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遇到的事情太残忍了,现实的残酷让他历经了沧桑,人也如同一潭湖水,沉静了许多。可是画面上含笑自立的女子,不同于他所见过的大家闺秀,也不同于小家碧玉。

以自己尴尬的身份,大家闺秀对自己总是敬而远之;小家碧玉的女子,不过是看重钱财。这些人情冷暖,当自己失去父亲的时候,看到母亲夜夜以泪洗面,就痛彻三分。

她的笑脸,大方开朗,颇有一点小伙子的率真淳朴,在女子的身上俏皮得很,煞是可爱。

或许,这就是让自己喜欢上的地方吧。赢子蜀看得入了迷,直到小高办完了事情回来,看到自家主子还迷恋的看着桌面上的画卷,就知道又是那个村姑丫头乱了主子心智了。

“主子?”小高凑过去,小声提醒道。

唤了三声,赢子蜀才回过神来,一把手起了手里的画卷,问道,“事儿办好了?”

小高点头,赢子蜀拿出一样东西过来,递给他道,“把这个砚台送给蒙家少爷,就说是预祝他明年考上的礼物。”

小高嘴角抽搐,这主子自从知道了蒙家少爷和萧二少爷是亲家,就颇为照顾,这也太给萧二少爷面子了。小高还是照办了,一点没含糊。

主子会为人,做奴才的就要会说话。所以,当小高去敲门的时候,里头的萧二少爷不耐烦的凶了他一句。得知是过来送礼物的,倒是让他奇怪,起身开了门。

小高小心翼翼的把上好的砚台送进来,说明了来意。

萧二少爷打着哈欠道,“你主子倒是有心,看来若枫兄这一次回去,兴隆客栈能够化险为夷了。”

小高跟随赢子蜀这么多年,笑着道,“萧二少爷说哪里话,不过是一家客栈而已,主子自然有法子的。对了,这砚台可是主子最喜欢的,是预祝蒙少爷明年高中的,图个吉利。”

萧望之敷衍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诡异的凑近了看着小高,抬手作势要瓣开他的牙齿,好奇的道,“你让我看看你的嘴和牙齿是什么做的,这么会说话。该不会是怕客栈生意不好,被人抢了先,赶紧过来赔罪的吧?”

小高脸色拉了下来,不解的道,“赔罪?我家主子何罪之有,萧二少爷可别胡说。”

萧望之不耐烦的拢了拢衣领,撵他出去。关上房门,回身看到蒙若枫站在桌边,拿着那个砚台翻来覆去的打量。

“你可真是好命啊,这种东西他都舍得送。”显然他也知道砚台的价值不菲,打着哈哈往床边去,挥了挥手道,“赶紧睡了吧,赶明儿早些去道谢也成,他们明天上午就走。”

蒙若枫回头望着萧望之的方向,神情疑惑。嬴少爷没道理给自己送这么宝贵的东西啊。

自己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兴隆客栈的事情,遇到兜兜的事情都是绕开走的。他能够感觉到嬴少爷对自家事情的关心,说什么贫寒之家的孩子奋斗起来不容易。那位嬴少爷也不是富贵骄纵的主子,为人温煦和气,带着若有似无的忧愁。一开始他还觉得奇怪,像嬴少爷这样温煦如风的男子,怎么和萧二少爷这样的热血青年走得到一块儿。

或许,这些富家公子之间,有着不一般的交情也不一定。尤其是那位七少爷,总让人觉得不可随意亲近,不是随便能够见得到的人。

想到这里,若枫甩了甩头,只要自己能够平安回家,这些复杂的事情和神秘的人,他一个都不要沾染上就好。

走近床边,看到四仰八叉睡大觉的萧望之,这个他认为极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小舅子的人,果真是洒脱风流得很呢。只要是对自家妹子好,让他放心就好了,别的,他倒也觉得这人一片冰心赤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098妾也不能为

次日一大早,赢子蜀就已经离开了。若枫得知他们住在蜀中,就告知了萧望之,要是舒心有往来,记得给他问个好,道声谢。

这一趟远行,时间久了,若枫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了,跟着萧望之去看了几处地方,都是萧家的产业和庄子。

萧望之自豪的说道,“怎么样,大舅子,你相信我给得起聘礼了吧。”

蒙若枫笑了笑道,“我只能保证,回头给父亲说说。祖父和父亲可心疼兜兜了,她那么聪明,还能够挣钱,很会做菜,连我也舍不得。”

之前也告诉过萧望之,吴三更是养子的事情。后来因为王成仁的关系,吴族长没有婚书和信物为由,上门女婿就不成了。

萧望之喜闻乐见的事情,倒也没多想,骑着高头大马,买了不少东西,两个人也开始准备启程回家了。

只是,这一路上多了一个人,赵家姑娘同行。

这是七少爷的意思,害得赵家姑娘伤心的哭了一场,临走的时候,眼眶通红,肿的跟两颗红桃子似的。

才送走了萧望之一行人,七少爷的事情却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该见的人,还有一些事情,都已经妥善的有了安置。

船坞上,要换船租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件怪事儿。

傍晚过后,刚用过晚饭,准备登船远行一行人,远远看见船头站着一个女子,扑腾着,让人怎么拉也拉不住,就是要往江水里面挑。

嚷嚷声,吵吵闹闹的声音多得很。岸边围观的人也特别多。

“怎么回事?”七少爷眯着眼睛打量,儒雅俊秀的脸上透着不悦。

寂童赶紧上前去探查究竟,随行的邱妈妈两鬓斑白,佝偻着背叹息道,“老了,眼睛看不真切了,可这声音,却听得仔细。女儿家名声坏了,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啊,真是可怜。”

船头上传来的正好是女子的尖声抱怨,仔细一看,穿红戴绿,身形妩媚,妙龄多姿。却和一个男子纠缠不清,被人拖拽着悬吊在船头边上,甚是危险。

寂童很快就回来了,据说那女子是青楼女子,那男子正好是租船的船主的儿子。两个人在勾栏院那种地方倒是有情有义,过得如胶似漆。可是后来女子情深要从良,男子本也同意带回家中。

男子是个有家室的人,只能为妾。可家中父母强烈反对,不愿意让一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女子嫁入家门,又时逢家中妻子难产,生了个大胖小子,在家里病怏怏的养着,家事繁多,搞得他焦头烂额。

先前的郎情妾意,现在只剩下无休止的争吵。

“诶!那女子出生青楼,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寂童,你好生劝劝吧,少爷一会儿上船就要走了,也不能由着他们闹腾了。”邱妈妈是把七少爷一把手带大的,颇受尊重,寂童很多时候都在小事情上听她的安排。

寂童领命而去。邱妈妈远远看着他们被拉扯开,女子也救上了船头,而那个男子被侍卫带走了,女子眼见人都走了,哭着要去追,脚上却跟不上。

那女子在登船的木板上下来,和邱妈妈插身而过,被邱妈妈拦住。

“我见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好心劝导你几句话,别苦了自己,也别苦了自己的孩子。”近身的邱妈妈看到她小腹微隆,心生怜惜之情,揽着她劝解道。

那姑娘泪眼婆娑,眼泪鼻涕甚是狼狈,听到有老阿婆好心劝解,哭声更悲戚了,抽抽噎噎的道,“我们孤儿寡母,每个落脚的住处,连个爹都没有,我不逮着他过日子,我找回去啊!”

邱妈妈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把身上的几两银子救济给了她,好生劝慰一番之后,方才看到那姑娘情绪稳定了许多。

待人走得远了,七少爷看着邱妈妈道,“邱妈,你让她这么做,恐怕足够让这个姑娘耽搁一辈子了吧。”

他耳力很好,在一旁听到邱妈妈劝慰的话。既然有了骨肉,那就将养下来,自己生个儿子,比谁都靠得住。

“到底是个可怜之人,让一个女子有一点希望,总比绝望来得好啊。”那毕竟也是一个生命,如同她自己二十年前一样,对待生命总是那么小心呵护。

七少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微微地垂下眼睑,颀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清冷的光。

邱妈妈收回视线,看着江岸边的水拍打着巨石,幽幽感叹道,“我也不知道这究竟好是不好,就如同天一大师说过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一对母子。这姑娘大概等不来孩子他爹去接她们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今日那个男子与她一见,只是跟她话别而已。”

“所以你就让她生养骨肉,留有期盼,才至于终日在苦闷煎熬中度过?”

“恐怕她自己也清楚得很,只是不敢承认罢了。诶,女子做了母亲,心也就变了。情爱不过是一场戏,说不定过几年就把他忘记了,也看淡了。”说到这里,邱妈妈抬头望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七少爷,眼神里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女子,那个总是甜甜的叫她奶娘,追着自己要糖吃,从小知书达理心存仁善的女子。

“是吗…”

“殿下,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不过…”一阵马蹄声急切追过来,到了跟前赶紧刹车停下,七少爷回神,眉眼不悦的看着来人道,“长生,你这是作何?”

高头大马上走下来一个背着挎包的书生,轻装简从,锦衣的书生衣袍,郎笑着胯下马来道,“我去送送兰馨,顺便给你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七少爷领头往船上走,背对着他道,“有什么事,到了船上再说。”

寂童也跟着回来了,一行人前前后后跟着上了船。

船舱里已经被人清理过,因为七少爷所用器物一律从简,一点看不出奢华的样子。

虽说是清澈从简,可上了船的都有不少人,安排好这些也不容易。这一趟就要走好几条水路,将近一周的时间都会在河上度过。

停歇下来的时候,船舱外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斜洒进房间里,一股凉透骨髓的河风吹了进来,让人脸上的肌肤刺激得有些冷。

长长的眼睫毛微眯,遮挡了雨水,琥珀色的眼瞳幽深莫名,一丝怅然之色浮现在脸色,和谦谦儒雅君子的模样,相去甚远。

“情爱不过是一场戏么…”七少爷喃喃自语,喉间吞噎苦水,夜色笼罩中越来越看不真切他的脸,从未有过的沉郁和相思像是从骨血中酝酿出来一般。

‘笃笃笃——’房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能够敲门这么大声的人,除了萧长生,也没有别人了。看似一个书生,却和七少爷有着迥然不同的外向开朗,尤其是那张嘴巴,最会的就是讨价还价!

“七少爷,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打听到了你想要的消息了。嗯,这样吧,这次我就不跟你讨价还价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那个叫做‘若玉’的姑娘,我就——啊——”

七少爷身形一闪,瞬间站在了他面前,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的看着他,逼问道,“说!我要你说这两天你都探听到了什么!”

近乎于凶神恶煞的急切之心,还真是把萧长生吓了一大跳,自保的后退一步,挥手道,“别,你可别吓我。”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凑得这么近,用近乎吃人的表情看着你,不被吓傻,也会被吓晕的。

好在萧长生心肝儿扑扑跳了两下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可眼前的形势却很紧迫,脱口而出道,“我无意中打听到,蒙家那个小子和萧望之,还有赢子蜀,他们就是晚上放了河灯,第二天才偶感不适的。”

那天晚上子夜时分,人少得屈指可数,岸边的摊位都已经收摊了。侍卫打听出来的消息,也正是这些。可是赢子蜀和萧望之才下了船,离开的比较晚,他根本没把他们算在内。

难不成,真的是其中一人放的河灯?

人有时候总是喜欢在面对绝望的时候,自己骗自己一个希望,哪怕不知真假,也想要试一试。如果就此放弃,只会把自己逼向决路,所以选择放手一搏。

“萧望之…”七少爷脸色冷静下来,沉思着这个人。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文治武功颇有将相之风,一身正气英姿飒爽,一口一个大舅子在等他,恐怕已经成婚了。

萧长生看着七少爷古里古怪的动作,扯着嘴角笑道,“赢子蜀那个闷葫芦,其实心里惦记着人呢,他去放河灯一点也不奇怪。”这件事儿,他还是从小高说漏了嘴得来的,后来怎么追问,小高就是不说。

望着七少爷转身看着湖面的背影,他总是瞻前顾后前思后想的,也不嫌劳神,上前一步道,“那晚就只有萧望之和他大舅子蒙家小子,两个人偶感风寒,听下人们说是因为夜深露重石板打滑,放河灯的时候救了人才感染风寒的。估计放河灯的也就只有赢子蜀了吧。”

099小丫头闯祸

在他看来,另外两个都是有了婚约了,放河灯干什么,人都在家门口站着了,人家也不着急了啊。反倒是赢子蜀,闷葫芦一只,心里想什么不说出来,写写画画的,放河灯这种事情,他没少干过。

“再说了,蒙家小子要放河灯,早就放了,河风那么大,江水那么急,早就没影儿了,肯定不是他。”萧长生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脸上突然笑出一抹奇光异彩来,“这种事情,肯定是闷葫芦干的,听说放了不少只河灯呢,他小时候不也是跟着我们——”

“一路舟车劳顿,马上又是一趟远行,你先去休息去吧。我会写封书信问一问虚实的。对了,你身上的佛珠呢?”七少爷转身问道。

“切,那佛珠拿来干什么啊,天一和尚真是多事,我命好着呢,诅咒我的东西,我才不戴呢!”萧长生摆了摆手,提到天一和尚就瘪嘴,“这和尚精得很,咱们可别被他给糊弄了,你爹对他也太恩宠有加了!你信归你信,我可不信啊。”

说完,转身就溜走了。

“少爷怎么还不休息,夜色晚了,我给你添加一些棉被过来。”邱妈妈带着两名丫头过来,把东西铺展开来,见他还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夜色,挥退了两个丫头,走近道,“伏灵姑娘传来消息,说是王侧妃最近闹脾气,性子辣得很,怕是要给您添乱。”

转身走到书案钱,琉璃灯下雪白的纸张投射出斑驳的黑影,纷乱了人的心绪。七少爷毫不在乎的道,“无碍,随她去吧。”

“是。”邱妈妈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却见到两个俏丽的丫头走了进来。

一开始七少爷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让他们磨墨伺候,端茶递水,一饮一啄也很周到。

当他坐在床边换衣服的时候,两个丫头替他脱下了衣衫,居然还不走,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两个丫头含羞带怯,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七少爷瞬间明白过来,先前邱妈妈欲言又止的情形。挥了挥手,毫不犹豫的道,“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去领赏就是。”

两个丫头讶异的望着他,去不敢贸然的当真就这么走了。见主子翻身上床,盖上棉被,对她们再不理睬,倒也识趣的自己离开了。

夜色深寒,舟船晃荡,孤枕难眠的七少爷辗转反侧几次睡不着觉。

最后萧长生可怜兮兮的被抓起来,让他用独特的飞鸽传书给赢子蜀,信中所说,他却全然不知情,只觉得七少爷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窗外韩星冷月,雾水笼罩的后半夜沁凉沁凉的,浑身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若玉每天都要教姐姐跳舞,尤其是早上的时候时间最为宝贵。这一天清晨,窗外还是一片灰暗,她却已经睡不着了。

支起窗户,一只喜蛛掉了下来。记得以前二姑姑说过,喜蛛就意味着家中要来人。她不由得兴奋的跑到床边,死拉硬拽的把姐姐给拉起来。

“姐姐姐姐,快起来,哥哥要回来了!”快要过年了,姐妹两都换了中衣,还是娘亲亲自绣的喜气的红衣服,若玉把衣服拿过来给她穿上。

“兜兜,冬天了,还要练舞啊,我好累,骨头都要散了。我的鞋样子耽搁了好几天了,昨天娘钱还问我来着,我得赶紧做鞋样子了。”若姊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冷得哆嗦,接过衣服赶紧穿上了。

家里已经决定好了,过完年,就让若姊和吴大成婚。赵氏已经好几次催促着若姊赶紧做鞋样子了,才有这么一回事。

要过年了,若玉很有生意头脑,在乡下让爹爹写了很多副对联,廉价的送给了乡亲们,也换了几个钱。可是将近年关的时候,道寺庙里烧香拜佛的很多,若玉让爹爹写了几百副对联,然后送到寺庙里面去。

爹爹的字体好,再加上若玉悄悄把自己的字也写了两幅,娟秀却也挺拔,带着一股飘逸的味道,让人一见就知道出自高人之手。

她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寺庙里到了槐树开花的季节,人们相信佛祖圣地诞生的东西透着一股子干净之气,纷纷来求。那些寺庙里的和尚就很会敛财,不管是出了多少香火的人,一律都给一揽子的槐树花。

若玉找不到主持,却能够遇到一个管事儿的和尚。那个叫做伏元的光头和尚是个明事理的人,听说了来意,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一直盯着若玉上下不住的打量,好像是认识一般。若玉一开始以为自己去他那里出卖字画,沾污了佛祖圣地,惹得他嘴上答应心里其实另有想法,也就恼了。

哪知道,那个伏元对自己还算客气,把两幅字画和爹爹的一百多幅字画都收下了。说好了,那两幅不知道谁写的字画要吊高了价格卖,到时候四六分成。另外百来幅字画,五五分成,也就是占了佛祖的光,卖给那些家中有钱却屡试不第的读书子弟,或者卖给那些望子成龙的锦袍爹娘们。

果然不出半个月,在初一红火之后,到了十五就卖断了货。

这件事情,整个县城里掀起了一股抢购春联的风潮。若玉自然是从爹爹那里知道了消息,虽然挣了钱,可到底还是被爹爹训了几句。蒙志福说她这个女儿胆子大,连佛祖圣地也敢闯。若玉苦笑,爹爹要是知道自己借尸还魂都能活下来,是不是要跪拜菩萨,求菩萨把自己收了?

当然,这些话,若玉是不敢说出来的,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她和姐姐穿衣服也多了讲究,女孩子要娇养,是爹爹说的。其实若玉明白,爹爹总觉得两个女儿要送人,心里舍不得,在娘家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好对待她们。

再加上魏叔叔要娶新媳妇儿,赶着要过年,着实让蒙志福忙得脚不沾地。

户籍落实了,魏治素也收到了一些投田。定亲的事情都只是做了个过场,第三天蒙志福就带着魏治素去了赵家下聘礼。

若玉和若姊穿着红衣服还跟着去凑了热闹。

“对了,兜兜,魏叔叔娶小姨是哪一天啊?”若姊觉得自己脑袋晕沉沉的,身子骨还不如若玉好了,关键是练习舞蹈动作难度太大,费神费力,给累着了。

“应该快了吧,爹爹和魏叔叔都一样,急着巴不得明天就把小姨娶进门,连房子都买下来了呢。”若玉把一向勤奋干活儿的姐姐看了透彻,毫不客气的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姐姐快些起来,磨磨蹭蹭的我可不饶你。”

若姊早就有些打退堂鼓了。可是骑虎难下的是,若玉说了,要学就要学好,所以不能够不练习。若玉给姐姐的解释很简单,兴隆客栈早就成为了三教九流包场子的客栈了,先前自己就在客栈里听说书的说故事,还能够遇到一些奇人异事,匠人啊,唱戏的角儿啊,还有一些赌坊的老千手啊什么的,多了去了。

所以,若玉就凭借记忆力,和姐姐一起练习学习这些东西,随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这幅身体提炼起来。

哪知道,才拉扯若姊起身,她瘦瘦高高很适合练舞的身材重心不稳,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姐姐?!”若玉慌了,这才发现她萎靡不振的精神有些反常。

叫来了娘亲,若玉又被爹爹训了一顿。

若姊生病了,重感冒。

重感冒在现代社会,不过是几包冲剂,或者抗病毒胶囊,再不济就是打几瓶点滴,年轻人身体好,不出一周就痊愈。

可是,这里是西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别说打点滴了,就连感冒冲剂都没有。

家里人很少生病的,除了若玉穿越过来的那一次,耗费了祖父母和爹娘所有的资产,才抢回来一条命。

吴三更跑腿,去找来了大夫,大清早的,戒严才刚刚取消,县城里的大夫就过来了。

把了脉,开了几服药,嘱咐了一些话,这才离开了。

若玉看到爹爹的黑杀神的脸就害怕,大气都不敢出。是自己要逼着姐姐跟着自己联系跳舞的,哪里知道姐姐虽然跟自己不同的体质,出汗少,浑身都很干净。可是大动作的跳舞练习,排汗多反而很正常很健康,姐姐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其实每天累得体内集聚了不少浊气排不出来,所以才弄得身体出了毛病。

若玉没注意,还以为姐姐是个练舞的人才,省心省事儿呢,哪知道…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守候在姐姐身边,给她擦身体,喂药,照顾她吃饭穿衣。高烧最厉害的那天晚上,若玉被爹爹破天荒的打了两巴掌屁股,吓得全家人神经兮兮的,一整晚没睡好觉。

田氏正打算回乡下过年,哪知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却听闻大丫头病倒了。她用了一些老方子来给若姊喂养饮食,以前若玉吃过的东西,她赶紧回了乡下告诉蒙老太爷,老两口就大冬天的也去后山挖野菜和药材,打猎的东西都存着送到城里来。

100家中盛景

若姊生病的事情很快就被村里人知道了。吴长贵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吴蒙两家都已经打算好了,过完年开春就筹备婚事,这一下子听说若姊生了病,人家作为亲家,就心里打鼓了。

碍于蒙举人的身份,又在城里捞了个官儿,吴长贵也只能静观其变,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快要过年的时候,若玉收到了寺庙的分红,有间客栈的何三少爷那里,生意好得不得了,让兴隆客栈的梁掌柜急红了眼。

若玉每天晚上竖着大把大把赚来的银子,总觉得很踏实很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财迷。

有了银子,家里还有一些客人,时常爹爹的幕僚一起回家喝酒吃饭,热闹非常。

下第一场雪的那一天,若枫总算是回到了家里。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爹娘都把你盼了很久了。”若玉当着满屋子人说话,全家就她最迫不及待的把东西翻开来看,“还有皮影儿呢!”

拿出一只牛皮做的皮影,像是才子佳人的样子,若玉开心的比划几下。蒙志福和赵氏都在一起,还有祖父母都来了,一大家子人都在听若枫的所见所闻。若枫感受着家里的好,时不时的注意兜兜的一举一动,笑看着家里人都很好,觉得这才像个兴盛之家的样子,倍觉温馨。

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兜兜聪明,这次外出的时候,爹爹还在生兜兜的气,现在回来,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被爹爹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