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竟没有再问永宁侯府的事,承沐也不便多说什么,起身就离开了。

七宝送了周承沐走后,站在门口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同春从后过来,道:“这风越来越冷了,别站在门口吹着。”拉了七宝回到桌边坐了,见七宝仍是怔怔的,就道:“姑娘,这两天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又叹什么气?”

七宝摇摇头,并不言语。

同春问道:“是不是因为裴老夫人的病呢?放心,老人家都是这样儿的,天气一冷,各种毛病就容易犯,过了这阵儿兴许就好了。”

七宝抬头看了同春一眼,本要说的,临时却又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之前只顾忙着在静王府跟康王府之间的事情上周旋,又加上张制锦的事,谢老夫人的病等,七宝竟忘了身边还有这样一件大事。

在她梦境之中,裴老夫人在年前突然病倒了,换了好几个太医,都说没有用。永宁侯的确也置办了棺木。

因为永宁侯跟周蘋已经订了亲,但如果老夫人病故的话,永宁侯就有了三年的孝,这亲事便要再拖上三年了,周蘋年纪已经不小了,若再拖上三年,如何了得?

所以当时谢老夫人跟苗夫人商议之后,又同裴家议论,便赶在新年到来之前,将周蘋跟永宁侯的婚事给办了,当时也还有“冲喜”之意。

虽然周蘋嫁过去后,三个月不到,裴老夫人到底是在新年到来之前下世了,但是能够目睹儿子娶亲成家,老夫人却也算是含笑九泉。

自打听说裴老夫人病倒,七宝想起这一节来,却到底无可奈何。

只能催着周承沐去找那传说中的名医,假如找到的话,未必不会有转机。

这天吃了晚饭,七宝在老太太跟前凑趣,因为挂心着老夫人的病,七宝每天跟如意询问老太太的饮食起居,以及面前伺候的人之类,十分尽心。

谢老夫人当然也从如意口中听说了,且又听说了周承沐在寻找石太医的事,老太太便背后里暗暗感叹:“都说七宝丫头不懂事,可是她那懂事孝顺之处,却是谁也比不上的。”

正周蔚进来请安,不知不觉说起永宁侯府的事。

周蔚皱着眉道:“我今日也去看过了,听太医说,竟然真的不大好,所以我心里想着,要不要尽快把三丫头跟裴宣的婚事办了?不然的话以后到底要等上三年,倒是不大好了。”

七宝在旁边听了个正着,心中暗道:“果然!”于是她便看向谢老夫人。

却见老夫人蹙眉踌躇了会儿,才说道:“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永宁侯的意思呢?”

周蔚忙道:“这当然是儿子的意思。永宁侯如今焦头烂额的,只怕想不到这个。”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那就罢了,永宁侯是个至孝的人,如今正在尽心竭力地侍奉汤药,何必再让他劳心劳力的在别处耗神?再说裴老夫人的病也未必不妥,不用就想到最坏。”

周蔚闻言便道:“是,便听老夫人的。”

这回答大大出乎七宝的意料。

谢老夫人察觉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紧了紧,便转头问:“怎么了?”

七宝眨了眨眼:按照她梦中所见老夫人本该应允周蔚的提议才是,怎么居然拒绝?还是说,老太太需要一段时间考虑考虑才能做决定?

七宝心中极为矛盾,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老太太赶紧答应了吗?

于是只摇了摇头。

谢老夫人不以为意,只是吩咐苗夫人道:“明儿你再去一趟裴府,替我看望他们夫人。”

七宝听了,知道是老夫人想让母亲亲自再去看看究竟,也许苗夫人看着不好的话,回来便就改变主意了。

于是七宝忙道:“老太太,让我跟太太一块儿去吧。”

谢老夫人道:“你若爱动,就陪着你母亲一起就是了。”

七宝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来:“对了,也叫上三姐姐吧?”

这次谢老夫人却迟疑了。

七宝忙道:“裴老夫人见了三姐姐,心里一高兴,兴许就病好了呢?”

谢老夫人望着她满是期盼的眼睛,微微一笑,才说:“你这孩子就是体恤人,好吧,就让三丫头也跟着一块儿去吧。”

次日一早,七宝跟周蘋两人便跟着苗夫人一起,前往永宁侯府。

苗夫人独自乘一辆车,其他丫头们自一辆车,七宝却跟周蘋同车,她素来贪玩,一旦出门总要东张西顾,但今日因是去探病的,就也没了玩乐的心思,只坐着发呆。

周蘋见她沉默寡言的,反而笑问:“你是怎么了?咱们虽然是去探病,你也不至于就摆出这个脸来,如果病人看了,岂不是要给你吓坏了?”

七宝往周蘋身边蹭了蹭,说道:“姐姐,如果伯母的病撑不过去,可怎么是好啊?”

周蘋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人各有命罢了。”

七宝眨了眨眼,那“冲喜”两个字几乎就在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只含糊说道:“三姐夫向来孝顺,且他府里本就人少,若伯母有个三长两短,他孤零零一个人,倒是有些可怜。”

周蘋笑道:“难得,你竟然会想到这些?可见你对他上心。”

七宝本是想暗示周蘋快些嫁过去陪着永宁侯,没想到周蘋是如此回答。七宝索性道:“要是三姐姐这会儿嫁过去,伯母、伯母的病给喜事一冲,会不会就好了呀?”

周蘋闻言,脸色一沉,皱眉呵斥道:“胡说什么?”

七宝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剧烈,吓得坐直了身子:“我、我……”这原本不是她胡说,毕竟是发生过了的,而且周蘋跟永宁侯情投意合,就算避嫌,也不至于用这般严厉的口吻罢了。

周蘋见七宝受惊,才忙又笑了笑,握着七宝的手重把她拉了回来。

七宝道:“三姐姐,你生气了?”

周蘋垂眼看着她:“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口没遮拦,不知收敛的?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话了知道吗?不然我就真的不高兴了。”

七宝忙忙地答应了声。

片刻,周蘋抚着她的头发说道:“这姻缘的事,不是你我能够随意议论的,也不是你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横竖……顺其自然吧。”

七宝忖度着这句话,倒像是还得听老太太跟太太的意思,于是又把心放回肚子里。

周蘋若有所思说了这句后,噗嗤一笑,又道:“说来好笑,你整天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将来若真的嫁入了张府,可要怎么样呢?”

七宝吓的色变:“什么?”

周蘋笑道:“你总不会真的想招个倒插门的在咱们府上吧?我近来可是听说了,你那位张侍郎,因为婚事的缘故,正跟他们府里闹呢。”

七宝睁大双眼,眼前却出现那夜张制锦飘然离开的背影:“不、不是因为我吧?”

“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谁?”提到这个,周蘋一扫方才的疾言厉色,笑吟吟说道:“那可是个厉害的人,以后落在他手里,看他怎么治你。”

七宝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话,心头意乱,脸上早腾地红了起来。

幸而周蘋是个有数的,忙咳嗽了声道:“是不是快到了?对了,我还要多叮嘱你一句,你向来爱哭,这会儿咱们去探病,在裴夫人跟前儿你可要忍着些,病人是忌讳看到眼泪的。”

说话间,马车果然缓缓停了,已经到了永宁侯府。

第44章

因为永宁侯府上女眷很少,今日是周承吉陪着苗夫人跟七宝周蘋一块儿来的。

裴宣得了消息,早出大门口迎接。

周承吉跟裴宣彼此行了礼,又引着他迎了苗夫人下车。裴宣虽然是个内敛稳重的性子,但一见苗夫人,又瞧着后面车上周蘋跟七宝一块儿下车,眼圈不免立刻红了。

原来永宁侯府到了这一支,族人早就凋零,自打裴夫人病倒之后,来探望的唯有一个裴氏族人,算来是裴宣的族叔。

裴宣虽然能干,但寡母病弱,他难免有些难以自持,加上身边又无亲眷照看,裴宣便时常有凄惶之感。

而在裴夫人才病倒之后,苗夫人就来过了一次,期间,周承吉周承沐也常来探望,昨儿连周蔚也来看望过……所以算起来,周家如今是同裴家最亲厚的人了。

如今更见苗夫人竟带了周蘋跟七宝一块儿过来,永宁侯心中如何能不感动。

裴宣在这边恭请苗夫人、周承吉进府,那边七宝已经忙拉着周蘋走了过来:“三……”

还未出口,就觉着周蘋暗暗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七宝忙改口:“裴大哥。”

永宁侯笑着一点头,又瞧了周蘋一眼,周蘋却仍是规矩地垂着头,向着他屈膝行了个礼。

七宝只叫了一声,就也红了眼睛,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她远远地就看永宁侯有些脸色不佳,形容憔悴,还以为自己看不真切,如今走近了细瞧,果然见他比上回相见,清减了许多,可见是因为裴老夫人之病,劳心劳力的缘故。

裴宣瞧向周蘋,周蘋却并没有看他,裴宣这才又回头向着七宝道:“七妹妹也来了。”

当下迎了这许多人进了府内,也顾不得寒暄,裴宣便带了苗夫人跟周蘋七宝两个去后宅。

裴老夫人近来病的昏昏沉沉,每天虽然喝药,但饭却都少吃了。并不是她不想吃,而是总也吃不进去,这药力若要发挥,全靠着有点饭食打底,如今只喝药不吃饭,这药效自然有限的很。

老夫人听说苗夫人带了两位姑娘来到,勉强地撑着起身。

苗夫人早上前扶住了她:“老夫人不必劳动了。”

七宝在周蘋身旁,见裴老夫人整个人枯瘦的两只眼睛都眍了,早就有些难以忍受,一时不敢靠前,恐怕自己会忍不住流露难过神情,便只躲在周蘋身后。

正老夫人看向她们两个,苗夫人便招呼她们上前拜见。

周蘋领着七宝,到了榻前屈膝行礼,裴老夫人打量着两人,先对七宝笑说:“七宝还是这样伶俐。”

七宝想说两句劝慰好听的话,但听着老夫人声音微弱,早就受不了,只能深深低头,一声不能出,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了。

周蘋已看见,便微笑道:“我们老太太知道您惦记七宝,她又是个讨喜的,所以特让夫人带着我们过来。您老人家可好些了?”

裴老夫人这才又看向周蘋,微笑道:“三姑娘也越发出挑了,你们都有心了,我这两天觉着好了很些,回头也替我问候老太太,让她不用为了我操心,务必要好生保养。”

“是。”周蘋恭顺地答应了声。

苗夫人瞅着七宝肩头微颤,是要哭的样子。便向着周蘋使了个眼色,周蘋心领神会,握着七宝的手悄悄地往后退了出去。

两人来至外间,七宝再也忍不住,扑在周蘋怀中低低呜咽起来。

周蘋轻轻拍着她:“你见不得人受苦,偏偏还要跟着来,反弄的自己心里不好受,你说你这是图的什么?”

七宝本不想掉泪,只是她的性子如此,到底是忍不住,七宝低低啜泣道:“我不想伯母有事。”

周蘋叹道:“好了,都同你说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已。别说是裴夫人,就说是咱们,也难保个……”

七宝闻言如刀子刺心,已经捂住她的嘴:“三姐姐!”

周蘋将七宝的手握住,凝视了她半晌,才又将她抱入怀中,幽幽地说道:“你啊,希望你早点儿懂事,知道些人情世故,进退应酬,可又怕你太懂事了……罢了,还是这个样儿好。”

两人说了会子,裴宣同周承吉进来。承吉见七宝的眼睛红的那样,便道:“可当着伯母的面掉泪了?”

周蘋忙道:“没有,是方才我说了她两句,她一时禁不住而已。”

承吉道:“幸而没有那么不懂事。”

裴宣道:“不要怪七妹妹,她天性如此,就算当着母亲的面掉泪,也没有人怪她。”

七宝觉着不好意思,又见裴宣走了进来,她便假装整理妆容的,有意走到外头,又拉了承吉出来。

周承吉跟着她来至门口,问道:“听说你催着承沐去找那什么石太医吗?”

七宝点头:“三哥哥说他今儿还会去找。只不知如何了。”

周承吉说道:“这个人我也耳闻过,医术倒是难得的,只听说性情有些孤僻,早先在宫内当差的时候,好几次得罪了后宫的娘娘们呢,也是他命大才活到现在,可又不懂人情交际,所以早早地就同太医院退了。”

说到这里,承吉又放低了声音道:“先前薨逝了的那位贵妃,听说先前就是他负责看顾,后来他走了,这娘娘就也没熬多久。”

七宝道:“自古有大才的人,性情都会有些古怪,他既然如此,只怕真的能耐非常。”

周承吉笑道:“正是因为这人古怪,所以我担心就算承沐找到了人,也未必请的过来呢,要知道京城里那些达官显贵的人家,也都知道他的名声,但至今为止,都没听说有人请得到的。今儿等承沐回来之后且看看吧。”

承吉说了两句,又问:“七宝,你是为了裴老夫人呢,还是为了咱们老太太的病?”

七宝说道:“我本来是为了老太太,但是裴夫人病的如此,如果能够早点找到石太医让他看看,未必不成。”

承吉是见过裴夫人的,知道那情形是回天乏术,可又不忍让七宝失望,于是只颔首。

说完后,承吉回头看看里间,突然又低低地问:“我听父亲提过,想赶在年前把三妹妹的亲事办了,怎么老太太那里不同意呢?”

七宝只得搪塞道:“老太太大概是觉着不该在这时候让裴大哥分神吧。”

承吉道:“那也罢了。”

于是两人仍往里间走来,却见裴宣站在桌边上,周蘋却站在靠内室的门口,彼此间隔着老远,气氛也有些冷清,不像是个彼此说过话的样子。

七宝本是有意让他们两人相处,见状很是诧异,她看一眼周蘋,才又在桌边坐了:“裴大哥,我才跟哥哥说起那个石太医,今儿三哥哥又去找他了,那人的医术听闻是极好的,若他肯到,自然就药到病除。”

裴宣正垂着眼皮,神情肃淡,听了七宝的话,才抬头一笑:“昨儿我也听三爷说了他在找那位太医,原来是你的主意?”

七宝道:“裴大哥,你别太伤神了,可别自个儿先累垮了。”

裴宣望着七宝认真的样子,眼中隐隐地泛起一层薄薄的泪,他站起身道:“没事。不会让七宝担心的。”一摇头,迈步往外去了,承吉见状就也跟着出去了。

直到这会儿,周蘋才回过身来,七宝还呆呆地目送那两个人走开,见周蘋靠前,她才说道:“三姐姐,你没安抚裴大哥吗?”

周蘋只淡淡地说道:“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若连这个都受不住,需要妇人安慰,能成什么大器。”

七宝觉着这话很不顺耳,不禁说道:“这个跟能不能顶天立地有什么关系?事关至亲,任凭是谁也不会无动于衷,如果这会子还冷心冷面的,那还叫人吗?”

周蘋回头看了一眼里屋,走过来道:“行了,难道要在这里吵起来?你怎么这样护着他?我说一句不好的,你就炸了。你留神给里头夫人们听见。”

七宝很不高兴,低头嘟着嘴,却果然不言语了。

周蘋笑道:“我心里有数,已经跟永宁侯说过了,他还没怎么样呢,你倒是急得跟我恼了似的。”

七宝听了这句才缓和过来:“真的?”

周蘋道:“不信你再去问他呀。”

七宝才转怒为喜:“那还成,我就知道姐姐一定心疼未来姐夫的。”

周蘋听了这句,脸色微变,却也到底没说什么。

从裴家回来之后,苗夫人像是有事跟老太太商议,先打发七宝回暖香楼了。

这天,七宝等到晚间,每隔半个时辰叫人去打听周承沐的消息,可直到吃了晚饭,承沐还没回来。

只有他的一个小厮回来报说,今儿三爷歇在了城外,明儿看看再回城。

七宝就知道一定是求见那石太医出了岔子,不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果然到了次日中午,周承沐才总算回来。

七宝等不及他来见自己,便带了同春过来找人,周承沐才洗了脸,脸色有些发白,七宝忙问可见没见到石琉,周承沐便叫苦道:“我昨晚上在他隐居的那小茅屋里住了一宿,差点没冻死,人却没有回来,早上又等了半天,听周围的住户说他临时出了远门,不知往哪里去了,我忙了这一宿半天,饭还没吃一口呢。”

七宝大失所望:“出远门?”

这天大地大的,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又往哪里找个神医去?

承沐看她脸色不好,忙又说道:“不过我这一次出去倒也不是空手而回的,我探听到,原来这石太医早先在太医院的时候就是有名的狷介,见了谁都是一双白眼,可独独见了一个人,才会青眼有加笑脸相迎,你猜是什么人?”

七宝哪里有心情想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承沐笑道:“你别不识好歹,你听我说了这个人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这石太医平生最亲近的,便是张制锦张侍郎了,曾经说过这满京城内都是俗人,唯有张侍郎是世外高人呢。”

七宝心头微震,听到最后一句,却不由失笑。她咳嗽了声说道:“跟张侍郎亲近又怎么样?如今人都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周承沐道:“好妹妹,你有所不知,据我看来,这石太医也并不是什么临时出门,他只是不想有人找到他而已。我打听到,在他隐居之后,也有不少京城里的病患之家到处寻访他,他一概都避而不见,若是人追的急,他就会以出远门为借口,让人知难而退。你想想看,我这样一个大俗人自然是不成的,如果咱们请动了张侍郎,还愁这位石太医不快快地来府里吗?”

七宝睁大眸子:“难道你想去求张大人吗?”

承沐点头道:“当然,总不成就这样半途而废,等我换一身衣裳吃口饭,立刻就去户部。”

七宝这才又转忧为喜,忙催着承沐:“那你快着些,别耽搁了,倘若那石太医不是故意放出烟雾,而是真的出远门的话,这会儿去追,也还能来得及追上。”

承沐苦笑道:“好妹妹,可别这太医没找到,先把哥哥我累倒了,瞧这来回餐风露宿,豕突狼奔的,先让我安生吃一顿饭吧。”

七宝忙给他揉肩,讨好地说道:“三哥哥岂是那样娇弱的人?你想想看,你快点把太医找回来,把老太太的病治好了,老太太心里一高兴,立刻跟叶家提亲,到时候就有嫂子来伺候哥哥了。”

周承沐听得精神大振,本来饿得摇摇欲倒,这会儿竟也不觉着饥了,只忙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热茶,又拿了块糕点,便催小厮:“快叫门上备马!”

七宝笑眯眯地送了周承沐出门,后脚便仍回暖香楼去。

不料才走到半路,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人影,瞧着竟有点像是裴宣。

七宝诧异:“裴大哥怎么会在府里?想必是我看错了。”

她忖度着,又走了几步,却到底放心不下,于是仍折了回来。

往前看了眼,果然见蓝色缎袍的一角在眼前掠过,七宝忙追过去,将到角门处,就听到是裴宣的声音道:“多谢姑娘赏脸见我。”声音居然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