个没出息的。”刘薇还经常搂着她,摸着她的脸说:“我家晴缘就不一样,又乖又聪明。小哑巴漂亮有什么用?得了自闭症的小孩就是残疾废物。”

一直以来,在童晴缘心里,她是天,童阿狸是地。童晴缘从来都觉得自己是高童阿狸一等的,也确实,她是高童阿狸一等的。童晴缘的出生名正言顺,而童阿狸的出生却简直是童家的污垢。

作者有话要说:斗…

第96章

刘薇曾经信誓旦旦安慰她:“晴缘,你放心!方悦那傻子想让童阿狸认祖归宗又怎么样?我在一日,你奶奶就不会让小哑巴进门。” 可是,那一天,晴天霹雳,刘薇莫名其妙地就没了,童家的污垢却竟然光明正大地进门了!

而那些她深以为然,在心底根深蒂固的云泥之别,却竟然又在童阿狸被带回童家后被打破了。小哑巴会说话,小哑巴比她漂亮,小哑巴学习比她好。小哑巴!那个本来应该一辈子像垃圾一样缩在角落里的小哑巴!竟然什么都比她强!

刚开始,好多人都站在她这边。可现在,虽然说大家不一定有多喜欢童阿狸,但是童晴缘感受的到,院子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讨厌童阿狸了。

童阿狸板着脸也好,和童阿狸说话,她半天才缓缓蹦出几个字也好,大家都习惯了,都只会耸耸肩,不介意的一句,“她就这样一人。”

反而是她童晴缘,被抢走了光环,抢走了朋友。童一波对童阿狸越来越好,堂哥童嘉不再只疼她一个人,还有方舞,江映秀…

特别是江映秀!她不甘心!江映秀似乎越来越喜欢童阿狸了!只要童阿狸在,她三米之外一定能找到江映秀。她恨!她想要童阿狸出丑,想要她身败名裂,想要她消失!

可,童阿狸没有消失,她狠狠地扇了所有想看她笑话的人的脸,寝室偷盗事件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让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了。

对于这些,童阿狸倒不是不自知,只是性格使然,她懒得理。人家怎么看她,关她什么事儿啊?只不过,这以后她也不需要再低调了,童阿狸又用回了自己那些压箱底的贵行头。对于她来说,享受生活不是奢侈给别人看,而是自己用着舒服。四十岁才舍得买十八岁时喜欢的连衣裙,又有什么意思?

曾经在哲学课上教授有一个问题,她说:“什么叫岁月不饶人?”当时,同学们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答案,内容都很不错。

但最后,教授说了一段话,她说:“我活到这个年纪,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是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年纪的事,做符合自己年纪的事情哪怕痛苦受伤也要去。而过了那个时间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回头就等于在岁月上又缺了一道口,于是你又必须往前走,遗憾也不能回头。这,才是真正的岁月不饶人。”

当时,童阿狸感触颇深,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这就像她从小没有在集体环境中生活过,所以,也就形成了她那只属于自己的固我小宇宙。但也因此,她没有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就能有的童年回忆。这,就是一得一失,岁月不饶人。

岁月不饶人,从来都不光只指年华老去,它还是岁月的流逝。而这些流逝,可以细化到衣食住行,也可以具化到情感。人世间的一切,不外如是。

让童阿狸下定决心搬离原宿舍的倒不是被诬陷那事儿,而是,她这辈子最怕的东西,蟑螂。

你能想象两天没回宿舍,第三天半夜回去后,一掀开被子才想往下躺,却发现里头爬满了蟑螂么?

小妮子哭了,稀里哗啦地跳下床就往墙边躲,哆哆嗦嗦给乔以梁打电话,“以梁,我要疯掉了!真的好多蟑螂!好恶心!”那简直就是失控!哭得好像是天都塌了!

细数童阿狸这一生,有三怕,一怕没有钱,二怕没有乔以梁,三怕蟑螂。

最后事情查出来,也没啥外人进宿舍,不过是琼沫被开除之前,带了一袋子早就说好让朋友从广州寄来的腊肠送给了寝室其他人。当时大家依依不舍,又都知道童阿狸不常回来,左右腊肠也没地方放,就暂时在童阿狸被子上放了一晚上。

只不过,这味道人闻着不觉得怎么着了,蟑螂闻着却全来了。事儿蹊跷,但也不是大事,也就只好揭过了。

只这样,童阿狸就真不想在那宿舍住了,她恶心坏了,要搬。但也不能破坏校规,谈来谈去还是得住校,只能是换宿舍。

这时候童晴缘就说:“我和阿狸是亲姐妹,要么调个宿舍,我和阿狸住一块吧。”

童阿狸当时只差翻白眼了,因为乔以梁那边已经查出来了,琼沫曾经多次和童晴缘接触,指不定诬陷那事儿就是她这个好姐姐挑唆的呢!但没证据,也不好说什么,可不说并不代表不做。

于是,后来人家都说童家这对姐妹撞邪了,一个满被子蟑螂,一个满屋子老鼠。

是的,童晴缘怕老鼠,当她进卫生间,一打开马桶盖里面就窜出来一票耗子,她尖叫,简直要疯掉,却偏偏推门推不开,厕所门被人从外头反锁了!后来,童晴缘的叫声直比失心疯,可厕所大门口却被锁了,门前一块告示板:“维修暂停使用。”

第97章

这件事情,自然没有避过童婆婆,那天晚上,童阿狸和童晴缘都被童一波领回了童家,童婆婆半晌没说话。老人初现浑浊的眼睛冰凉地扫向她们,无奈叹息后。她从摇椅上起身,撑着拐杖缓缓推门而出,只留下一句:“你们都跪下,好好反省!”

童阿狸没吭声,她屈膝跪下,背脊挺直,闭上了眼。

童晴缘却不甘心,她娇弱委屈地喊:“奶奶!明明是我被吓得半死!凭什么我也要跪!”

因为她这句理所当然的话,童婆婆拄着拐杖的手堪堪顿住,她缓缓回身,昏暗的灯光使得老人脸上的皱纹越发斑驳,她望向童晴缘,目光深沉,语气沉痛,她道:“你以为奶奶老了就糊涂了?就不理事了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晴缘,我一直以为你不像你妈那么不省心,一直认为你是个懂事善良的好孩子。却不晓得你也会因为嫉妒蒙了心!”

说着,她又望向阖眼跪在佛前,仿佛漠不关己的童阿狸。老人目光微动,语重心长,“还有你,你以为你越来越冷漠就是长大了?你那不叫长大,只叫世故。成长应该是温柔,对全世界温柔。而童阿狸你对谁温柔过?又真心爱护过谁?”语落,老人转过身,昏黄的灯光下,她佝偻的背影被拉得老长,童阿狸转过脸来,只听见她又在说,声音轻飘,直缠得人眼热,她说,好似后悔,“阿狸,我不该心软接你回来…”

童婆婆走远后,房里就只剩下了童阿狸和童晴缘,佛祖面前原该清净,两人却剑拔嚣张,这是两人头一回撕破脸。

童晴缘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复而合上眼的童阿狸,嗤笑:“你没听见么?奶奶说她不该接你回来!”

“你没听见么?你做了什么我们都知道。”说着,童阿狸转过脸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婴儿般纯透,淡淡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语调,她定定地望着童晴缘,一字一句道:“我舅舅突然来找我,我在马场误入客房,我和方舞在后山遇见狼群,琼沫好好的非要栽赃我,我床铺上爬满的蟑螂,还有什么?又或者,你还要做什么?人都说,事儿不过三。你说,这次是不是该轮到我出手对付你了?”

说着,童阿狸对上佛龛上的菩萨,眼底清澈冰凉,一副清净无碍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上的波动。她纤细的手指轻敲膝盖,平平稳稳地道:“除了老鼠那样的小儿科,你还怕什么?我觉得动物不可怕,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扭曲的人心。我回童家算算也有五年了,这五年来,你和我原本桥归桥路归路,可你总参合我做什么?童晴缘,现在的你,还真是恶心。”说着她又闭上眼,仿佛老僧入定。

听到这一席话,童晴缘的脸隐隐发白,她漆黑的眼底里全是执着,看着童阿狸冷漠的表情,她的心头硬压着的一股火气又猛地冒了上来。想都没想,童晴缘一把抓住了童阿狸的胳膊,已是怒吼道:“你才恶心!”

对此,童阿狸却只淡漠地掀了掀唇角,垂眸,甩开她的手,旁若无人地对着菩萨磕了个头。

江映秀生日宴那天很热闹,院子里能到场的几乎都去了。童婆婆这几天风湿犯了,但一来童家和江家关系好,二来童婆婆也一直很喜欢江映秀那孩子,于是硬是推着轮椅去了。见到童婆婆江映秀也像变了个人,可孝顺,惹得江母笑:“这孩子平日里待我也没这么亲热,见了您老,还真像是亲祖孙俩了!”

她这一说,童婆婆笑得眯了眼,拉着江映秀的手背拍了拍,“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喜欢的紧,要真是亲祖孙就好了,不像一波他们,半点不疼我这个奶奶。”

闻言,童嘉立马凑上了前去,忙给童婆婆捏肩,起哄:“怎么着!奶奶你也太偏心了!”

眼见着一团和气,江母更是乐呵呵的,她话里有话道:“映秀也不小了,老大在他这个年纪也订了婚,过几个月海波的婚事儿定下来,他也该定了。”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向童婆婆身后的童阿狸和童晴缘,夸:“您老有福气,这姐妹俩可不是花儿一样?真是漂亮又有气质。”

闻言,童婆婆垂眸,笑着反身拉住童晴缘的手,道:“可不是么?”

被特意忽视的童阿狸倒没什么反应,只瞟向在一旁失魂落魄的方舞,浅浅地皱了下眉。

她这个神态,本来是无心之举,却被江母和江映秀看在眼里,江映秀若有所思,痞坏痞坏地笑了笑。

第9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