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微笑说道:“这也未必,是因人而异的。”

看七宝眨着眼睛好奇似的,张制锦笑道:“当初我在外头游走的时候,曾见到过民间的妇人,生产之前还在地里劳作,突然间就在地头上分娩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孩子就呱呱坠地了。”

七宝瞠目结舌:“真的?”

“当然。”

七宝抱着他的胳膊:“夫君见过的事真多,还有什么新奇的?”

张制锦见她果然不再担心这个,便道:“天底下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着呢。比如先前咱们从关外回来,一路上也见过一些民间习俗,一个地方就有一个风俗。当地之人习以为常的,外人看着便觉着不可思议。其实咱们中原地方的习俗大同小异,倒也罢了,你若是往更北边或者更南边去,还有许多部族,什么上刀山,踩火炭,甚至什么吃火,什么黥面……你见了怕是要惊的说不出话来呢。”

七宝听的又惊又且向往,怦然心动:“夫君,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自然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不过也比大部分人走的要多罢了。”

“夫君,以后有机会,你也带我去好不好?”七宝仰头看着张制锦,目光闪闪。

张制锦在她脸上轻轻抚过:“当然好。”

七宝又求他说那些上刀山,黥面的习俗,张制锦耐心地给她一一说来。七宝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纵然睡梦之中,脸上兀自带着甜笑。

府内多了个新生儿,突然热闹了百倍,国公府那边苗夫人董少奶奶跟叶若蓁他们也纷纷前来探望,顺便跟七宝相聚。

苗夫人因为感念同春向来忠心耿耿,七宝多亏了有她在身边服侍,跟众人都有表礼相赠,之前张制锦跟七宝也有许多厚赏,把同春跟洛尘弄的又是惶恐不安,又是喜欢感激。

年下京城内的官宦之家各有走动,永宁侯府里程弥弥也带了裴铭过来了一趟,七宝见那小孩子玉雪可爱,眉眼里透出几分裴宣的气质,自然喜欢的很。

除此之外,太子府内太子妃派了亲随前来送礼,自己却并未亲身而来,只有周蘋带了女孩子亲自来了一趟。

七宝也隐隐听说,因为之前皇上一度病危,太子水涨船高,太子妃自然也跟着荣光无限,毕竟孔春吉为太子生下了皇太孙,孔家一门身为娘家人,比先前的行事也张扬了许多。

只是周蘋却十分谨慎,纵然来见了七宝,却也并不提孔春吉如何。

七宝问她在府内怎么样,周蘋只含笑说很好之类的话,七宝见状就也识趣地并不多问了。

而在所有的交际往来之中,康王世子府那边儿,世子赵琝亲自来过一趟,周绮却一反常态地并未到场。

七宝本来不放心周绮,可是想起上次在国公府内周绮一度怀疑自己……心想又何必多事,于是也并未搭理。

正月十三日这天,是太子赵雍举行家宴宴请京城内各位达官贵戚的日子。

七宝也随着张制锦来到了太子府。

自打七宝回京后,除了在国公府内住了几日,自此并没有再往外走动,这还是头一次在人前露面。

张制锦下马,亲自来到轿子跟前儿,探手接了七宝出轿,又轻轻地拢着她往门口走去。

门边上的迎客早赶了过来,行礼过后,毕恭毕敬地请了进去。

里头又有内宅的仆妇嬷嬷接了七宝,张制锦尚且不大放心,毕竟同春还在月子里,目前只有一个秀儿,还有苗夫人派的一个老嬷嬷跟着。

于是又格外叮嘱了七宝几句,才让她去了。

且说七宝随着太子府的仆妇往内,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来赴宴的命妇、贵女等等,众人见了七宝,不约而同地都看向她,眼神各异。

七宝因为跟张制锦开诚布公地说过,便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目不斜视地入内。

内堂之中,太子妃高高在上的,旁边一个乳母,抱着皇太孙。再下手则坐着太子良娣周蘋。

七宝上前行礼,孔春吉打量着她道:“张少夫人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两边的仆妇搀扶着七宝,孔春吉的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扫来扫去,突然笑说道:“少夫人的产期是在什么时候?”

七宝说道:“大概是五月底或者六月。”

孔春吉挑挑眉。

旁侧有许多命妇早就落座,见太子妃神情微妙,她们自然也心领神会,便也心照不宣地彼此莞尔。

这些人里头不乏许多曾经迷恋过张制锦为人以及才学的,见那样一个风流才子、金尊玉贵的人物却对周家七宝独独倾心,她们虽不便如何,心中自然暗自嫉妒。

只恨自己的容貌比不过七宝,出身也未必比得过,所以也没什么可说的。

如今总算好像找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当然得意。

七宝察觉太子妃似乎缺了些善意,不由抬头看向她。

孔春吉旁边的嬷嬷轻声咳嗽了声,孔春吉回头看一眼,才又换了另一幅笑脸,对七宝说道:“我看少夫人的肚子似乎有些尖尖的,仿佛像是个男孩子呢。”

七宝说道:“是吗?那就可惜啦。”

孔春吉一怔:“这话怎么说?”

七宝笑道:“我们九爷常常跟我说不想要男孩子,他偏疼女孩子多些,如今若是个男孩子可怎么办呢?不过对我而言,自然是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一样疼之如宝的,毕竟都是自己的骨肉,太子妃说对不对?”

孔春吉脸色略有些怔,旁边周蘋也笑着说道:“这话很是。横竖都一样疼爱如宝呢。不过叫我说,张侍郎大人也不必着急,兴许这一次是个男孩儿,下一回就是个女孩了呢?”

有些跟张制锦素来交好的贵妇们听了这话,就也纷纷附和着笑说:“那自然是了,一子一女,合起来便是个‘好’字。想来男孩子自然如张侍郎般博学多才,为国之股肱,女孩子的话,就如少奶奶这般聪慧伶俐了。”

突然旁边有个人说道:“还像是少奶奶这般绝色无双呢。”

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中,若是夸奖一个妇人“贤良淑德”或者“聪慧伶俐”之类的,自然是好话。

可如果带上“绝色”两个字,听着却就变了味了。

七宝听到这声音熟悉,扭头看时,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居然是旧时相识,竟是张府宋三夫人的那位亲戚曹晚芳,原先听闻她草草地嫁了个小官,不料今儿竟也有幸出席。

七宝因为不想理会她,就只一笑,转身自己落座了。

不多时,张府也自有人来贺,竟是张老诰命亲自带了女眷们前来。

老诰命之前因为身子一直不大安泰,府内又多事,便很少出门,但是太子府宴请自然非比寻常。

七宝听外头通禀,就缓缓站起身来,等老诰命拜过了太子妃,七宝就也向着张老诰命微微下拜。

老诰命瞥她一眼,含笑说道:“我当是谁呢,罢了,快快请起,我恐怕受不了你这一拜。”

她虽然面带笑容,但话软中带刺,竟是当着众人跟前不给七宝面子。

七宝不禁面上微红,有些略窘。

老诰命却不说别的,回身落座,自顾自跟别人说话,摆明了不理会七宝。

正在此刻,旁边的曹晚芳起身向着老诰命行礼,张老诰命和颜悦色道:“你也来了,你向来可好?”

曹晚芳道:“多谢您惦记着,一向很好,听说老太太身上不太妥当,先前还寻思去探望呢,现在看您这般康健,想必大好了。”

张老诰命呵呵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倒也硬朗,还没有给那些不肖子孙气死。”

这话自然又是暗指张制锦、刺七宝的。

七宝坐在旁侧,起身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曹晚芳却笑道:“是呢,我也听说了府内最近多事的很,先是好好地四奶奶给没了,还听说四奶奶原先已经有了身孕却小产了,真真的人间惨事。我想四奶奶素日是个善人,怎么偏没得个好结局呢?”

张老诰命听她突然提起李云容,微微一怔,正要化开话题,曹晚芳又叹道:“另外又听说府内的一位姑娘突然哭着喊着要出家去,却不知真假?好好的高门小姐,锦衣玉食的不要,居然要抛弃亲人家门,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老诰命直到听到这里,才觉着不太对:“你……”

待要叫她住嘴,人家却好像说的是实话,但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岂不是故意不给人脸吗?

曹晚芳却继续叹道:“我想老太太你素来是英明的,之前张侍郎因为什么‘忤逆’罪给皇上免去官职,我还以为是他的不对,谁知道后来竟又官复原职,依旧的委以重任,可见圣上还是信任他的为人呢。而府内却接而再地生事,这恐怕不是子孙们的原因,老太太有没有仔细想过,是不是府内哪里出了差错?或者是风水之类……”

“你胡说什么!”张老诰命面露怒色,再也按捺不住。

七宝在旁边听得惊愕起来,曹晚芳素来跟她是个对头,又曾因她吃了亏,今儿见她在场,本以为她会借着这个机会跟老诰命一唱一和地踩自己,却没想到她居然是针对老诰命的。

面对老诰命的盛怒,以及满座众人的哑然。曹晚芳若无其事地陪笑道:“是我一时说漏了嘴,请您别见怪。我也是真心为了府内好才这么说的呢。”

说完后,就悄悄地退后几步,自个儿落座了。

张老诰命正是念在府内多事,所以今日特意强撑着带人前来,本是要争一口气,让众人看看她本无事。

何况又知道七宝必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羞辱七宝一场,却想不到完全不必七宝出手,自己府内的糗事就给宣扬的如此。

在场的众位诰命贵妇们,本不知道李云容是小产而亡,更不知张琼瑶要出家之时,一时愕然,纷纷窃窃私语地探听。

当下老诰命又给气的头晕目眩,脸色发白,立刻扶着人下去歇息。

不多时便命人来报,说是身体不适,先行回府去了。

七宝心中纳罕,见曹晚芳起身出外,她就也找了个机会跟着起身。

来到外间,见她立在栏杆前,七宝问道:“夫人方才怎么那样对待老诰命?”

曹晚芳笑道:“怎么?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

七宝对上她的眼睛,说道:“你向来不是看不惯我的吗,怎么这次却没跟他们一起踩我?”

曹晚芳道:“我吃了一次亏了,难道还不知道死活?何况……”

她顿了顿,叹道:“你不用在意。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对老诰命那样儿的,我如此,只不过是承了……张侍郎大人的情罢了。”

七宝更加疑惑,才要问她是什么意思,廊下突然有几个管事的女人慌里慌张地跑了来,脸色煞白。

两人噤口回看,此刻两名管事女人入内,向着太子妃跪地禀告说道:“娘娘,大事不好,外头……外头杀人了!”

四座哗然,孔春吉大惊:“说的什么话?青天白日谁敢在东宫杀人?”

其中一个女人哆哆嗦嗦地说道:“听说是、是康王世子殿下……杀了一个、一个言官!”

第187章

太子妃先是一惊,继而眼神微微变化,却仿佛闪过一道光。

七宝在外间听见,大为震惊,又且不太能相信:赵琝杀了人,还是杀了一个言官?

众所周知,本朝除了御史之外,数底下的言官最难缠了,就算是再能干的朝臣,再得势的王公贵戚等闲都不想去招惹他们。

七宝虽然不是朝堂上的人,却也很知道言官们的“威名”。

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杀的不是言官,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东宫行凶杀人,那也绝非可以善了的。

她下意识地开始替赵琝担心。

今日周绮并没有来东宫,据说是身子不适。如今发生这种事,七宝反而庆幸周绮没有来到。

此后满座震惊,太子妃早命人前去询问仔细。

周蘋趁机出来,悄悄地对七宝道:“没想到大好的日子出了这种事,我看今日东宫也不太平,不如你便假称身子不适,快些回府去吧。”

方才太子妃对七宝的言语行止,周蘋看的何其明白,只不过如今她不过是个良娣,毕竟要受太子妃的约束管辖,所以虽然明白,到底不敢直接跟太子妃如何。

七宝听周蘋的话,忙道:“我也正有此意。”

于是周蘋先仍回去,不多会儿,七宝便按照她所说告退出外。

这会儿外头也正忙忙碌碌的,张制锦听里头来报,早到门上接了七宝。

七宝随着他往外而行,且走且问赵琝的事是不是真的。

张制锦道:“是,顺天府跟镇抚司已经来人了。”

七宝慌的问:“真杀了一个言官?好好地是为了什么?”

张制锦道:“不过是喝多了几杯酒,言差语错之间有些气不忿,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错手杀了的。”

七宝还要再问详细,忽然见曹晚芳也出了门,有个相貌方正的男子走到跟前接着,又快步走过来向着张制锦行礼,口称:“侍郎大人。”

曹晚芳却并没有靠前。

张制锦点头还礼,那人又说了几句话才退下,陪着曹晚芳去了。

回去的路上,七宝就问起曹晚芳所说“承了张侍郎的情”是何意思。

张制锦却也并没有隐瞒。

原来方才过来打招呼那人,正是曹晚芳所嫁的那小官儿,在鸿胪寺当值。

这人官职虽然不大,但竟是个难得的尽职尽责的好官,一概的贪墨懒怠习性都没有,做事勤谨,生性耿直,但也正因为这样,又加上没有后台,所以被很多人所不容。

当时有人想故意为难他,便设了个套子,在一次配合接待外国使臣的时候,让他出了一次差错。

鸿胪寺卿怕大怒之下,便要将他按律处置。

七宝的父亲周蔚也在鸿胪寺当值,向来欣赏此人,也知道这件事其实并不算是他的大罪过,只不过周蔚素日不太冒头,也不愿意因此得罪人,有一次私下跟张制锦说了。

张制锦听后,只叫马武带了自己的拜帖去了一趟鸿胪寺,鸿胪寺卿见贴之后,当即便免除了那人的罪责,后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望,果然觉着此人可用,所以竟很快又升了他的职位。

这小官原本因为自己不太会做人,自以为一世升官无望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因祸得福。而细细寻思,这一切除了周蔚帮忙外,自然便是张制锦的功劳了。

曹晚芳当初虽然一心想进张家,但也是因为宋氏的撺掇,外加上张制锦的确极出色,后来求而不得嫁了此人,虽然官职卑微家世不显,但总算也是个老实肯干的好人,所以曹晚芳也收心跟他过起日子来。

听夫君将这件事说明后,曹晚芳心中自然也是百感交集。

所以这次在东宫之中,曹晚芳才不惜为七宝出头,也算是为了报答张制锦对她夫君的救护之意。

七宝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略觉感慨。

忙又询问世子赵琝的事,不知赵琝会否因为此事而获罪。

七宝又说道:“我觉着世子哥哥不像是那种冲动之下就会杀人的,唉!”如果是以前那个纨绔好色的赵琝,七宝自然不会说这话,恐怕还会觉着今日发生的事理所当然呢。

但是现在……赵琝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生关死劫,生离死别的,早不是当初那个桀骜冲动,好勇斗狠的康王世子了。

何况如今又是在东宫,且杀的又是言官,这件事简直意味着赵琝自己把脖子往吊索里放呢。

对张制锦而言,心中也觉此事有些蹊跷。

赵琝比张制锦来的要晚一些,事发的时候张制锦正在客厅内跟许多前来攀谈的官员寒暄。

听到吵嚷的时候出来,却见有一人正面红耳赤地指着赵琝说什么:“不要以为你是康王世子,就能以势压人了,如今京城内都是这般说话,有本事你去堵住天底下人的悠悠之口,亦或者……早知道这种事情见不得人,当初就不要做呀!”

赵琝听到这里,上前一拳挥出,那人给他打的往旁边撞了出去,竟摔在栏杆上。

如果换了别人,到此只怕就结束了。但是偏偏这人一来身份是言官,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来又喝了酒,酒酣耳热,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如今给打了一拳,嘴角鲜血溅出,他却反而精神百倍,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赵琝大声地叫起来:“大家来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康王世子殿下要当众杀人啦!”

赵琝说道:“我就算杀了你又怎么样!”

那人将脖子一梗:“你杀了我,你自然仍然遗臭万年,老子身为言官,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却绝不会有半分藏掖,就算死了也是为国尽忠而死,我怕什么?我自然流芳百世!”

这会儿旁边有几个兵马司的同僚,忙过来劝赵琝,也有人去拉那言官。

那人见赵琝似乎克制了怒气在原地不动,便又大笑起来:“怎么了殿下,是词穷理屈了吗?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殿下当初对国公府的七姑娘求之不得,可后来却每每藕断丝连,这一次两人同时落难,偏巧路上那七姑娘就有了身孕,若说不是那些北贼的,恐怕跟世子的关系……就是一言难尽了吧?”

张制锦听到这里,才总算明白了赵琝为什么会那样暴怒。

张制锦眉峰依恋,那边赵琝挣脱开同僚的束缚,抢步上前。

他盛怒之下,用尽了浑身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出。

当时本来有几个人正拉扯那言官的,见赵琝来势凶猛,都吓得松了手,赵琝这一踹,竟把那人踹的飞跌出去,偏偏竟撞在了身后的台阶上。

也合该是此人命蹇,后脑勺偏偏撞在身后尖锐的理石台阶的边沿,当下撞破了脑袋,鲜血迸溅,不多时竟死了。

当日,赵琝就给带到了镇抚司。

到了第三日,太子赵雍,康王世子赵琝一块儿进宫面圣。

皇帝年下的精神勉强还算好了些,只因陡然又出了这件事,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从头到尾透着一股衰朽。

只是在打量着眼前的太子跟世子的时候,皇帝深陷的眼窝里才又射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凌厉光芒。

皇帝扶着太监的手走到赵琝跟前:“好啊,你真真的出息了。”

赵琝垂着头:“皇爷爷,我自知罪大恶极,无可辩驳,也不求您饶恕了,只管以国法处置就是了。”

话音未落,皇帝一巴掌甩过去。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好的很,只不过你不怕死,却只是匹夫之勇!”皇帝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他再怎么放肆,也是个言官,你这样是要给人万世唾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