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她虽然没说出来,可是韦孤云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不想跟他纠缠?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却还想着离开他,真是不知死活。

“那个,韦孤云,我们要不要做个试验?”她一脸急切地说。

韦孤云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抚了两下,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不必急于一时。”

“哦……”她有点点小失望。

韦孤云一把抱着她站起来,“走,我们回屋。”

“回屋干什么,这里多凉快啊。”

“回屋自然有回屋的道理。”

“哦,不对……”沈清欢突地明白过来,立刻就在某人的怀里挣扎了起来,“你放我下来,韦孤云,你个精虫上脑的禽兽,还能不能有点儿礼义廉耻……”

可惜,无论她怎么挣扎反抗,到底还是被韦孤云一路抱回了他们两个的卧房。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用力一脚踢上。

沈清欢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好像之前几次她也是这么骂他的吧,怎么今天就发怒了?

他果然是那种到了更年朝会情绪不稳容易失控的类型吧。

韦孤云将她轻轻放到床边,然后整个人慢慢在她面前蹲下,握着她的一只手,抬头看着她的眼,异常清冷地道:“沈清欢,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沈清欢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韦孤云嘴角带了一点儿冷,“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会是,这个事实不会改变,除非我死。”

沈清欢的身体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他却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异常清晰地往下说着——

“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保证你会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明白吗?”

沈清欢看着他一下唇咬紧。

“嗯?”

沈清欢没被他抓着的那只手往自己额上抚了抚,一脸自嘲地笑:“韦孤云,我是没有你聪明,但该有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这种事你不用特意对我讲,我都知道的。”

韦孤云扬眉。

沈清欢放下抚额的手,脸色微微带了点苦意地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的命格因为我们两个有了男女关系而有所改变的话,你不用因命格而将就我,而我也能获得一个相对自由的人生,这样对我们大家不都挺好的吗?”

韦孤云的脸色慢慢被冰霜覆满。

沈清欢眼眶发红地仰面抬头,不让自己眼里的泪意凝结成泪,用力抿了抿唇,吐出一口浊气,把心里突如其来的悲伤用力压下去,脸上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来,“其实你知道吗?韦孤云……”

韦孤云没有开口。

沈清欢语气十分平淡地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想拜师父为师的,因为我不想出家,我还想着万一我要是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后来,师父告诉我,我们师门是不禁婚嫁的,我挺高兴的。”

她慢慢梳理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语气很平缓,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祥,“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当师父告诉我你的命格,我就知道坏了。我这样的命格对你来说是万中无一的救赎,你没能力还好,可你偏偏有能力。

“这些年我待在山里修道,日子过得也还好,我不太敢下山,我不下山的话,我们相遇的机率会无限降低。而且,我也怕,怕我万一下山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却因为有这么个命格在,以你的为人手段能力,我很怕啊,我怕我喜欢的人会不得好死。

“所以,你看,因为你的存在,我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我在山上忍了好久,可还是担心师父和恨生他们两个人,我就抱着万一的想法下山了,可惜,老天爷并没有眷顾我,我还是被你找到了。”

眼泪终于还是从她的眼中滚落下来,她用手背抹去,笑中带泪地继续说:“我很识时务的我认命,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她突然泣不成声。

韦孤云从地上起身,坐到床边,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沈清欢用力拍打他的胳膊手背胸口,“……你就不能让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就想自己骗自己,让我自己能好过一点,我不想整天活在心惊胆颤中,我的要求不过分的,真的……你别这样正式的威胁我,我宁愿你直接一刀杀了我,干脆利落,一了百了,行不行?啊,行不行啊……”

“不行。”

韦孤云终于给了她响应,却只是两个冰冷到让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的字,大笑声中泪水也滚滚而下、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收起了笑,也起了泪,用手背、衣被,将自己脸上的泪渍全部抹干净,深吸了好几口气,用手拍拍自己的脸,然后用力闭了下眼。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所有人都熟悉的有点没心没肺的沈清欢。

韦孤云的心毫无征兆地就是一揪,就像谁狠狠在他心里揪了一把似的,生疼。

沈清欢开始解自己衣裳,一脸无所谓地道:“来呀,你不是想要吗?来,我给你。一次是睡,一百次也是睡,我无所谓的,真的。”

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一件一件落到地上,很快,她就将自己剥得一干二净,四肢大张地躺到了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只是双眼麻木地盯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韦孤云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很久。

沈清欢一直没有反应,像是整个人的灵魂都已经不在了。

最后韦孤云一声未吭地离开了。

然后,韦孤云身边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似乎从某一天开始,大人跟沈道长的关系就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沈道长”这个称呼是沈清欢自己要求的,她说她是个出家的道士,叫姑娘不合适,就叫道长。

表面上看起来,沈道长还是那副嘻嘻哈哈、好像天塌下来邽有人替她顶着,她完全不用担心的模样。

他们家大人好像也还是原来那个祥子,只是不太容易在白天的时候看到他往沈道长面前凑。

夜里的话,负责安全守护的人都清楚,大人还是很能折腾的,毕竟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近身的女人,自然要多疯狂就会有多疯狂。

但是,他们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那些侍卫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

【第八章 惹了她就得受着】

六月天像小孩儿脸,说变就变,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一下便将许多人给堵在了一处官驿里。

恢复自己以往一贯青衣道袍打扮的沈清欢跟大黑蹲在廊下,一道看着从天而降的雨帘。蹲了一会儿,脚有点儿酸,沈清欢索性改成席地盘腿而坐,这些年打坐练出来的,怎么盘都没问题,不像上辈子那样腿僵硬僵硬的,扳都扳不动。

“大黑,你说这雨还能下多久,再半盏茶时间?”

“汪汪。”大黑做出回应。

沈清欢看着这瓢泼似的雨幕,听看那时远时近的雷声,撇了撇嘴,手扶在自己的脖子处开始慢慢转脖筋,一边转一边说:“说不定啊,等一下这雷阵雨就变成绵绵细雨呢,这可就麻烦啰。”

如果这雨能及时收住,官驿的负担还好,要是真变成绵绵细雨下起来,官驿的客房一定马上吃紧,算上打地铺,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些一起在驿站里的人安置下来。

不过,那就不是她这种人要操心的事了。

“给你,清欢。”

看着突然被递到自已面前的那碗红糖水,沈清欢忍不住笑着接过,顺口问了句,“恨生,厨房没被挤爆吗?”

恨生在大黑另一边席地坐下,耸耸肩,道:“确实很挤,还有人差点儿被刚烧的热水烫到。”

“那人不会是你吧。”沈清欢斜眼瞄他。

“当然不是。”恨生断然否认,他看了眼她的坐姿,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现在这样坐没事吗?要不我还是给你拿个蒲团去吧。”

“没事,天这么热,不会有事。”

恨生却还是起身走开了,没过一会儿就拿了一个蒲团过来。

沈清欢接过去塞到自己屁股底下,然后继续慢慢地喝着剩下的那点红糖水。

喝完了暖胃的红糖水,感觉小腹的冷坠感好了许多,暖烘烘的。

“啪”的一声轻响惊扰了两人一狗赏雨的兴致,他们有默契地一同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就见走廊不远处,一个青衣侍女被人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那个打人的姑娘也在青衣侍女摔倒后露出了全容。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蛇、蝎、美、人。

打人的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漂亮的一个美人,但是那一巴掌打得是特别特别特别地狠。

“青绢,你只是个婢女,不要以为我爹生前给你几分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

“婢子不敢。”摔倒在地的青衣侍女捂着脸低声答道。

“给我起来!”美人横眉竖目的吼着。

青衣侍女单手撑地从地上起身,垂首站回了美人身侧。

“夫人,老爷在叫呢,说让带上青绢姑娘一起,有贵客要见一见故人。”

“哦,知道了。”美人扭头又狠狠瞪了那名叫青绢的青衣侍女一眼,“跟上来。”

前面的戏散场了,沈清欢忍不住跟恨生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去看雨。

也不是他们无聊,而是这种天气,驿站人又多,他们能捡到这么一处没人的地方躲清静真的是很难得了,顺便赏赏雨,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只是,这样的半日闲却还是被人打断了。

“沈道长,大人请您过去。”

沈清欢没有问过去干什么,直接从蒲团上起身,然后掸了掸道袍,就跟着前来找她的侍卫走了。

她进到驿站公用的待客厅的时候,目光一扫,心里有点感慨。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刚才在廊下打人的美人和被打的侍女都在呢。

只不过,侍女和美人各自站的位置相当的有内涵。

那名叫青绢的侍女明显站得距离韦孤云比较近,而美人则尽量将距离拉得离某人远一些。

有意思!

韦孤云看到她,唇线不自觉地就柔软了下来:“过来。”

沈清欢走到他身边,一脸询问地看他。

韦孤云朝那个侍女指了一下,说:“还记得当初买你那锅二米饭的人吗?”

沈清欢微怔,继而恍然。

原来是那个漂亮的丫鬟小姊姊,今时今日她的打扮待遇跟当年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生际遇真是难说。

青绢看着站在韦孤云右手边的年轻女冠,脑中浮出当年那个驿站旁边垒灶焖饭的小道士,两个人的身影渐渐合二为一。

难怪当初韦大人要听有关道士的故事,原来韦大人要找的就是道士啊!

“青绢,你过来。”韦孤云再次开口。

青绢有些迟疑,当年的事她记忆犹新。

韦孤云面色微沉,直接道:“近前。”

青绢有些胆颤心惊地往前走。

沈清欢这个时候却明白某人要干什么了,她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停,你退回去吧。”看到那个叫青绢的脸色惨白、额上开始冒冷汗的时候,沈清欢直接喊了停。

韦孤云摇了摇头,道:“当年她离我一丈之地便是极限,现在一丈都不行了。”

沈清欢亦摇了摇头,却道:“当年她气运极盛,如令今非昔比,能走到这个位置本身的福德不浅。”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韦孤云一脸味。

沈清欢微微一笑,道:“人的命是注定的,运却是变化的。这也就是人为什么会有走运和倒霉的时候,其实就是运在变化而已。”

韦孤云突然伸手揽上了沈清欢的腰,他自己不觉得怎样,倒是有些人差点儿瞪突了眼珠子,世人不是都说桃城玉郎生女不得近身吗?那现在这样是——

“就只看出这些吗?”他笑着扭头问她。

沈清欢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差不多吧。”

韦孤云扬眉,“哦?”

沈清欢看了看在场的另两个女人,心里叹了口气,无论是靠近门口的美人,还是靠近某人的青绢,聚拢在她们周身的阴怨凶煞之气都有被自己吸收一部分的迹象,也就是她分担了她们原本要承受的,所以会自然而然地减轻她们身体的负担。

估计,这还是因力她身上来红,已经有两日不曾与某人有鱼水之欢,效果上打了折扣。

这只是猜测,毕竟她现在生理期,没办法验证想法。

这个时候,坐在韦孤云下首的那个脸微胖的中年人,才带了些惊讶地道:“韦大人,这位道长是?”

韦孤云嘴角一扬,眼带笑意地看了眼身边的沈清欢,道:“能这样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当然只能是我的妻子了。”

“恭喜韦大人,贺喜韦大人,得此如花美眷。”口面无须的中年人立时恭喜祝贺。

韦孤云冲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真实,“这确实是件值得恭喜的事。”

他的手无意中碰到沈清欢的手,眉头不由一皱:“手这么冰,刚才还在廊下看雨?”

沈清欢下意识缩回自己的手,抿着唇,眼珠子左右转看,没接这话。

七年,能让人发生怎样的变化?

如果让孟玉蝶来说,就是七年前的韦孤云和七年后的韦孤云差别不大,只是后者显得更加睿智内敛。而反面典型就是她的丈夫,七年前也是个俊秀少年郎,七年后就变成如今这样一副油腻的中年大叔样。

没有再遇韦孤云之前,孟玉蝶还不曾觉得怎样,如今再遇,就发现老天爷是有祂自己的宠儿的,韦孤云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如果不知道情况,有人告诉她现在她面前的韦孤云跟自己的丈夫年龄一样,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看起来明明像极了两代人。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韦孤云伸手揽了沈清欢在怀,向那中年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