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是不是冷呀,怎么脖子起了那么多鸡皮疙瘩?其实你也不用自卑,翠花对公子喜欢得紧,今晚我一定好好服侍公子。”说完那手朝漠风胸口处摸去,漠风被她一摸,整个人像被几十个蜜蜂蜇了一口一般,猛跳了起来。

“你捶得很好,可以走了。”漠风的声音已经发冷。

“公子,我们还没有——”

“不需要了。”

“公子你付了银两。”那个叫翠花的女子似乎十分不愿意离开。

“你走不走?”当那满脸春情的女子碰到漠风那阴冷森寒的眸子,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这就走,我这——这——就走。”话说完,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楼主,人走了可怎么办?你呆会沐浴的时候可没有人擦背捏脖子,我这就把她找回来,要不再找多一个回来,我有银两。”七寂嘴里没说什么,但还看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受他欺压,终于小小地报了一下仇。

“不用。”漠风瓮声瓮气地说,脸上却温和如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但心头大火已经烧得噼里啪啦,这妖婆不但摸过他,还要请一个这么丑的女人来摸他?实在是可恨。

卷一 清歌 035:有多浓

漠风沐浴的时候,七寂去逛了一圈,七寂沐浴的时候,漠风也挺自觉,去外面游荡去了,估计是去喝了些酒,上楼的时候,身上也弥漫淡淡的酒香,混着他身体的淡淡清香,倒是沁人心脾。

“死酒鬼。”七寂低声嘟囔了一声。

“死妖婆。”虽然七寂声小如蚊叫,但漠风还是清晰听到,他眉一皱,从鼻孔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一副不跟她一般见识的样子。

当晚漠风懒懒躺在床上,而七寂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运气练功,仿佛置身无人之境,漠风在柔和的灯下打量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她比初次见时要高了,身材也饱满了,胸脯似乎也挺了一点,他记得练习童颜功的人是不会再长高的,心中不禁有点迷惑,莫非这妖婆改进了这种邪功?

漠风禁不住再瞧了一眼,此时的她静静坐着,那神态如一个清纯无忧的孩子,淡雅如深谷幽兰,没有杀气的她,柔和得让人想狠狠搂入怀中,但谁会想到就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敢拎着黑风寨寨主血淋淋的头颅,表里不一的女人最可怕,漠风暗自告诫自己。

晚上漠风睡得并不塌实,他总感觉自己的身边盘踞着一条毒蛇,随时爬过来,吐出鲜红的信子,噬他一口,但每次睁开眼睛,都发现她还是盘膝坐着,神态泰然,偶尔手还挥动几下,她似乎真的当这屋子只有她一个那般自如,看来练武练入魔了,连觉都不睡。

第二天起床,漠风眼睛冒了几条红丝,七寐却精神爽利,似乎休息得极好,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开始朝第五分楼所在地进发。

逐月楼有五大分楼,第一分楼实力最宏厚,第四分楼发展最快,第二、第三分楼最神秘,江湖人无法知道分楼的所在地,更不知道谁是分楼楼主,即使是当日漠风设宴,第二楼、第三楼的分楼主也并没有到场。

有人说是漠风故弄玄虚,没有这么那么大的势力,却胡编这么多分楼,只不过想吓唬人罢了,也有人说这二、三分楼如此隐秘,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有人说这两个分楼主可能是朝廷高官,又可能是某地豪门商贾,经营着无数商铺,钱财多得难以估算,但猜测只是猜测,无人能求证。

被血洗的第五分楼刚成立不久,背靠赤霞山,前面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进山之前只有一条小道,有人日夜把守,按理说应该是坚如壁垒,但——

四天之后的一个深夜,两条黑影出现在那片密林当中,密林影子重重,一眼看去迷雾蒙蒙,越往里走越阴森,那阵阵阴风直透入衣衫,偶尔还能闻到几声凄厉的鸦声,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那种浓雾轻烟,漠风已经心生警觉,怪不得他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前面的树林已经完全笼罩在毒瘴当中,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在左下角的七寂,竟然发现这这女人不动声色地吞药丸,原来她也发现前方有毒瘴,却不提醒他一声,实在歹毒得很,好在他也不是傻子。

七寂抬头正对上漠风阴冷而又带着嘲讽的笑,知道被他发现了。

“别盯着我,如果不怕我毒死你,我也颇费给你一颗。”话是这样说,但她已经将药丸塞了进去,这药就是不珍贵,她也不原意给他。

“我不怕,拿来。”漠风朝她伸手,七寂没想到他竟然敢吃她的药,当下只得十分不情愿地递给他,漠风笑着接过,拿到鼻子嗅了一下,却随手就扔掉。

“毒倒没毒,但就是太臭,只有野兽才能吃得下。”漠风说完,迅速向前方掠去,扔她几颗破丸,便宜她了,谁叫她敢叫一个丑女人来戏弄他?七寂抬头只能看见他带笑侧脸,气得要死,这该死的男人扔了就算了,还要暗骂她是野兽,这男人嘴巴比蛇还毒。

漠风以为她会气得脸发白,但没想到她撇了撇嘴说:“不就两颗药丸吗?扔了我还有大把。”她的声音很低,嘴角微翘,竟然像极一个与人斗气的孩子,让漠风的心无来由软了一下,怪不得天寐会着了她的道,这妖婆太会迷惑人。

离密林越来越近,两人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跟上——”漠风的声音极低,说完迅速攀援上树顶,向前方掠取,七寂当下也不说话,提气攀上树顶,然后跟随着漠风穿越密林,两人的轻功都已经登峰造极,不但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还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离第五分楼被血洗,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对于江湖厮杀,官府也不想淌这一趟浑水,只是象征性地来将尸体掩埋焚烧,

虽然尸体已经被焚烧,但这一片树林依然闻到阵阵血腥味,如果是掩埋,兴许从他们的伤口,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但一切都焚毁了,逐月楼的第五分楼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此时月色暗淡,漠风与七寂一高一矮地往里面走去,大门已经贴上官府的封条,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雨,封条的字已经模糊。

漠风越上屋檐,迎面就是难闻的腥味,一场大雨竟然冲不走浓浓的血腥味?两人目光所到之处只有凄凉与阴森,漠风的脸没有表情,但那么眸子却发出狼一般的凶光,他记起很多年前的一天夜晚,血腥味也是如此浓。

卷一 清歌 037:冷眼旁观

青色地板依然残留着斑斑血迹,走到里面的卓椅不是七歪八倒,就是被砍得破破碎碎,甚至有些桌椅已经被鲜血染红,可见战斗的激烈。

房子里面已经被掠夺一空,值钱的东西一件都看不到,就连死者使用的兵器也没有发现,不知道是凶手所夺,还是别官府所掠,这不是太平盛世,如今世道渐乱,官与贼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但那些断了刀剑、双钩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还是偶尔看见,只是这些兵器都很普通,根本没有任何追查的价值。

逐月楼的第五分楼是一个很大的山庄,屋舍众多,但都很整齐,因为前方有一个密林,在地理位置上已经占有很大优势,起码有一个缓冲的地段,楼中人人都是练家子,即使陆猛的小妻子也不例外,但想不到竟然被一夜血洗。

他们是不是先中毒后被杀害?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来了多少人?漠风眉头深锁,如果找不出原因,这样的惨剧会继续在其他分楼上演,他绝对不允许这事再发生。

两人谨慎地往里面走,七寂表情淡漠,漠风冷冽,那双眸子如鹰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芒,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看看这刀有没什么特别?”漠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丢给七寂,这把刀是青色刀柄,锋刃的血迹已经凝结,从血迹上看,这刀也没有涂抹毒汁,这种刀很普通,因为是漠风要她看,七寂又再仔细看了一眼,依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这刀子没什么特别,我瞧不出。”七寂发现没有人回应,抬头一看,大堂之上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那该死的男人呢?怎么一忽功夫就不见了?七寂顿时警觉起来,她将那把大刀扔到地上,然后双手握住自己的剑,这男人突然走了,肯定没好事。

她快步往里走,希望能找到漠风的身影,就算下地狱要要拉他下去,但连着几间房子都没有他的身影,越往里走,越阴森,偶尔从远处传来孤鸟的喊声,让人心寒。

“漠风——”七寂轻轻喊了一声,她怕声音太大暴露目标,为自己遭来大批杀手,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谁知道有没有在这里守株待兔?但天地一片寂静,只有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响,让人心惊。

此时她已经置身于是一个很大的庭院,院中花儿肆意地开放,开得是那样的火红热烈,不知道是不是被大量的鲜血浇灌而成,此处有假山黑影,怪石嶙峋,她却闻到很浓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些年,她都是踏着鲜血和尸骨行走,她对这种味道太熟悉,她眼尖,花丛中隐隐见到一片带血的衣角,花丛中竟然躺着一具不被人发现的尸体,她朝尸体走出,但唇边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当她靠近尸体的同时,她手一扬,无数银针像漫天细雨像花丛洒去,尸体突然挺立,试图挥落朝他飞来的银针,他快,但七寂的银针更快,几声惨叫,他倒在了地上,从假的尸体变成一具真的尸体。

就在这时从亭子顶部,从屋檐上面落下了几十个黑衣人,很纱布蒙上他们的脸,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

“来者何人?”为首一人,声音嘶哑。

“你们是何人?”七寂也不慌,反问他。

“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多嘴,活捉——”中间那个瘦高男子似乎是他们的头目,在他们的一声令几十个人也不讲江湖道义,一窝蜂朝七寂冲过来。

“好,我投降。”听到他说投降,众人的手停了停,就这忽儿,七寂的手一扬,漫天飞针朝他们射去,顿时惨叫连连。

“死小子,竟然使诈,老子今日将你剁成肉碎。”一个魁梧的黑衣男子挥舞着大刀朝七寂冲来,那气焰就像要将七寂生吞活剥一样。

“老五别冲动,留活口。”

“我会让她有一口气喘着。”瘦高男子的话并没有阻止他们的煞气,只一瞬七寂就已经笼罩在一阵刀光剑影之下,黑衣人的武功有诡异,有轻灵,更有凌厉,七寂凌空而起,踏在他们的剑尖上,手中的剑快如闪电地朝他们的咽喉割去,几个躲闪不及,被她割喉,鲜血喷涌,场面吓人。

远处一颗大树之顶,漠风懒懒靠在树枝上,眼睛看着园林那场激斗,嘴唇微微扬起,似乎在欣赏着异常精彩的好戏,浓密的树叶给了他最好的遮掩,除了那双闪灵的眸子之外,他整个人融入了浓浓夜色之下。

“这女人出手可真够狠。”他心中暗叹,那双眼睛更是幽深。

七寂的夺命长剑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夜色下她的眸子发出狼一般的凶光,让人心寒,但来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当发现眼前这个矮个子不简单后,不再轻敌,更不打算留活口,但也活该他们倒霉,七寂既没有中毒瘴,武功更是高得他们想象不到,何况他们狠,七寂更狠。

“佯装受伤,然后逃走。”突然一把细小的声音传至七寂的耳朵,虽然很小,却无比清晰,不是漠风是谁?七寂心中那个气呀,原来这个男人居然一直躲在某处冷眼旁观。

卷一 清歌 037:背脊生凉

因为心头火起,七寂当没有听到漠风的话,出手更狠辣,手一扬,又有两个男子被割破喉咙,鲜血喷涌,看得树上的漠风也暗自心惊,这妖婆与这群人没关系还好,但如果他们是同一伙人,她还能下此毒手,这女人也忒毒辣了。

“你再不逃,坏我大事,我剥你皮。”漠风看她还越战越勇,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气得想冲下去揍她一顿,他还真怕她一时兴起将这些人全部杀死,那线索真的断了,但这个时候,他又不好露面,心中恨得把七寂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七寂虽然是恨漠风,但还不至于真的跟他对着干,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打了几个回合,她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喘气的声音也微微大了,显得是气力不够,渐渐落了下风,漠风看到她这个样子,松了口气,还算这妖婆有点人性。

“你们人多,胜之不武。”七寂的声音带着愤懑,但从声音听来,已经气力不继,这妖婆的演技还真不赖,漠风勾唇一笑。

“杀我们那么多兄弟,呆会放尽你的血祭他们在天之灵。”黑衣人以为七寂已经落败,大放狠话,目光更是阴毒,七寂也不搭理他们,找了一个机会,被其中一个划破手臂,就慌乱而逃,黑衣人哪肯放过她走,全都提着剑追了上去,其实七寂要逃并不难,但为了符合她气力不足的情况,她一直逃到树林才将身体隐去。

七寂因为心中有气,没有等漠风,独自一人离开,她实在不愿意呆在他的身边,但教主没有任何命令,但不敢擅自离开,完成不了任务的后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手臂虽然只是轻轻划伤,但还是有血渗出来,七寂从衣袋拿出一些药粉熟练地拍在伤口处,药效很好,微微的痛过后,手臂就已经止血。

七寂回到客栈,叫人送温水进来,洗去一身的血污后,整个人干爽惬意,她叫小二送饭菜过来,搏斗了一场,饥肠辘辘,没有漠风在场,七寂觉得这饭菜很好味道,吃完饭后她盘膝练功,但这次不是坐在地上,而是跑到床,她猜漠风一定是跟踪着黑衣人去了,不会那么快回来。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漠风真的一夜不归,第二天七寂起床的时候,伸了伸懒腰,很是舒畅,她吃了一点东西,从包袱里拿出她珍视的武功秘籍修炼起来,她好久没见过那么舒心的日子了,因为这样的机会难得,所以她一直练得很疲惫才爬上床。

夜深,漠风从窗边掠了进来,却意外发现他的床已经被她霸占了,这女人胆子还真大,此时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静美迷人,让人实在不忍心发出一丝声音破坏如此美的瞬间,这女人睡着的时候,怎么会那么纯净?让人实在很难想象出她是一个既淫荡又邪恶的女人。

就在这时,七寂睁开了双眼,她占了漠风的床,如今看见他回来,她也脸不红,心不慌,擦了一下惺忪的双眼,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一张被子将自己卷起来就躺在了地上,动作连贯利落,半眼都不再瞧一下漠风。

一路奔波,漠风觉得有点倦,也懒得理她,但他刚躺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床竟然全是这个妖婆的气息,这叫他怎么睡?

“谁叫你爬上我的床?你不知道自己身体臭吗?”漠风的声音如凛冽如冬日的阴风。

“如果你嫌臭,你睡地,我睡床,但可惜这被子也被我卷过了,你不嫌脏就直接躺地上吧。”说完七寂站了起来,做好随时上床的的准备,她都不嫌他脏,他竟然嫌她臭?

漠风冷哼了一声,钻进被子里,不再理她,虽然是臭了一点,但总比躺在冰凉的地下好,但这晚,伴随着七寂身上淡淡的清香,漠风竟然睡得极香。

可惜漠风没有睡到天亮,就被剑挥动的声音吓醒了,他一边跳一起来,一边握住手中的剑,但等他定神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是那该死的妖婆,竟然天未光就在舞刀弄剑,剑的寒光在暗夜中闪烁,让人心寒。

漠风刚开始以为她恨他那晚袖手旁观,故意整他,但慢慢发现她眼里只有专心,没有任何挑衅,身行腾挪翻飞,身姿翩翩,剑花朵朵,竟然美到极致。

“你可以继续睡,不用理我。”七寂淡淡地说,也不看他,继续练剑,如在无人之境,漠风懒懒地靠在床边,她现在手里拿的可是刀,他可不想有一日被她拎着他的头颅去喂狗。

漠风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女人似乎身材真的好了些,虽然说不上多曼妙,起码也有点看头了,莫非——

“妖婆,你几岁了?”漠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叫她妖婆了,估计是平时私底下叫惯了,但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又则能收回?结果可想而知,七寂非但没有答他,还笑盈盈地走近他,在靠得极近的时候,突然出手,一剑朝他刺去,凌厉而迅猛,虽然漠风能避开,但还是吓出身冷汗。

“楼主好功夫。”七寂说完,也不理他,继续练武,骂她淫妇她也认了,毕竟那天是她先剥他衣服,现在竟然还叫她妖婆?实在是可恨得很,她七寂哪里妖了?

漠风因为理亏,也不好说什么,但心中对她的防备又加深了几分,这女人真的不可不防,武功高到这种程度,一不小心,被她取了性命也不知,好在将她带在身边,要不天寐危险了。

当下两人都懒得与对方说半句话,小二拿早点过来,两人低头就吃,生怕看对方一眼,会恶心得连点心都吃不下,漠风就连离开也没叫她一声,七寂看见他收拾包袱,也一声不吭地收拾。

走到楼下,漠风去结账,小二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俩,一脸的谄媚。

“兄弟怎样?昨晚翠花侍候得你主子还不错吧,我可是照足你的吩咐去挑丑女人,你家公子一定不自卑。”小二扯了扯七寂的衣服低声说,七寂明白他的意思,免得他乱说话,七忙塞了一脸银子给他,谁叫她说找得越丑,赏钱越多呢?但没想到小二得了银两,竟然得意忘形,胡乱喊了起来。

“兄弟,我还认识一个更丑的,要不你们再多住一晚,我将她领来,包你家公子满意,想不到你家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却有这种爱好。”小二得了银两双眼发亮不打紧,最要命的他还声如洪钟,那大嗓门震得七寂心都凉了。

这下坏了,七寂斜着眼睛扫了漠风一眼,没想到刚好看到漠风那森冷歹毒的目光朝她一顿扫射,七寂忙低头就走,虽然已经离漠风有一定距离,但还是止不住背脊生凉,感觉背脊被他的目光硬生生刺出两个窟窿来。

卷一 清歌 038:老鸨嫖客

“看来江湖上的黑蜘蛛还不够你一半歹毒,青楼的老鸨还没你会做生意。”待两人靠近,漠风冷冷地出言讽刺。

“没有你这种好色的嫖客,我就是舌头生莲也做不成这笔生意,那还得感谢楼主的成全。”七寂也不怕他,一句话噎得漠风说不出话来,这女人人毒,心毒,舌头也毒。

一路上漠风冷冷地喊了她一声老鸨,七寂就淡淡回敬他一声嫖客,结果两人相互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又各自将头扭开,本来就相互讨厌的人,却非得吃在一起,住在一块,看着就觉得别扭。

两匹快马在无人的小道上飞驰,马蹄嗒嗒,身后烟尘弥漫,七寂跟在漠风身后,不消一会,已经变得灰头灰脸,尘土那么大,七寂岂会甘心在他身后?她身一侧,猛一拉缰绳,马儿如离弦之箭往前冲去,不一会就将漠风抛在身后。

漠风被她激起斗心,脚一夹紧,轻喝一声,已经掠了上去,一路上两人暗中较劲,一时漠风在前,一时七寂反超前,斗得不亦乐乎,最后两人竟然有心有灵犀一般,并驾齐驱,两匹快马在晚霞中越山掠行,马上之人衣袂飘飘,翩若惊鸿,说不出的和谐飘逸。

七寂不知道漠风要去哪里,她也懒得问,估计问了他也不会说,如果晚上刚好路过市集,他们就投宿住店,依然是漠风躺在床,七寂躺在地,如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人就随便找块地方睡,都随意得很,没有人嫌环境差,也没有说干粮难啃。

相处时间渐长,两人都发现对方竟然都是生活能力极强的那一类型人,一起出行,基本不会给对方带来任何麻烦与负担。

离开芜州的客栈之后,两人已经走了整整走了一个多月,休息的时间短,赶路的时间长,换了旁人早已经疲惫不堪,但马背上的漠风与七寂依然身姿矫健,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劳累的迹象,漠风不禁暗暗惊叹,这个女人还能吃苦。

他们来到乌山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漫天,但两人策马狂奔,赶落日,追晚霞,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野外的风吹得他们发丝凌乱,他们也不在意,轻喝一声越过高山,踏过平原,穿过森林,身姿是那样的矫健优美,两匹马儿估计平时也斗惯了,也显得很亢奋,但天还渐渐黑了下去,两人又同时停了下来,默契得不需要说一句话,只是他们并没有察觉。

穿过小树林,前方是一条小溪,风光独虽然好,但两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也无心欣赏,漠风去树林捡了一大捆柴回来,准备今晚生火取暖,虽然还不到深秋,但旷野的风已经刺骨。

当漠风背着很大的一捆柴往回走,远远飘来一阵浓浓的鱼香,抬头一看七寂竟然已经熟练地翻转着两条鱼来回烤,鱼被烤的金黄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让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的漠风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漠风咽口水的时候,漠风看见七寂打开包袱,她的包袱不大,除了一套换套洗的衣服,里面全是火折子等一类的生活用品,七寂小心翼翼拿出一小包东西,打开层层包裹,漠风一看竟然是食盐,好家伙竟然连这个也带来了。

“主子都没吃,你敢先吃?”当七寂准备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漠风冷冷地发话,双眼紧紧叮嘱那条金黄喷香的鱼,馋得直流口水。

“你是堂堂一个楼主,不会跟小的抢食吧?”话没有说完,七寂已经迫不及待地左右开弓,将两条鱼各咬了一口,生怕这个男人真的不要脸将她的鱼抢去,漠风被她这样一说,还倒有点下不了手,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将条鱼尽填进肚子里,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直咽口水。

哼,又不是只有她才会抓鱼,漠风站起来,往小河走去,七寂饱食一顿之后,就去树林里捡柴枝去了,她从不妄想这个男人会将剪来的柴枝与他分享。

但七寂回来的时候,竟发现漠风已经美滋滋地拿着她的盐,蘸在他的烤鱼上,动作优雅自然。

“你凭什么拿我的盐?你这个小偷。”七寂扫了一下她的包裹,脸有些烫,不知道是羞还是怒,因为包袱里面有她的贴身衣物,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打开了。

“你这盐从哪里拿的?还不是从我逐月楼拿的,逐月楼的一草一木都是归我漠风的,当然也包括这盐,你偷了我逐月楼的盐,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居然敢贼喊捉贼?这盐我没收了,下次再擅自拿逐月楼的东西,重重有罚。”漠风光明正大地将那小包盐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面,没有半丝不好意思。

“这盐我放了毒药,你不怕被毒死你就吃。”七寂恶毒无比地说,这时候她最想的事就是看着这个男人中毒身亡,最好他死的时候还要口吐白沫。

“不怕,就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作伴,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漠风说完,又高雅无比地吃着他手中的鱼,那一脸的笑意,让七寂觉得番外刺眼,看来以后还是财不可露眼,免得再被奸人夺了去,七寂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袱,发现除了少了那包盐外,倒什么也没有不见,那脸才微微缓和了下来。

晚上升起两堆篝火,一堆在东,一堆在西,两人离得远远的,生怕对方呼出的浊气会污染了自己这一方天空。

第二天两人啃了一些干粮,继续赶路,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人互相防范,相互讨厌,但也有那么一点欣赏,只是谁也不肯承认。

再经过了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两人来到了茫茫沙漠,虽然漠风什么都不说,但七寂却暗暗心惊,难道血洗第五分楼的幕后黑手并不在渊国?

卷一 清歌 039:姿势

沙漠风大,风沙滚滚,迷了人的眼,虽然两人的马儿都能日行千里,但在这茫茫沙漠却举步维艰。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过这片大漠。”到了落日楼的时候,漠风回头对七寂说,声音带着淡漠疏远。

“嗯”七寂轻轻应了一声,但却看着前方那茫茫的沙漠出神,这是途径燕国的必经之路,她太熟悉了,每次完成任务,她都会与洛川在这落日楼歇一晚,落日楼的金掌柜有一个好处,无论你在这里往返了多少次,他都不会熟络地上来打招呼,每次进去又是一个陌生人。

当七寂抬起头,发现漠风已经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在那一瞬间,七寂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坐的刚好是洛川每次都坐的位置,在那一刹那,七寂有一种时光流转的感觉,仿佛漠风变成了那个出尘脱俗的青衣少年。

洛川他怎样了?虽然两人交流不多,但却默默相伴了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她看着他第一次杀人,她看着他将染血的剑,抛在地上发狂的奔跑,她记得那时,他看她的眼神有多怨恨惧怕,洛川第一次杀人,是七寂逼的,那时他很小,但七寂更小,那时他的心还一腔热血,但七寂的双手已经染满鲜血,她已经分不清血与水除了颜色还有什么区别?

“你来过这里?”当饭菜端来,漠风不经意地问。

“我第一次来这里,只是想不到大漠之中竟然有那么一座豪华的客栈,觉得新鲜,看多几眼。”七寂淡淡地回答他,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却蓦地一惊,这男人的眼睛真不是一般的犀利。

因为知道吃了这顿,好些日子是吃不上热乎乎的大米饭,所以两人都废话少说,低头就吃,七寂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其实她恨不得再往自己的肚子塞点,可惜实在装不下。

吃饱后七寂上楼歇息,漠风去买干粮,顺便去向金掌柜买两只骆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虽然还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但自七寂烤了一只地道的泥包鸡,分了一点给他之后,买干粮这事,漠风偶尔也肯代劳,这男人记仇,但也不想领她的情。

七寂趁漠风不在,赶紧关门沐浴更衣,免得他回来有碍手碍脚,但直到天色已暗,漠风才推门进来,一边进来,一边叨叨絮絮地说什么黑店,宰人之类的话,估计是买两只骆驼之时,被金掌柜狠狠宰了一笔。

“如果金掌柜是女的就好了,说不定楼主你用美男计献身一晚,金掌柜会送你两只骆驼和一包干粮,正所谓财色兼收。”七寂实在忍不住要鄙视他,堂堂一个逐月楼楼主,他的金银财宝还少吗?居然为几两银子心疼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吝啬得可以。

“我刚才真的想叫你下去色诱他了,这毕竟这是你的老本行,两个破骆驼居然要了我三百两银子,他还不如去抢?只是金掌柜虽然老,但也未必看得上你这身骨头。”漠风唇一勾,吐出的字,字字恶毒,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一夜无话。

因为漠风高价买了两只骆驼,心中不爽,所以看这两只憨厚的骆驼也充满了敌意,七寂也懒得理他,装了好多水放在骆驼身上,以防万一,但再看看漠风,他竟然只带了一罐水,那样子不像过沙漠,悠闲得像逛街,到时渴死你就知错,别想我抢我的水,我一滴也不给你,心寂看了看自己带的水,恨不得全将它塞在自己的怀中,盐不可露眼,水也一样。

大漠的天空很蓝,迎着大漠早上独有的清风,两人开始出发,往西走是大燕帝国,这条路七寂熟悉得如家门小路,哪里有最便捷的路?哪一边风沙大?哪里最安全?她都一清二楚,但免得漠风生疑,她一直让漠风在前领路,装作是第一次来大漠,但想不到漠风却是向东行进,去了现在最强大的西漠,与燕国背道而驰。

现在的四大国分别是燕国、蒙国、风国、西漠,而前面的三国七寂都熟悉得很,惟独西漠,她从没有接触过,看着那望不到边的沙漠,她连往哪边走都不知道,七寂后悔她准备得不充分,茫茫沙漠,起码还要多带几罐水,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七寂拉了一下缰绳,赶上了漠风,骆驼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让这个早上,不再寂寥,漠风坐在骆背上,悠闲自如地看着两边的风光,似乎这些沙丘、戈壁都是绝美风景,七寂心中暗道没见过世面。

七寂知道沙漠的危险,所以想尽快赶路,可骆驼虽稳健,但却实在缓慢,即使你用鞭子将它抽打得脱皮,它也永远不能跟千里马相比,扫了一眼旁边的漠风,他就显得从容淡定多了,他都不急,她急什么?反正她死,他也别想活,她一定拉他下去作伴。

这天风不大,风沙也不会刮得遮天蔽日,傍晚的时候,身后先后来了两队商队,一队是做香料生意,一队是做药材生意,两大商队相谈甚欢,于是就结伴同行,漠风遇到他们,竟然像天涯遇故知,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七寂心存戒心,但漠风却很快跟他们打成一片,天南地北,美食美人,聊得不亦了乎,到了晚上竟然已经发展到称兄道弟了,莫不成他还想将人发展到逐月楼去?

“这片大漠不但时有马贼出没,还偶尔会遇到成群出没的狼群,我们每次经过这里都胆战心惊,今日好在与各位兄台结伴,人多胆壮,小弟我的心塌实多了,出了沙漠,回到帝都,各位如果不赶时间,就到舍下喝杯喜酒,家中来信内子正替我产下一子。”药材商人马亮儒雅斯文,气质不凡,他朝众人拱了拱手,双眼晶亮,难掩得子的喜悦,听到他如此说,众人忙道喜。

“马亮小弟莫要客气,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一起结伴走出这片大漠也是缘分,回到漠我一定去拜访。”香料商人莫忠长得比较魁梧,说话粗犷,但狭长的眼睛有着一闪而过的肆意凶狠。

再走了几天,天气越来越怪异,晚上像进入隆冬般寒冷刺骨,但白日偏偏像有几个火球那般烘烤着大地,汗水从每个人的额头上冒出来没一会,就立刻被蒸干了,大家咽喉生烟,都不再说话,此时所有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一碗水来得珍贵。

“这些日子天气怪异,好在我们这次备多了一点水,来你们过来给各位好兄弟送上一碗。”莫忠吩咐手下给每人都端了一碗水,马亮听到忙推辞,说自己带的水省点用还足够,但说话间他却的手放在背后,两指交叉,这个动作隐蔽而迅速,但七寂所在的角度却刚好能看到。

“马兄弟不用跟大哥我客气,我们走南闯北,最重要的是义气,兄弟我是粗人也知道相逢是有缘,区区杯水何足挂齿?”莫忠说完自己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显得豪气干云。

“既然如此,我们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我们谢莫大哥盛情。”马亮不再推辞,与手下一饮而尽,大漠之上响起了爽朗豪迈的笑声。

“小兄弟,喝水。”一个中年汉子端了一碗水给七寂过来,因为天气太热,他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狰狞的刀痕和一个青色图案,七寂道谢之后一饮而尽,但却暗暗用内力将水逼了出来。

喝了水,大家精神了很多,继续吆喝前行,七寂跟在漠风身后,沉默不言,做好一个小跟班的本分,而漠风与马亮趣味相投,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只可惜太阳太毒,喝下的那碗水很快被蒸干,冒火的咽喉让他们没了说话的**,七寂也乐得耳根清净。

“砰——”的一声闷响,前方一个男子突然从骆驼上掉下来,因为大家都不说话,那掉地的声音就显得异常清晰。

“老五——”人群中有人惊呼,从骆驼下跳下,直冲掉地男子,但他没有走到他的身边,就已经倒地,相继其后,接一连二有人倒了下去,七寂也不惊讶,也跟着倒下去,这女人的演技可真好,听到身后响声,漠风露出一个不医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