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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海天原本心里的怒火已经压下去了,现在听着黄老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头又开始冒火,敢情这黄家的人真当他罗海天是软柿子呀,黄明珠这么个不要脸的娼妇,做出来的事情他们黄家既然都知道,还设计出当初他误闯闺房的那事,看来就是想让他当现场的王八,可恨的是,他当时竟然就没看出来黄明珠是这样的人,还傻兮兮的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为此闹得夫妻失和,罗府鸡飞狗跳。

罗海天的心里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想摘下自己胸口的红绸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上几脚,然后告诉黄家的人:你们叫的破落小姐,我不娶了。

可是,他看着眼前威严自生的淑妃娘娘,还有一旁被宫女抱在手中的大皇子,他那陡生的贼胆就消失的无踪了,他抿着唇一一答应着黄老夫人的唠叨,他忍着不耐,直到吉时到了,他才得以逃脱,进了屋里去迎黄明珠。

罗家的喜婆子进了屋里,和黄家的喜婆子二人合力左右扶出黄明珠,拜别了祖宗牌位,然后拜别了黄淑妃和父母,黄老夫人眼泪淋淋的将一旁丫头早就准备好的红苹果交到黄明珠的手上:“新人白头偕老。”

黄明珠福了福身子,接过黄老夫人手中的苹果,就上了花轿,她紧紧的捂住手中的苹果,想着今儿个开始,她就是罗家妇了,是她心爱的海天的妻子了,她就兴奋的不得了。

黄明珠实在是太兴奋了以至于忘了一件对新娘子来说,是十分,万分重要的事情:哭嫁。

天朝的新人出嫁,因为想到日后就是夫家的人了,每个新娘子都要狠狠的哭上一番,哭的越凶,就表示对娘家的依恋越深,所以迎娶的队伍瞧着黄明珠竟然一声不哭就上了花轿,心里都觉得奇怪极了。

此刻,黄明珠应该觉得庆幸,她盖着盖头,坐着花轿,未能瞧见罗海天的面色,否则她就不会如此兴奋了,罗海天此刻的脸色青的吓人:若是说他刚刚还对流言有一份的不信,但是现在黄明珠的行为,就让他连最后的这一份也消失了。

黄淑妃也有种恨不得踢开轿门,狠狠的抽黄明珠一顿的冲动,她在宫里这些年,自认休养到了家,几乎已经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可是今儿个瞧着这不长进的妹妹,她实在差点就忍不住了,真是个浑人,怎么就不长脑袋呢。

黄淑妃不知道自己这些年这般宠着黄明珠是对还是错了,她对这个妹妹是真心的疼爱,甚至有些娇宠,因为她将自己不能实现的美好愿望全都寄托在了黄明珠的身上,可是这黄明珠却让她实在是太失望了,于是黄淑妃找了借口回宫,她懒得再管下去了,她这个做姐姐的能做的,都为她做了,这以后的路只能靠珠儿自己走了。

花轿颠颠悠悠的沿着原路向罗府的正门行去,罗海天依旧沉着一张脸,身上发出强烈的寒气,就连红色的绸缎,吹打的喜乐都不能遮掩几分。

到了罗府的门前,罗海天的冷面才发生了变化,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罗府的牌匾,再揉揉眼睛,看看门前的两个石狮子:“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脚踢上守门的下人,其实他现在更想踢的是轿中的黄明珠。

“爷,你可回来了。”挨了一脚的下人,不但不怨恨罗海天,反而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爷,九贤王砸了老夫人的院子,还砸了新房,劈了喜床,爷快去看看!”

罗海天听了下人的话,也顾不得花轿了,他哧溜一下,就冲进了罗府,一个招呼都没打,就向东院冲了过去:这样的奇耻大辱,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罗海天感觉到自己找到了发泄的通道了,不管九贤王你是什么身份,今儿个大喜的日子,跑来罗府闹事,砸了他母亲的院子,毁了他的新房,这总是说不出道理的,就是皇上想要偏袒,只怕也是不成的。

罗海天一阵风般的冲进东院,冲进新房,此刻的九贤王正在被罗老夫人好茶好水的伺候着,表情十分的适意,这种适意更加刺激了罗海天,想想刚刚一路进来所看到的情景,被打伤的护卫一堆,被打伤的下人一堆,这都是血淋淋的证据,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九贤王瞧着一阵风冲进来的罗海天,立马端起笑脸:“罗将军…”他的话还没落下,就被罗海天一阵暴喝:“九贤王,你欺人太甚!”随着暴喝声响起,他的拳头就落在了九贤王的身上,罗海天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想要拉着九贤王进宫面圣,怎么就一拳落在了九贤王的身上?

罗海天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就被人踢飞了出去,罗海天这次更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向来勤练武艺,这身手在军中绝对可以排到前十位,可是这一次,连人家怎么出招的都没看见,罗海天心神大俱,想要看看是谁有这么高的武艺,可以一拳将他打飞出去。

这么一抬头,他又是一阵心惊,出招之人,不过是一清秀小厮,只是此刻小厮的脸上露出嗜血的表情,生生地显得几分狰狞。

罗海天忽然想起朝中流言:九贤王身边的小厮,乃是当今第一杀手,只是受了九贤王大恩,才留在身边。原本他对此流言是嗤嗤以鼻的,九贤王这样的浑人,混世魔王怎么可能收复当今的第一杀手,只是现在他不敢肯定了:因为他在小厮阿青的眼中看到那种长久以来冷血残酷下的无情。

罗海天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小厮阿青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罗海天害怕了,他知道阿青没动手杀他,不是惧怕他是朝中三品大臣,而是因为他的主子没有发话。

阿青可谓是恨极了罗海天,或许他恨极的人是自己,今天,是他第二次让主子挨打,虽然说这都是主子有意的,但是他就是很不舒服,阿青也清楚,若是自己的主子不想让这人近身,他只要手指弹一下就能做到,主子定然是想借此做些什么,但是作为主子的小厮,瞧着自己的主子被这样的一个人伤了,总是怒的。

“阿青,回来。”九贤王捂住自己的腹部,露出一脸的疼痛,“你家爷我都要痛死了,你还在那里装什么木头?”九贤王连连出声唤回阿青的注意力,生怕阿青一怒之下就打死了罗海天:还是不要,若是这样,不是太便宜了罗海天。

九贤王做事向来喜欢动脑子,而且他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是看着谋算活到今天的,在动手打进罗府的那一刻,他就将以后的事情想的个差不多了,罗海天的这一拳,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了,只是他没想到罗海天还真的敢动他,这让他非常,非常的满意:敢对他动手,就要做好随时葬身的准备,他没打算要罗海天的命,这世上有些人是将有些东西看的比命还贵,他何不就此夺了比罗海天命更贵重的东西,让他悔青了肠子,恨断了肚子。

阿青听了九贤王的声音,慢悠悠的转身,守在九贤王的身边,而他的目光也不忘扫了九贤王身边的护卫,凡是被他扫过的人,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再无人敢抬头与他目光对视,这强大的气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透心的凉。

罗老夫人已经再次晕了过去,她刚刚费尽了心思,磕破了脑袋,跪软了膝盖,才让混世魔王松开,愿意替罗府遮掩一下,可是现在她的好儿子,一拳就轻轻的将苦苦哀求来的结果,给毁了,她怎么能不昏,当然除了昏过去,罗老夫人实在也没有什么对策了。

九贤王这次根本就不理会呆若木鸡的罗海天,也不管晕了过去的罗老夫人,他让阿青扶着自己去了宾客云集的大厅。

大厅上原本很热闹,因为京城第一妒妇凌小小竟然帮着自己的丈夫纳妾,而且一下子纳了七名,当然消息灵通的人士自然也知道了梅姨娘的存在,众人的心里感叹呀:妒妇和贤妇原来只是一步之遥,上前一步是贤妇,退后一步就是妒妇,瞧瞧这凌小小想通之后是如此的贤德,这罗海天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能娶到这样的好夫人——会赚钱,会打理家务,就是纳妾都不用花钱,还能搭上宫里的皇后,这样的一个夫人实在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尤其是罗氏的族人知道凌小小很的皇后喜欢,很得九贤王的眼缘之后。

一时间,大厅里到处洋溢着对凌小小的夸赞之声,自然凌小小的贤德之名从今儿个开始回被京城百姓广为传诵了。

所以这时候,九贤王忽然被人搀扶着进了热闹的大厅,看起来不但突兀,而且格格不入。

自从九贤王进了大厅之后,大厅里就变得死静死静的,尤其是九贤王捂住腹部一脸痛苦的表情,众人的心里,都突突的跳了起来:老天,这又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罗家下人揍了九贤王。

不是众人一猜就猜出来九贤王挨打了,而是九贤王的动作,表情都是在告诉众人:我被揍了。

凌小小瞧着这架势,知道这位九贤王估计这次是要如皇后期待般的大闹起来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疼了:砸了新房,劈了喜床,这位怎么还不消停?

“南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要知道,她此刻代表的罗家的夫人,这话除了她问,还真的没人比她更合适。

九贤王瞧了凌小小一眼,根本就不回答,反而让阿青解下腰带,挂在大厅的门扣上面。

众人包括凌小小都被九贤王的动作搞晕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九贤王满脸哀怨之色,对着众人说道:“想在下虽然父母双亡,可是也有疼爱在下的兄长,更有情深的子侄,可是今儿个来罗府,却颇受欺辱,想我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以受这等屈辱,今儿个罗家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我…我…不活了!”他忽然指了指门扣上的腰带:“我今天就吊死在你们罗家,也让天下人瞧瞧你们罗家是如何逼死我这个孤苦伶仃的人。”

凌小小差点就被九贤王这般恶搞惊得笑出来了,这什么人呀,竟然学起了女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而九贤王身边的人护卫都低下头,有些羞于见人的样子:有这样一个主子,有时候,嗯,是挺不想见人的。

倒是阿青,太阳穴处的青筋又冒了冒,他恨死了,不过这次他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早知道,昨天就不陪主子上街的,这样他也就学不到街上那死了丈夫的妇人寻死觅活了。

是的,阿青百分百肯定,今天,他主子的这招寻死觅活正是昨天从那妇人那里现学现卖的,他的主子向来很有好学精神。

众人都傻了,看了看那腰带,再看看九贤王的一脸委屈,全都口干舌燥,更想学着九贤王一根腰带解决了自己:今儿个,他们不过是来喝杯喜酒的,怎么就要给九贤王陪葬了——谁都知道,只要九贤王今儿个吊在了这里,死不死不重要,只要吊上了,他们这些目睹的人都会死的,皇上是不会容许看到九贤王上吊的人活着的,这事关皇家的脸面。

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一刻都齐心合力的劝着九贤王想开些,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他们自然会帮着解决的。

尤其是罗氏的族人,更是苦口婆心,因为他们还不想灭族之祸降临。

九贤王在众人苦苦的相劝之下,寻死的意志不那么坚定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的说道:“今儿个,进门被罗家的下人打了也就罢了,毕竟那下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所谓不知者不罪。”众人听了这话,齐齐点头,附和着,自然不能定下罗家的罪名,否则他们这些人多少都会受到牵连。

九贤王继续委委屈屈的道:“可是刚刚罗将军明知道我的身份,却还一上来就是一拳,这实在是太不把我这个贤王放在眼里了。”说道这里,九贤王的表情更是委屈:“我知道罗将军是气我砸了罗老夫人的院子,毁了他的新房,可是罗将军也不想想,我这是救罗府,太皇帝若是知道我被罗府的一个下人揍了,怎么可能会饶过罗府,饶过罗氏一族,我瞧着罗老夫人苦苦哀求的可怜,这才砸了新房,日后太皇帝,皇帝问起来,我还可以说是我胡闹,罗府的下人无意中冲撞了我,谁知道,我一时心软,却换得这样的下场,这样的欺辱,我…我…没脸见人了,还不如吊死在这里算了。”

九贤王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将没理扭曲成歪理,将歪理扭曲成正理,所以这一刻,厅里的众人都认为罗海天没脑子,不就是一件新人房吗?罗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取舍,你一个朝廷官员怎么就拧不清呢?说来说去,都是黄府那个狐狸精的错,连带着,黄明珠更不受众人待见了。

大家闺秀又怎样,淑妃的妹子又怎样,还不是专门惹祸的祸水?罗家若是真娶了这样的一个平妻,只怕日后不得安生的不只是罗府,就是罗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这不,还没进门,就招惹了皇后,九贤王,若是真的进门,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罗氏几位宗老都互相看了一眼,对黄明珠的平妻之位心里都掂量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黄小三被退回了

罗氏的宗老心里现在不但质疑黄明珠的平妻之位,也质疑罗海天的能力,他们发现罗家真正能主事的除了凌小小还真的指望不上,族里的长辈有些原先还觉得凌小小过于强势,将罗海天管的服服帖帖,有些失了罗氏的体面。

毕竟在他们的心里,人不风流枉少年,罗海天怎么说也是个堂堂的将军,纳几个小妾,抬几个通房丫头有什么的,这也是罗海天违背誓言,另娶平妻他们也不发话的原因。

违背誓言虽然不能说是小事情,但是也不是什么天大事情,哪家不护短,只是到了现在,他们宁愿罗海天还是那个被凌小小管的服服帖帖的窝囊汉子,而不是现在将天捅了个洞的莽撞男子,只是这事情现在还算不得大事,日后还或许是有回旋的余地。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九贤王在罗家大厅要死要活的,若是真的处理不好,这事儿可就毁了罗氏一族的百年基业啊!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可是谁都没有一个好法子!

凌小小瞧着这状况,知道这时候,若是她开口解了罗氏的危机,定然能在罗氏宗老的面前讨的一个好,对日后行事也是很有利的,她小心措辞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道:“南公子,有句话不知道小小该不该说?”

九贤王瞧着吞吐吐的凌小小,心中也能猜出凌小小要说什么,对她更是满意的不得了:真是个会看眼色的女子。

“罗夫人性格豪爽,实乃女中豪杰,在下才愿赌服输,心甘情愿的送来美人七名,怎么今儿个,罗夫人反而如此忸怩作态,实在让人觉得无趣。”

凌小小暗暗给了九贤王一个白眼,知道这人小鸡肚肠,这般说她,不过是因为自己搅了他的兴致,只是有些事情过而不及,今儿个罗家已经受到了教训,若是真的逼急了,狗急跳墙,对她,对九贤王,对皇后都不是好事。

“南公子,今儿个皇后娘娘应我之邀,来罗府做客,现在正在罗府的后院赏雪景,若是南公子真的要在罗家吊了脖子,南公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皇后娘娘想一下,这日后在皇室里,会怎么看皇后娘娘?”凌小小说这番话的时候,时高时低,让人云里雾罩的,不过就算耳朵不好,也听的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至于其他的话,就真的听不清了。

九贤王脸色是一阵青来一阵白,显得犹豫不已,好像不甘心,又好像在顾虑什么,凌小小也不催他,只是立在一边,静等着九贤王做下决定,很是沉稳的模样,倒是一旁的众人,脸色都有几分凝重,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罗氏的宗老瞧着这状况,觉得应该为罗氏一族加一把油,不能让罗海天这个蠢物毁了罗氏百年的基业,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九贤王,日后罗氏一族定然会好好管教罗氏族人,今儿个罗府之事,还请九贤王高抬贵手,罗氏一族会永远记着九贤王的大恩,感激不尽。”

凌小小又压低声音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疯掉的恶狗呢?南公子,皇后娘娘今儿个出现在罗府,只怕这笔账,有人不敢记在南公子的头上,只会记在皇后娘娘的头上。”声音已经时高时低,众人能够听到的也依旧只有皇后娘娘四个字。

九贤王脸色更是松动不少,却依旧挣扎了很久,久到众人满心绝望,以为无望的时候,他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好吧,好吧,既然罗夫人抬出皇后娘娘压着在下,那在下也只好给皇后娘娘三分面子,给罗夫人你一份面子,只是今天我这些护卫都受了惊吓,我更是受了重伤,这…”

凌小小笑道:“南公子请放心,罗家人行事鲁莽,自然会给南公子一个说法,小小也知道南公子,高风亮节,为人直爽,视钱财为粪土,只是那郊外的庄子是罗家对南公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南公子莫要推辞。”那庄子风景明媚,是一个很不错的去处,每年的夏日,罗老夫人都喜欢去避暑,今儿个她就做个好人,帮着送出去,明年罗老夫人也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罗氏的宗老瞧着凌小小的行事,眼底更是满意,若是庄子能让九贤王松口,不说是一个庄子,就是十个庄子也值得:又不是送他们的,有什么好心疼的。

九贤王为难了许久,最后才勉强自己点头:“罗夫人一番心意,在下也不好推迟,等一下将庄子的地契送到我的贤王府吧!”

九贤王看了扫了一眼厅上的众人:“今天的事情,我看在皇后娘娘,罗夫人以及诸位的面子上,也就算了,只是日后让罗海天遇见我绕着走,让那黄家的衰人也绕着走,这两张脸,看了实在让人心情不爽,见一次我会打一次。”说完他转身就走,还不忘提醒阿青将那门扣上的腰带解下围在腰间。

虽然他在京城之中混世魔王的名头不弱,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一诺千金的名声,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今儿个这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凌小小也不去追九贤王,反而盈盈地对着罗氏宗老,族长等长辈跪了下去:“小小私自许诺南公子庄子一事,还请各位长辈谅解,实在是事有缓急,小小权衡利弊,总觉得这一处庄子,比起罗氏一族的安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所以…”

族长点头,慈祥的说道:“你做的很对,也做的很好,起来吧!”其他宗老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族长更是示意族长夫人亲自扶起凌小小:他没错过凌小小话里再三提到皇后娘娘四字,也没有忘记九贤王说的话,是给皇后娘娘三分面子,凌小小一份面子——看来凌小小与皇后的情意非同一般,而且九贤王这样的怪人,似乎对凌小小还是没有生出厌恶之心,这些日后对罗氏子孙的仕途都是极其有利的:族长家里刚好这两年有两三位孙儿要出仕。

族长夫人有心扶起凌小小,但是凌小小压低身子不敢起身:“各位长辈能明白小小的心思,小小也就放心了,只是小小担心将军和老夫人会…责怪小小,还请各位长辈给小小做主。”

听到凌小小再次提起罗海天那两个混账,众人的心里都是一肚子的火气,刚刚差点就为了罗海天这么个不成器的混账,毁了罗氏一族百年的基业,数千条的人命,他们的火气可行而知是怎样的旺盛,即使凌小小不提罗海天,回头他们也打算狠狠教训罗海天一顿:对罗海天的失望,当然就会对凌小小更有好感,今儿个可是凌小小力挽狂澜救了罗氏一族是性命:他们也清楚九贤王或许不过是惺惺作态,但是谁又能保证九贤王就真的不会吊住自己的脖子,这人做事向来没有章法,谁能担得起这样的风险。

罗老夫人刚刚醒来,听了九贤王终于走了,立马又来了精神,这里还想着法子怎么将这事儿推到凌小小的头上,那边又听闻凌小小嘴巴一张,就将她最喜欢的庄子送人了:这怎么可以?那可是她每年用来避暑的庄子,她体质偏热,一到夏天整个人就热的受不了,只有去那庄子才能好过点,现在凌小小将这庄子随手送给了九贤王,让她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要说这二人之间没什么,打死她也不信,九贤王不辞辛苦的来罗府闹事,而凌小小更是出手大方,这二人之间…

罗老夫人是越想越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她立马让身边的丫头婆子扶着她找到了罗海天,母子二人一起来到了大厅,刚好瞧着众人以满意的目光瞧着凌小小,更是一片赞扬之声,这让他们如何受得了?

罗老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而匆匆赶来的罗海天面色也是气得铁青,他虽然不相信罗老夫人所言,可是却因为黄明珠的事情,对这绿帽子极其的敏感,不管凌小小有没有失德,但是实在不该什么都不和他商量一声就将那处庄子给送了出去,这样做也难逃私相授受的罪名。

他忘了凌小小那庄子可不是私下里送的,人家不但不是私下里送的,是大庭广众之下,是正大光明的送的,而且还是为了他解决惹下的祸事送的。

罗老夫人进了大厅,收起了她刚刚满身的疲惫,也收起了她在九贤王面前的狼狈,指着凌小小对着罗海天道:“天儿,你这媳妇去了一趟黄府,就平白为你讨得七个小妾,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龌龊?如此不守妇道的妇人怎么配当我们罗府的正妻,就是凌家的人找上门来,我们罗府也不理亏…”

她的话还没说完,罗氏的族长就一掌击在了桌子上,顺手抓起了茶盏就要砸人,不过有人比他更早一步,罗氏的一位宗老,年纪虽老的,但是身手却矫健异常,他抓起茶盏就砸上了罗老夫人,好巧不巧的就砸中了罗老夫人的额头,谁让她浑身上下就是那额头最引人注目:“闭上你的脏嘴!”他这辈子最恨随口污人名节的人,这是要逼死人的呀,他们罗府自己没脑筋,没本事也不是天大的事情,可是不能因为有个能干的媳妇,就恨不得逼死她呀,要知道,这媳妇日后可是罗府的避雷针,这两个不长脑袋的竟然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将污水向她身上泼,他就不明白了,这等丑事,不说自家人不能开口,就是外人开口也要拼了命的维护。

罗老夫人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今天所受的委屈和侮辱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再也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当下就瘫在地上,嚎嚎大哭了起来:“老爷,老爷…你怎么当初不带妾身一起去呀,你走的早,我们孤儿寡母的,谁来都能拍打一番,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她是越哭越伤心,原本也只是想要耍泼一番,谁知道说到自己的伤心事了,她再也忍不住了,那眼泪就跟瀑布似的倾泻而出。

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原本罗老将军在的时候,谁敢对她这样,不要说甩她茶盏了,就是脸子也没人敢给她一个,现在倒好,刚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砸了自己的院子不说,还要跪地求着人家砸了儿子的新房,本家的人不给撑脸,还用茶盏砸她,她忘了罗老将军在时,她也不敢如此耍泼。

她是宁肯不活了,也不要再受这样的委屈了,就是今儿个她活不下去,她也要拉着凌小小一起下去,都是这个蛇蝎女人,引得九贤王过来,让罗府的颜面扫地,可是她还没能嚎上两句,就被一块点心砸了过来,刚好堵住她的嘴巴,由于冲击力太大,那点心刚好卡住咽喉,一下子她的声音就被堵得严严实实,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凌小小和罗海天都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情形,他们都不知道该对眼前的情形说什么是好了,只见那族长吹胡子瞪眼睛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点心,准备二次出击,看到一边的宗老傻兮兮的站在那里,就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指着罗老夫人道:“这样的妇人身为长辈,半点长辈的自觉都没有,一出口就是污言秽语,不但损了我们罗氏的声誉,更是累了九贤王的清明,若是传到九贤王的耳里,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族长这话真的是从心底冒出来的,他是真的从心底感到害怕,九贤王这人做事不问章法,也不在乎脸面,全凭自己儿高兴,罗老夫人这话传到他的耳里,若是真的兴起再来罗家寻死觅活,到时候怕是凌小小抬出皇后也劝不住他。

族长担心的事情,宗老们自然也很明白,这么一说就各自拿起桌上的点心砸向罗老夫人——大多数的点心并不能向族长那点心一样,砸的如此美妙,甚至连罗老夫人身体的边都靠不上,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点心砸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脸面。

罗海天终于回过味来,他脸色一沉,挡在罗老夫人的面前:“住手,给我住手。”他对着族长说道:“叔伯,不敢我母亲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她,随意的欺辱?大家都是罗氏一族,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就是叔伯们真的不能谅解母亲,那么母亲的错由我担着就是了。”

他要是不说话,罗氏的长辈也就是掷几个点心发泄一下就好了,现在他这么一开口,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罗氏的族长第一个忍不住了,今天差点儿,罗氏一族数千条的性命就毁在这个蠢物的手里。

族长三两下就走到罗海天的前面,伸手一掌打在他的左脸,因为气恨,因为激动,族长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一下子就将罗海天给打的往左边退了几步,即使如此,族长依然不解气,伸手抓住罗海天,又在他的右脸颊上甩上一个巴掌,族长是真的恨上了罗海天,来来回回,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甩了他不知道多少个巴掌:“你这孽障,今天罗氏的百年基业就差毁在你的手上,竟然还如此不思悔改。”族里的子弟很少会被族长亲自动手打人,族规在那里,自有专门执行刑罚的族人,可是今天,族长实在的气到了极顶,这心情就跟做过山车一般,一颗心上上下下就差要蹦出胸腔了,自然顾不得自己尊贵的身子,也就不惜劳动自己尊贵的手掌,教训起罗海天。

凌小小目光闪闪,等到打的差不多了,才捂住自己的面孔,声音哽咽:“叔伯,叔伯,还请你手下留情,海天是个纯孝之人,自然见不得老夫人挨打,您就消消气,有什么不满的就对小小发,就不要为难将军了,将军怎么说也是罗府的顶梁柱,代表着罗府的颜面,还请叔伯手下留情。”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体不停的抖动,众人都以为她这是在心疼罗海天,心疼的眼泪都落泪下来。

凌小小的眼泪是落了下来,只是不是心疼罗海天而落,而是她忍着笑,忍的难受,忍出了眼泪——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比看着薄情郎被打成沙包一般还令人开心呢,若是这动手的人是她自己就更让她开心了,这族长实在是太给力了。

族长听了凌小小的话,收住了自己的手臂,不住的点头:“是的,是的。”他气的忘了今天是罗海天的大喜日子,这么多耳光甩下去,罗海天都变成了猪头,实在也有些过分了。

罗老夫人瞧着凌小小惺惺作态,憋着一口气,将咽喉处的点心给咽了下去,万分的不服气:“凌小小,你给我跪下,你个妒妇,恶妇,悍妇,就知道挑拨离间,装腔作势,招蜂引蝶,不守妇道…”

“啪”的一声,罗老夫人的脸上也给甩了一个巴掌,她捂着热辣辣的脸颊,吓得不敢再骂下去了,抬起头来,看到满厅的众人都怒目相对,恨不得用眼光把她射成刺猬才好,她张口结舌:“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还有脸问人家做什么?众人此刻都恨不得学着罗氏的族长给她一巴掌,她这是存心要将他们往死路上推,污了凌小小的名节还好说,可是实在不该拖累九贤王呀!九贤王的手段,他们今儿个可都亲身感受了,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而这一次,凌小小也不笑了,她伸手就拿起族长面前装点心的碟子,砸在罗老夫人的脚边,倒是让口口声声要死要活的罗老夫人吓得不敢再嚎了,抬头瞧见掷碟子的人是凌小小,一阵心喜,面上去是恼怒之色:“各位族人看到没有,这凌小小就是悍妇,妒妇,无法无天,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对我动手,你们想想,若是没人,她是不是更嚣张?”罗老夫人声音都兴奋的尖锐三分,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拿捏住凌小小了,只要族里定下她的罪责,日后就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想想看凌小小不但和九贤王之间的关系模糊,还当着族人对她这个婆母动手,就算走到了天边,这道理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百善孝为先,这次,凌小小不但要担上一个大不孝的罪名,还要背上一个不守妇道的罪名,日后再罗家就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境遇,看她还敢不敢在张扬。

不过凌小小面色沉稳,丝毫看不出慌乱来,只是平静的道:“老夫人,你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轻轻松松的,可是你知道这话传到南公子的耳朵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只怕我们罗氏一族数千条性命就要葬送在你这轻轻的一张一合之中了。我和南公子相识,还不是前两日,老夫人逼着我去给黄小姐赔罪,当时围观者数百人,谁看到我招蜂引蝶了?南公子人品方正,身份高贵,老夫人这番言论,污了小小的清明也无所谓,反正这三年来,小小的名声在老夫人的万般努力之下,也不剩什么了,妒妇,恶妇,悍妇,毒妇,现在就是再加一项荡妇,小小又能说什么?”凌小小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子更红了:“小小我以前不解释,是因为小小顾念着老夫人的脸面,可是今儿个这罪名,小小不敢不说话了,只怕要累了母亲九泉之下不得安生。”

“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夫人即使想要小小的命,也用不着这般不着边际的玷污小小的名声。”

可是凌小小的话又让族长的怒气消停了不少,是呀,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能毁妇人的名声,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媳妇,当然,他不会因此就不计较凌小小的大逆不道,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凌小小抢先说话了。

凌小小抬起脸来盯着罗老夫人:“既然老夫人不相信南公子和小小之间的清白,小小别无他法,也只好请南公子前来对质,只是这一次,小小也不知道,抬出皇后娘娘还能不能让南公子息怒。”

凌小小转头,唤着身边的丫头:“如玉,你快去赶上南公子,请他速速回来。”她这么一句话,让大厅里的人都跳了起来,反抗:“不要!”

族长原本对凌小小用碟子掷罗老夫人的事情很恼火,很不满,他也是砸的,可是他是罗氏的族长,而凌小小却是罗老夫人的媳妇,天下哪有媳妇只婆母的道理,他原本已经打算和凌小小翻脸,虽然他也认为罗老夫人应该好好的被教训一次,省的日后带给罗府,罗氏更大的灾难,可是这出手的人绝对不该是凌小小,就如同他刚刚的决定一样,不能饶过凌小小的大逆不道,可是现在听到凌小小说追回九贤王,他忽然觉得凌小小的这点不敬实在不算什么了?

凌小小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能不要呢?这件事情,我凌小小对不起南公子的大恩大德,自然再不能让南公子担上这样的罪名,南公子对小小有仗义之恩,凌小小岂能让南公子的名声因为小小受损,所以小小想问一下,诸位都一个劲的反对,可是认为小小行事不妥,还是认为老夫人之言不可信?”

大厅里的各位立马表明了自己立场,一致认为罗老夫人之言不可信,族长和几位宗老更是拿起各种东西向罗老夫人掷去:“胡言乱语,人人得而诛之!”这句话就奠定了凌小小清明的基调,日后不管谁都不能因此羞辱凌小小了。

被打成猪头的罗海天这时候又出来得瑟了,他上前一步抓起凌小小:“你这个恶妇,动手掷母亲不说,竟然还敢怂恿外人对母亲动手,你是不是真当罗家无人了?”

罗氏的族长听了一个外人,就气的脸红脖子粗了,难不成罗海天以为罗氏一族稀罕他这样的蠢材不成,若不是顾念这罗老将军对族里的大恩,现在就将这罗府从族谱里划去,省的日后行事牵累了族人。

族长狠狠的又给了罗海天两个巴掌:“我们是外人,很好,实在是太好了?既然我们是外人,那好,今儿个你就当我们这些老骨头没来过。”他一甩衣袖转身走了,族长这么一走,宗老们也走了,一时间,族里的人走的差不了啦。

罗海天一时间没了主意了,族里的宗老和族长都离开了,他这婚礼还举行什么,罗海天瞧着大厅里面人影稀少,知道今儿个这婚礼是彻底的冷清了,而罗老夫人也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族长等人说走就走,那现在婚礼还办不办?

罗海天也是个要强的,罗老夫人更是心心念念的期待着黄明珠进门,尤其是今天出来这么多的事情,这婚礼更要办下去了。

罗海天狠狠地瞪了凌小小几眼,他回身吩咐罗府的下人准备拜堂,虽然吉时早就过了。

罗海天这时候才想起被他遗忘在罗府门前的黄明珠。

黄明珠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尴尬过,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轿子里,耳边没有喜乐,只有窃窃私语,隐约间,她听见他们在议论着她的古怪婚礼:新郎竟然丢下新娘独自进府,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一开始,黄明珠还能强忍着,她安慰自己罗海天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才将她遗漏在府外的,等一下一定会过来接她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信念渐渐的被打破了,一直快到吉时,罗海天都没有想起她这个被遗忘的新娘子。

黄明珠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更又是围观的人毫不避讳的说道:“新郎一定是不满意新娘子,否则不会不闻不问的。”

黄明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想下轿冲进去看看,她也想找到罗海天,问一问,为什么要将她至于这样的境地。

可是,她也知道,今儿个这轿子她不能下,新娘子是要被抬进去的,不管是妾还是妻,断没有自己走进婆家的道理。

待到喜婆子的嘀咕声传来的时候,黄明珠一直强忍着的呜咽声终于传了出去,心里更是酸涩难忍,因为竟然过了吉时:女人的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而她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在天朝的规矩中,若是过来吉时还新娘子还未被迎进府,那花轿是要被原路抬回去的,而抬回去的新娘子一般也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被家族遗弃,一根白绫了结自己,二是绞了发做姑子。

黄明珠此刻是半点主张都没有了,感受这花轿起了,透过喜帕,看到罗府的大门正在远离自己,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坐在轿中眼泪稀里哗啦的落下来,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执意嫁给罗海天是不是正确的?为何这个一向对她柔情蜜意的男人,在他们大喜的日子里将她一人扔在喜轿里,忍受来自各方的指指点点,还有不怀好意的嗤笑,这在她的人生里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而现在竟然让她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这让她以后如何是好?难不成他对自己说的那么多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不成,黄明珠很想冲下轿子闯进罗府去问一问,可是她的心头实在是太乱了,乱到只能一个劲的落泪了。

来的时候,花轿是吹吹打打,一路喜庆,可是回去的时候,鸦雀无声,就是连往日里舌灿莲花的喜婆子都耷拉着脑袋,她做了大半辈子的喜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何况这还不是普通人家,是黄家小姐成亲,是黄淑妃的妹子成亲,竟然被退了回来,这是在是闻所未闻,令人吃惊呀!

不过也不是无迹可寻,罗将军刚刚迎亲的表情就很不对劲,没有丝毫的喜色,估计对黄府的小姐定然是极不满意,喜婆子想到京城的那些流言,心里也有些明白罗将军为何要如此做了,想必是想给水性杨花的黄小姐一个教训吧!

原本还对黄明珠有些同情的喜婆子,自以为想通了罗府不让黄明珠进府的真相后,对黄明珠的同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不守妇道的女子,哪个男人愿意迎娶呀!

花轿被抬到黄府的时候,听到消息迎出来的黄老将军和黄老夫人都傻了眼了:珠儿的花轿竟然被退了回来?这让他们黄府以后怎么见人?不说宫里的淑妃娘娘,就是他日后在朝中行走,只怕此事也要成为众人的话柄。

这一刻,黄老将军生出了将罗海天撕成碎片的冲动,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喜怒之色,只是惺惺作态了一番:“珠儿,你是不是因为听闻今儿个罗家那个恶妇为了打压你,一口气给罗海天纳了其为美妾才心生恼怒,不愿意进罗家的门呀?”黄老将军沉着一张脸道:“都跟你说过了,休要任性,怎么还是这般任性?”

说话间,让丫头扶珠儿进了黄府,断没有将自己的花轿抬进府的道理,黄老夫人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中了一番,失魂落魄的,还是身边的大丫头帮着赏了银钱,打发了喜婆子。

黄明珠进了自己的院子,就向是烧到屁股一样,快步跑进自己的闺房:现在她不想见任何人,因为太过狼狈了,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黄家小姐,淑妃的妹子,今天却栽了这么的大的跟头。

黄明珠想躲起来,好好的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不得不说,黄明珠是个很具有战斗力的小三,在如此境地之下都没有生出一丝一毫想要了结残生或是绞了发做姑子的打算。

其实不管这黄明珠这为人如何,这内心的强大,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黄明珠想起黄老将军说的那句话,凌小小今天帮罗海天纳了七名美妾,她心里有恼怒,有嫉恨,现在她真的恨不得掐死凌小小算了:一定是凌小小搞得鬼,否则海天不会这样对她的?

黄明珠就想不明白了,这世上已经有了她黄明珠,怎么还会有凌小小,要知道,她是真的喜欢罗海天,对罗海天的心意是无人能比得上她的呀!

黄明珠浑身无力的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红色的嫁衣,红的滴血的嫁衣,还有那金色的花冠将她的脸色衬得青白的有些吓人,如同鬼面罗刹,哪里还有往日里罗海天喜欢的那份人比花娇的样子,她恶狠狠的撕扯下头上的花冠摔在地上,再用力踩了几脚,黄明珠心中不停的咒骂凌小小:到了这一刻,罗海天在黄明珠的心里还是无辜的。

踩了几脚之后,黄明珠看向镜子,她的发丝凌乱,脸色吓人,她看到自己的样子,真想将镜子砸碎,刚刚还是喜气洋洋的美人娇客,现在只落得个夜叉的模样。

黄明珠向来是个行动派,她立刻就动手砸起铜镜来,剧烈破碎的声音,让她的郁闷好了一些,于是她更加用力的砸起来,屋外黄老夫人的焦急声音传来,她依然不管不顾:她自然需要发泄,长久以来图谋的一切,眼看着就要到手了,可是在最后的时刻,却什么都没有了,这让她如何能承受?

黄明珠早就习惯了一帆风顺,早就习惯了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是第一个品尝到求之不得的痛苦,所以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她一定要让凌小小后悔今日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一定要完全打败凌小小。

她,黄家的嫡女是绝对不会输给凌小小的,只要她不放弃,她就一定成功的,海天心里爱着的女人是她,是她黄明珠。

黄明珠深深的吸气,在深深的吐气,这样反复几次,终于将情绪控制了起来,然后她再弯腰捡起地上花冠,细心的将花冠擦拭干净,然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发理顺,对着镜子又重新戴上花冠,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慢慢的站起身子,打开门,对着门外的黄老夫人说道:“母亲,我要上花轿,去罗家。”她的表情和往日的表情没什么不同,不过只是多了一丝狠毒:她不能如了凌小小的意,今天她一定要进罗家的门。

黄老夫人却在听了黄明珠的话后,吓了一跳,然后就猛的抱住了黄明珠,眼泪就再次罗老下来:可怜的珠儿,竟然伤心到了脑子变糊涂了。

也是,哪个女人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黄老夫人瞧着眼前沉静的黄明珠,心里哪个心疼呀,她紧紧地将黄明珠抱在怀里,好似只要这样抱着,便不会失去她宝贝疙瘩的珠儿:刚刚黄老将军可是说了,立刻就送珠儿去寺里避段时间——虽说是避段时间,但是黄老夫人知道这所谓的一段时间,或许就是一辈子。

黄老夫人是真的舍不得珠儿去寺庙里,可是她也没有法子呀,若是不去寺庙,那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她是断不会让女儿去死的,所以刚刚黄老将军刚刚露出点这么个意思,她就难得强悍的给挡了回去,甚至不惜以宫里的淑妃娘娘要挟,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违背自己黄老将军的意思,所以珠儿除了去寺庙是别无出路了,她想到女儿日后所要承受的痛苦,真是心如刀割。

她但凡能有变得法子,也不会让珠儿走上这么一条道路的,她宁愿去寺庙里的人是她,要受什么罪,吃什么苦,她都愿意替珠儿而去,但是她是真的替不了呀!

黄老夫人越想越恨罗海天,恨罗老夫人,恨罗府,若是无心娶珠儿,知会一声就是了,即使珠儿现在珠胎暗结,但是也不是没有法子遮掩过去,现在出尔反尔,算什么事情?好脾气的黄老夫人今儿个也恨上了罗府。

“珠儿乖!咱不难过,不难过。咱好好的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会忘掉这件事情了。”黄老夫人轻拍着黄明珠的背,小心的哄着,根本就不当黄明珠的话是真的,这一刻,黄老夫人认为黄明珠受到了剧烈的刺激,这脑子有些混乱了。

而黄老夫人身后的丫头婆子也以为黄明珠受到了刺激,疯掉了,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唉,想想小姐也挺可怜的!

第六十八章 平妻成了妾

黄明珠急道:“母亲,我要上花轿,去罗府。”黄明珠只要想到现在凌小小正捧腹大笑,嘲弄她的凄惨,她就生出了一股不甘,这罗府的大门,今儿个她一定要进。

黄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看着黄明珠笑着,只是笑容里有一丝苍凉:“好,我们上花轿。”可怜的珠儿,真的是伤到了脑子,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上花轿。

黄明珠闻言一喜,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后脑勺一阵风吹过,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黄老夫人看着眼前晕了过去的黄明珠哽咽道:“珠儿,珠儿…你日后可怎么办啊!”想到日后,她的心肝宝贝疙瘩要在苦寒寺庙里过一生,她的心肝就揪起来了。

“夫人,老爷让我们即刻动身,奴才们先带这四小姐离开了。”黄家的管家也不等黄老夫人回答,挥着手,让两个粗壮的婆子带着黄明珠离开。

黄老夫人即使再不乐意,也知道这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也只能点着点,呜咽着,看着婆子带着黄明珠向黄府的后门走去。

黄府这边是悲伤一片,而罗府那里同样也不喜庆,先不说罗府今儿个这事情办的,喜事办的像是丧事,还有那婚礼弄丢了新娘子,同样让人目瞪口呆,罗海天站在黄府的大门前,整个人呆成了根冰棍:花轿去哪里了?

罗海天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进府里回来,花轿竟然就回了黄府了,这还办什么喜事呀?

罗海天的额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没有了新娘子的婚礼,这罗府的脸面可真真儿的要丢的干干净净,半点不剩了,心里对黄明珠越发的不满,都是珠胎暗结的人了,还摆什么高姿态?就是等上一等,又怎么了。

不过总算是在身边人的提醒下想起了这回轿的习俗,想起来之后,他并没有高兴,只要想到自己还要去黄府去接黄明珠,还要面对黄老将军的白眼,黄老夫人的唠叨,他不但头疼,是浑身上下都疼。

但不管怎么疼,罗海天还的骑上枣红马,苦巴着脸再次领着罗家迎亲的队伍去了黄家,这点厉害关系他还是能知晓的,只是这一次,不要说罗海天没了喜庆之色,就是罗家迎亲之人,人人都苦着眉头:大冷天的来回受冻不说,更令他们担忧是是黄府的刁难,黄府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家,只怕这一次要受尽奚落吧!

待到,罗海天到了黄府,黄老将军正在家里发怒,这么半响的工夫,近身伺候的下人,都被骂的那叫一个狗血喷头,有几个甚至挨了几脚,这府里的气氛是空前的紧张,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心惊胆颤,黄府的那几位姨娘,和庶出的小姐,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笑的肚子疼:老天长眼呀,嚣张的黄府四小姐也有今天!

罗海天这次过来,在黄府的门前说尽了好话,才能进了黄家的门,只不过门进了,心里也怨恨起了黄府:竟然这时候,还在他的面前装模作样,也不想想这黄明珠是什么货色,就是真被退了回来,也怨不得他,只是今儿个关系到罗府脸面的问题,他怎么着也要接回黄明珠,所以也只能咬着牙,忍着,待到黄明珠这个贱人进了罗家的门,他自然会好好的教训她的——罗海天的心里,认为今天惹出这么多事情,都是黄明珠的错,若不是迎娶她,罗家怎么会这般的丢脸呢。

罗海天进了黄府的大门,见到黄老将军的时候,刚准备为自己开脱一番,只是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张开,就被黄老将军一拳招呼的过来,黄老将军原本是想甩他几个耳光的,只是瞧着罗海天的猪头脸,他那举起的手掌放了下来,不是他心软打不下去,而是那张猪头脸让他恶心的打不下去,黄老将军看着罗海天比猪头还丑陋的嘴脸,也不再认为罗海天是好姑爷了,踢了罗海天几脚之后,他连话都不想对他说了。

黄老夫人又恨又气,一番怒骂之后,心中倒是还有一份欣喜:珠儿终于不用去寺庙了——刚刚听到罗海天重新迎亲来了,黄老将军和黄老夫人就让下人快马加鞭追回了黄明珠:嫁进罗府可比去寺庙来的有面子。

又大又骂,一番折腾下来,天色都快暗了,罗海天终于是如愿以偿的接了黄明珠进府,被打晕的黄明珠也醒了过来,听说罗海天来接她过府了,一颗心又活了过来,海天心里最爱的人果然是她,否则不会重新迎娶她的,她的头又高高昂起,浑身洋溢着喜气。

这次进罗府大门的时候,罗海天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红绸牵着黄明珠进了府去。

此刻为数不多的宾客已经落座,皇后娘娘因为听说了罗府的闹剧,无心参加罗府的婚礼,只留下了这么一句:“无德无品,这样人的婚礼,本宫不屑参加。”至于是说罗海天无德无品,还是黄明珠无德无品就不知道,不过众人听了皇后娘娘的评语之后,倒是认为皇后娘娘或许说的是这二位。

皇后娘娘的凤驾浩浩荡荡的离开,还带走了罗府的大丫头喜鹊,听说这丫头落水,留下了后遗症,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发了话,给了恩典,带回宫去,让御医给好好治治:罗府的丫头能的皇后娘娘的眼缘,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可却不知为何,罗老夫人听了这消息之后,整个人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还是凌小小亲手扶起了她。

凌小小笑的嘴巴裂的耳根:“老夫人,你感念皇恩浩荡,也不用这般激动,喜鹊能的皇后娘娘的眼缘,是老夫人调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