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樱知道她的情况,也没有恼,和她分手后,便往嘉善堂行去。

下午,曲潋终于将给骆老夫人做的额帕做好后,刚放下手中的活,却见骆樱兴冲冲地来了。

“阿潋,我有个好消息。”骆樱脸蛋红扑扑的,这不知是天气热薰出来的,还是她心情兴奋之故,她激动地扒着曲潋道:“你知道我刚才在祖母那儿听到什么了么?祖母的寿辰那天,宁王世子竟然会来哦,而且听我爹透露的意思,三皇子好像也会来…”

曲潋虚应了一声,来就来呗。

不过等听到骆樱接下来的话,她就不淡定了。

“你说镇国公世子会不会来呢?虽然我们家和镇国公府没有什么往来,可是我记得纪暄和和宁王世子可是好友,宁王世子既然来了,纪暄和应该也会来吧?”

曲潋瞥向她红扑扑的脸、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的是镇国公世子?你见过他?我以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骆樱嘲笑道:“你一年也只有几个月住在京里,和你有什么好说的?纪暄和那样的人物…”凡是见过他的姑娘,骆樱就没见过不喜欢他的,出于莫名的私心,自然不想让曲潋知道纪凛这个人,毕竟曲潋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一些。

所以,以前她并不想在曲潋面前说镇国公世子的事,只是这回心情太过兴奋,不知不觉就过来唠叨了。

先前母亲和祖母在说话时,她就坐在内室里喝绿豆汤,听到祖母和母亲猜测这次祖母的寿辰时,可能会有很多京中适龄的公子小姐随长辈过来,甚至可能会有周王世子和镇国公世子时,心便呯呯地跳起来。

曲潋心情很是微妙,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过,但见过纪凛其人,也知道纪凛那长相和气质十分出众的少年,定然会受小姑娘们的亲睐,没想到连骆樱这个天之娇女竟然也对纪凛倾慕,顿时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见曲潋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地看着自己,骆樱的脸更红了,有些结巴地道:“那个,镇国公世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怎么没听说过?甚至这次进京还和他们结伴同行的。

不过当时骆府来接他们的管事虽然看到了,但那管事是奉骆老夫人之令行事,自不会多嘴地宣扬出去,所以这事除了骆老夫人和骆家几位老爷外,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

“镇国公世子姓纪,单名一个凛字,字暄和。听说‘暄和’这字还是皇上赐的呢,可见他在皇上面前也是个体面人,王公贵族中的子孙那么多,也唯有他能在未及弱冠之前得皇上赐字,这可是天大的福份,我也觉得‘暄和’这字很配他…”

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曲潋只能跟着虚应和,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有些头疼。

若是明天纪凛也过来,她可得想个法子避开才好,省得和他撞见,不管他突然精分了,还是表现出一副对她喜欢的模样,都不会让现在的她太好过。

等将骆樱送走后,曲潋又见姐姐过来了,而且跟着她的红蕊还捧着个漆红色掐丝法琅的匣子,让她心情更复杂了。

姐姐这又是来给她送首饰了么?

“阿潋。”曲沁看起来很高兴,上前拉着她坐下,对她道:“明天就是外祖母的寿辰了,我记得你这次来骆家没有带多少首饰,所以给你送过来了,明天可得好生打扮,不能堕了咱们曲家的名声。”

曲潋:“…”

然后又听着姐姐絮叨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姐,明天外祖母的生辰,应该会来很多和平阳侯府交好的人家,外祖母是不是打算从这些人家家里给你选对象?”

曲沁脸上的笑容微敛,拍拍她的手道:“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听话。”

曲潋仗着姐姐不知道她的来历(两世经历),可着尽儿地装嫩,缠着她道:“姐姐别骗我了,你今年及笄了,是该要说亲了,我从阿樱那里听说了,大舅舅和大舅母正为这事忙着呢,只是外祖母觉得不满意,没有看中。姐姐,你怎么想的?”

曲沁沉默了下,微笑道:“我哪有怎么想?自然是听长辈的话了。”

曲潋暗暗打量她,发现根本看不透她的想法后,只得撇了下嘴,不再逼问了,反而问起了其他,却不想又让曲沁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扯到了镇国公府上。

“听说淑宜大长公主与老镇国公共育有三儿一女,长女平宁郡主嫁到了忠靖伯府沈家,因为去年沈老太爷病逝,和郡马一起回乡守制了,若是无意外的话,两三年后应该会回京城。长子就是现在的镇国公,娶的是淮安郡王府的郡主,这淮安郡王府虽然比不得先帝在世时的兴盛,可现在在宗室中依然颇为体面,不容忽视,次子纪二老爷娶了工部侍郎府的嫡女,如今帮着打理家中庶务,三子纪三老爷…”

曲潋想要捂脸呻.吟,原来姐姐你已经刺探清楚敌情了么?是不是随时准备着打入内部?

等曲潋听了一耳朵的镇国公府的事情和与镇国公府有关的姻亲之事后,曲潋终于满头大汗地将她送走了,然后一头撞到炕上的大迎枕上。

等到了骆老夫人寿辰这天,曲潋还是将自己打扮得很漂亮,看着打磨得光滑清晰的黄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摸摸那水嫩嫩的小脸,连她自己也忍不住想要自恋一下。

不过那耷拉着的眉毛有点儿滑稽,生生破坏了美感。

“姑娘作什么呢?”碧春嗔怪道:“等会儿二姑娘就要过来了,看到您这样子,可不喜欢。”

碧夏也在旁附和,她们可是被曲沁耳提面命过,今儿要好生为曲潋打扮。两个丫鬟也知道今儿是骆老夫人的寿辰,届时会有很多勋贵府的夫人上门来,她们觉得,二小姐这样吩咐,应该是想要将小姐多在那些夫人们面前多露脸,对以后小姐的婚事也有益处。

所以,两个丫鬟打理得十分用心,就怕坏了曲沁的安排。

“算了吧,反正姐姐今儿要陪着外祖母,没空理我,我就不必打扮得太隆重了。”曲潋说着,就要将脑袋上的赤金丁香步摇拿下来。

“哎哟,我的姑娘,您可不能这样,弄乱头发了!”

正当碧春和碧夏两个丫鬟大急时,此时应该在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曲沁却过来了。

“你在做什么?”曲沁拿着双眼上下扫视着妹妹的衣服首饰,一副紧张万分的样子,让曲潋觉得,姐姐今天根本不紧张外祖母会为她选到什么样的夫婿,反而比较紧张她,难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不成?

“没什么。”曲潋赔笑道:“我觉得这步摇太重了,正让碧春换成珠花呢。”

曲沁看了看,点头道:“你的脸型小,模样还没长开,确实不适合。”说着,她的眼睛在匣子上扫了一遍,然后对身后的红蕊道:“我记得昨天花房的婆子送了两盆正好开花的丁香花过来,你去摘些回来。”

红蕊很快便摘回来了,浅紫色的丁香花小小的,一串连在一起,看着并不惹眼,等将它们簪到曲潋的发髻间,给她添了份娴雅柔静的之感,贞静美好,让曲沁心里很是满意。

她知道淑宜大长公主比较喜欢那种贞静温柔的小姑娘,所以今天妹妹只需要安静地坐在那儿就行了,出风头这种事情就不必了,因为淑宜大公主自会暗中观察一翻,若是过了她那一关,妹妹和纪凛这辈子的婚事会比上辈子平稳许多。

上辈子祖母的生辰时,她们因为要在秋天和大伯母一家进京,所以并没有提前进京,是以也没有参加外祖母的寿辰。当时淑宜大长公主有没有来她不知道,可是这辈子很多小细节都改变了,为防万一,怎么着也得将妹妹给收拾好了,给可能会来的淑宜大长公主留个好印象。

只要淑宜大长公主出面,妹妹的婚事一定会顺顺当当的。

左瞧右瞧,曲沁满意了,她现在要回到嘉善堂去陪外祖母,没办法盯着妹妹不让她出错,离开前又警告道:“稍会你便去嘉善堂,别和樱表妹乱蹿,要做个贞静乖巧的好姑娘,也不准故意露怯,知道么?”

重生姐姐的眼神太有压迫力了,甚至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威言,让曲潋愣愣的,等姐姐一走,顿时内牛满面。

果然经历过重生的人就是不同,不经意见那种气势,显然曾经也是身居高位过的。

上辈子的姐姐,似乎是皇子妃呢v

第 40 章

曲沁走后不久,曲潋将自己收拾妥当,看了下时间,便带上了给骆老夫人的寿礼,也往嘉善堂而去。

刚到嘉善堂前,便见到骆家的几个姐妹正好到了,她们显然也是过来给骆老夫人拜寿的,曲潋卡的时间刚刚好。

“潋妹妹每次都是这般及时。”骆林似笑非笑地道,一副看穿她的模样。

曲潋腼腆地朝她笑了下,没有解释。

骆林眼神微黯。

骆樱横了骆林一眼,朝曲潋叫道:“阿潋,快过来,我们一起去给祖母拜寿。”

曲潋笑着走到骆樱身边,先是和骆家的几个姐妹们见了礼,然后才在骆樱的不耐烦中,和她们一起走进嘉善堂。

现在时间尚早,宾客还没有到,都是骆家的子孙们过来给骆老夫人磕头请安的。先是由长辈们给骆老夫人请安拜寿,为了今日给骆老夫人祝寿,骆家几位老爷都推辞了所有的事情,特地留在家里,哪儿也没有去。

等骆大老爷等给骆老夫人请安完,便轮到子孙辈了。

曲潋跟着骆家几个姐妹们一起进去,混在这些小姑娘中,她个子现在还不高,自有比她年长的骆樱和骆林、骆杪等将她掩住了,使她丝毫不出众,泯于妹子们中。不仅如此,也能隔绝了骆家的那些少爷们的目光。

素来表妹这种生物实在是难为,特别是她这个家势不显、又长了张祸水脸的表妹,犹其要小心。

首先是由长房的骆承嗣带领承字辈的少爷们过来给骆老夫人请安磕头,献上他们的寿礼。骆承嗣是长房的嫡长子,妻子安氏是昌德伯府的嫡女,在兄弟中排行最大,自然由他带领弟弟们过来给祖母请安。

骆老夫人今天穿上了墨绿色的仙鹤纹的褙子,头上戴着蓝宝石的头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仿佛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容光焕发,正所谓是人缝喜事精神爽。

她看着带着弟弟们给自己磕头的长孙,脸上一片慈爱,等收到了孙子送给她的一串由孙子亲手雕的小叶紫檀十八子佛珠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你有心了,祖母很高兴,不过也别为这事累着了自己。”

骆承嗣含笑道:“这只是孙子的一点孝心,算不得什么,祖母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都喜欢!”

和骆承嗣一起给老夫人请安的其他几位兄弟面上也是笑容满面,只是看到骆承嗣表现,眼神却透露出了别的心思。

站在兄长身后的骆承风有些心不在蔫,眼角余光一直往姐妹们那边睃去,可惜想看的人却没看到,心里分外失望。直到跟着兄长们退到一旁,轮到姐妹们上前给祖母请安时,才看清楚了站在妹妹骆樱身后的曲潋。

她今天穿着粉嫩色的织百蝶穿花褙子,头发梳成双螺髻,浓密如云的黑发间绕着一串浅紫色的丁香花,隐隐透着一种小姑娘的娴雅可爱,微垂的小脸虽看不清神色,可那优美的弧度仍是轻易地将周围的姐妹们比了下去。

骆承风一下子看痴了。

曲沁和骆槿今日一早就到骆老夫人身边伺候,两人一个艳丽含蓄,一个端庄雍容,一左一右伴着骆老夫人。她们站在骆老夫人身边,位置微高,同时也将室内的人的样子看在眼里。

骆槿喜欢这样的风光,心里有些自得,也知道今日祖母会一整天将她和曲沁带在身边,用意十分明显。所以,今日她也想要给那些客宾们留一个好印象,这关系到她的前程,想必以她侯府嫡女的身份,怎么样都会比曲沁这个来投奔的表小姐好多了。

曲沁面上笑得端庄,仿佛连眼中也蕴着喜悦含蓄的笑容,一举一动,浑然天成。

上辈子的经历让她明白,一个人要伪装时,最好连眼神也要伪装彻底,让人无法窥探你的内心,发现你的破绽,如此也不会有人能猜出你的内心,进而可以营造出一种假象,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今,她看着齐集一堂的骆府的人,心里一片森冷。

她的目光落在了骆府的那些少爷身上,自然发现了骆承风看着妹妹的目光,除了骆承风外,还有一人…骆承正。

她的目光微冷,然后不经意地低头。

曲潋将自己给骆老夫人绣的额帕呈上去,骆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接了,夸奖了一句,便让旁边的丫鬟收起来了。

曲潋低眉敛目地退到一旁,她就知道骆老夫人不会多看一眼的,不过即使如此,她仍是绣得十分用心,并且比骆家的其他姐妹都绣得好。问心无愧便好,对此她也不是多难过,早就习惯了。

抬头时,看到姐姐对她微笑,眼里有些担心的模样,也朝她甜甜地笑了下。

她知道姐姐担心骆老夫人的举动让她伤心,不过曲潋又不是玻璃心,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就伤心?

拜寿完后,客宾也上门了,大家便散去,各自去忙碌,整个骆府变得热闹起来。

曲潋也跟着骆府的姐妹们一起离开,看都没看一眼频频往这儿看来的骆承风,倒是曲沁和骆槿不意外地让骆老夫人留下来,想必接下来那些来给骆老夫人祝寿的夫人过来时,会第一时间见到两人。

这是一种最直接的露脸方式,只要曲沁和骆槿表现得好,想必今天过后,两人的婚事很快会有着落的。

“距离开席还有好一段时间,阿潋,咱们去哪里玩好?”骆樱高兴地问道。

因为今天是骆老夫人的生辰,所以姑娘们也被放了一天假,不用上课,大家都很高兴。

曲潋没有冒然地提议,而是暗暗地看了眼周围的那几个骆家的姐妹,特别是骆林和骆杪,都是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当然,平时骆杪也木讷惯了,看不出什么来,但曲潋观察入微,如何看不出来。

曲潋心里有些纳闷。

“还是算了,我们不能走太远,若是祖母找我们,却找不到,那太失礼了。”骆樱突然又道。

曲潋见骆林几人脸上皆露出一副赞同的神色,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了。

怕是她们都知道,今天来给骆老夫人拜寿的还有宁王世子等京中勋贵家的年轻公子,都想去见见呢。骆林她们的心思曲潋还不知道,但骆樱想见纪凛的心思曲潋却是知道的,这姑娘一直在猜测着纪凛今日会不会来,怕自己会错过。

她要不要找个借口走开?就说身体不适,回房去歇息,然后等娘亲过来时,再寻个机会让人将娘叫过来,省得届时她在那群夫人中不自在。

女人嘛,一个月总要有个几天不舒服的,大家都懂的~v

正想要开口时,突然看到回廊上正朝这儿看来的红蕊,曲潋顿时恹了。

原来姐姐怕自己今天掉琏子,连红蕊都特地派过来盯着她了么?

如果她敢说自己不舒适,姐姐马上会杀过来,知道她没事后,会直接再将她拖过来的,而且说不定还要承受她的怒气。

在骆家的姑娘们达成一致协议后,大家便寻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起喝茶聊天,实则暗暗地等着客人上来。

然后等客人过来时,那些陪着长辈们来的勋贵府的小姑娘们也被引过来和她们一起玩了。

在曲潋混在一群姑娘中时,骆府上下一片忙碌。

骆大夫人带着大儿媳妇安氏接待着各家女眷,忙得脚不沾地,虽然还有骆府的几位夫人一起帮忙,但奈何骆家的姻亲朋友多,让她们忙得团团转。

正当骆大夫人陪着亲家昌德伯夫人说话时,便见大儿媳妇面带焦急地匆匆而来,那冒冒失失的模样让她心里有些不悦,又因昌德伯夫人在这里,不好呵斥,只好呵呵地笑道:“瞧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慢慢来,别急。”

骆大少奶奶此时哪里不急,她根本顾不得婆婆的面子,忙道:“娘,淑宜大长公主来了。”

骆大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你说谁?”

“淑宜大长公主。”骆大少奶奶又重复了一句,对婆婆的表现很是理解,刚才她听下人来报时,自已都吃了一惊,就慌慌张张地过来找婆婆了。

平阳侯府虽然强势,但是在镇国公府前却差了一大截,当年的老镇国公手握兵权,在边疆立下汗马功劳,连皇上都敬重不已,若非老镇国公战死,恐怕现在镇国公府还不知道是何等的风光。而淑宜大长公主更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姑母,是皇上如今留在世上的几个长辈之一,皇上更是敬重万分。

自从老镇国公战死后,淑宜大长公主守寡,便不爱出门,寻常人家办什么宴会,或是红白喜事,少有能请得动她的。骆大夫人虽然和骆老夫人商议过今天会来的宾客名单,心里也眼馋就快要到议亲年龄的镇国公世子这乘龙快婿,可也知道只要淑宜大长公主不轻易出门,不开口,啥都白搭。

她对镇国公世子纪凛可是万分中意,一直觉得他和小女儿骆樱极为相配,却苦于无机会与镇国公府相交,如今一直闭门不出的淑宜大长公主竟然来了,让骆大夫人精神一振。

当下骆大夫人和昌德侯夫人告辞,吩咐了个丫鬟去通知老夫人一声,便匆匆忙忙地和大儿媳妇一起往二门处迎接,边走边问道:“她老人家是一个人来的?”

骆大少奶奶道:“似乎不是,镇国公世子陪着她老人家呢。”

骆大夫人双眼迸发出晶亮的眸光,整颗心都活络起来。

镇国公府行事一向低调,不仅淑宜大长公主闭门不出,连镇国公夫人也极少会出来走动,连镇国公世子也很少在勋贵中露面。不过只是很少,却并非没有,凡是见过镇国公世子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孩子长得好、气质好、脾气更好,甚至还颇受皇上器重,别看他现在闲在家里读书,但皇上可是说过,等他年纪大些,就要赐个官职给他,不管是进羽林军,还是其他,都不会太差。

这简直就是个完美的乘龙快婿人选啊!如何不教家中有与他同龄的女儿的人心动?

如今纪凛十四岁了,再过一两年都可以娶妻了,淑宜大长公主破天荒过来,意思不言而喻,正是给自己疼爱的孙子相看孙媳妇呢。

骆大夫人瞬间充满了干劲,想了想仍是不放心,对骆大少奶奶道,“稍会你让个人去盯着樱儿,别让她乱蹿,让她多学学潋丫头,姑娘应以贞静为要。”

骆大奶奶知道婆母的意思,怕是想要为小姑子争取淑宜大长公主的好感,好能促成两家好事。她心里觉得小姑子性子有些娇纵,指不定淑宜大长公主根本看不上眼,但面上笑盈盈地应了。

两人很快便到了二门处,正好看到一名穿着青莲色团花暗纹锦袍的俊丽少年扶着淑宜大长公主下车。

虽然上次见淑宜大长公主时还是三年前,但骆大夫人一眼还是认出来,盖因淑宜大长公主身上那种尊贵中带着刚硬的凛然气势,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人腿肚子发颤的犀利及临人气势,京中没有哪个老太太能做到这程度。

可以说,淑宜大长公主是一个极为刚强可怕的老太太,气势足足的,少有人能在她面前保持正常心。

而淑宜大长公主这样临人的气势下,却显得她身边那少年越发的润泽柔和,如三月和煦的阳光,明媚却不炙人,一点也没有因为淑宜大长公主的气势而使他失色,反而让人更乐意去亲近他。

骆大夫人虽然很高兴淑宜大长公主会来,可是见到本人了,心里在打鼓,撑着笑脸过来请安。

“不知您老人家来,可真是让我们好一阵惊喜,若是母亲知晓,还不知如何高兴呢。”骆大夫人奉承着,又对扶着淑宜大长公主的少年夸奖道:“这是镇国公世子吧?没想到转眼就长这么大了,长得越发的像老镇国公了,您真是有福气…”

淑宜大长公主淡淡地笑了下,目光在骆大夫人和骆大奶奶身上掠过,一个眼神便将两个女人看得心中发寒时,又听她笑着道:“今日不请自来,还望莫见怪。”

“您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见怪。”骆大夫人忙道。

正在寒暄着,便听到声音,几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骆老夫人带着骆大老爷等人过来迎接,可谓是给足了淑宜大长公主面子。

骆老夫人满面红光,对淑宜大长公主笑得极为热情亲切,“您要来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好让我早早过来等您。”

淑宜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没有让人通知。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这些年越发的喜静了,不再讲究那排场。”

听到淑宜大长公主的话,骆老夫人等人不免想到当初淑宜大长公主与老镇国公夫妻恩爱,可老镇国公却战死沙场,淑宜大长公主悲痛不已,亲自去边境将丈夫的遗体迎回来之事,心里也不禁嘘唏不已。

一翻见礼后,众人簇拥着淑宜大长公主和骆老夫人往嘉善堂行去。

路上,众人边说边走,纪凛依然扶着淑宜大长公主,而曲沁则扶着祖母,四人并排而行,其他人在两人身后跟随。

曲沁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首先看到扶着淑宜大长公主的纪凛,笑容谦和,整个人如一块上好的美玉,静静地绽放着他的光华,在这样喧嚣的时刻,只要看到他,仿佛整个尘嚣远去,让人心中安宁。

曲沁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骆槿,发现她目光时不时地飘过来,脸上有几分红晕,心里不禁摇头。

纵使纪凛年纪比她们小,可是对年轻的姑娘的吸引力仍是无以伦比的。如果可以,怕骆槿也愿意嫁个比自己小的男人,不过相差一岁罢了。其实骆槿的心思她懂,她也没觉得如何,可纪凛是她妹夫,自不能让旁人沾染。

到了嘉善堂后,淑宜大长公主自然被迎到主位上,却被她推辞了,坐到骆老夫人下首位置。骆老夫人心里拿不定她今日来做什么,谦让几次后,便坐到主位上。

这时,那些得了消息的夫人们纷纷过来要拜见淑宜大长公主。

淑宜大长公主今日是客,自不能像在家里一般强势拒绝,由着主人安排。

见到这种情况,骆老夫人不满地看了一眼骆大夫人,怨她将淑宜大长公主过来的消息透露出去。

骆夫人听闻那些人过来要拜访淑宜大长公主时,脸色也是变了几变,再看婆婆不满的目光,心里委屈极了。此时她早已明白,将淑宜大长公主过来之事透露出去的,定然是当时也在场的昌德伯夫人。

昌德伯夫人素来是个不靠谱的。

想到这里,她也瞪了大儿媳妇一眼。

第 41 章

曲潋坐在水榭中,姿势看起来很端庄,也很不引人注目。

此时水榭中来了很多与平阳侯府交好的勋贵家的小姑娘,一群鲜花般娇嫩的小姑娘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时,并没有什么黄莺清啼,反而像一群蜜蜂嗡嗡嗡地叫着,让人心头无端有些烦。

至少曲潋此时觉得是如此。

曲潋坐在她们之间,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旁人问一句她答一句,偶尔不经意间巧妙地说上一两句的好话,很快便将周围的小姑娘们哄眉开眼笑,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和善,让她在这群贵女间还算是如鱼得水。

曲潋再次化身心机婊将小姑娘们都哄得团团转时,其实眼睛一直往水榭外面看去,盼着能见到碧春的身影。

今儿是骆老夫人的寿辰,弟弟也被放了一天假,已经说好了会和母亲一起过来给骆老夫人拜寿。她叮嘱过碧春,若是娘亲过来时,便过来通知她一声,好教她有借口离开这里。不管今儿会发生什么事情,曲潋都决定等差不多时,就找个借口回房歇息。

只是,未免太久了一些吧?

等又有人过来时,曲潋下意识地望过去,见到被骆林带着走进的一个小姑娘时,不禁一愣。

那小姑娘身上穿着大红织锦彩色云纹的褙子,头上簪着镶红宝石的赤金簪子,耳朵上坠着赤金填红宝石的耳坠,脖子上戴着一个璎珞,一眼望去,只觉得整个人金光闪闪,尊贵非常,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姑娘们的注意力。

曲潋认得她,正是上回在石景山那儿对纪凛叫“纪表哥”的那位景德候府的小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矜持的笑,给人一种疏离客气的感觉,对笑脸迎人的骆林似乎也没有怎么热情,但也不失礼。

“啧,这讨厌的家伙又来了。”

曲潋听到旁边的骆樱小声地嘟嚷着,声音很小,只有自己能听见,不禁看向她。

骆樱见曲潋看过来,精神一振,便凑近曲潋,小声地和她道:“我告诉你,那个家伙是景德侯府席家的长房的小姐,名叫席姿,人挺讨厌的,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听说在家极得宠,私底下的脾气很是娇纵呢,讨厌鬼一个。”

曲潋又看了那位席姿姑娘一眼,虽然觉得她看起来确实骄傲,但她也有骄傲的姿本,因为不认识,所以也看不出她哪里讨厌。骆樱自己也是个被长辈们宠得娇纵的贵女,却去说别人娇纵,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姑娘家势年纪相当,同性相斥,所以对彼此生了敌意。

“她看起来还挺好的。”曲潋含蓄地说,不喜背后道人长短。

骆樱一副鄙视她的模样,“在你眼里,谁都是挺好的,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讨厌的人。告诉你,那家伙真的很讨厌,从小到大,只要我们一起出现的地方,她总要和我比,而且她还仗着她大嫂是镇国公夫人的内侄女,对纪暄和一口一个表哥地叫着,也不害臊…”

曲潋明白了,原来涉及到男人,所以姐妹都没得做。

正说着,席姿目光已经看过来了,见到骆樱,便往这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