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白龙远一脚就把太医踢倒地上,怒道:“小小一点痒药,也解决不了,留你何用?来人,把他拉出去斩了!”

太医大惊,拼命叩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那个要整皇贵妃的人把他害惨了。丢官事小,丢命事大呀!

白龙远丝毫不心软,命令侍卫立即把太医拉出去斩首。

侍卫立即把太医拖出了玉鸾宫。但很快侍卫又跑了回来,恭恭敬敬地道:“启禀皇上,此事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而太医也被宁颐郡主救下了。宁颐郡主说,只要皇贵妃和段贵妃不再用她房内的胭脂,不再睡房里的床,不再穿房里所有的衣服,就不会再痒了。”

白龙远皱眉,影儿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影儿下的药?

高皇贵妃立即哭道:“肯定是宁颐郡主对本宫下的药!皇上”皇贵妃哭着爬到白龙远脚下,抱着白龙远双脚,哭道:“皇上一定要替臣妾讨还公道。宁颐郡主肯定以为是臣妾把她推下水的,所以就趁大家都在湖边看热闹时,偷偷溜进臣妾的宫殿,在臣妾的衣服上、胭脂上下了药。皇上,推宁颐郡主下水的人不是臣妾呀,而是贵妃妹妹。”为了皇上能继续宠爱自己,她只得出卖表妹了。何况表妹根本不喜欢皇上,既然如此,就代她受罪吧。反正宁颐郡主也不知道是她还是段贵妃推她下水的。她还可以把之前的事全部推到表妹身上,这样她一样可以得到皇上的恩宠。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表妹失宠好过自己失宠。

白龙远吩咐奴才到锦织房里替皇贵妃与段贵妃各领了几套宫装,让两人换上,才沉着脸去了燕宁宫。

相对于爱妃要取影儿的性命来说,影儿的报复显得微不足道。但他不允许她如此报复,他会给她讨还公道的。她这样对他的宠妃下药,是对他的不信任,不相信他会保护她,会还她公道。

影儿知道白龙远会来,她坐在宫灯下,独自一个人等待白龙远的到来。让奴才们全部退下,是不想让他们被白龙远吓到。

白龙远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她,不知如何开口。白天两人的不愉快,已经让她对他退避三舍了,要是现在自己再冲她大发雷霆,她会对自己怎样?

“为什么不说话?”最后还是影儿先开了口。“你爱妃身上的痒粉是我下的,你可以拉我去斩头了,这不关太医的事。”

“影儿…”白龙远上前想把她拉起拥入怀中,但被她闪开了。他低吼道:“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朕可以保护你?为什么不相信朕会替你讨还公道?你这样对她们下药,是小人行径,和她们有什么区别?”

影儿冷冷地道:“我从来就是小人,我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相信你?”她冷哼:“要是能相信你,我早就死了千遍万遍了。她们是你的爱妃,替你生有皇子公主,你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而问她们的罪?”她苦笑,“不过无所谓了,我就要回去了。你要不是来问罪的,那就请回吧。”

白龙远上前捉住她,拉她入怀,紧紧抱住,低吼着:“朕说过不准你走!”

影儿用力把他推开,瞪着他,恨恨地道:“我也说过不准你再占我便宜!”她决不当他的女人!现在还没有成为他的女人,就已经受到他女人的攻击了,要是成为他的女人,她不是死得更快?她的丈夫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她不愿意也不允许有第二个女人来跟她分享。而他不止一个女人,而是有三千佳丽。她不想追究他对她的爱是真是假,她只想离开这个世界,只想回到亲人身边。就算回不了人间,她也不要跟他,她宁愿选择立恺。

白龙远低吼着:“除了朕,谁也不可以占你便宜!”她是他的!他决不允许他以外的男人碰她一根手指头。

影儿气结地道:“除了你,谁都无所谓!”

她就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的感情纠纷,趁自己没有深陷之前,保护好自己。

白龙远不禁大怒。他是皇帝,不允许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视他!他要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因为他是皇上!他咬牙切齿,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影儿,低吼着:“该死的你!”他真想把她掐死,免得自己再听到她轻视他的话。他后宫美女如云,何苦跑到这里来受她的轻视?

影儿丝毫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白龙远努力压抑怒火,告诉自己不要跟她计较,她是故意气他的,为了能让他放她走。他不会放她走的,他要纠缠她一辈子。

影儿等着他的咆哮与惩罚,可是等了半天,他只是瞪着自己,没有任何举动。她不禁疑惑地问:“你不准备替你的爱妃们讨还公道了?”

“你想朕怎样替她们讨还公道?”白龙远忽然轻笑地道:“这算是给她们一个惩罚吧。免得日后再找你的麻烦。”

影儿皱眉,这个男人怎么变脸像翻书,刚才明明很生气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又笑起来了?她好奇地问:“你不生气了?不想治我罪吗?你的爱妃会被我下的痒粉痒得抓破脸,可能要一个月不能见人哦。”

白龙远笑:“朕说过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悄悄上前,趁影儿没有反应过来,抓她进怀。

影儿推拒着道:“刚刚才说过不准占我便宜的。放开啦,放开呀。”这该死的男人,要她说多少遍才明白呀,她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的妹妹。哥哥抱妹妹不是不可以,可是他的拥抱却不是兄妹的,而是男女之间的拥抱。“你不问我的罪,你就回你的明子殿去。”

白龙远不为所动。把她娇小柔软的身躯紧紧抱住,直到她柔顺地偎在他怀里,他才抬起她的小脸,轻柔地道:“以后别再犯这种错误了。朕有能力保护你。朕也知道是朕的爱妃对你不利,皇贵妃说了,是段贵妃把你推下湖去的。明天朕就问她的罪,不过因为她替朕生有一位公主,朕看在女儿的份上,不会把她交给刑部,只能把她打进冷宫。”他也知道其实最恨影儿的是皇贵妃,但是暂时没有足够的证据,他只能先拿段贵妃开刀。

影儿看着他,轻轻地问:“你真的会为了我而治你爱妃的罪?她们是你的女人耶,而我只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妹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皇帝是不是都这样无情,一有新欢立即忘了旧爱。而她现在还不是他的新欢,他却先不要旧爱了。影儿相信没有人天生是坏人,是环境所逼的。就拿后妃们来说,只有得到皇上的恩宠才能有好日子过,而皇上的恩宠少得那样可怜,那么的短,她们为了生存,只能昧着良心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大手轻抚她的小脸,白龙远沉沉地道:“就算是朕的女人,也不可以伤害任何人。这个皇宫里有宫规,这个世界里有律法,朕不会因为她们是朕的女人,就会允许她们任意取他人的性命。要是如此,朕如何令天下臣民臣服?”以前或许他是有些偏袒二妃,多少也知道一些她们欺负其他嫔妃的事。现在他不会再偏袒二妃了,他对她们的恩宠已经够优厚的了,但还不到允许她们杀人放火的地步。明知道影儿跟着他去打猎,居然也敢派人行刺,她们是不是也想把他给杀了?

现在他慢慢明白太后和康茵为什么总是阻止他立皇贵妃为后了,她们比他看得要清楚,要透澈。有种美女叫做美女蛇,人前温柔似水,人后阴毒如蛇蝎。就像自己一直宠爱的二妃吧,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心地纯良,温柔如水的模样,在他背后却和别的妃子一样,见不得他对其他女人好。影儿还不是他的妃子,就让她们嫉恨到要置她于死地了。要是影儿现在是他的妃子,她们是不是要将影儿碎尸万段才解恨?想到自己唯一的皇子就是皇贵妃所生,想到要是皇贵妃心狠一点,把他也给杀了,那么皇位必然是由定国皇子继承,那么皇贵妃就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定国皇子年仅八岁,哪能临朝听政,大权必定落入其母手中。到时候谁能与她抗衡?只怕白氏天下也要变成高氏天下了。

“影儿,答应朕,以后不再用这些下三流的计策了。”白龙远轻轻喃道:“朕不希望单纯如你,也变得像她们一样。”他不喜欢女人心机太沉,尤其影儿一直很纯良,虽然鬼点子不少,却没有任何害人之意。

影儿看着他满脸的柔情,忍不住点了点头。她答应他,再也不采取任何报复手段。就像他所说的,她也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报复,就是小人行径,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还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白龙远满意地笑了,这丫头终于愿意相信他了。大手拂过她的红唇,他低哑地问:“朕想亲你,可以吗?”

影儿小脸立即飞起两朵红云。立即想起白天他差点污辱了自己的事,她急急把他推开,捂着嘴急急地摇摇头,她怕他亲过之后,会像白天那样索取更多。

白龙远挫败地低吼,她还是在怕,怕他又像白天那样对她。他挫败地道:“朕保证不会再像白天那样了。”

影儿还是拼命摇头。她始终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感情纠纷。

白龙远只能无奈地放弃。

[正文:第十五章]

皇上知道是宁颐郡主下的痒粉,却没有追究宁颐郡主的过错。高皇贵妃终于明白了,皇上对宁颐郡主不再是普通的特殊了,而是深深的爱。记起昨天她们把宁颐郡主推下湖,皇上匆忙而来。当所有人都以为宁颐郡主死了,皇上的脸色有多么苍白,只差没有晕倒。皇上对宁颐郡主的宠溺和在乎,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九年来皇上对她的确很宠爱,每每临幸,每每加封,还曾经说过没有任何女人能超越她。可是现在皇上早就忘记说过的话了,心里面除了宁颐郡主还是宁颐郡主。

自己为皇上生有定国皇子,还是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她的地位在后妃中最高,皇上还曾数次要立她为后。要不是太后多事,康茵长公主插手,她现在早已成为天下之母了。自己今天也尝到被冷落的滋味,都是康茵长公主一手策划的,还有那个人间来的宁颐郡主。她不会放过她们的!就算日后会被皇上打进冷宫,她也要取了宁颐郡主之命,否则她死不瞑目。康茵长公主贵为“协政公主”,她没有办法对付她,但是宁颐郡主她还是可以对付的。

昨晚自己一时口快,说出推宁颐郡主下湖的人是表妹。想必皇上今天一定会传表妹去对质的,为了不让表妹先说出主谋是她,她得赶在表妹被召见前去见皇上。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她只有牺牲表妹了。皇上对表妹也宠爱了几年,加上生有宝珠公主,皇上应该不会把表妹推出去斩头,而是把表妹打进冷宫。表妹爱的人不是皇上,打进冷宫对表妹来说或许还是一种解脱,但她不同,她爱皇上,她不要离开皇上,不要被打进冷宫。她唯有把所有过错全都推到表妹身上,虽然主谋是她,表妹也算同谋。

高皇贵妃用红面纱把脸蒙起来,领着宫女太监直奔明子殿。昨晚的痒粉太厉害了,害她把自己的脸也抓破了,要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她根本不想出门。

皇上还没有下早朝,高皇贵妃便在明子殿外等候。

高皇贵妃站在明子殿外等了一个时辰,白龙远才下早朝。

一身龙袍皇冠的白龙远显得尊贵无比,沉稳又俊逸。高皇贵妃每每看到那张俊脸,总会不自觉地沉沦。皇上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英俊,地位又是那样的尊贵,得到他的宠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可是,这种幸福就快要离她远去了。自小生长的环境告诉她,不能被打倒,一定要争取,才能扭转乾坤。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吉祥。”高皇贵妃迎上前,笑盈盈地向白龙远行礼。

白龙远看她一眼,淡淡地道:“爱妃平身。”说完径直走进殿内,走进御书房。

高皇贵妃连忙跟了进去。

“爱妃一大清早在明子殿外候着,有什么事求朕吗?”他看一下皇贵妃蒙起来的脸,关心地问:“爱妃的脸没事了吧?朕昨晚已经训斥过宁颐郡主了,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高皇贵妃受不了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君皇对自己如此冷淡,要是以往,有人这样对她,皇上肯定大发雷霆,把对方拉出去斩了。她忍不住哭道:“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了,嫌臣妾人老珠黄了,嫌臣妾昨晚把脸抓花了。但是臣妾被宁颐郡主如此捉弄,实在冤枉。推宁颐郡主下湖的人是贵妃妹妹呀,郡主怎么能把臣妾也当成报复对象了呢?”

白龙远冷眼看着她在哭诉,一言不发。

高皇贵妃见皇上无动于衷的样子,便跪在地上哭泣,“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加害过宁颐郡主。一切都是贵妃妹妹做的,因为贵妃妹妹恨皇上。”

白龙远挑眉,冷冷地问:“朕对段贵妃的宠爱不少于你,她为何会恨朕?朕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加害影儿的幕后黑手,但朕心知肚明,有此权利,有此财富去买来死士刺杀影儿的人,只有你!”

高皇贵妃大惊失色,大喊冤枉。

她哭道:“皇上有所不知,贵妃妹妹爱的人并不是皇上,而是三王爷呀。因为三王爷长年带兵在外,而皇上却坐拥江山。贵妃妹妹觉得不公平,她说凭什么皇上可以坐拥江山,而她的心上人却要长年在外。她说她恨皇上,要是三王爷是皇帝,她就不会过得如此痛苦。被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临幸,为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因为恨皇上,所以也恨得到皇上宠爱的女人。她说她得不到幸福,也不让皇上得到幸福。所以她借平儿之手,在宁颐郡主的膳食里下毒,想嫁祸于臣妾。后来事发后,又唆使平儿偷去皇上历年来赏赐给臣妾的金银珠宝外逃。得知皇上带着宁颐郡主去打猎后,更是不惜重金买来死士行刺郡主。失败后,昨天又让臣妾邀请宁颐郡主去游船,趁郡主不备,把郡主推下湖去,所幸郡主福大命大,会游泳,才没有让贵妃妹妹得手。”高皇贵妃把所有罪名一股脑儿全推到表妹身上。

白龙远悖然大怒,最让他生气的莫过于自己宠爱了几年的妃子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不想去考虑皇贵妃的哭诉是真是假,只想立即把那个该死的贱人打进冷宫,让她一辈子也见不到三王爷,也得不到自己的宠幸,在冷宫中孤苦凄凉终老。他也没有传段贵妃来对质,而是立即拟旨,削去段贵妃历年来的所有封号,收回所有册宝,把她打进冷宫。

“杨盼。”白龙远大吼着,此时的他更像一头暴怒的狂狮。

“奴才在。”杨盼匆忙进来

白龙远将拟好的圣旨用力掷在地上,怒吼:“立即去玉兰宫宣旨!”

杨盼连忙将地上的圣旨捡了起来,诚惶诚恐地道:“奴才遵旨。”急忙退出了御书房,此时的皇上像个魔鬼,还是有多远就闪多远。

白龙远怒火难平,一想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居然不爱他,他就一肚子的火。他用力将案台上所有东西全部扫落在地,还把案台也掀翻了,把跪在下面的高皇贵妃吓得半死。一直以来皇上对她都是温和的,她何曾见过发怒的皇上?她暗暗庆幸,好在是她先来见皇上,否则等皇上追查起来,今天打进冷宫的人就是她了。

白龙远暴怒地上前一把揪起高皇贵妃,狠狠地瞪着她,吼道:“你是否参与加害影儿的的行动?你是否也同样不爱朕?是否觉得被朕临幸,替朕生儿育女很委屈?”影儿不想成为他的女人,却愿意与皇弟亲近。没想到自己多年来宠爱的女人也不爱他!相对于影儿对他的排斥,他更生气的是段贵妃感情的出轨。

高皇贵妃吓得直颤抖,结结巴巴地道:“臣妾…没有…臣妾真的…爱皇上…”她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君皇打入冷宫。

白龙远把高皇贵妃推倒在地上,他旋风般地离开了御书房。

高皇贵妃确定皇上真的走了,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入宫九年,她第一次知道皇上发怒时有多么恐怖。更加庆幸自己把一切罪名都推得一干二净了。

玉兰宫的段贵妃忽然接到圣旨,心里七上八下的,跪在院落里接旨。

杨盼展开圣旨,用其尖锐的声音高声念道:“奉天成运,皇帝诏曰:今得皇贵妃举报,对宁颐郡主下毒,猎场行刺、推宁颐郡主下湖的罪魁祸首就是玉兰宫的贵妃。其身为贵妃,借助权势加害郡主,罪大恶极,念其生有宝珠公主,今免一死,即日削去贵妃封号,收回历年来加封时所赐的册宝,打进冷宫,以示惩罚。钦此!”

宛如晴天霹雳,把段贵妃震得瘫软在地,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表姐怎么可能把所有罪名都扣到她的头上来?她是有参与计划,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表姐。皇上为什么不传她前去对质,就相信表姐的片面之词呢?想不到表姐对付别人心狠手辣,对付她也一样毫不留情。她是不爱皇上,可是一想到打进冷宫后,不能再见到三王爷了,也不能再见到女儿宝珠公主了,就觉得天旋地转。

杨盼把圣旨塞进段贵妃手中,吩咐身后的奴才道:“进去把皇上历年来加封所赐的册宝收回来。”又朝几位侍卫吩咐:“立即把她送到冷宫去。”从今以后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用再受这女人的气了。

段贵妃哭天抢地,不愿去冷宫。她哭着爬到杨盼脚下,抓住杨盼的衣袖哭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是皇贵妃冤枉我的。杨公公,我知道我以前不对,有得罪过杨公公,求杨公公大人有大量,让我见皇上一面吧。”今朝失宠,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了。

身为帝皇的女人就是如此,一朝得宠,便是天上的明月。一旦失宠,便贱如地上的泥土。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往日的恩爱丝毫不会让皇上心软,皇上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真正心狠的人不是她们,而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杨盼甩开她的手,冷冷地道:“皇上不会见你的。”她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要是皇贵妃也有此下场,他立即去放鞭炮庆祝。历年来,被二妃鞭打的奴才不计其数,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有时也难免其祸。以前两人得宠,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段贵妃哭泣道:“那让我见见宝珠公主也行。”她一旦被打进冷宫,誓必会影响女儿在宫中的地位,皇上肯定不会再宠爱女儿。女儿是她的心肝宝贝,她不爱皇上,对女儿的爱却是千真万确。

杨盼不为所动,吩咐侍卫把段贵妃拉走。

一路上段贵妃大哭,大喊“冤枉”,引来不少人观看。

众人都不明白,一大清早的,段贵妃何会得此下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康茵披着一件红色的大披风走出燕熙宫,来到御花园。时近中秋,气温有所下降,清晨的气温已接近冬天了。

一见到康茵,段贵妃如见了救星一般,挣开侍卫的拉扯,扑到康茵脚下,不停地叩头哭道:“康茵长公主,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并没有在宁颐郡主的膳食里下毒,也没有派人刺杀郡主,就连昨天推郡主下水的人也不是臣妾。是皇贵妃,是她冤枉臣妾的。求长公主看在宝珠的份上,替臣妾向皇上求情,不要把臣妾打进冷宫。臣妾以后再也不争宠了,只求看着宝珠长大成人。”既然表姐不仁,她也不义,大家一齐死。

康茵紧皱眉头,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加害影儿的人一定是后妃所为,她一直认为是高皇贵妃,现在怎么成了段贵妃?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昨晚二妃被影儿下了痒粉,痒得生不如死时,皇上还吩咐锦织房替二妃换新宫服,还因为太医对痒粉束手无策,而要将太医推出去斩首。怎么才过了一夜,皇上就全变了态度,要把宠妃打进冷宫呢?

段贵妃继续哭道:“臣妾…臣妾的罪充其量是…知情不报而已。”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在旁献策,真正的指使却是皇贵妃。

“杨公公”康茵呼来杨盼,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盼恭恭敬敬地道:“回康茵长公主的话,今天一大清早皇贵妃就在明子殿等候皇上了,是皇贵妃说加害宁颐郡主的人是贵妃娘娘,还说…”那攸关皇上面子的问题,杨盼不敢说出来。

康茵皱眉,不悦地问:“还说什么?吞吞吐吐的,直说无防。”

杨盼迟疑半刻,便趋近康茵耳边,用只有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皇贵妃还说贵妃娘娘不爱皇上,爱三王爷。”

康茵吃惊地看一下杨盼,又看一下脚下的段贵妃,不敢置信。三皇兄长年带兵在外,极少回京,段贵妃进宫几年,与三皇兄见面,加起来不超过三次,每次也说不上三句话,而三皇嫂又在一旁,段贵妃又怎么会爱上三皇兄呢?这是事实还是皇贵妃的诬陷?

段贵妃见到康茵诧异的神情,立即意识到皇上打她进冷宫,还有另一层原因。到底表姐还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让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打进冷宫,连个伸冤的机会也不给她。难道…想到那个可能,段贵妃不禁绝望地坐在地上。表姐的为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既然要她顶罪,肯定也会把自己暗恋三王爷之事说出来。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自己进宫以来又深受帝宠,一旦皇上知道自己原来不爱他,他会有多么的震怒?没有直接把她拉出去斩了,已算皇上仁慈。

“母妃。”一声清脆稚嫩的童声传来,让段贵妃浑身一震,那是她的爱女宝珠公主的声音。

宝珠公主年仅六岁,因为常跟在永灵长公主身边,并不像其母那样整天想着如何害人。加上年纪太小,段贵妃做坏事时,总是尽量不让女儿知道。

宝珠公主也是被服侍她的宫女叫醒,告诉她,她的母妃获罪,被打进冷宫,要她速来见母妃一面。一旦入了冷宫,母女俩想再见面就难了。

“母妃。”宝珠公主扑进段贵妃怀里,哭道:“母妃要去哪里?母妃不要宝珠了吗?”

“宝珠。”段贵妃紧紧抱住女儿的小身子,不停地落泪。她无法告诉女儿,自己落得今天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她忽然把宝珠公主推到康茵面前,哭着哀求:“罪妃知道错了,不求皇上的原谅,只求皇上不要因为罪妃而怪罪宝珠,宝珠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罪妃恳求康茵长公主能替宝珠找一个更好的依靠。千万不要把宝珠交给皇贵妃抚养。”她担心皇上会因为她和皇贵妃的亲戚关系,把宝珠交给皇贵妃抚养。

康茵对段贵妃是有不满,但如今她也不得不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把段贵妃扶了起来,安抚地道:“你放心吧,宝珠是本公主的侄女,本公主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本公主也不会让皇贵妃抚养宝珠的。”

段贵妃感激涕零,无法言语。

杨盼示意侍卫们把段贵妃拉走。

“母妃——”宝珠公主哭喊着要拉住段贵妃,被康茵拉住了。

“宝珠。”段贵妃不停地回头哭喊。

宝珠公主抱住康茵的双腿,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哭问:“康茵皇姑,我母妃犯了什么罪呀?父皇要把母妃和宝珠分开?”

康茵弯下腰把宝珠公主抱了起来,轻轻道:“你母妃最大的错就是不应该进宫成为你父皇的女人。”

帝皇的女人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其中所受的苦只有身为帝皇的女人才知道。她一直想皇上冷落二妃,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她又不禁为她们感到怜惜。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坏心肠的,她们也是为了自己能在这深宫里活得更好而已。只是她们用错了手段,才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

康茵知道高皇贵妃只是让段贵妃做了代罪羔羊,皇贵妃那样狡猾,要对付她一定要有足够的证据。

吩咐人把宝珠公主送到永灵长公主处,她想去御书房找皇上,却扑了个空,连一大清早去明子殿告状的高皇贵妃也离开了。看到御书房里有几个太监正在收拾被皇上掀翻的案台,康茵就知道兄长当时有多么震怒。只是现在皇兄那头狂狮去了哪里?

白龙远狂怒地走出明子殿,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怒火。最后他去了燕宁宫,硬是把影儿自床上拉了起来,也不等影儿换好衣服,随便拿了一件披风给影儿披上,就拉着她出了宫。没有骑马,也没有带任何奴才,更没有叫马车,就是拉着影儿一路狂奔,漫无目的地狂奔。

一大清早就被人打扰清梦,影儿实在没有什么好心情。

她数次想挣脱白龙远的大手,都挣不脱,问他要去哪里,他也不说。到底是谁一大清早得罪了他?

白龙远拉着影儿狂奔上一坐山坡上才停了下来,站在山坡上往下看,能看到皇宫的全景。白龙远把不住喘气的影儿拉进怀里,紧紧搂住。

影儿感受到他的怒火,她也不挣扎,静静地,温顺地任他搂着。

良久,白龙远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朕…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影儿抬起头看着他,奇怪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惹怒你了?”

白龙远低首看着怀中的小脸,脸上难得露出关心的神情来。他追问着:“你先回答朕的问题,要老实回答。”

影儿想了想道:“对于我来说,你是有点讨厌。因为你总是凶我,总是占我便宜。但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你却很受欢迎,只要你开心,她们才能开心,你要是难过,她们也不好过。”

听到她讨厌自己,白龙远的俊脸垮了下来。他不要别人的喜欢,他现在只要她的喜欢。

“朕的爱妃原来不爱朕,是爱朕的皇弟。”白龙远苦笑地道,“你说后宫的女人不讨厌朕,那为什么朕宠爱多年的爱妃会爱上皇弟呢?她与皇弟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原来是大男人主义在作怪,难怪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影儿好笑地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男人类型,或许你的爱妃刚好发现你的皇弟才是她喜欢的类型吧。这没有什么好生气的,爱情这东西,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你觉得你委屈了,你的爱妃却比你更委屈。想想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生活,替对方生儿育女,却不能与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这种内心的痛苦远比你的委屈要让人发疯。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你的爱妃对你的皇弟就是那种类型,不用多接触,只需一眼,便会爱上对方。”影儿扫了白龙远一眼,自嘲地笑道:”我干嘛和你大谈爱情论,皇帝是不会有爱的。”

白龙远不悦地问:“皇帝就不是人了?为什么不会有爱?”他现在就爱上怀中的她了。是她不相信他真的爱她,还一昧地想离开他,想跟他的皇弟到处游玩。

影儿闪闪双美目,嘻嘻干笑两声,不作回答。

皇帝的爱不是真爱,那只能称得上短暂的欢爱。

皇帝对女人只会用金银珠宝,从来不用真心。

皇帝对女人只会在肉体上给予,感情上却一片空白。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哪个皇帝只爱一个女人的?连隋文帝杨坚,在他的皇后死后,立即大开后宫之门。杨坚与皇后的爱可算是帝王中的特例。在皇后还健在时,他都会偷腥,其他皇帝就更不用说了。

“为什么不回答朕?”白龙远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逼她回答。不允许她以嘻笑来搪塞自己。

影儿不答反问:“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白龙远不答,而是猛地低下头,吻住她。

这个男人总是爱占便宜,他该不会认为给女人一个吻就是爱吧?

影儿推开他,失笑地问:“这是你的答案吗?”皇帝就是皇帝,不要试图和他们谈情说爱。幸好她就要走了,否则长此下去,自己也会沉伦在这无情的漩涡里。她知道皇帝能拥有众多女人,那是他们的权利,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丈夫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她决不会允许第二个女人与她分享丈夫的爱。

白龙远不明白,这难道不能证明他爱她吗?男人不是爱一个女人时,就会给她柔情,给她衣食无忧,给她别人羡慕的地位吗?他就是一直这样对待他的女人的。不过他明白影儿来自人间,自有她那一套在这个世界里不被认可的爱情观论。

影儿不想再与他讨论下去。她拉拉身上的披风,她还没有起床,就被他硬揪了起来,睡袍都还来不及换,就把她拉了出来。虽然他体贴地拿了一件披风,但是站在高处还是感觉到即将来临的寒冬。

“你心里好过些了吗?咱们回去吧,我觉得冷。”

白龙远大手把娇小的她拥进怀里,要求:“再陪朕一会儿吧。”

缩在他温暖宽大的怀里,影儿忍不住抚上他的龙袍,无可否认的是身穿龙袍的他显得比平时更加英俊。

两人难得没有吵嘴,静静地站在山坡上吹着清晨的凉风。

直到影儿肚里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饿了?”白龙远淡笑地问。

难得她柔顺,他的坏心情变成好心情了。

影儿点点头。都什么时辰了,能不饿吗?

“咱们回去吧。”白龙远松开她,拉起她的小手,牵着她走下山坡。

宫里因为段贵妃被打进冷宫,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了。

那些一直不得宠的后妃,更是幸灾乐祸。

玉鸾宫的高皇贵妃则觉得心神不宁,虽然自己把所有过错全推到表妹身上了,也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地位,但是表妹已经和康茵长公主说出真相了,下一个打进冷宫的会不会就是她?

皇上大发雷霆时,居然还带着宁颐郡主出宫去,这一切表明什么?表明皇上不再属于她的了。哪怕她现在贵为皇贵妃,哪怕她曾经宠冠后宫,哪怕她生了皇子,可是终究敌不过一个天外来客。皇上对那个天外来客,是罕见的真情。是她们这些女人斗一辈子,争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帝皇之爱。

她不懂,宁颐郡主除了来历特殊之外,哪一点吸引了皇上?让皇上不知不觉爱上她?宁颐郡主对皇上却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从来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宁颐郡主甚至还和四王爷走得很近,听说四王爷也爱她。

可笑,一个娇小的小女人,没有太出色的外表,不懂得琴棋书画,乐谱舞蹈,凭什么就能得到两个最优秀,最尊贵的男人的爱?

她不服,她死也不会服的!

她得不到皇上的爱,也绝不让其他女人得到。

皇贵妃蒙着面纱的脸下闪过阴狠的神色。既然皇上对表妹的感情出轨都如此震怒,要是得知他心爱的宁颐郡主成为人尽可夫的妓女时,皇上还会爱她吗?呵呵…她想到一个更可怕的计划,要不把宁颐郡主卖去妓院当妓女,要不花重金把她送给与朝廷一直敌对的“冷面阎罗”当压寨夫人。说不不定连压寨夫人也当不上,只能轮为那些小啰喽的玩物。

“冷面阎罗”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目,此人心狠手辣,武功超强,专门与官府作对,偏偏他所占的山,高而且险,朝廷历年来派出去的军队,都没有办法将其歼灭。听说“冷面阎罗”与魔界的魔王对女人一样无情,只要把宁颐郡主送给他,保证皇上再也见不到宁颐郡主了,而宁颐郡主也会被那手段凶残的土匪活活折磨至死。

想到此,皇贵妃嘴角泛出冷笑,没有人可以从她身边抢走皇上。

她立即挥笔写下一封密函,命人送出宫去,交给她那个专干坏事的弟弟,让他帮她联络“冷面阎罗”。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十天了,皇宫里开始为那天的宴席准备。

影儿的心又紧张,又莫名其妙地泛起不舍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对这个世界感到不舍了?是因为这几天皇上对她的宠溺吗?可是他宠她,却也一样不许她出宫找立恺呀,还常把那句“朕不会放你走的!”的话挂在嘴边。

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深邃,他嘴边的笑容总是怪怪的,好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还有个么好戏给他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