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先是去见过太妃,太妃满意的颌首,“正经打扮出来倒也有几分样子。”

唐惜春美美一笑,厚着脸皮问,“师父,依我这姿色,在咱们大凤朝也得排到前三甲去吧。”

太妃一笑,“你也就在蜀中这地界儿坐井观天罢了。”

“我不信,我就没见过比我更好看的了,当然,师父、我爹除外。”所以,他才谦虚的将自己排在了第三位。

太妃道,“素闻唐知府容色俊美,今日倒可一见了。”

唐惜春道,“我爹现在比我强点,主要是我还在长个子,我觉着,我长大不会比他差。说来我爹这般俊美,当初春闱,硬是只得了个传胪,我就不信,那探花儿还能强过我爹去。”

太妃笑,“探花儿未必有唐知府貌美,据说,当今并不喜男子过于美貌。”

唐惜春惋惜一叹,“那就难怪了。”

师徒两个说了会儿话,外头就来回禀:唐知府来了。

唐惜春跟太妃打声招呼,连忙去接他爹了。

唐惜春跑出去一瞧,来的可不只他爹一个,连带着老太太与唐惜夏都跟着来了。老太太是不放心孙子在山上,非要来瞧一眼,才能安心。唐惜夏完全是现在胆子变大了,非要跟着来,他在家里素来乖巧听话,只要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唐盛都会由着他。

“爹,祖母,你们来的真早。”唐惜春见礼后摸摸唐惜夏的头,笑,“二乖,你也来啦。”

唐惜夏别看年纪小,已是知些美丑的年纪,自他哥乍然现身,唐惜夏的眼珠就不大会动了,半晌他才张着大嘴感叹一声,“哥,你真跟神仙一样哩!”

唐惜春一面扶着老太太,一面瞎臭美,“那是,你没听说过么,神仙都是住山上的。”

唐惜夏不停的说,“哥,你这衣裳可真好看。”

唐惜春笑,“什么时候我叫人做一身送你。”

唐惜夏道,“不用啦。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我现在年纪小,理当衣食简朴,不为外物所动,专心念书才是。”

唐惜春嘲笑道,“我前儿才看到一句话,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甭在什么书上看到句圣人的话就拿着当教条使,跟你说,圣人的话没啥用,都是骗鬼的。自家有钱,干嘛不吃好穿好的,这不是自虐么?”

唐盛斥道,“闭嘴!莫与惜夏胡说八道!你没个出息,现在家里就指望着惜时惜夏出人头地了。”

唐惜春嘿嘿一笑,“人各有志,人各有志。”

唐盛做官这几年,还算小有见识,一入上清宫,已觉出种种清贵不凡。唐盛暗想,怪道这小子一个劲儿的要往上清宫跑,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他这傻儿子竟能捞到这般好的去处!

唐盛心中稍存的一丝丝唐惜春不能科举的小小郁闷在进入上清宫的时候便俱已烟消去散,与儿子心有灵犀的唐老太太亦是满面笑意,笑呵呵道,“春儿,太妃娘娘这般抬举你,你可得好生跟娘娘学本事。”

唐惜春原本是想带着家里人去他院子里逛逛的,焉何才有几步就听到后面人声响起,唐惜春回头时,唐盛已笑着迎上去,一揖道,“见过侯爷。”原来是蜀平侯一家子到了。

蜀平侯颇是和气的一张圆脸上挂着热络的笑意,上前几步双手扶起唐盛,笑道,“慕嘉何须多礼,都不是外人。”这年头的师徒关系不比寻常,尤其是蜀太妃要正式收唐惜春为徒,连带着蜀平侯府与唐家也多了几分亲近。

唐盛与蜀平侯亲热的寒暄着,仿佛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唐惜春与唐惜夏一左一右的扶着祖母上前,见过了蜀平侯与蜀平侯家的三代女眷,蜀平侯的奶奶沈太夫人,蜀平侯的亲妈沈老夫人,以及蜀玉侯的老婆沈夫人,还有蜀平侯的两个儿子。

蜀平侯府三代女眷皆是一品诰命,相比之下,唐老太太这四品诰命就有些不够看,不过,唐家出身寒微,唐老太太不觉着什么,很亲切的向沈太夫人、沈老夫人与沈夫人见礼。

侯爷夫人沈氏连忙扶住唐老太太,柔声道,“您这般年纪,切莫多礼。”

沈太夫人的神色就有些诡异了,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老人家一张脸板的跟谁欠她两百吊钱似的,唇角紧抿,微有下垂,眼神冰寒,神色不善,颇有几分找茬的意思。

唐家人不傻,全当看不到老婆子扫兴的一张茅坑脸,只管与侯府其他人亲近的说笑。只是,有时真是想低调都不成,因今日是唐惜春拜蜀太妃为师,他是中心人物。沈太夫人一双冷厉老眼扫过唐惜春的脸庞,蓦然开口,“你就是太妃要收为徒的小子么?”

唐惜春还是挺会装模作样地,他笑嘻嘻的一抱拳,“正是小子。”

沈太夫人唇角勾出几分嘲讽,“她素来喜爱美人,你生的倒也不差,难怪能入她法眼。”

蜀太妃喜欢美人又不是啥秘密,若不是靠着一张脸,唐惜春根本进不了上清宫,更不能入蜀太妃的法眼。何况,唐惜春生就是个大臭美,素以容貌俊俏为荣,尽管沈太夫人话中几分阴阳怪气拿他相貌说事儿,唐惜春却半分不以为耻,反是喜上眉梢,摸着俏脸假假的谦虚一句,“师父常教导我,是美是丑有啥打紧呢?关键是人品好。家师爱好人品,胜过好容貌。不过,能得太夫人一句赞扬,亦是小子的福气。多谢您了。相处多了,您就能知道,小子人品更胜容貌三分哪。”这话听得唐盛都险些吐了。

其实唐惜春真不是啥心机深沉之辈,他完全属没心机的那种,而且心里憋不住事儿,喜怒哀乐全挂脸上。唐惜春知道这老婆子是来无事生非的,不过,老婆子还算有些眼力,知道他唐小爷相貌一流。

连这般不讨男人喜欢的的老婆子都能仰慕于他的美貌,唐惜春心下很有几分自得,故此他唇角上翘、眉目含笑,偏生嘴里又说着假到不能再假的谦词,种种夹杂在一起,那叫一个小人得志、不知羞耻哟!

沈太夫人当下给唐惜春噎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偏生唐惜春嘴里客气,又无失礼。待沈太夫人再想发作,蜀平侯满是无奈道,“母亲,咱们先进去吧。”

唐惜春立刻充当起主人翁来,很自然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眯眯道,“太夫人这边请,厅里都准备好了。”

第46章 原来是仇家…

当初唐惜春请客的时候真没打算一请就请一家子,奈何大家真是捧场,虽然请的人不多,但,凡接到帖子的,俱都携家带口的人了。

蜀平侯与唐家这两家子且不提,余者就是李巡抚一家三口,付总督一家三口,展将军一家三口,还有王山长夫妻与明显沐浴更衣一身崭新的吴算子了。

人不多,也挺热闹。

唯蜀平侯他奶奶沈太夫人依旧拉着个老脸,跟个活棺材似的坐在女眷中最尊贵的位置。好在唐惜春虽然心眼儿不多,却生就是个能说会笑的人。而且,他有那样生来的一种本事,连与他相熟的李峰展少程都极佩服的:唐惜春自来是不会看人脸色去跟人套近乎,管你说啥,他都能乐呵乐呵的。

反正,守着沈太夫人一张讨债脸,唐惜春硬能视而不见的把气氛炒起来。

这绝对是一种本事哪。李峰默默的想着,以前真的太小瞧唐惜春了。

展少程悄悄提醒唐惜春,“看太夫人脸色不大好,你还是少说笑几句。”看沈太夫人都要忍吐血了。

“老太太一来就那样,不是我得罪的她。”唐惜春心里也很奇怪,如今看蜀平侯府的人,不像来贺喜观礼,倒像来找茬的。唐惜春跟展少程打听,“为啥大家都给老太太叫太夫人哪,她是侯爷的祖母,先郡王的母亲吧,怎么着也得是个郡王老太妃或是亲王老太妃才对吧?”

展少程脸上微有异色,小声道,“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你想知道问太妃就是。”

唐惜春尚未再开口,就听沈太夫人嘶哑的声音在待客厅响起,“何事要做此交头接耳,学些小人鬼祟?”

唐惜春险些咬到舌头,惊问,“太夫人你听到啦?”

沈太夫人瞟向唐惜春满是心虚的脸,心如电转,冷冷一笑,“看来事情还与老身有关,直说何妨?”

唐惜春满是无辜,“我就是问问少程,您按辈份是侯爷的祖母,怎么诰命只是一品夫人呢?先时我没想到这儿,现在才想起来,觉着奇怪。”

“我师父就是太妃娘娘,我觉着,您按辈份应该是郡王老太妃或是亲王老太妃才是。”唐惜春瞧着沈太夫人已是一脸的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唐惜春生怕老太太情绪不稳气个好歹他可担不起啊,连忙道,“您不说也没事儿,快莫生气了,一把年纪的。我原本不想说的,您非要问,现在又这样,真叫我担心哪。”

沈太夫人脸色剧变,指着唐惜春恨不能喷出火来,大怒,“竖子欺凌老身!”

唐盛淡淡道,“太夫人莫怪,我这儿子自来心思单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惜春,给太夫人赔不是,你太失礼了。”

唐惜春在外很给老爹面子,立刻对着太夫人一揖,无比认真的模样,道,“对不住啊,太夫人,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瞎好奇了。”

蜀平侯的亲妈沈老夫人已气的脸梢泛白,浑身颤抖,“你这也叫认罪吗?”

“我有什么罪啊?我就是问一句而已,明明就很可疑嘛。”唐惜春干脆直起身子,正色道,“本来我是偷着问的,太夫人非要逼我说,我照实说了而已。若这也叫有罪,肯定是直言真语罪。”

“你好大的胆子!”沈太夫人喘过一口气,怒声大骂唐惜春,“你也是的公子,焉何与这深山修炼的守寡之人同来同往,你到底是何心意?”

唐惜春一时没明白过来,回头问,“爹,太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是在说我吗?”

唐盛想到一件不确定的传闻,脸色也转为淡淡,“太夫人不满你拜太妃为师之事。”

唐惜春恍然大悟,打量沈太夫人一番,叹道,“原来,你是来砸场子的啊。”

李峰实在忍不住,扭头低笑起来。

沈太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你敢说你没私心?”

唐惜春没理她,认真的问大家长蜀平侯,“侯爷也是来砸场子的么?”

蜀平侯满是为难,“惜春,你莫误会,祖母只是有些执拗罢了,心肠不坏,老人家也是为你与太妃的名誉着想。太妃于上清宫清修,你正当少年,血气正旺,怎能入住上清宫呢?上清宫的侍卫向来是住在外头的侍卫所的。太妃收你为徒,我也为你欢喜,你若愿意,我愿意在上清宫外给你营建房屋。”

看来,这家子真是来砸场的。殊不知,唐惜春找茬也是天生好手,他立刻道,“你如果有这么些话,可以与太妃娘娘私下说,焉何一定要在众人面前让太夫人闹成这样呢?我知道太妃娘娘不是你的亲娘,可是,你这样也有点过分了。你有生母,也不应忘了嫡母。我觉着,你做的太不地道了。”

身为人子,如何禁得起这样的话!蜀平侯顿时急的脸红脖子粗,骈指指天为誓,“我若对太妃有半分不敬之意,管叫我天打雷劈。”

唐惜春颌首,正色道,“你明明有私心,忽又发这样的毒誓,你可得小心了。”说着,唐惜春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为何这般对待太妃娘娘。侯爷,你年纪不小了,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一说。”

“你现在不知太妃娘娘的好,可是,我听说你们蜀平侯府,也只有太妃娘娘是唯一的郡王太妃超品诰命了。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现在或许不觉的什么?若哪天没这么一个人了,你才知道太妃娘娘对你们侯府的好处。”唐惜春完全无视众人脸色,语重心长道,“先前我总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府太妃,哪怕无亲儿亲女,到底有庶子庶女们一样孝顺,何苦要躲到山里来呢?如今才算明白了。”

蜀平侯一张和善的圆脸终于给唐惜春惹恼,怒道,“唐惜春,我敬你将拜太妃为师,你也莫如此污蔑本侯!”

唐惜春满是无奈,“你说污蔑,那就是污蔑吧。我去问问太妃娘娘,不行你们还是先回吧,否则若这样闹起来太难看了,真是怪没面子的。”说着,唐惜春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进里面找太妃商量事去了。

沈太夫人拍着椅榻的扶手怒吼,“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唐老太太先是听不下去了,冷冷道,“就算老身诰命不比太夫人尊贵,也得说几句公道话了!不知太夫人说的伤风败俗是何意!我家乖孙依古礼拜太妃娘娘为师,如今总督巡抚将军先生的都来观礼,我倒不知道这伤着谁的风败谁的俗了!”

“我纵使乡下老婆子出身,也从没见过哪家的婆婆空口白牙的污蔑自己儿媳的!怪道您老只是个太夫人的诰命哪!可见朝廷的眼睛学是雪亮的!”唐老太太恨声道,“有话说在明处,不过,可莫说些没影子的浑话!不然,敢怕我儿官低职微,我唐家再不受这等污蔑的!”

付总督忙道,“两位老夫人都暂且息怒,毕竟是太妃修行的地方,总不好再过失礼的。”正二品总督,亲自出来劝架了。

唐老太太先是一笑,很给总督大人面子,“老大人说的有理,老身一时气不过,此方争辩几句。今日是我乖孙的喜事,的确该欢欢喜喜的。”

沈太夫人一径自说自话,怒吼吼地,“只要我眼还睁着,断不能叫外男留宿上清宫!”

唐老太太一字没说,对着沈太夫人的方向朝地上响亮的“呸”了一口!

沈老夫人简直难以置信,瞪圆了一双美眸,指着唐老太太问,“不知唐恭人是何意思?”

唐老太太闲闲道,“嗓子痒,清清嗓子而已。”

沈老夫人怒道,“都说唐知府传胪出身,奈何唐恭人如此粗俗。”

唐老太太嘿然一笑,理理袖口,不以为然的飙粗口,“给您说着了,俺们乡下人,难免粗俗些。呸他娘的一两声算什么,一般来说,呸不过还要上手干一架,才是痛快!”

“不过,穷则穷矣,粗则粗些。”唐老太太声音舒缓,却绝对有其子一语诛心的本领,她温声道,“好歹俺儿是嫡出,俺这个诰命虽只是四品恭人,来得也堂堂正正。俺儿自小是给俺叫娘,而不是叫别人!”

沈老夫人顿时如万箭穿心,脸色雪白,唇瓣剧颤,一幅随时都要厥过去的样子。

蜀平侯家的老三按捺不住,怒道,“你这婆子,是要侮辱我祖母吗?”

唐老太太扬眉,“俺们粗俗人家也知道,你这猴子无官无职,见了俺这恭人婆子该先磕头问安。我这老婆子没什么见识,也没听说过嫡亲的祖母尚在,就管个侧室的夫人称祖母的!你祖母是太妃娘娘,而不是这位不知所谓的侧室夫人!都说宗室如何规矩礼仪的讲究,依老婆子看来,你家还真是没给宗室长脸哪。”

凤老三顿时气噎,唐老太太痛打落水狗,“要是我是你,我就不再开口,省得丢人现眼!”

刚刚看唐惜春几句便将沈太夫人与蜀平侯羞辱的够呛,如今才知道唐惜春完全是家学渊源,看唐老太太一人战败蜀平侯府祖孙三代,当真是有勇有谋,战力不凡。

唐老太太发完飙,转眸与儿子对视一笑,真是说不出的灵犀默契。诸人俱想,怪道唐知府年纪轻轻已居正四品,家里老娘这般彪悍,唐知府能差到哪儿去呢?

其实,在唐老太太看来,蜀平侯府这种上门找抽的人家,七寸明着摆在外头,又有这几个败家娘们儿,与这样的人家交好不容易,吵架再容易不过了。

眼瞅着他孙子要拜蜀太妃为师,这个时侯蜀平侯府祖孙四代前来拆台,甭管是什么心思,若是叫他们得逞,唐家就不必在成都府混了!

唐老太太没大学问,里外向来分的清清楚楚。已经是拼命的时候了,哪还管他什么侯不猴的!

蜀平侯府实在叫人开了眼界,当然,更令人眼界大开的还是蜀太妃。唐惜春进去告状不过片刻,蜀太妃面儿都没露直接使唤女官出来把蜀平侯一家子撵走了。

对于蜀太妃的强势手段,满屋子没有不服的!

女官回来复命,唐惜春听说讨厌的人已经走了,顿时心中大悦,笑道,“师父,那我再去应酬应酬。”

蜀太妃点点头,“去看看凤五来了没?等他来了,你着人进来跟我说一声。”

唐惜春问,“凤五,哪个凤五啊?不是刚连蜀平侯都撵跑了么?”

蜀太妃笑,“凤五是老郡王的幺子,生母早早过逝,我刚到郡王府时看他没人照料,照应过他一段时间。今天是打算叫凤五来的,不过,蜀平侯府那群人得了消息来搅局也在意料之中,你以后都不用理会他们,有空跟凤五在一处玩儿就行了。”

唐惜春问,“他名子叫什么啊?”

“他大名凤明是,因为他在兄弟中排行第五,就常叫他凤五。”

唐惜春依旧有些担心,“这么撵蜀平侯他们走,没事吧?”

“去吧,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来扛。”

凤五来得不早不晚,蜀平侯一家子刚走,他就到了。

相对于讨厌到家的蜀平侯一家子,凤五简直仿佛天使降临人间,他二十出头的模样,身量笔挺,容貌清秀,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言谈举止亦是斯文优雅。

唐老太太颇觉不可思议,心下:这小伙子竟与蜀平侯是一家子兄弟?还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了。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一个娘的。

凤五笑,“老人家,您真是养了个好孙子啊。母亲学究天人,我小时候很想继承母亲衣钵,奈何天资有限,跟母亲学了一段时日依旧不曾摸门,只能转了别的营生。如今母亲破例收惜春弟弟为徒,可见惜春弟弟天资卓绝,远胜世人。”

有人夸她的宝贝孙子,唐老太太那心里,真跟吃了人参果似的,笑的甭提多舒心,“蒙太妃青眼,也是惜春的福气。他年纪尚小,唯痴迷于算术,其他的都不大通,公子年长几岁,还得请公子多照看提点于他,莫做外道。”

凤五笑,“不用您说,我也会的。”

众人正在说话,唐惜春与蜀太妃到了。

蜀太妃乃蜀中第一诰命,哪怕刚刚张牙舞爪的沈老太太比起她都远远不如。当然,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不然大家也不能这么捧场唐惜春的拜师宴。难道来人是看着唐家的面子么?笑话,大家是冲着太妃娘娘的面子。

这位太妃娘娘久居上清宫,并不常在外露面,但,朝廷每年赏赐丰厚,远超其俸。故此,只要是耳聪目明的,真没人敢不买上清宫的账。尤其刚刚蜀平侯一家子上下闹腾,蜀太妃干脆清场撵人,更是彪悍过人。没有人会跟着蜀平侯府一道来得罪蜀太妃,至于蜀平侯为何这般脑残来砸场子,那就是蜀平侯自己家的事了。大家只当没看到。

反正蜀平侯府的那点渊源,虽然过去很久,消息灵通的人大约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诸人皆向蜀太妃见礼,蜀太妃声音中带着淡淡威严,道,“今日是惜春的拜师礼,多谢你们前来观礼。”

诸人客气一番,待吉时至,拜师礼便开始了。

其实整个拜师礼很简单,无非就是蜀太妃带着唐惜春去拜祖师,拜完祖师后,唐惜春再敬茶拜师,听师父教导两句譬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整个拜师礼并不繁琐。

主要是蜀太妃惊人的美貌,不要说男人,便是女人都有看傻了的,譬如付总督的老婆,哪怕向来从容自在如王师娘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至于在场的男人们,心里大都只有一个念头:唐惜春这王八蛋,不知哪儿来的这等好命!

李峰心下嘀咕:若是有这样的美人来教我星象,老子也愿意改行啊!

唐盛则有些担心,学星象可以,其他方面,唐惜春你可千万得给老子把持住了啊!

待拜师礼结束,宴席齐备,诸人齐去赴宴。

蜀太妃的宴请与寻常人并不相同,平常皆是男女宾客各自分开,大家围着大圆桌团团坐。上清宫宴客却是太妃坐最上首,余者男女左右分列两畔,一人一几一席。

蜀太妃威严天成,稍稍用过一二便先行休息,余者皆交给唐惜春与凤五打理。

蜀太妃一离开,小厅里方热闹起来,唐惜春下去敬酒说话,凤明是也帮着酬宾待客,气氛一时大好。

吴算子甩着腮帮子大吃大嚼,赞道,“上清宫的宴席就是好吃啊!惜春,一会儿弄些点心给我带走,方便不?”

唐惜春笑,“早就给吴先生准备好了。”

吴算子举起酒杯同唐惜春“叮”的碰了一下,笑,“知我者惜春也。”

王山长:丢脸。

唐惜春笑,“我们上清宫的点心可是一绝,山上水好,自带甘甜,点心也好吃。我还令人准备了一份孝敬师娘,师娘莫嫌弃。”

王师娘笑,“刚要说你厚此薄彼,如何会嫌弃?”

王山长:既然学生一片孝心,不可轻拒。

待唐惜春到了李峰展少程那里,二人啥话也没有,一味灌唐惜春酒。李峰笑,“先前半点口风都不露,接到你家的帖子我还发懵呢。什么都别说,罚酒三杯。”

唐惜春痛快的喝了一杯,笑,“你们还不知道我几斤几两,我先时虽仰慕师父学问,奈何自己只是在算术上刚入门,哪里想得师父真会收我为徒?”

付三笑,“别的不说,小唐天气就看得很准。那日你说晚上下雨,可不晚上就下雨了,把付六吓了一跳。”

“咦,小唐还有这样的本领?”李峰道,“我打算出了正月就外出游历,小唐帮我看看,哪天晴好,适于出门。”

唐惜春笑,“我要能把一年的天气都算出就是神仙了。不过,如果说二月么,出门多带雨具,今年雨水多,二月没什么好天。”

“真的?”

“我觉着是。”

李峰举杯道,“小唐,你这也是一手绝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