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丽想,命运这种东西,也许总被人定义为玄乎,甚至是不可信的东西。可是,对于她来说,却真正地主宰了她的一生。有怎样的父母,就会有怎样的她,她在他们的阴影下,在他们的轨迹中,重复再重复…她不可能跳出命运的枷锁,这是一辈子的束缚。

装着奇异果的玻璃樽寂寞地斜躺在床头。

一天,两天,三天…闵会娴眼睁睁地看着它在那儿待了一个星期之后,才将它打开,她的脑子里在拼命地寻找着让自己逃脱这儿的方法,只要喝了变味的鲜榨果汁,肠胃应该就会出现突发症状吧!

闵会娴背着用人们给她准备好的书包,带着奇异果汁坐上了去学校的车,希望能在到达学校之前,肚子就会因为喝了过期的果汁而疼得受不了。

车慢慢地驶出了别墅区,抓准机会,趁开学这一天,潜伏在别墅区外的伊崇贤,紧张极了,一看到有车出来,他连忙拍了拍掌,对计程车大叔说:“大叔!就跟着刚开出来这辆车!”

“臭小子,你玩跟踪啊?”

“那是我女朋友!”伊崇贤拍着胸膛说。

“小姐,这还能喝吗?”同样穿着校服的宝丽提醒道。之前闵会娴一直猜不准宝丽的年龄,直到今天早上她穿着校服站在她房门口,催促她去上学,闵会娴才得知宝丽也会和她一起去学校。其实,闵会娴不知道的还有很多,看管好她,才是宝丽的任务,至于陪她去上学,学习不是重要的步骤,不让闵会娴乱说话才是夫人交代给宝丽的事情。

宝丽盯着闵会娴手里的玻璃樽,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羡慕,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得到一瓶尉东澄亲手送上的饮品,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舍不得喝掉。还有那玻璃樽上的电话号码,她早早地记在了心里,每天都反复复习,倒背如流。

宝丽看着闵会娴拧开了玻璃樽的瓶盖,她的每一个动作宝丽都想象着是自己。

闵会娴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屏息将奇异果汁一口喝下去。可是,那奇异的香味逃进了她的鼻腔,闵会娴惊讶地嗅了嗅,她盯着自己手上的奇异果汁。

——怎么会有那么浓的香味?

瓶盖上镶刻着“果味浓”三个字,闵会娴盯着那几个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吧…可是…是在哪里呢…”闵会娴晃了晃脑袋,实在记不起任何东西而放弃了再想下去的念头,她抿了一口奇异果汁,迷蒙的双眼顿时亮了,这味道太清新了,虽然放置了好几天,不但没有变味,还像刚从果汁机里榨出来的果汁一样。

缀满了奇异果的农庄里…每一阵吹来的风中,都夹杂着果味的香浓…

闵会娴闭上眼睛,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感受着脑海里营造出来的画面,恨不得在那水果庄园里一直漫步走下去。

简直是太神奇了!

恨不得伸手去摘下那新鲜的奇异果,闵会娴踮起脚,差不多就要够着了,再抬高一点手的话…

闵会娴倾倒了玻璃樽里的奇异果汁,也倒不出一滴果汁,想不到那么快就喝完了。

“小姐,请下车。”司机打开门提醒道。

“啊…没了…”闵会娴又将玻璃樽举到眼前,拍了拍瓶壁,她的余光早已瞟到了车窗外,这群骗子又骗了她,根本就不是学校门口,明明已经进入了学校,车已到了特殊的车辆通行的车道。

看着自己坐着的车子离目标越来越远,伊崇贤急了,说:“大叔!你在这里等我!我带着我女朋友出来,我们就走!”

说罢,伊崇贤就下了车。

“喂!喂!你得先付车钱!”大叔的声音根本不及伊崇贤的心急,他回头说:“马上就回来!”

说完之后,马上弓下腰,侧身跟着一辆往车辆通行车道开的轿车进入了学校的车库。

车库里静悄悄的。

“小姐,已经到学校了。”宝丽说。

闵会娴事不关己的神情挂在脸上,仿佛他们都不是在和她说话,而是另一个人。

“小姐,请恕我无礼了。”司机几乎是将闵会娴扛出车外的,她今天的反抗大家昨晚就猜到了,可是绝不能允许她再这样把自己关在家里,封闭着自己,不与任何人接触。按照夫人的指示,孩子始终是孩子,只有和其他同龄的孩子接触在一起,才能更好地适应生活。

“放开我!”闵会娴用力反抗着,可是她的力气怎么抵得过司机大叔呢,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倾倒在了身后的那辆车正要打开的车门上。

刚潜进车库的伊崇贤看到了这一幕,恨不得马上就跑过去给欺负闵会娴的人几拳,可是,这个时候恰好有巡视的人在不远处走动,伊崇贤怕结果又跟上次一样,缩在一辆车后面不敢动,目光紧盯着闵会娴,不敢从她的身上移开。

“会娴小姐!”宝丽马上跑了过去,俯身扶起闵会娴,“你没事吧?”

“放开我!我讨厌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宝丽抬头看着那辆车的主人,脸上的歉意顿时浓了一倍,“东…东澄少爷…”

“闵会娴?”尉东澄首先看到的是闵会娴,宝丽被他忽略在了视线之外。

“嘿,早上好。”尉东澄露出了他的招牌笑脸,绅士般弯腰扶起闵会娴。

“是你…”哪怕闵会娴的声音轻得微乎其微,可这是尉东澄碰见闵会娴,她对他发出的第一个声音,这使尉东澄脸上的笑容开放得更加灿烂。

“帮我!”闵会娴轻而坚定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尉东澄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侧脸看了看闵会娴,对上了她目光中的坚定与肯定。

“啊…痛…肚子…”闵会娴顺势站起来的时候,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腰。

“该死的!你们给我们家小娴吃了什么!”伊崇贤握紧了拳头,吃人的目光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把那些映入瞳孔里的人融化掉。

“喂!该死的!臭小子!你怎么可以乱碰我的女人!”伊崇贤的怒火又移向了尉东澄,尉东澄就牵着闵会娴,搞不清楚状况的伊崇贤认为那就是尉东澄想趁机揩油。

“怎么了?”尉东澄一眼就看穿了闵会娴拙劣的演技,但依然配合着闵会娴演戏。

“小姐!你怎么了?”宝丽也紧张了起来,她突然间想起了刚刚闵会娴喝下的果汁,马上说道:“可能是喝了东澄少爷你给她的果汁。”

“啊…好痛…”闵会娴紧紧地抓住尉东澄的手,好像真的痛得快要晕倒了。

“那我送她去医院吧!”不由宝丽他们的反应,尉东澄把闵会娴扶到了自己的车上。

“东澄少爷!你还是去上学吧,如果被夫人知道你没有去上学,而是送会娴小姐去医院的话,夫人一定会责怪我们的!”

“母亲大人责怪的时候,你再让她来找我,放心,不会怪你们的!”

“可是…”

宝丽还没有说完,尉东澄就关上了车门,跑车飞快地消失在了宝丽的视线里,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好希望生病的是自己,坐上那辆跑车的是自己,能够让尉东澄紧张的也是自己,可是,这一切都仅仅是她自己脑子里滋生出来的幻想而已。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伊崇贤只见闵会娴上了尉东澄的车,他想自己要是追过去,一定会被狠狠地甩在车尾,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还没有与他结算车费的计程车大叔,转身就往出口方向跑去。

闵会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头看着宝丽站在那里呆住的样子,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她还伸了一个懒腰,在心里悄悄地庆祝这次成功出逃,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好久都没有笑过了,从离开父亲到出了事故,失去记忆,她几乎要忘记自己还会笑。

闵会娴看着反光镜中自己的脸,觉得那么陌生,陌生到不敢相认。刚刚的微笑一下子又收住了。

“接着我们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闵会娴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依然忧伤,她看着车窗外与自己无关的景物,心情沉甸甸的。

“那要回家吗?”

“家?”闵会娴回头看着尉东澄,瞳孔里泛着茫然,“那真的是我的家吗?”

“不然呢?或许你是因为大脑受创之后,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听母亲大人她与你的父亲是世交,要不我让母亲大人安排你父亲来看看你吧,你是不是太想你父亲了?”

“爸…爸!我还有爸爸…我爸爸!那我爸爸呢?他在哪里!”闵会娴听到尉东澄反复说“父亲”这个词之后,突然间激动得好像情绪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拉着尉东澄的校服,说,“爸爸!我爸爸他在哪里?”

尉东澄被闵会娴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敢开快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想打电话给宋一程求救,他遇上了麻烦想到的第一个人总是宋一程,可是这家伙的手机偏偏关机了,闵会娴慌张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抓着尉东澄的衣服,哭着说:“你带我去见我爸爸吧!我想见我爸爸!”

“你等等…等等好吗?等会儿我就带你去,好不好?”闵会娴听到这句话才渐渐地冷静下来,双手抱着头部,紧闭着双眼,喃喃地喊着爸爸,像是在努力想着什么。

一张张原本熟悉的脸忽闪一下经过她的大脑,快要看见了,还差一点,那些脸又一下子飞走了,无论她怎么努力扑上去,都像飞蛾扑火一般,于事无补。

尉东澄心一横,启动了引擎,他不知道等会儿闵会娴是不是又会有其他疯狂的举动,于是,飞速地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HEY!该死的!差一点就追上了!这个臭小子到底要带会娴去哪里!让我逮到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伊崇贤的拳头重重地朝着车窗砸下去,还好司机大叔阻止得快,车窗才免受了不必要的灾难。

尉东澄的车速快得超过了公路上的限速,原本紧跟着他的伊崇贤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拐过了几条街道之后,尉东澄的车影都见不着了,这使伊崇贤郁闷了很久,可是他还是不放弃,拉着几乎失去了耐心的计程车大叔在附近的几条街道上找了又找,还是找不到。最终,他将身上的钱都抖完了,还差了一大截的车费,被计程车大叔扔在了路中央。

不知道这次算不算是毫无进展,还好知道了闵会娴就读的高中,这让伊崇贤有了小小的安慰。可是,到底该不该将会娴现在的情况告诉大叔呢,这倒成了伊崇贤最头疼的事情。

尉东澄怎么也想不到闵会娴这次住院竟然成了常住。

根据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病患前不久的脑部重创尚未完全恢复,没有得到药物的控制,就危险出院,再加之日常生活中发生了太多刺激她神经的事情,所以情况才会更加严重。尉东澄把这件事情也转告给了母亲,他感觉自己惹上了一个病包袱,若是按照他以前对感情不负责的对待态度,应该会偷偷地溜走,然后玩人间消失,再也不出现,但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认真了起来。

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感觉到彼此内心共同的渴望。

或许谁也说不清楚,如同命运,横穿在那些你猜测不到的不合理情节中,让人生厌,又让人欢喜。

母亲大人准备专程为闵会娴请家庭教师到医院给她补课,尉东澄过去最厌恶被人问东问西,但是这次却主动提出由他来教闵会娴。

于是,从闵会娴住院起,尉东澄几乎每天放学之后,都会去医院看望她。可是,他却每一次都忽略了一个同样在场的人。尉东澄对闵会娴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每一次的微笑,每一次的温柔举动,都像一根长针穿过她的皮层到达脊髓中。

如果她知道尉东澄就连上课的时候,都拿着手机在不停地查阅着关于修复脑部重创之后的食疗方法,她一定会嫉妒得发疯,可是尉东澄管不了那么多,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听医生说食疗在医学上是副作用最小的,如果有效果的话,会比所有的药物都更滋补,给患者留下的后遗症也是最理想化的。只要是对闵会娴身体有益的,他就愿意去做。

“不知道厨房把人参猪脑汤准备好没有…”尉东澄拄着下巴倒数着手机上显示的下课时间,下课铃一响,他就开始收拾东西。

“东澄,你最近放学很勤快啊…”宋一程在放学的时候,叫住了尉东澄,可尉东澄没有多加解释,就匆匆离开了。如果按照他以前把妹的习惯,放学之后是他在学校里最活跃的约会时间,可是,这段时间尉东澄几乎很少与他喜欢的那几种类型的女生打招呼,让宋一程不得不感到奇怪,他原本想追上尉东澄问清楚。

可是,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尉晨舒。宋一程接起来,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尉晨舒在电话那头慌忙地说:“一程哥!你快来学校门口!”

“你在哪?”

“就在你的学校门口!”

尉晨舒站在汇贤高中的大门口,不安地等待着宋一程的出现,每隔几分钟她就会不安地往周围看看,到底有没有保镖跟着她来这儿,自从前段时间的报纸上刊登了最近治安比较乱的情况之外,父亲对她独自在外的问题变得重视起来,特地分出一个保镖来保护她的安全。

“真是烦死人了…”尉晨舒抱怨道,“一程哥怎么还不出来呢!”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进入了她的视线。尉晨舒眯起眼睛看着那个人的侧面,他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大半个身子都超出了墙壁,好像在看什么。

“好像在哪里见过哎…”尉晨舒念念叨叨地说,边说边走到那个人的身后,叉着腰说:“喂!你在看什么?”

“关你什么事!”伊崇贤挥开尉晨舒的手,还没有回过神来,继续朝着里面看,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叫他的人。

“嘿!你是变态狂吧!在偷窥哪个女生吧!”尉晨舒不放弃地说道,有力地拍了拍伊崇贤的后背。

——好像有人在后面?

伊崇贤的心“咯噔”一下,缓缓地回过头,心想,不会运气那么差吧,难道被发现了?

“你!跟我去见门卫!”尉晨舒振振有词地说。

“那个…那个…不好意思啊,其实呢…”伊崇贤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奇怪地变化着,他似乎在想应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发现他的人,可当他回过头对上尉晨舒的眼睛时,抱歉的表情马上消失得一干二净,露出了轻佻的笑容,抽动着嘴角说:“小妞!别管哥哥的事哟!快走开!”

尉晨舒没有被吓跑,反而是更加勇敢地看着他,她真的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哎,可是,是在哪里见过呢…

“喂!你怎么还不走啊!”伊崇贤恶狠狠地说,举起拳头在尉晨舒的面前挥了挥,从来没有人对尉晨舒做这样粗鲁无礼的动作,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动作,尉晨舒突然间有了印象,指着伊崇贤说:“我们见过面吧?”

“小妞,哥哥长得帅,你也不用这样搭讪吧!”伊崇贤的脸上洋溢着痞痞的微笑,果然只要不是在闵会娴面前,他就是这个死相。

“是在…果味浓!记得吗?你和一个叫做…”尉晨舒想不起闵会娴的名字,想了想说,“她来找兼职,然后,你来差点打了一程哥!是你!是你吧!”尉晨舒兴奋地说,一副终于找到熟人的样子,可他们明明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啊。

伊崇贤好像也想了起来,他是通过尉晨舒的提醒,想起了那天在天桥上,好像闵会娴就是跟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问路,嗯!确实是这样!

伊崇贤搔了搔头发,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后来闵会娴也跟他解释过那天去果味浓找兼职的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可他莫名其妙地冲过去,差点就和店里的人打起来,真的是够丢脸的。

“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尉晨舒好奇地问。

“啊…我是来找人的啊!你是这里的学生吗?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看看她是哪个班的!”

“不是呢,我也来等人的。”尉晨舒想了想,她的热心又发挥了出来,问道,“是什么人呢?你说说看,也许我能叫人帮你打听一下!”

“就是上次去果味浓应征兼职的女生,你还记得吗?有印象吗?”

“哎?她进了汇贤高中啊…”

“好像是的…”

“嗯!好的!我知道了!等我消息吧!不过,我该怎么通知你呢?”尉晨舒说。

“我们电话联系吧!把你的号码报给我,我往你的手机上打一通就好了。”

伊崇贤在口袋里掏手机,打开一看,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死党打来的,他拍了拍后脑勺,说:“OH,MY_GOD!我竟然把约会忘记了!”

他记录了尉晨舒的电话之后,和她挥了挥手道别,边跑边做打电话的手势,说:“麻烦你咯!”

“BYE-BYE!”尉晨舒也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宋一程终于出来了。

第8章 眼泪是最亮的晨曦

一道光照进了黑漆漆的电影院播映厅。

“你说的很急的事情,就是来这里?”宋一程站在播映厅门口。

尉晨舒嬉笑地把宋一程拉进来,挽着他的手臂,说:“不行吗?一程哥…真的忙到没有连陪我看一场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吗?”

“呵呵,你该早点说,我之前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

“确实有事啊…”尉晨舒轻声地嘟囔着。

“嗯?什么事呢?”

“没有啦!”尉晨舒朝着宋一程吐了吐舌头,露出苦闷的神色,惋惜地说,“唉,可惜已经开演了呢!”

“接着看,前面的情节我推出来讲给你听。”宋一程温柔地说。他总是那么好,对谁都那么好,虽然尉晨舒最喜欢的就是宋一程这一点,但最生气的也是这一点。这样的话,就一点都看不出自己在宋一程的心里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了,不是吗?

两个人摸着黑寻找位置,尉晨舒没有耐心去找电影票上写着的座位号,拉着宋一程在播映厅正中央最好的位置坐下。宋一程看了看手上的票根,说:“我们的位置好像不在这里。”

“没事啦!我吩咐别人买的位置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就在这里看,不是挺好的吗?反正这里也没有人。”尉晨舒说得心安理得,看着眼前巨大的荧幕,说,“不知道那群笨蛋能选一部什么电影…”

宋一程还是不放心,说:“那万一有人来了呢?”

“那就把我们的位置换给他们嘛!”尉晨舒的目光紧盯着萤幕。

“…那好吧。”宋一程才把手上的电影票放进口袋里,尉晨舒就发出了一声惊叫,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播映厅的每个角落响起。

“怎么了?”宋一程的声音足够镇定,因为他看屏幕的时候,那个最恐怖的画面已经过去了。他看着缩在他身边紧拉着他衣袖的,说:“呵呵,原来你喜欢看恐怖片啊…”

尉晨舒被电影画面中的画面吓得说不出话来:“那个…那个…”缓过气来,解释说,“这电影不是我选的啦!要是我选的话,怎么都不会看这种恐怖电影啦!吓死我了!”尉晨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定心养气。

尉晨舒真是被那群笨蛋气死了,明明告诉他们要选一部适合恋人看的电影,怎么会选恐怖片,真是想吓死人吗?

——回家一定让管家把他们全部炒鱿鱼了!

尉晨舒愤愤地想,胆子那么小的她可受不了等一下还有什么刺激的画面,倏地站起来,想要赶快离开这儿。

宋一程笑着拉住她的手臂,说:“晨舒,你该不会是怕吧?这可是你请我看电影哦!”

“可是…”尉晨舒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想找到一个最合理的理由离开这里,“那个…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呢?”

“那个…就是…”尉晨舒真恨自己在宋一程面前不会说谎,一开口舌头都打结了,再接着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

“呵呵,没事情吧!”

“好啦!好啦!”尉晨舒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沮丧地坐回宋一程的身边,硬着头皮把剩下的部分看完。

可是,她总是不甘心。

遇到这样的情况,一程哥不是应该安抚我吗?那些偶像剧里都是那样演的呀,一程哥怎么能那么不解风情哦…尉晨舒苦恼地想着,余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宋一程的侧脸。各种复杂的心情都堵在她的胸口,说不出个所以然。

尉晨舒想起了今天放学之前,活动课上,死党们的鼓励,或许也可以叫怂恿。

活动课上,三五成群的女生不爱运动,坐在角落里聊天,相互交流喜欢的偶像、衣服,或者饰物,今天不知道是谁引出了关于爱恋的话题,大家伙相互追问,问题到了尉晨舒那里,她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宋一程。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依赖宋一程,尉晨舒不知道是不是自出生以来,她就很少和哥哥尉东澄待在一起,所以,比起尉东澄,宋一程更像是一个好哥哥。但渐渐长大了,她也不知道这种依赖到底是在亲情上的渴望,还是…爱情上的追求。

很多次交了男朋友,等到两个人要单独约会的时候,尉晨舒就开始害怕,甚至是恐惧,仿佛和任何人待在一起都没有安全感,当然,除了宋一程之外。只有和他在一起,似乎做什么都觉得很开心,这种开心是发自心底的,尉晨舒很明白。

死党们也都鼓励尉晨舒向宋一程表白,所以今天,她才擅作主张跑到宋一程的学校门口兜他,想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在电影情节推向高潮的时候,向宋一程表白。

但是,一想到这个,尉晨舒就很困扰,恐怖片怎么叫人表白哦…那群笨蛋,回去一定让他们好看!尉晨舒恨得牙痒痒,电影情节一点都没有看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乱窜,根本就不给一点喘气的空间,考虑到等会儿要向宋一程表白,她的脸就红得跟红富士似的。

——不过,万一被拒绝怎么办…

尉晨舒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变得坐立不安,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太莽撞了,竟然那么冲动就听了大家的怂恿。如果被拒绝的话,一定很丢脸,以后见面也会很尴尬,不是吗?

尉晨舒矛盾极了,这个时候,脑子里又蹦出了另一个声音:失败也好过以后看到宋一程和别的女生交往而后悔啊!就算是冒险,也一定要试试!

“好!就这么决定!”尉晨舒给自己加油鼓气,一不小心就发出了声音,这句话在这个时候从嘴巴里冒出来,真叫周围听到的人都无法理解,大家把目光刷刷地落在尉晨舒这个发声源上,就连宋一程…也是!

“决定什么了?”宋一程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就决定看完电影之后…我们去吃饭啊!”尉晨舒露出尴尬的笑脸,心想,这次应该不会穿帮吧?

“晨舒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呀?”宋一程笑着说。

“啊…没有!怎么可能!”好几个人看了几眼他们,尉晨舒压低声音,提醒道,“一程哥,我肚子饿了,不如我们去吃饭吧!”

“哎?真不看了吗?”

“嗯!真的是饿了!”尉晨舒揉了揉肚子,这次不全是说谎,确实是有一点饿了,因为中午被死党们拉着说表白的事情,连午饭都没有好好吃,现在早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