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闻言大惊:“孽子,你胆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爹,冤枉啊,”沈祁扑通跪下,“他们陷害我。是二弟,对,一定是二弟。他们联手演了这么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我。爹,你别相信他们,你要为我做主啊。”

二夫人跪了下来,扯着沈霆的衣角哭喊:“侯爷,祁儿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切莫听信外人胡言乱语啊。”

沈霆一甩衣襟,“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做爹的能不清楚?怪只怪我一味的纵容你,孽子,孽子啊!”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大堂又嘈杂一片。沈祁母子哭着求饶,沈霆怒意昭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直被三夫人拉着的晚歌终于忍不住了,她推开三夫人的手,问沈祁,“大哥,原来真的是你?难怪上次我偷溜出去,那刺客本来想杀我的,一见到我的样子就放过我了。那是你的人?”

“不,我不知道,那些人跟我无关,我…”

“你还狡辩!”沈霆瞪了他一眼。

宁若道:“侯爷,那次的事真的跟大公子无关。其实大公子也是受人蛊惑,他是有心没胆的。”

“对对对,宁若说得对,我是被书墨蛊惑的,都是他怂恿我的!”

沈霆根本不理会沈祁,拧眉问宁若:“难道这次的刺客跟之前的不是同一人所为?这么说来,还有人要杀昱儿?”

“是,不过也不是。”宁若回头看沈昱,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遂大胆把话说了出来,“大公子动了这个心思,所以才会被有心人利用。幕后主谋只是想让他当替罪羔羊——是吗书墨?你在侯府中的同党,不止是一个沈祁。”

这话令众人大惊失色,侯府中除了沈祁之外,还有谁欲除沈昱而后快呢?

“你是说,侯府中还有要杀我二哥的人?”晚歌不可置信。

宁若点点头,随即看向三夫人:“当然有。三夫人,你觉得呢?”

一语既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三夫人。

晚歌顿时脸色惨白,她拼命摇头:“不,不可能,不会是我娘的!我娘向来胆小怕事,她怎么可能会帮别人杀我二哥,绝对不可能!”

“呵呵,宁若姑娘,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是也不能信口雌黄啊。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是帮凶?再说了,杀了二公子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没有儿子,难不成指望晚歌继承侯位,保我一生衣食无忧?这也太好笑了吧!”三夫人笑着说。

“这得从十七年前说起了。”宁若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你触怒睿王被驱逐出府,虽流落烟花之地,却仍然有无数王侯公子欲为你赎身,娶你进门。为何你单单选了当时还只是个小官吏的靖宁侯?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知道侯爷是楚王的左右臂膀,楚王一旦登基,侯爷也必定会被委以重任。当然,你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你只是听从主人的安排,潜入侯府成为他的内应,十几年来你一直将侯爷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他,对吗?”

三夫人依旧笑:“何以见得?”

“晚歌小姐那晚遇到的刺客,不是大公子的人,而是你的人。在揭开晚歌面纱的刹那,刺客转身就走。他回去后将一切都告知与你,所以知道晚歌右手臂有伤,这也是为什么家宴那晚侯爷让晚歌弹琴,你却千方百计阻止的原因。你怕晚歌受伤的事情败露,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说到这件事,沈霆马上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他眉头紧锁,眼中尽是无奈。晚歌也想起了什么,她惊恐地看着三夫人,又回头看沈昱,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沈昱没有阻止宁若,似乎已经默认她继续往下说。

宁若走过去,轻轻拉过晚歌的手,叹了口气:“知不知道,为什么三夫人这么急着把你嫁给简宁枫?其实她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睿王,但你和睿王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她不想你被耽误,一旦刺杀失败,她的身份暴露,你在侯府的地位也会随之一落千丈。所以她要尽早为你定一门亲事,这样一来,就算她的罪行众矢之的,你和简宁枫的亲事也是板上钉钉了。侯爷定然不希望家丑外扬,再加上简家的庇佑,你自是安然无忧的。”

晚歌面如死灰。

然而在沈霆的耳中,听到的确实另一层意思。他大为意外:“晚歌,你居然…”

“是,我喜欢睿王,自始至终我喜欢的都是睿王。”晚歌笑得很惨淡,“你们从来不会为我考虑,我根本不喜欢简宁枫!简宁枫也不喜欢我!他答应娶我不过是看中我们家的地位罢了,就算我们勉强在一起,你觉得我会幸福吗?你们这样做,表面上是为我好,其实是毁了我的一生!”

“可是你也不能去喜欢睿王啊!”沈霆显然起到了,手上青筋暴起,“你明知道…”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他?”晚歌走到睿王身边,一把拉过他是手臂,“他什么都好,对我也好,难道就因为你们所谓的那些朝廷争斗,你就不许我们在一起?爹,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不嫁简宁枫,我沈晚歌这辈子非睿王不嫁!”

“你…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了不成!”

“睿王爷,你要带我走吗?”晚歌的眼神忽然变温柔,她看着睿王,一字一句道,“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跟着你走。”

翩叶一拍手,“好!小堂叔,晚歌姐姐都这么说了,你作为男人要有所担当啊!本公主今天就替你们做主,准许你们在一起。靖宁侯,你不是连我的话都敢不听吧?”

“叶子别胡闹。”睿王轻斥了翩叶一句,他看向晚歌,叹气,“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

“慢着!”简宁枫突然在这个时候打断,“睿王爷,我希望你能善待晚歌。即使她不能嫁给我,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幸福。她很单纯,她根本不懂你们之间的斗争。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让她被牵扯进来。被你们所连累的,一个三夫人,已经够了。”

“简宁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晚歌拿眼睛横他。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想明眼人都应该知道主谋之人要杀沈昱的目的。沈昱实在太聪明了,有他在,当今皇上这个位置永远稳坐如山。不仅是皇上,以后继位的沐寒太子也是一样。所以,欲夺皇位,必除沈昱!睿王殿下,试问还有谁比你更想扳倒皇上?”

睿王笑着反问:“哦?简公子的意思是说,主谋之人是我?请问公子有何凭据?”

“十七年前你逐三夫人出府,不过是苦肉计。你目的如何,刚才宁若姑娘已经都说了。至于你为什么这么做,呵呵,难道还需要我说吗?世人皆知,当年的皇位之争,你是站在前太子一边的。而前太子唯一的儿子皇孙姜呈根本没死,是被你偷偷救走了。你不想当皇帝,可你想替枉死的前太子报仇,让他的儿子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皇位。所以,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就是你。”

“你胡说!”说这话的时候,晚歌底气不足,她颤颤发抖,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宁若。她记得宁若说过,一定要请睿王过来。难道他们就是想当场揭发睿王?

面对晚歌的眼神,宁若垂下眼睑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简宁枫所说的。

睿王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很精彩。不得不说,简公子和这位宁若姑娘都很聪明,不枉本王答应晚歌亲自来一趟。可是你们不觉得漏掉什么了吗?你们既没有证据证明三夫人是奸细,也没证据证明本王是幕后主谋。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凭空猜想罢了。”

“我有!”宁若抬头,然后对书墨道,“在这侯府之中,你和三夫人为了避嫌,自然是不能直接碰头的,所以你们只能靠纸条传递消息是吗?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公子的书房,我碰掉了书架上的书,你来帮我捡?其实我是故意这样做的的,目的是为了趁机在书上洒东西。伊人如故兑上三分芸禾散,无色无味无嗅,可若兑上四分,就会散发清香,招来蜜蜂。而且兑好的香粉用水是洗不掉的,除非等十天以后自动消散,或者再兑上一分芸禾散,让气味散发出来。这个方子公子和晚歌小姐都知道,公子,晚歌,我说的对吗?”

沈昱点头。晚歌也点点头,她和宁若曾一起用这个办法整过水绿,她自然知道。

简宁枫突然联想到水绿的事,恍然大悟。他看向宁若,宁若却没理会他,自顾自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三夫人,如果你没有和书墨用纸条联络过,那么你的手上也就不会有沾上香粉,洒了这芸禾散,也就不会引来蜜蜂。夫人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很简单,试一试便可。当然,前提是夫人您不怕被蜜蜂蜇。”

三夫人闻言,脸色完全变了,她狠狠推开宁若,冷笑:“是我又怎样!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宁若丫头,你果然不简单,早知道我不应该留你的。”

宁若抿嘴一笑,她将瓶子打开倒了倒,里面居然是空的。众人皆是一惊。

“芸禾散珍稀,仅有的那点早就已经被我用光了,我也没在书上洒什么香粉,刚才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三夫人,不做亏心事,又岂会怕鬼敲门?”

三夫人愣了愣,俄而,她脸上绽放出比怒放的花朵还要灿烂的笑容:“哈哈,对,你说得对。我算计半生,到头来还算一场空——睿王爷,你也放手吧,我们处心积虑十七年,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啊。”

听到这话,晚歌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悲凉:“我娘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杀我二哥。你们明明都是很欣赏对方的,我不信…”

“晚歌你是对的,睿王跟这一切都无关。”一直沉默淡然的沈昱终于开口,而他一开口就彻底打破了眼前的局面。

逆转

睿王但笑不语,眼中却尽是了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半点要为自己辩解的打算,当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肯定他就是主谋时,站出来推翻这个结论的居然是沈昱。

“二哥你说什么?”晚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宁若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睿王不是要杀你的人?”

沈昱慢慢走出一步,冲晚歌笑了笑:“不,除了主谋之人是睿王之外,他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公子?”宁若蹙眉苦思,她不知自己哪一步推敲错了。可既然沈昱说睿王不是主谋,那么睿王就一定不是。因为他是沈昱!

“事情还是得从十七年前说起。楚王和太子夺位之争如火如荼,睿王虽与太子交好,对朝廷之事却毫无半点兴趣,他更不希望看到亲兄弟自相残杀。因此,他拒绝了帮太子对付楚王。前太子为人温和坦荡,但生性多疑。睿王拒绝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担心睿王迟早会倒戈向楚王那边。于是他在睿王身边安插了眼线,这个人,便是如今的三夫人。可睿王是何等聪明的人,那时候的他年少气盛,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将三夫人驱逐出府了。”

听完沈昱一席话,简宁枫似乎也明白了,遂接下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三夫人虽然流落烟花之地,但京城第一舞姬的名声在外,一大群王孙公子还是对她趋之若鹜。太子觉得三夫人虽被睿王逐出府,但是还有利用的价值。于是,他便趁机把三夫人安插进了楚王的左右臂膀沈侯爷府中?”

沈昱摇摇头,声音温和:“不是太子刻意安排,是三夫人自愿当这颗棋子,因为她要报太子之恩。”

沈昱这句话,好似在湖中投入了一块石头,掀起涟漪阵阵。

晚歌第一个发问:“太子对我娘有恩?”

“是。”

“呵呵,公子不愧是公子,你早就派人去我家乡去调查过了吧?”三夫人索性不再隐瞒,“不错,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因为欠了人赌债没钱还,他一狠心就将我们姐妹二人卖入了青楼。若非太子相救,我们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跳出那个火坑。”

她似是陷入了沉思。

那一年她八岁,姐姐十二岁,年纪虽然小,可她们知道进了青楼意味着什么。她不甘心一辈子当男人卑贱的玩物,在一个大雨的晚上,她和姐姐逃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总之她很累很累,已经没有一点儿力气了。她想,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再接着跑。

可就是这么一下的时间,她们被老鸨派出的打手抓住了。那些凶恶的打手们丝毫不留情,挥起鞭子死命抽打她跟姐姐,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就在她们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三两下打跑了那群打手,救了她们,而他的主人站在伞下,一袭白衣宛若天神。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前太子姜允。

太子帮她们赎了身,给她们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服,还找最好的老师教姐姐弹琴,教她跳舞。那是她第一次有被种人重视的感觉,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太子。哪怕她知道太子之所以对她们好,是因为她们有利用价值。

晚歌咬了咬嘴唇,问三夫人:“那么,你的姐姐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当年太子败落,她便在房中悬了三尺白绫,跟着去了。”

“她…”

“她就是前太子的侧妃,莲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三夫人不再悲凉,她脸色浮现出的是静谧的微笑。这个秘密如果不是她亲口说出,怕是聪明如沈昱也猜不到吧。

时光流转,精致的容颜在她和姐姐脸上渐渐绽放。姐姐不仅美丽,而且特别温柔善良。在姐姐十六岁那年,太子给了她安排了新的身份,并娶了她。那以后太子对姐姐一直很好,这让她感到欣慰。她姐姐是太子最宠爱的侧妃,她们不再是卑贱,她们总算可以不用被人看不起!

“太子对我们姐妹恩重如山,就算是死,我也会还了他这份恩情。”

“所以你见我们怀疑睿王,干脆将计就计,把一切罪名都推到睿王头上。”宁若凝眉,似笑非笑,“你目的是为了保护真正要置公子于死地的那个人吧。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就是前太子之子,姜呈。”

“不错,皇孙殿下他没死,当年是睿王救了他。”

话题再一次被引到睿王身上。睿王坦然承认:“不错,姜呈的确是我救的。事发那年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我不忍心看他成为皇位之争的牺牲品,便派人将他交给了太子的旧部,让他们带他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可他并没有远离纷争,而是在前太子余下旧部的帮助下展开了他的复仇行动。”宁若喃喃地吐出这句话。这只是她的猜测,可她知道,即使是猜测,也绝对是正确的。

到了这一步,所有的谜团抽丝剥茧般被一层一层揭开,真相呼之欲出。

沈霆问三夫人:“那么,姜呈如今在哪里?”

“他很好,他一直很…”

“娘——”晚歌眼见不对,猛然抱住了三夫人,利刃地从她左背穿过,那一瞬间她没感觉到疼,只觉得一股冰凉浇遍全身,抽干了她全部的力气。

“晚歌——”

“晚歌!”

惊叫声四起,与此同时夜离剑速如飞,直直刺向书墨。谁也不曾料到,三夫人突然放开晚歌,扑上去将书墨一把推开,夜离的剑就那样生生穿透她的身子,胸前露出的半截剑还在不住地往下滴血。

沈霆一声长叹:“夫人,你这又是何苦!”

“别,别杀他…晚歌,晚歌,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睿王抱着晚歌,宁若扑在她身上泪如泉涌,她已经完全失了分寸:“晚歌你撑着点,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对,今天是十五,葛天行,叫葛天行——城郊土地庙,谁轻功好,快去城郊土地庙找葛天行救晚歌,快去啊!”

葛天行?简宁枫立马反应过来,葛天行正是医仙谷的少主。他二话不说,转身便出了门。

“晚歌你撑住,为了我,你不能有事。”睿王紧紧握着晚歌的手,他的话更像是命令,“你知道吗晚歌,去年礼佛节,法华寺门口人影幢幢,我却独独看见了你。那一刻我便决定要照顾你一辈子。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听到没有!”

“我,咳咳…我答,答应,”晚歌笑了。她看向宁若,声音细弱蚊蝇,“我,二哥,我…”

宁若早已泣不成声,她将耳朵凑了过去。

“我二哥,对你,很好。瑞脑…你受伤的时候,他…知道你睡不好,每天晚上,偷偷…偷偷在你窗户上点,点上一炉瑞脑。我,亲眼看见的。你要,好好对他。他…”

宁若拼命点头:“我知道,你别说了晚歌,别说了。葛天行马上就来了,他会救你,你会没事的。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说好吗?”

“娘,我…我娘。”晚歌冷汗涔涔,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睿王道:“我先抱她回房,等葛天行来了你让他来房间。”他将晚歌抱了起来,晚歌的丫鬟怜悦忙上前带路。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心有余悸,沈霆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瘫坐在椅子上。大夫人一个劲地安抚他,说晚歌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

唯独书墨泰然处之,好像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宁若擦掉眼泪,冷冷地问书墨:“事到如今,你可算满意——皇孙姜呈!”

“什么,他,他是…”

“能让三夫人舍身保护的,除了姜呈之外,还能有谁?”宁若一片了然,“你刚才要杀三夫人,是不想让她泄露你的身份吧?三夫人对你父亲一片忠心,她又怎么可能会出卖你!你应该担心的不是三夫人,而是公子。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他?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书墨一惊,继而看向沈昱,哈哈大笑:“不错,我的确就是姜呈。那又如何,你以为解决了这些人,你们就安全了?”

宁若的心猛然颤了颤,他这话的意思…

沈昱不急不缓,淡淡道:“外面那些人已经进不来了。”

“什么?”书墨后退一步,“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沈昱依旧平静:“你的人,早在寿宴之前就被控制住了。”

不愧是沈昱!宁若狠狠捏了一把汗,他全算到了,就连书墨安排在外面的人也没漏掉!

她回头看沈昱,沈昱一脸镇定,完全不像刚经历过生死的人,他甚至比在场任何一个人还要平静。这样的沈昱,究竟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沈昱上前一步,对书墨说:“你走吧。”

“你要放了他?”沈霆怒道,“不行,他千方百计要杀你,挑唆祁儿,还害了晚歌和你三娘,你怎么能这样轻易放他离开!”

“父亲,在他的立场上,他并没错,他只是想替父报仇。至于夺回皇位——书墨,你应该很清楚,当今皇上以仁义治国,百姓富庶,河清海晏。沐寒太子更是忧国忧民,心系天下,将来势必也是一代明君,对百姓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局面了。你若非要推翻皇上,你有把握比他们做得更好吗?如果没有,希望你能放手。”

“沈大哥说得对!”翩叶很自豪,“我父皇虽然对不起你们,但他确实是百姓交口称赞的好皇帝。还有我太子哥哥,他博学多才,宅心仁厚,事事为百姓考虑,将来一定能比我父皇做得更好。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能胜过我太子哥哥了,你可以来找我。我是大邺王朝初云公主——姜翩叶。”

“公主,你的意思是?”

“靖宁侯,放了他吧。任何后果由我来承担。”

书墨仔细看了翩叶好久,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确,他听说过当今皇上和太子的事迹,他知道自己不是治国之才,做着一切也只是为了报仇。父亲的旧部一直把报仇夺位的责任压在他肩上,为了让他学到更多,甚至不惜兵行险着,将他放在了沈昱身边。

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书墨将目光移到沈昱身上,他朝沈昱欠了欠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十五,满月,夜凉如水。

四天后的晚上,宁若趴在凉亭的栏杆上发呆。看见葛天行远远地走来,她收拾好心情,问他:“晚歌真的不能醒过来了吗?”

晚歌的伤势暂时稳定了,但是一直昏迷。葛天行之前对她说过,那一剑刺得离心脏很近,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晚歌何时能醒过来,他也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