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大人慢走。”中年人赶紧起身恭敬地相送。

沈清欢就这样被人一路揽着腰回到了他们在官驿的客房。

他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问她,“要不要灌个汤婆子?”

沈清欢失笑,“不用了吧,现在的天气这么热,等这阵雨一停,太阳又要出来,还灌汤婆子这么夸张。”

“手太冰了。”

“女人来这个都这样,没那么轿贵。”

韦孤云将她的手揣到自己怀里,认真地看着她道:“你得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别不小心走在我前面,那我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沈清欢一脸笑意地道:“按正常逻辑来说呢,你比我大十岁,应该是你先走的可能性比较大。”

韦孤云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这是咒我呢?”

“哪有,我明明说的是按正常逻辑来说啊,要是中途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也很有可能会走在你……”

韦孤云的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将那句话说全。

沈清欢眨眨眼睛。

韦孤云摇头,道:“别乱说话。”

沈清欢将甪己的手从他怀里抽出来,拿开他捂自己嘴的手,撇嘴道:“我不跟你讲了,我去找恨生他们了。”

她起身要走,韦孤云却抱住了她的腰。

沈清欢有些无奈了,“韦孤云,我现在没办法满足你,所以,还是让我走吧,省得你看了心烦。”

韦孤云吐出口胸中的闷气,将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转了过来,将头埋在她的小腹处,声音有些闷闷地,“清欢,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自从发生那天的事后,她是不拒绝跟他发生关系,可是在床上什么反应都不会给他,他就像在唱一出独角戏。

沈清欢垂眸看着他的头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我没办法,这是生理性厌恶,我暂时克服不了。你要是觉得这样做不舒服,暂时就不要碰我了。”

韦孤云搂紧了她的腰,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沈清欢站得脚跟都有些酸,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脚酸了,能放开我吗?”

韦孤云突然猛地将她撞倒在床上,手探进了她的衣襟里,用力地揉搓上她胸前的一座雪峰,狠狠地毫不留情。

“啊……”沈清欢吃痛伸手拍打他,“你疯了韦孤云,放手……”

“给我反应,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他双眼发红地盯着她的双眼。

沈清欢大惊失色,冲口而出,“你竟然要浴血奋战,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韦孤云将头埋在她胸前,胸腔里的笑意先是逸出一点儿,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觉得他以后都无法直视“浴血奋战”这四个字了。

简直太具体了。

浴血奋战,她到底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来形容那件事的啊?

沈清欢绝望地看着床顶,想着果然经历过男欢女爱后,她已经自动跟身经百战的老司机接轨了,她的脸啊……

最后,韦孤云当然没有浴血奋战,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发生了些变化,有些冰雪消融的迹象,这让他十分的高兴。

雷阵雨不幸变成了连绵的中雨,官驿里一下子人满为患,原本许多暂时避雨的人,也变成了留宿者。

偏这附近除了官驿无其他可供人歇脚投宿的旅店,为免在雨中露宿,大家只能暂时先在这处官驿避一避,好歹也得等雨停再说。

雨天赶路,路况不佳,不是什么好选择,除非有不得不赶路的理由。

韦孤云没有这样的理由,所以他留在了官驿,又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得到了个单独的院落,没有人敢来跟他争抢。

雨势不停,晚上的时候韦孤云到底让人给沈清欢灌了汤婆子暖身。

她身上来红,其实并不想跟他睡一床,可是某人坚决表示了反对。

夜半时分,韦孤云突然毫无征兆地醒来,听着窗外的凄风苦雨,看着怀中安睡的人,心中却莫名叹了口气。

他真没想到当日不过说了那样的一句话,就引来她那么大的反应,就好像把之前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没头没脑地全部砸到了他的身上,也不管他能不能消化,就这样野蛮地干了,甚至还摆出一副“我不奉陪了,你爱怎样怎样”的架式。

韦孤云在这样的雨夜里暗自苦笑,他能怎么办啊?

她就是他的命,从多年前开始,他的喜怒哀乐便全系在她的身上,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不知道如何改变,也不想去改变这种现状。

自己惹了她,那就只能自己生受着。

好在不管怎么闹,人还是在自己怀里、在自己身边,他永远不想重复一次无法掌握她行踪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折磨人,那样的经历有过一次就足够了。

手探到她的腹部,发现那汤婆子已经变温了,韦孤云小心不惊动怀里的人将汤婆子从被子里拿了出来,然后轻轻叩了两下床栏。

有侍卫闪身入内。

“去换一下。”他将手中的汤婆子递过去。

侍卫一言不发沉默而去,没多久便拿着重新灌好的汤婆子前来覆命。

韦孤云小心地将汤婆子又放到了她的小腹处,感觉她下意识地又抱住了它,嘴角不由勾了勾。还说不用灌,明明手脚冰冷、小腹发凉,这性子拗起来真是要命。

他将被子又给她掩了掩,将她小心搂在怀里,手捂在她捂在汤婆子的手上,以防她不小心将汤婆子蹭到一边而暖不到小腹。

这女人身上来红可真是挺辛苦的,这种大热天竟然会手足冰冷得像在数九寒天里一样,难怪说女人不能轻易受凉,原来是应在这里啊。

不期然地,韦孤云又想到了之前在沈清欢身上看到过的伤痕,虽是陈年旧伤,但仍能看出当年是如何的狰狞可怖,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打的。

她在来红时身体如此症状,会不会也是因为年幼时落下的病根?

这样一联想,韦孤云心中的杀意便有些控制不住。

幸好指下汤婆子的温度及时唤回了他的理智,他用力抿了抿唇,清欢不愿提及往事,也是不愿追究之意,那是她的生身之父,从她拜师离家之后,与之前的家人便只剩那么一点仅有的香火情了。

沈清欢忽然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醒了?”他低声问。

“嗯,我换下月事带。”

听她这样说,韦孤云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沈清欢拿了床边替换的月事带闪入屏风后,更换好了这才又回到床上。

韦孤云重新将她抱在怀中,保持了方才的姿势。

而沈清欢也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将头靠在他胸前,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百多名煞气外露的侍卫护卫着一辆通体漆黑的双马拉马车,不用他们吆喝,路上看到的行人都会自觉避让。

这样具有自动清场效果的队伍,自然非韦孤云的随身侍卫队不可。

烈日高悬,马车轮缓缓辗过干燥的路面,带起一阵烟尘,侍卫们胯下的骏马即使没有放开奔跑,但是蹄下也是飞尘轻舞。

空气中一丝水气都没有,让人莫名有些心浮气躁。

一身丝白长袍的韦孤云端坐在车中的桌几前,看着手中的公文,不时还会拿起笔批覆几句。

偶尔目光扫过对面熟睡的人,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显示他的心情甚好。

因为天气实在是热,沈清欢此时只穿了中衣,衣服袖子还捋了半天高,整个人睡得脸颊绯红。

那颜色有些像她在他身下动情时的模样,韦孤云握笔的手猛地一紧,用力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公文上。

大概是之前躺的地方被体温煨高了,沈清欢的身体在睡梦中自动自发地换了个地方继续睡。

韦孤云带着无奈看着滚到自己腿边的人,最终还是将手里的笔和公文都放下了。

她这衣衫凌乱、肌肤若隐若现的模样,简直是对他自制力的极大挑战,他……输得一败涂地!

正在梦中吃瓜的沈清欢猛地被人进入,一下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目光从迷茫转向清明,然后又闭上了眼。

在马车的颠簸中,韦孤云伏在她身上运动了很久,久到沈清欢垫在身下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都没停。

车厢两侧的帘子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就被韦孤云放下了,此时车中充满了男女欢爱后的腥甜味。

“好讨厌,这么热的天你还乱发情,你看看身上全是汗,衣服也全湿透了……”结束一场云雨,沈清欢一边拿汗巾擦着自己身上出的汗,一边小声抱怨着。

衣襟敞开,露出精壮腰腹的韦孤云一点也不像他平日给人的文弱书生感,身体透着一股力量,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代表。

虽然没有八块腹肌那样如健美先生般的视觉冲突,但是肌肉绝对结实有力。

这个做他枕边人的沈清欢最有发言权,他的身体至今为止,也没什么地方她没见过了。

毕竟两个人整天滚床单,一天看一点儿,天长日久,再懒得看也能看全。

说到腹肌吧,沈清欢个人真不太喜欢健美先生那样的,韦孤云现在的身材她就挺满意的,但是对某人的身材再满意,也不喜欢他在这种天气里还要压着她进行身体的深入交流,太热了。

等沈清欢终于把身上的汗和其他液体清理干净了,整张脸却还是有些苦涩,就算擦干净了,也还是觉得不舒服,好想冲个凉。

韦孤云将自己外袍的衣带系上,又恢复成了那个充满禁欲感的清冷样子,其实大多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的。

车帘被再次卷起,车厢内那股让人脸红的气息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沈清欢拿了柄团扇扇着风,整个人习惯性地盘膝坐着,就像打坐一样。

韦孤云继续去看桌上的东西,车厢里的桌子是固定的,上面摆放的东西也都经过了特别的放置,并不会因为一般的颠簸而散落下来。

所以,就算他们刚才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水乳交融,也没有一本公文落下来。

看到某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认真处理公文,沈清欢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道貌岸然。刚才那么禽兽地对她,现在装得跟不染半点情欲的冰山系似的,骗鬼呢!

“看什么,还想再来一次?”韦孤云头也不抬地调戏她。

“呸!”沈清欢毫不客气地直接给了他一个鄙视的单音节。

“车里不方便,晚上满足你。”

沈清欢眼睛倏地睁大,狠狠地瞪着某人,什么叫颠倒是非黑白?这就是!

什么叫满足她?

她对那种事才不像他那样热衷,一副做起来就不打算停的狂热模样,吓死个人!

韦孤云弯了弯嘴角,没再继续撩拨她。

这一路行来,他一直在积攒跟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实在没有跟女人相处过,只能在跟她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揣摩她的心情变化。

时间长了,他就发现,跟沈清欢不能硬来,因为可能会适得其反,对她得讲究迂回的策略。

她挺好相处的,只要你不触及她的底线。相对也很好哄,因为满足感不高。

用她的话说,那就是——知足常乐。

而且他还发现,她似乎很不习惯跟人伸手要银子,他虽然没有跟女人相处的经验,却也知道女人们伸手朝男人要银子是多么的天经地义。

而清欢跟他相处了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跟他要过银子,非但如此,偶尔采买东西,她也是习惯自己掏钱要付,然后在看到他付钱的时候,表情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后来才慢慢适应。

韦孤云私下去问过恨生,据恨生说,在他的印象里清欢从来没有主动跟老道士要过银钱,上次他下山的时候,清欢是知道的,她还把老道士留给她的防身银子拿了一多半给他当盘缠。

恨生说,记得自已当时说:“我拿这么多银子走,你需要用的时候怎么办?”

沈清欢回答他说:“银子这东西用得上才有用,你现在下山需要用它,而我在山上用到它的可能性不大,自然是紧着你先用了。”

他又问:“那万一你需要的时候怎么办?”

沈清欢当时愣了一下后才哈哈一笑,一副没什么的口气道:“真需要的时候我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似乎从答应留下他开始,清欢就一直在以一个照顾者的身份面对他,虽然明明他的年纪比较大,但这种感觉真的一直如影随形,至今未变。

韦孤云听了便彻底明白为什么恨生对清欢如此死心塌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清欢才是那个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

“大人,前面有片湖,需要休息一下吗?”

马车外突然传来的侍卫声音打断了韦孤云的思绪,他像是从来没有走神一般,清冷地道:“停一下吧。”

不多时,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当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沈清欢的眼睛就亮了。

好大一片湖,好一片映日荷花别祥红啊!

看着她撒欢的跑到湖边,掬了湖水净面,韦孤云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捋起衣袖什么的也不算太过分,但当她想脱掉鞋袜时,韦孤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清欢。”

一听某人喊她名字,沈清欢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干笑地看了看自己左腿刚刚解开的系带,什么都没说,又重新系上了。

男人的占用欲,真他妈地不是个玩意儿。

不能泡脚就不泡脚吧,沈清欢把几条汗巾掏出来,就着湖水开始搓洗。

韦孤云看着她手边的那几条汗巾,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恨生,帮我捡两根树技来,要长点儿的。”她扬声冲离他们有段距离的恨生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