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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啸很忙,风扬也很忙,凌小小也很忙,不过凌小小到底心细,忙碌之余也不忘时常照料王雨燕以及她腹中的胎儿,时常也刺绣点什么小玩意送给王雨燕腹中的胎儿,偶尔也拉着王雨燕做点什么新衣,说说笑笑间,日子过得也不慢,一下子就到了除夕。

凌小小今儿个这身份已经非同寻常了,虽说只是九贤王的义妹,但到底是上了册子的公主,除夕这顿饭自然就不能留在家中用了,而是要进皇宫陪着皇室的人一起用:美其名家宴!

若是凌小小可以选择,自然不会选择到那个看着就让人退避三舍的皇宫,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是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进宫赴宴,那可不是小事情,尤其凌小小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公主,自然不甘怠慢,于是身边的丫头为她张罗一套宝石头面,红绿的宝石均比猫眼还打,再穿上一套金银满绣对襟长衫,凌小小对镜自揽时,都甚为满意:这身装扮既不会落了皇室的面子,却也不会过于高调,与她这个尴尬的身份最为合适。

而凌啸原本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家宴,不过当今圣上为了显示圣宠,破例宣了一起用餐,凌啸到底是在朝堂中行走的人,怎么装扮更是得体,早就穿戴整齐。

兄妹二人一道进宫,凌啸是武将自然起码,凌小小是坐车,二人到了宫门前通报的名此,就出来的宫人将二人带进场子。

凌小小虽然上一次进过宫,但当时心中藏着事情,忧心忡忡,回来时又遇到曾经的黄淑妃惹事,哪里有闲情逸致仔细的瞧过这皇宫的景色,这次倒是随着宫人,细细的观察了这皇宫的极致。

凌小小和凌啸随着宫人到了宫里的太液池,水面上隐约见着几条龙舟的身影,凌啸在来的时候就提点了她:皇家人的家宴往年都是在太液池的龙舟上举行的。

凌小小当时听了,脑中就只有四个字:附庸风雅。这些贵人们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身份,就是连吃个团圆饭都不得安生,想当年她小时候,记得祖父,祖母在世,不过是简单的几样菜肴,一大家子围着一台破电视,吃吃喝喝,虽然简单,但是那份幸福从来就不比别人少,只是祖母,祖父去世之后…

凌小小心里长叹一声,就有些出神的瞧着水面上显得波光粼粼的池水,映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色,在冬日里也别有一番滋味,对应着岸上那无数色彩斑斓的灯笼,还有湖面上人工栽培出来的荷花,倒有几分蓬莱仙境的错觉:倒是是尊贵到了天边的人,简单的一顿饭,就搞出这么多花样。

凌小小不知道怎么就想起《红楼梦》中元春探家的感叹。

凌小小和凌啸在池边等了须臾,就有宫人准备好小舢板,摆渡到停靠在一边的龙舟之上,凌小小和凌啸的时辰掌握的刚刚好,这时间不算早也不算迟,太皇,太后,皇上,皇后,这几位正主都已经在船舱中就坐,九贤王和风扬也都到了,老王爷和朝霞郡主也到了,凌小小和凌啸自然与诸位贵人一一见礼,不知道是不是凌小小错觉,当众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似乎都顿了顿,尤其是朝霞郡主,那目光不知怎么的,就让她浑身凉了一下。

太皇倒是慈爱,要凌小小落座手边,她哪里敢点这个头,只好重新惶恐的跪下,嘴里说着不敢,还是九贤王这个义兄够意思,三眼两语解了她的危机,让她如愿坐了次等座位。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进来,待到船舱中的位置坐满之后,也就不再有人进场子,因为打的是家宴的招牌,倒是男女不拘,凌小小有留意过皇后的神色,一贯的沉稳,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有孕后,她这精神状态倒是好了不少。

等到众人见礼,落座之后,已经是花灯初上,太皇兴致今儿个显然不错,扫视众人一眼,笑道:“今年喜事诸多,天朝大兴,皇上添了皇长子,皇后又有了喜脉,国之大事,家之大事,我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也不图啥,就图个儿孙满堂就好,眼看着这龙舟都快装不下了,这心里头欢喜,来,我就先讨你们一声彩吧!”

太皇不愧是太皇,这么几句场面上的话,给他说的偏偏就多了几分家常的味道,倒是更容易笼络人心,是风趣却又半点不失了他尊贵的身份,半点太皇的架子也没有,众人听了都洗洗轻笑起来,一时间到处是喜庆一片。

众人都站起身子,纷纷讨好:“天下大兴,天朝大兴。”

而和皇后交好的公主们都笑道:“皇后传出喜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凌小小微微诧异,与凌啸对上一眼,又看出彼此眼中的不解:皇长子的分量是不是轻了点,这样的场合,公主们居然大刺刺的将皇后有孕之事当成天大的好事,这不是暗示皇帝心中从来就没打算将皇长子作为皇位的继承人吗?

凌小小从来就不敢小看这些公主,这些公主都是在皇宫里长大,能够活着走出皇宫,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们都不是笨人,或许她们高傲,跋扈,但是千万不能小看她们的擦眼观色的本领:皇宫是什么地方,就是十句话要当一句话说,一句话要当十句话想,这里面生活着的人那肠子都比别人多几道弯弯道。今天公主们敢这样说,就说明这其中绝对不会有太大的错。

凌小小与凌啸不着痕迹的错看眼色,又顾盼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身穿大红凤袍,头戴纯金凤冠,高贵典雅,气势不凡,但依旧如第一次见到般的气定神闲,不急不慢的应酬着诸位公主,心里就有些纳闷了,这位皇后的态度是不是太过荣辱不惊了。

心里有了疑惑,就偷偷的再看一眼风扬,只见风扬淡漠的嘴角因为她的注视弯了弯,居然有着和皇后几分相像的不骄不躁,她心里微微有了几分底子,才有低头含笑:皇后和风家不急,她何必替他们操心。

九贤王自然没有错过凌小小和风扬的互动,那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有些发白,那倒进口中的陈年佳酿不由得多了三分苦涩,轻歌曼舞的身姿窈窕的舞女也勾不起他半点兴致。

在座的不免有那些个喜好女色之人,难免盯着那舞女的目光就放肆了起来,凌小小暗自撇了撇嘴,对那些个垂涎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屑,却见凌啸将一块百花糕放在她的碟子上,不由得心里一暖:黄家的宴会什么都多,规矩就更多,虽然菜式很是丰盛,不过却无法让人生出什么好胃口,相信做人下属的都有这个体会,掌握你生死的大头头和你一起,怎么也不敢放开肚皮吧!

这段舞蹈足足跳了小半个时辰,原本就是凝神观赏的人,也忍不住交谈起来,就是凌小小也偷偷的和凌啸咬起了耳朵说些闲话,心里却对着这舞女们抱屈:舞女也是人好不好,为啥你们皇家过年,却还让人家不得安生,好歹春节晚会上了,还能赚个知名度,人家这些舞女到底落得个什么好?

好容易这段舞蹈结束了,下面又是一阵子舞蹈,换汤不换药,总之皇家的家宴她是见识到了,就是舞,不是群舞,就是双人舞,要么就是独舞,凌小小看的都快有些眼皮子睁不开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两个孩子吃了,睡了没有?

可怜天下父母心,凌小小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虽说这宴席打着家宴的名头,但是依旧是有礼部规范所定,按律颁赐虚应罢了,说话处事依旧是处处小心,不过因为打上一个家字,到底多了几分随意,彼此间也多了几分笑颜。

待酒过三巡,众人也就不再拘束,对千篇一律的歌舞倒是失了兴致,向来性格爽朗的朝霞郡主,此刻笑吟吟的说道:“皇伯伯,总是看这歌舞,年年都这样些,礼部的人怎么也不知道换个花样,再好的节目年年看那也会腻啊,不如大家玩点什么新花样,做做游戏,对对联子,吟诗作画,舞文弄墨,倒也不是一番风雅。”

朝霞的这番话自然正对众人的心思,就连凌小小都不由得点头,没想到这位朝霞郡主是粗中有细,凌小小在现代身受春节晚会的荼毒,倒也能理解朝霞郡主的郁闷。

不但凌小小觉着朝霞郡主的主意可行,就是太皇也来了兴致,可见天朝的春晚一样不被大家喜欢,于是也就让朝霞郡主行事。

朝霞郡主在一边伺候着的宫人耳边嘀咕几句,那宫人就下去,片刻之后却又回来,只是这一次身后跟了几名宫人,每人手中都捧了一只竹筒穿梭在席间,却也有宫人捧着相同的竹筒伺候在太皇等人的身边,竹筒不想同的地方,就是穿梭在席间的是绿头签,而太皇身边的是红头签和金头签。

凌小小在生意场上也见过一些世面,对朝霞郡主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倒也觉着新奇:朝霞郡主走的是斗签,绿头的是行签,上刻有不同的数字,专供游戏人抽选,太皇等人作为主人,手上又有同等数目的红头的择签和少量金头的令签,席间的人抽了签,而等下太皇等人再选择同样刻有数字的择签,凡是被抽中的,皆要继续亲自选了金头的令签,根据上面的指示,做一件事情才行,最后等到行完签,太皇等人会选择一位完成的最好,最优秀的人送上彩头。

凌小小和凌啸神色从容的从宫人的手中的竹筒里抽出一支行签,凌小小将自己的窄窄的木签翻过来一看,果然见到下边角落处刻有“三十八”两个浅浅地小字,若不是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她又问了凌啸,凌啸伸出手指比划出一个“六”,凌小小知道凌啸是六号,她也用手比划出一个三十八的样子,兄妹二人一番手脚,自然是在私底下进行,凌小小和凌啸自然不担心被人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朝霞郡主瞧着凌小小的目光,早就带了几分冷意。

带兄妹二人做过这一系列小动作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再做的人每人的手中都有了一支长签,不过好些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虽说这斗签本是个附庸风雅的事情,往日里也是女眷们打发时间的乐子,令签上的要求不过是吟诗作画的要求,可是经过朝霞郡主的手,她们就有些不太相信了,这位鬼见愁的手段,她们往日里没少领受,但是再不甘也只能受着,谁让太皇他老人家一脸兴致的模样,谁敢讨太皇霉头,那也太没有眼色了。

朝霞郡主见每人手中都有了行签,就开始讲授规矩:“在座一百零八席,每席二人,共二百一十六值行签,我已经将红头签交与皇伯伯,若是二百余人每人都准备节目,那就少了乐趣,故而等下由皇伯伯亲自抽取十支令签,各位请注意自家的数字,到时候被皇伯伯抽出来,想要赖张可不行,小辈也不能哭鼻子,要知道愿赌服输。”

待到朝霞郡主说完了话,太皇就笑盈盈的饮了一口酒,显然对朝霞郡主的主意十分的满意,凌小小心里释然,朝霞郡主为人虽然跋扈,不过能的皇室如此厚待也不是没有道理,寂寞的老人,最喜欢会哄他们开心的人,至于性子怎么样,很多时候都不那么重要。

等到太皇一口酒饮下,将空空的酒杯放在案上,就开始饶有兴致的将手在红头签筒总来回寻找,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盯着他的手间,他这才抽出第一支签来。

“二十七。”

太皇身边的宫人清脆的声音清晰的念出签下面的数字,却不见有人动作,太皇脸色就有些不开怀,就是皇帝的眉头都刚要皱起来,就听到一声娇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真是巧了,第一个居然就是我这个罪魁祸首。”

刚刚落座的朝霞郡主到是一脸无奈的站起身子,冲着众人比划手中的长签,太皇被朝霞郡主逗的哈哈大笑,凑趣道:“朝霞,你让别人不可抵赖,你也不可抵赖——快点,快点,抽令签!”

朝霞郡主也很爽朗,利落的走到太皇身边,从金头签筒中抽出一支木签递给了太皇,太皇笑吟吟的瞄了一眼木签,便对着众人读出:“七步成诗,应景之作。”

众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朝霞郡主还是知道分寸的,还没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不过是吟诗作画,这点事情都难不倒在座的。

朝霞郡主虽说往日里是个跋扈的,但是到底出生皇室,这点水准还有优点。

她抬起头瞧了天边的月色,又看了看案上的梅花,微微沉思,就缓缓道来:“除夕连日风萧萧,看送看送春痕上雀巢,明月有情还约我,夜来想见枝头俏。”声音落下的时候,目光像是不经意的扫过凌啸,就有点幽怨的味道:看来凌啸的拒婚,朝霞郡主心里面很是怨怼。

知道朝霞郡主心思的人,都掩唇笑了起来,老王爷忍不住咳嗽一声,目光却瞧着凌啸的时候,却有些冷,倒是太皇像是无所觉的一般大声称好,太皇都称好了,众人只好一个劲的称好。

这过程之中,凌啸一直低头饮酒,像是对外界的情景毫不知情的模样,落在凌小小的心里,倒是有了欣慰,她这兄长到底是历练出来了。

太后又抽了一个“一百三十六”,是一位后宫的婕妤,这位婕妤抽了一支金头签,倒也不能,不过是“抚琴应景”,这位婕妤也是个妙人儿,不抚夜色之曲,反而抚了首极其喜庆节日曲子,引得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就是皇帝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宫如战场,这后宫的女人果然人人机智多谋。

待到下一位,就是一个“六”,正是凌啸,凌啸也不藏着掖着,也抽了一支金头签,倒也雅致:“吹笛贺岁。”

凌啸是儒将,这点自然难不倒他,待到宫人送上玉笛之后,他便吹起了《鹧鸪飞》,这本是民间乐曲,注入了民间的风格,乐曲清丽动人,轻音、打音、叠音等手法,使音乐悠扬委婉、明澈、圆润,音乐活拨流丽,表现鹧鸪展翅高飞的情景。

凌小小暗暗展眉,凌啸这曲子选的很,很适合他现在的境况,想必皇帝听了应该会非常满意吧!

凌小小偷偷的瞄了一眼皇帝,果然见皇帝眉梢眼底流露出满意之色,虽然极其轻微,也极快,若不是她历练过人,时间把握的较好,只怕在皇帝讳莫如深的脸色之间根本寻不到丝毫痕迹:帝王心,最难窥。

待到凌啸一曲吹完,众人的神色都多了点深意,再瞧这位新封的侯爷,就多了份亲热。

这样又过了几个,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支签了,众人的神色又多了紧张之色,斗签的人都知道,这最后一支签,往往才是大戏。

太皇也故意吊胃口一般,在红头签上来回的搓揉一番,待到众人的眼珠子都望的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才从中抽出一支,身边的宫人清脆的念出:“三十八。”

凌小小有些百无聊赖的呆着,一心想着自个儿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却不想忽然听到这个数字,一时间没有转过玩赖,就听见凌啸的声音响起:“小小,快过去取令签!”

凌小小这才怔怔的站起来,又被身边的宫人轻轻的一推,猝不及防之下,就踉跄了几步,等到站稳的时候,才发现大厅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电光火石间,她似有所悟,抬头看向朝霞,果然瞧见她冷冷的如同锐利刀锋般的目光。

凌小小心知今儿个这所谓的斗签只怕朝霞郡主都是对着她来的吧,也亏得她用了心思,先让凌啸中签,若非如此,只怕现在站起来的就是凌啸了。

凌小小看着面色阴沉的朝霞郡主,心里有些苦涩,因为被宠着爱着,所以就可以有这样肆意伤害别人的资格吗?

难道真当她凌小小是地上的蝼蚁一般,怎么都不敢反抗吗?

凌小小心里暗骂一声疯子,步伐有些沉重的上前,微微弯着身子立在案前,抽了一支金头签递了出去。

太皇抽走她手中的木签,亲自看清书签内容,哈哈大笑:“左手诗,右手画。”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太皇显然对这个要求很是意外,一直哈哈大笑。

凌小小一下子,就感觉到众人投注在自己身上似是讥讽,或是同情的目光,心里的苦涩就更加倍了:这些贵人们,怕是没少议论她这个二嫁之人吧!

凌啸似要站起身子,却被九贤王用目光安抚住,而风扬却是一脸冰色,真跟千尺寒潭差不多,淡淡的看了朝霞郡主一眼,就是跋扈的朝霞郡主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九贤王似笑非笑道:“一心二用,朝霞,你这脑袋可真想得出来,你九皇叔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样的异人,你倒是很会刁难人。”原本众人或许以为这事情只是巧合,可是听九贤王这么一说,这中间都品出味道来了。

九贤王瞧着太皇道:“皇兄,皇弟瞧着这道题太过刁钻,不如换上一道?”

太皇还没答话,九贤王就笑嘻嘻的说道:“九皇弟,你倒是疼自个儿的义妹,只是这签有签规,怎么能朝令夕改?”这句说看似小,实际上可大了,说的是天朝的规矩,就是九贤王,风扬,皇后等人再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凌小小暗暗叹息一声,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若不是趁了朝霞郡主的意,狠狠的出个大丑,怕是不行了,连九贤王都救不了场子,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心里有了主意,凌小小的面色就好看了一些,对着太皇笑道:“既然这是斗签的规矩,那明月就献丑了。”

说着就朝中间早就准备好的桌子走去,宫人们早就将双笔,双纸准备好了。

凌小小轻轻的撩起自己的袖子,刚刚染了墨汁,准备落笔,就听到朝霞郡主不阴不阳的说道:“人都是你才华无双,九皇叔更把你说的天上有,地上无似的,今儿个,一心二用,你都丝毫不惧,大家对你都报以厚望,可不要让大家失望。”

朝霞郡主这句话,自然赢得了一阵轻笑,不少人脸上都挂了嘲讽的笑意,大有搭好戏台,看好戏的模样。

凌小小就算是个泥人,也按捺不住了:今儿个她要是不狠狠地打一巴掌在朝霞郡主的脸上,她就不知道她凌小小的厉害——她凌小小才女一名,可不是吹出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凌小小的性子向来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朝霞郡主这般行事让她的心头冒出了一把火,定下心来要给她一个教训。

凌小小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调皮的色彩,想到家中的两个宝贝,心中的那点怒火和恼怒渐渐的消散开来:何必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人生气,浪费她的情绪。

她虽然不擅长作画,作诗的,现在也没有作画,作诗的心情,不过,朝霞郡主一定要让她行签,她就行签吧。

凌小小抬头,对着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将这张纸收了。”那宫人立刻领命。

朝霞郡主嘴角冷意一闪,微微眯起眼睛,讥讽:“怎么,你想认输不成?”若是凌小小今儿个认输,她定会整的她哭爹叫娘,一个将军之女,居然敢如此对她,这口恶气,她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出出。

凌小小淡笑:“一心二用,左手诗,右手画,朝霞郡主想出这么个精彩的签文,小小虽然不才,却也想锦上添花,只是两张纸,怎么能自成一景,小小想试着能不能诗画统一。”

此言一出,朝霞郡主又是一阵冷笑,众人的面上讥讽之色更是明显:诗画统一,怎么可能?一心二用已经不易,还诗画统一,一听就是外行的话,真是贻笑大方。

倒是凌啸听了凌小小的话后,神色镇定了不少,握着酒杯发白的手指也送了下来:自家的妹妹他还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凌小小也不管众人神色如何,亭亭玉立的站在桌子前,仿若没有听到朝霞郡主发出来的嗤笑之声,也没有感觉到众人投射在她身上的讥讽之目光,只是嘴角含笑,专心致志的双手运笔,用心的在一张纸上画画写写,只是懂诗,懂画的人从她的运笔之中都找不到丝毫的规则,眼中的讥讽之色皆缓缓的从眼角溢满出来,而瞧过凌小小凌乱的运笔之态后,都将同情的目光转向风扬:真是家门不幸,娶了一位二嫁之人不说,还是这般胸无点墨,不学无识,却也偏偏爱吹牛的女人。

只是众人同情的对象,依旧面不改色,目光缓缓地瞧着中间的凌小小,夜间的风,透过轻纱窗帘,徐徐的吹起,也将他浑身的冰色吹走几分,红色的地毯之上缭纱飞逸,他的发丝轻绕眼角,也遮住了他眼低下流过的神色,手握着夜光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微弯的唇瓣,柔和了他几分寒意,皇后瞧了自家弟弟一眼,心里又是一口长叹:多情却被无情恼!

满座的贵人都在笑语,觥筹交错件添了几分醉意,朝霞郡主也正在和老王爷低语,在商量着等一下怎么给凌小小一个大大的没脸。

老王爷眼角的余光冷冷的扫视了凌小小一眼,见她还在涂涂画画,脸上的讥讽闪过,对着自家的女儿授意:“凌家兄妹太把自己当回事,今儿个,你要好好的挫挫凌小小的锐气,否则你真的到了凌家,哪里还有你的日子过。”

朝霞郡主听了老王爷的话,脸色微红,却连连点头,瞄了眼凌啸,见他根本就没给自己任何注目,眉头微微的皱起,心头有些不安:“只怕凌啸还是不会同意。”

老王爷瞧着自己女儿的微蹙的眉头,冷冷一笑:“皇帝赐婚,他难道还敢反了不成?”

朝霞郡主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知道是啥滋味,她这样的皇家贵女,居然还要上赶着逼婚,可是想到到底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也顾不得什么了。

再瞄向中间的凌小小,那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了,凌啸的眼中就只有这么个妹子,心心念念的,今儿个她就先拿凌小小出气,谁让凌小小多事。

朝霞郡主还想和老王爷说几句心里话,却见老王爷的目光停住了,她转头随着老王爷的目光看去,发现凌小小的双手已经停了下来,将笔放在一边,自己退在一旁,任由伺候在一旁的宫人将那画纸卷起来呈给了太皇。

朝霞郡主是此次游戏的策划者,瞧着凌小小已然完成,就冷声道:“左手诗,右手画,一心二用,朝霞原本以为这世间无人能会,谁知道今儿个要开眼界了?”

又对太皇浅笑盈盈:“皇叔叔,待您欣赏完了,可别忘了让大家也欣赏一番,要知道,这等异人世间也少有,也让朝霞开开眼界。”

太皇听了,脸上也是一阵浅笑:“既然如此,就不必呈上来了,让大家一同欣赏吧!”

众人听了,皆是一阵浅笑,目光都落到凌小小的身上,其中很多人眼中的讥讽味道更浓:一个义绝的妇人居然和朝霞郡主过不去,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但见凌小小浅浅地应了下去,任由那宫人将那纸张打开,她亭亭地立在纸张一旁,随着那张纸缓缓地移动起来,只是目光并没有落在诗画之上,反而抬头仰望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轻轻的念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凌小小的声音原本就婉转动人,几分爽朗,几分柔和,几分淡然,略带空灵的音色,听在众人的耳朵之中,脑海之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自觉坐落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中,端着酒杯对月饮酒的情景,听完这诗之后,众人就将目光落在那右边的水墨画上,只见那雪白的纸上,简单的一轮明月,一棵大树,树下一个男人的背影,高高举起的酒杯,众人都感觉到那画中人就是自己一般,在座的贵人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渐的掩去,很多人都露出了痴迷之色,似乎被画中的意境给吸引了过去,就是朝霞郡主都惊讶的半张开嘴巴: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世间还真的有一心二用的异人,更没有想到凌小小就是这异人,怎么可能?虽然凌小小才女之名,她也有耳闻,却从来没听说过,凌小小有这样的异才。

凌小小念完这首诗后,就低下头瞧着水波粼粼的水面发呆,明月下,她的身影多了几分孤寂,一脸俏丽的让人一看再看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无人能解的黯然,长长的衣角随着粉色的轻纱飘摇,看在众人的眼里,落尽众人的心里,就感觉似九天仙子误落凡尘,此刻要缓缓飞离人世间的纷扰一般:众人这一刻,竟然都想起了嫦娥奔月,而凌小小就是众人心中美丽的嫦娥。

九贤王只觉着自己的心神一颤,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而风扬的心头也是一紧,就感觉凌小小要离开一般,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误落人间的仙子,就是凌啸都觉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快要离开自己一般,下意识的张开嘴巴,想要叫她回来。

三人的失神,却都在太皇发出的一声赞叹声中,回过了神来,找到了理智,却都陷入各自的恍惚之中: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才华。

凌小小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挖掘不完的宝藏一般,每一个你以为已经到底了,却都在不经意之间发现更深的才华。

“妙,妙,实在是妙极了!”太皇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子,伸手对着那宫人招了招手,那宫人急忙绕到太皇的面前,将那大张的纸呈给太皇,太皇细细的瞧着那左边的娟秀字体,又瞧了瞧右边那意味深长的画风,除了赞叹,实在无话可说了。

凌小小这时候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默写出李白的这首惊艳绝伦的把酒问月,心里除了是对诗仙的赞叹,更多的是对上一世的缅怀,也亏了上一世看《神雕侠侣》对小龙女双手舞剑,一心二用那感兴趣,才混乱练了一段时间,而且她的一心二用,也就会这么一首诗,一幅画,这叫不叫天赐良机呢?

凌小小今天若不是被朝霞郡主逼到如此境地,她还真的不想将诗仙的诗拿出来惊艳。

凌小小沉浸在上一世的记忆中,无法走出来,倒是太皇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着惊艳绝伦,不管是诗还是画。

“明月,这是什么风格的画,之前似乎没见过?”太皇对凌小小那种简易画风,很好奇,一个小人就是那么几笔,却还能看出是人的背影,而那酒杯就更奇怪了,简单一笔,却也知道是酒杯,那月亮也是,很简易,却能让人明白,风格很特别,是非常耐看的那种。

凌小小被太皇的问题从上一世的恍惚中唤了回来,她缓缓地踏着台阶走到太皇的身边,仔细的为太皇解释,笑声微微:“这是简笔画,不过是明月闲着无聊在家里自己琢磨出来的,用硬一点的笔比较好,因为今儿个用的是狼毫,所以有点不伦不类的,倒是让太皇见笑了。”

凌小小心里对上一世的简笔画老师抱歉了一声,不过下面的话倒是真的,用毛笔画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怪怪的,不过她当时已经被逼到梁山了,也顾不得什么笔了。

“真是才女啊!如此诗篇,如此画作,如此绝技,小小你真是当之无愧的才女!”本来对凌小小,太皇只觉得性子,容貌有三分像祖皇后,所以爱屋及乌,对凌小小多了三分喜爱,只是今儿个看凌小小,又觉得不那么像了,所以知道朝霞郡主有些刁难,太皇也没挡着,毕竟比起朝霞郡主来,和凌小小的情分总是不那么深。

但凌小小露了这么一手之后,太皇是真的对凌小小生出了一股子欣赏,心里也明白凌小小二嫁之身为何让天朝的这几个贵人都生出了爱慕之心,这女子性子利落,才艺双绝,就是他这个垂暮之人若是年轻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女子,只怕也不想放过。

太皇是真的打心底欣赏凌小小,做过明君的人,对人才向来是渴求的,所以原本他还称呼凌小小为明月,现在却将明月改成了小小,其中的亲昵又进了一程。

众人听了太皇一声又一声的妙赞,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人也离席,来到太皇的身边,毕竟这里面都是皇室成员,即使不是血脉至亲,那也都是沾亲带故的,凌小小自然不会碍事的挡了人家的路,早就乖乖的退回一边,想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今儿个该露的脸也露了,在招摇下去只怕要惹人厌了——天之骄女们可不喜欢被别人抢了太多的光芒,尤其是未嫁的公主们。

“你可真是当事才女,美丽之家打理的稳稳当当不说,就是这一心二用的才艺都让人赞叹,难怪罗府的下人们都说,罗夫人有点石成金的本领。”

凌小小一愣,脚下停了下来,脸色就放了下来,眯着眼睛冷冷的瞧着朝霞郡主:这朝霞郡主今儿个是真的和她抗上了,这般没品的话居然好意思说出口,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她早就和罗海天义绝了,还称呼她为罗夫人,这是暗讽她二嫁之身啊!

凌小小刚刚准备轻启香唇,狠狠地反击一下朝霞郡主,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到有人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一下子场子就镇定了下来,就听到风扬那冷到股子里声音,想起:“朝霞郡主想必是耳朵不好用吧,在下和小小的亲事已定,就在新年的正月十五,怎么朝霞郡主没收到在下的帖子吗?”

风扬说到这里微微挑眉:“在下怎么忘了,虽然朝霞郡主与小小年纪相仿,却还待至闺中,这名帖自然是到不了朝霞郡主之手。”

朝霞郡主被风扬的这番话说的脸色那叫一阵红,一阵白,就是老王爷那惯常闲散的神色都变得黑了起来。

凌小小差点闷笑出声,还以为死不掉的是毒舌派,却原来疯子毒舌起来也丝毫不差。

九贤王忍着笑道:“皇室的女儿家一向精贵,自然要多留两年了。”

九贤王的话自然引得一阵子轻笑,而太皇瞧着朝霞郡主和老王爷那黑的如锅底般的脸,轻轻的咳嗽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画作上面。

众人都是听话听音的人,见太皇如此欣赏,自然是一阵阵赞叹,不过虽说是为了哄太皇开心,但是众人从心底是对凌小小的异才赞叹的,凌小小听着这些人不断是重复着诗仙的佳句,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诗仙可不是白叫的。

她见朝霞郡主黑着一张脸走到太皇的身边,瞧那模样是去挑刺去了,虽然凌小小不太精通诗画,但是她就不信,诗仙的诗能有什么问题,朝霞郡主从来都没见过简易画法,这两样,她还能挑出自己的半点毛病来。

凌小小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底气,却见朝霞郡主瞧了那诗画之后,脸色就变得更加的黑了,好好的一张俏脸都变得如夜叉一般,她听了凌小小的诗,就知道那是佳品,在听听太皇对画的欣赏,想要借题发挥怕是困难了,原本是想上来瞧瞧凌小小这二者之间有何不协调之处,可是这么一看,这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朝霞郡主,向来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就是诗画相配,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她已经想好了今儿个一定要找出凌小小的毛病来,让凤阳侯和九贤王大大的没脸,他们不是嘲笑她吗?她不敢得罪这二人,难道还得罪不起凌小小吗?真以为封了个明月公主就当自己是正经的公主啦。

只是她刚刚细细看了诗画一番,就是她对凌小小非常,极其,异常的有成见,却半点都没有发现凌小小的毛病,凌小小不但诗做的好,画做的好,就是那诗画相配也好的不能再好,凌小小的什么都好,却让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朝霞郡主一声淡笑:“本郡主瞧你这诗画都做的不错,也配的上才女一名。”

凌小小并不接口,她知道朝霞郡主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放过她,想必为了今儿个这一刻,朝霞郡主不知道想了多少对策,而凌小小也没有错过朝霞郡主眼里一闪而过的厉芒,虽然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带着笑意。

果然就在下一刻,她的声音一边,厉声喝道:“明明擅长左手诗,右手画,却说什么献丑的话,你说,你这不是戏弄太皇,太后,戏弄当今圣上吗?”

凌小小知道朝霞郡主今儿个不会轻易放过她,但是她没有想到朝霞郡主的心思如此险恶,居然给她定下这样的大罪,她心头一颤,虽然不敢说被朝霞郡主的险恶用心吓到,可是心里那股子对皇权的憎恨,又慢慢的浮上心头。

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说什么都是错,谁是谁非,今儿个这么多眼睛,就不相信就没人看的明白,且,疯子,死不掉,皇后,兄长都在,她不说,自然有人会说,还说的比她更好,所以凌小小就如同一个被冤屈的孩子,低着头老老实实,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任由众人细细的打量她。

以凌小小的姿色,绝对的不算差,平时虽然不稀罕脂粉,那也算的上美人,但因为今儿个参加的皇室的宴会,自然用心打扮了,雕饰过了,自然成就了一副绝世的姿容,尤其是刚刚她露了那么一手绝活,在场的众人看她,是怎么看怎么美,怎么看,怎么舒服。

现在这样的一个美人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如同遇到恶狼般的小白兔,谁看了这心里头不难受。

凌小小心里的那几位依靠自然不忍了,凌啸已经双目冒火了,要不是朝霞郡主的身份在这里,他早就一脚将这恶心的女人踢到水里去了,虽然他不打女人,可是朝霞郡主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是女人,不就是一个疯子。

凌啸心里对凌小小是愧疚的,都是他惹到了这个鬼见愁,否则小小哪里需要忍受这样的欺辱。

太后瞧着这场景,再想想阳王说的那番话,心头一软:“朝霞,你听话听音,你什么时候连这点自谦都听不出来了,人家明月公主不过是自我谦虚一下,难不成,自谦一下都成了戏弄之言了?”

太皇也接口笑道:“献丑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说明小小的家教良好。”太皇心里对朝霞郡主不那么满意了,你说一个好好的家宴,你搞风又搞雨,不就是凌啸拒绝了你的亲事吗?多大的事情,非要在家宴上闹。

皇上见太皇,太后都出来打圆场,也笑道:“随口一说罢了,今儿个是家宴,难免随意点,朝霞,你就不要考究了。”说着,给了朝霞郡主一个眼色,朝霞郡主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见三大头目都纷纷为凌小小开脱,她就知道,今儿个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吞下去了。

她强自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其实朝霞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还请明月公主不要放在心上。”这算是变相的对凌小小道歉。

朝霞的声音干涩涩的,听在凌小小的耳朵里,不但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凌小小强压着心头的那份不舒服,保持着她一贯的语气,淡淡的道:“郡主多虑了。”

朝霞郡主听了这句话后,似乎十分的开心,面色好看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不少:“既然明月公主不见谅就好,朝霞还担心明月公主会见怪朝霞。”

凌小小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就朝自己的席位上走去,不过心里打定主意,从现在倒晚宴结束,她一定寸步不离的凌啸:凌小小对朝霞郡主的人品是十分的不放心,这人在高位久了,溜须拍马的多了,就容不下什么刺耳的声音,而朝霞郡主就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凌啸拒亲耳迁怒于她,今儿个不管是风扬还是九贤王的出口嘲笑,只怕这欺软怕硬之人,对付不了这二人,只会把这份屈辱算到自己的头上。

凌小小落座之后,见凌啸紧张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表示无事,却也没有打算将自己可以一心二用的技艺,现在就解释给凌啸听。

凌小小落座之后,见九贤王和风扬也都注视着她,她心下就如同手中握住的温温的水果酒一般,暖暖的,很舒服,她给了二人一个笑脸,如同冬日里的太阳照进二人的心里,一时间都有点今宵不知明日的情景。

风扬早就知道凌小小有一副绝世的姿容,虽然往日里她不在意,将这份姿容深藏在闺阁之中,可是今天瞧见不一样的她,她的眉宇显然是经过粉黛点缀,双颊上也被扑上玫瑰红色的胭脂,衬得丰润白皙的肌肤越加晶莹润泽,她居然是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可谓是倾国倾城,眉间花钿,发中金钗。

每一样都恰到好处,风扬从来就不认为自己会是被美色迷惑的男子,可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他有着天下男人一般的陋习,食色性也,这话果真是半点不假——浓妆淡抹总相宜,这话说的就是小小吧!

凌小小哪里知道,她的一个笑脸就将天朝的两位贵人迷的头晕脑胀,她此刻的心思都落在了朝霞郡主的身上,总觉着这朝霞郡主还有后招:这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招,凌小小不是三岁的孩子,对朝霞郡主,她可不相信是那种可以化敌为友的。

凌小小暗暗的咬了咬牙,心里暗恨,今儿个遭小人,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只是凌小小好像多心了,朝霞郡主在下面的宴会之中都都没有再找凌小小麻烦,倒让凌小小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松了下来,不过,她可没有完全的掉以轻心,还是紧跟在凌啸的身边,一步不离,倒是惹得有人轻笑,说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是不是太好了,面对如此轻笑,凌啸是三眼两语化解了,凌小小倒是心里记恨上了朝霞郡主,准备回去做个小人,用鞋底狠狠的打上五千下,以泄心头之气。

待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时分,众人下船上岸,待到凌小小踏上小舢板时,身后已经没有几人了,凌啸因为皇帝还有些事情交代,先行一步了。

忽然一声“咔嚓”之声,凌小小暗道不好,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入水中:凌小小的真身怕水,每每遇水,就会发生抽筋现象,或许就是那次溺水留下的后遗症,就是凌小小这个穿越而来的人,也克服不了真身的这点矛盾,所以凌小小才对皇家家宴在龙舟上举行如此反感。

当凌小小落水之后,浑身就传来刺骨的寒冷,一根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双脚果然又开始抽筋,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发现自己的身子渐渐的沉了下去,四周一片黑暗,她似乎听到有人低语和浅浅地笑声,还有一声冷哼,带着刀锋般的尖锐,若是凌小小没有听错的话,这冷哼的主人正是朝霞郡主,但是那轻笑之人是谁?

凌小小在水中连连打寒噤,她很怕,很怕,因为她感觉到她的鼻子里,嘴里都呛了冷水进来,那冰冷的水刺激着她脆弱的咽喉,让人的冷从心肺之间流泻出来。

腥涩的湖水味穿过她的身体,一股巨大的黑色漩涡向她袭来,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可是凌小小却半点也不想放弃这生的希望,她不能闭上眼睛,她双手紧握成,让指甲刺进她被冰水冻僵的掌心,紧闭上唇任牙齿咬住舌尖,从而依靠那带来的点点刺痛提醒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等一下她就会得救了。

可是她真的等不了啦,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凌小小绝望的意识到此时此刻,她一分钟,一秒钟都坚持不了啦,她无法自救,也无人能救她了,于是她紧紧的闭上双眼,不去看眼前那黑色的如同怪兽般的湖水,心中悲伤的想到:“宝宝和贝贝是不是要成为没娘的孩子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让宝宝和贝贝成为没娘的孩子。

凌小小想要大喊,可是她的口根本就张不开来,她听到岸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眼看着那宽大的衣袖,散开的褥裙垂曳下去,渐渐的浸入冰冷的水中,风扬向来喜怒不露半点情绪的幽深眸中,陡然显出一抹惊慌,怎么都无法遮掩,只要这一刻看到他的人都无法将他和那个冰人凤阳侯联系到一起:这一刻的风扬,只是一个担心的寻常男人,哪里有什么八面来风,唯我不动的神色。

风扬想也不想就准备跳进水里,却被人紧紧攥着的右臂,他根本连回头瞧瞧是谁拉住他都没有这份耐心,未顾力道的就是随手一挥,就听到一声娇呼,想必正是那拉住他之人。

风扬也顾不得道歉,伸手又一边挥开挡在身前的几名惊愣乱叫的宫人,一番动作,自然又推倒了几人,一边踏步急速跳进水里,勃然大叫一声:“凌小小,你给我坚持住!”

“凤阳侯!”让风扬甩在地上的紫霞公主一声惊叫,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风扬居然想都不想就跳进水里,低头借着彩灯看一眼被擦伤了,冒着血珠的手心,瞬间就打了一个寒噤,整个人都悉簌簌的发抖起来:她是不是搞错了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