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林走在后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怎么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阿樱,你怎么躲在角落里偷懒?这可不像你。”席姿不客气地说,目光在骆樱身上转了一圈,眼睛明显地在骆樱手婉上那串红珊瑚手串上多瞧了一眼,“今天是你祖母的寿辰,我记得骆老夫人最疼你了,怎么你不陪着她老人家?”

骆樱刚才虽然和曲潋抱怨了一通,但当着众人的面,姿态仪度及笑容分毫不差,矜持地道:“祖母她老人家体谅我,怕我留在那儿无聊,所以就让我在这边招待客人了。倒是阿姿你今天打扮得很不错,金光闪闪,像金娃娃似的。”

席姿笑容微敛,一副烦恼的模样:“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娘硬要说今天是骆老夫人的寿辰,可不能穿得太寒酸,反正我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银子。既然是长辈的意思,作晚辈的只好遵从了,是吧?”

骆樱皮笑肉不笑地道:“席伯母向来大方。”

“呵呵。”

两个小姑娘话中有话,眼神厮杀了一会儿,席姿终于走了。

席姿坐到水榭另一边时,目光不禁往骆樱身边坐在那个少女望去,她侧着身子坐在骆樱身边,甚至被骆樱挡住了半个身子,看起来丝毫不起眼,若是粗心一些甚至会忽视。可是她却觉得这姑娘的身影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想着,却见一个穿着颇为体面的丫鬟进来,朝着骆樱行去。席姿刚才还见过这丫鬟,记得是在骆大少奶奶身边伺候的。却见那丫鬟给骆樱请了安后,便低语了几句,骆樱起初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突然又变得一脸惊喜,让对骆樱的性格颇为了解的席姿心中突突一跳。

等见骆樱突然站起身后,席姿眼神微闪,眼睛一直追着骆樱的身影。

骆樱此时真是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大嫂竟然会特地让丫鬟过来告诉她淑宜大长公主过来了,虽说这是母亲的意思,让她稍会安份一些别乱跑,不过骆樱已经不在意母亲的警告,她此时的心已经飞到了嘉善堂中,恨不得马上过去。

不过为了不教旁人看出异样,骆樱还是保持着一副矜持骄傲的模样。

只是骆樱自认为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曲潋和骆家的姐妹们对她的性格颇为了然,哪里看不出她此时的心不在蔫,心里不禁也猜测起刚才骆大奶奶的丫鬟过来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她这般惊喜。

在场注意到骆樱异样的姑娘都跟着心不在蔫起来。

过了一刻钟时,便见原本应该在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尚嬷嬷过来了。

尚嬷嬷进到水榭,给姑娘们请安后,便笑着对骆家的几个姑娘道:“今日有贵客来临,老夫人让姑娘们去见客呢。”

能让尚嬷嬷亲自过来叫唤,显然这位贵客十分尊贵,在场的姑娘们都有些吃惊。

骆家的姑娘们自然笑着起身去了。

尚嬷嬷看了看,又朝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弱的曲潋道:“表小姐,老夫人让你也一起过去。”

曲潋的笑容有些僵硬,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好颇了尚嬷嬷的面子,只得起身。

骆樱、骆林等人也看了过来,骆樱微微蹙眉,骆林心里也有些狐疑,再看向脸上笑容不变的尚嬷嬷,心里有些明悟,觉得祖母之所以会叫上曲潋,是怕只叫自家的姑娘过去见客,目的太明显,会教贵客不喜欢,所以将常在骆府小住的表小姐也一起叫过去充数。

骆樱拉着曲潋,对尚嬷嬷笑道:“那阿潋和我们一起过去。”

“尚嬷嬷,等等,我也和你们一起过去吧。”席姿笑嘻嘻地过来,挽住骆林的手,对尚嬷嬷道:“是不是淑宜大长公主来了,我这当晚辈的,自当过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尚嬷嬷目光微闪,笑着对席姿点头。

席姿松了口气,幸好自己猜对了,来的贵客真的是淑宜大长公主。

骆家姐妹们看着席姿,心里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提前知道淑宜大长公主会来?想到席姿的大嫂是镇国公夫人的内侄女,以为她早就知道淑宜大长公主会来。

等一行人离开了水榭时,水榭里的那些姑娘都骚动起来。

她们没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淑宜大长公主今日竟然来参加骆老夫人的寿辰,不管淑宜大长公主今儿为何而来,若是能在她老人家面前露个脸,意义非凡。此时只恨她们是在平阳侯府作客,没有主人家叫唤,并不好像席姿那般跟着过去,毕竟席姿之所以能这般理所当然,也因为她大嫂是镇国公夫人的内侄女,与镇国公是姻亲,所以她跟着去,也是合情合理。

骆樱气得小脸绷得紧紧的,拽着曲潋的手有些发紧,让曲潋吃疼之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骆樱也没在意,继续隐晦地瞪着席姿。

席姿睨了她一眼,一副骄傲的模样。

两个小姑娘在用眼神厮杀,曲潋在心里用爪子挠着地,肿么办?有什么借口离开?

等到了嘉善堂时,她都没发现有什么借口可以离开,反而被骆樱扯过来插.在她和席姿中间。曲潋见她们两个气鼓鼓的模样,心里有些羡慕她们的率性,只有被长辈们宠爱的孩子,才能这般活沷,不像她表面上怎么规矩怎么来,示弱是常事。

尚嬷嬷进去通知后,便对她们笑道:“姑娘们请进,淑宜大长公主也盼着能见见你们呢。”

在场所有的姑娘们眼里都充满了惊喜,但脸上却努力地作出一副矜持端庄的模样,务必要给淑宜大长公主一个好印象。可是当她们进去,看到站在淑宜大长公主身边的少年时,顿时都愣住了。

尚嬷嬷没有说镇国公世子也在啊?

虽然因为这里多了个少年而慌乱了下,不过小姑娘们很快便恢复自然,进来给淑宜大长公主和骆老夫人请安。

屋子里的人并不多,除了骆老夫人和淑宜大长公主祖孙俩外,还有几位与平阳侯府关系密切的几家老夫人,曲沁、骆槿和骆家的几位夫人作为晚辈陪在一旁,皆是站着。

看到席姿也跟着骆家的几个姑娘一起过来,众人都愣了下,不过因为景德侯府的老夫人也在这里,倒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

曲潋像往常一样混在骆家姐妹中,低眉敛目,并不起眼。

只是,不知怎么地,自打进来时便觉得一道极为犀利可怕的目光在身上逗留,让她差点冷汗都出来了。只是屋子里的人太多,她也不好抬头查看,更不敢看向淑宜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少年,就怕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什么事情来。

等请安完后,她飞快地抬头睃了一眼,很意外地发现淑宜大长公主身边的少年此时含笑站在那儿,目不斜视,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谦和守礼,反而让人赞赏。

曲潋心里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不过她这口气还没松下来,便对上了淑宜大长公主那双锐利凛冽的眼睛,骇得她赶紧低下头。

不仅曲潋被骇住,在场的其他姑娘都有些怯怯的,显然淑宜大长公主身上那种与平常老太太那种慈眉善目的模样相反的刚硬凛冽,实在教小姑娘们难以承受。

“好久未见公主了,听说您老人家来了,所以晚辈便厚着脸皮过来了。”席姿笑着道,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淑宜大长公主,看起来娇憨可爱。

淑宜大长公主脸上浮现笑容,微微缓和了她身上那种刚硬凛然的气息,整个人显得亲切了不少,也让那些小姑娘们的压力没这么重了,反应也从容了不少。

“你有心了。”

席姿抿嘴而笑,继续娇憨地道:“这是应该的,您老人家这般厉害,晚辈还想要多和你学学呢。”

一旁的景德侯老夫人笑道:“公主莫听她乱说,小孩子家家的,就爱凑热闹。”

“祖母,人家说的是真的。”席姿跺脚,一副被冤枉的模样,逗得人忍不住笑起来。

淑宜大长公主看着面前这四五个像花像嫩生生的小姑娘,笑着对骆老夫人道:“瞧着都是好模样,还是你有福气,有这么多贴心的孙女。”

“你说哪儿的话,孙女多了,也要发愁…”骆老夫人忙客气地回着。

突然,淑宜大长公主目光落在一处,笑道:“哎哟,这孩子真是生得俊,快过来给我瞧瞧。”

众人连忙望过去,当看到淑宜大长公主说的人时,心中都跳了一下。

当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时,曲潋懵了。

第 42 章

曲潋顶着众人的目光,脑袋懵懵木木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像傻了一样。

淑宜大长公主见她懵懂无辜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些,柔和了她身上那种尊贵凛然的气势,使她平易近人不少。

打从这群小姑娘们进来伊始,淑宜大长公主便开始观察这群小姑娘,并且很快便发现孙子的目光落在哪个姑娘身上,初看之下,不得不承认,这曲家的小姑娘模样儿长得确实俊俏,虽然才十二岁,模样儿未长开,看着就像个小丫头,却瞬间将周围的那群小姑娘们衬得黯淡。

让她玩味的是,这小姑娘虽然看着规规矩矩的,可是总在不经意间错个一小步,便将自己藏在了其他姐妹们身后的位置,使自己看起来分毫不显眼,泯于众人之中。刚开始她还以为这小姑娘性子怯懦,上不得台面,与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一致,可是观察久了,发现并非如此。

这小姑娘有些意思。

现在看她一副懵得快要傻的模样儿,可想而知今天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那样子更让人忍俊不禁。

淑宜大长公主仿佛没有发现周围人的异样表情一般,笑着对曲潋道:“小姑娘,过来给我瞧瞧。”

曲潋见淑宜大长公主真的是对着自己说话,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顿时心脏不争气地抖了下。她虽然没见过淑宜大长公主,可是姐姐早就将淑宜大长公主的生平摸清,并一股脑儿地塞给她了,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据闻淑宜大长公主当年可宫里的嫡长公主,未出阁前在宫中颇为得宠,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天下无一女子能比得上她,本身就尊贵非常,后来嫁入镇国公府后,与驸马镇国公夫妻感情相得,甚至曾一度陪着驸马定居于边境,据闻也曾上过战场,可谓是一个上马杀得了敌人,下马能入得厅堂的女强人。

这样的女强人前半生性子颇为刚强冷硬,行事果决,当之无愧的巾帼须眉,也造就了她一身凌厉凛然的气势,纵使年经大了,有所收敛,但对于内宅这些娇养长大的小姑娘来说,仍是可怕的。

曲潋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骆老夫人身边的姐姐。

曲沁担心地看着她,怕她在淑宜大长公主面前露怯,毕竟连骆樱和席姿这样的小姑娘都承受不住,何况是素来柔弱的妹妹。

看着妹妹水汪汪的眼睛像只小动物一样求助似地看过来,这一刻曲沁又忘记了自己妹妹其实是个心机婊的事情,一心为她担心了,忙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让她好生表现。

表现啥啊?

曲潋内流满面,但是这种场合之下,她也不敢故意在淑宜大长公主面前使小手段,只得迟疑地上前一步。

这时,骆老夫人开口道:“这孩子性子安静乖巧,平时都是跟着姐妹们一起玩耍,不常出门,公主莫要见怪。”

淑宜大长公主笑道:“这般俊的孩子,看着人都要喜欢了,如何见怪?”

听到淑宜大长公主的话,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她们明显感觉到淑宜大长公主对曲潋的维护,难道只是因为曲潋是这些小姑娘中长得最好的,得她欢心?

骆老夫人也弄不懂淑宜大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只得笑了下,对曲潋亲切地道:“潋丫头,快过来。”然后又用开玩笑的语气对淑宜大长公主道:“公主,这孩子在我身边长大,最是可人,我也爱惜得紧,你莫要吓着她。”

淑宜大长公主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么?这些年我可是收心了,坏脾气都改了,可不像当年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两人说笑两句,这时曲潋终于硬着头皮走过来了。

她眼睑微垂,乖巧地站在淑宜大长公主面前,视线里只看到淑宜大长公主的膝盖部位,和微微露出松墨色马面裙下的那双淡绿色掐祥云纹的鞋子,这样的角度,甚至连站在淑宜大长公主身边的少年的身影也没看到,但她就感觉到他在看她。

她现在明白了,原来今天是要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姐姐才会这么紧张。

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让她心里有些发愁。

然后曲潋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就听到淑宜大长公主赞叹地说道:“若非我今日来一趟,我还不知道你家里还藏了这般俊的小姑娘,先前说你有福气你还谦虚,若没福气,能养得出这般水灵的姑娘么?对了,我记得她和沁儿一样,是媛丫头的女儿吧?”

曲潋心头莫名发虚,觉得像淑宜大长公主这般厉害的人物,不可能只看重人的皮相。

所以总觉得被称赞得很心虚啊。

骆老夫人点头,然后叹息着说道:“是啊,她是我那女婿续弦后所生的女儿,原也要叫媛儿一声母亲的…”

说到早逝的骆氏,淑宜大长公主的声音也有些嘘唏,“媛丫头确实是没福气,可惜了。”

两老开始怀念起了曲沁早逝的母亲来。

不过气氛只是低迷了一下,淑宜大长公主很快又将话题引回正轨,夸了曲潋的好样貌后,将自己头发上的一支衔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步摇拨下来赏给了曲潋。

淑宜大长公主这举动又让室内的人心头跳了下,眼神古怪。

那支步摇是实心的,而且上面的宝石也大,整根步摇带着一种厚重的气息,当它插到曲潋的发上时,曲潋只觉得脑袋一重,心里暗暗吃惊。

能让淑宜大长公主拿出手的,自然是好东西,可是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

淑宜大长公主赏了礼物后,又像个初见亲戚孩子的长辈一样,询问曲潋一些常事,曲潋一一答了,回答得中规中矩,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那副文静的模样,却很合淑宜大长公主的心意。

淑宜大长公主这一辈子的性子刚硬倔强,过刚易折,自然不会喜欢一个同样刚硬倔强的人和她硬碰硬,平常时候倒是喜欢那种柔和文静却不怯懦的孩子,曲潋这副乖巧文静的模样便让她心里有了些许好感。

她询问曲潋时,眼角余光也关注着一旁看似目不斜视的孙子,如何没有发现他隐藏在眼中的喜悦?

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今日亲自走这一趟,发现孙子比想象中更中意这曲家的小姑娘。

等曲潋被淑宜大长公主放开退回到原处时,只觉得背上都沁出了一身冷汗,可想而知刚才的压力有多重?不过等她抬头,瞥见了骆大夫人眼中的冷漠审视时,压力更重了,更不用说旁边骆樱姐妹几个的目光。

她又头疼起来。

这时,淑宜大长公主也将骆家姐妹几个和席姿也叫过来说了几句话,分别赏了她们每人一件首饰,看那工艺,无论是上面的宝石还是做工,都十分精致,不过是由丫鬟捧着托盘过来,给她们自己挑,与曲潋的待遇一比,高下立见。

在场的人都不太得劲。

骆家姐妹和席姿等人看着曲潋的目光都十分复杂,不过面上依然笑盈盈地答谢长辈所赐。

等小姑娘们都退下去后,室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息,仿佛先前淑宜大长公主所做的事情就和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常。

只是,骆家几位夫人心里都因为淑宜大长公主的举动而注意起以往从来不注意的曲潋来。以往她们只注意被老夫人捧在心尖上的曲沁,对曲潋这个安静的小姑娘没什么印象,如今却发现,这小姑娘原来还有这样的造化。

曲潋跟着骆家姐妹们出了嘉善堂后,便发现众人若有似无的目光。

“这位是曲家的表妹吧?阿樱你也真是的,你们家有这般漂亮的表妹竟然也不介绍给我瞧瞧。”席姿走到曲潋身边,仿佛仔细看了看,然后笑盈盈地道:“莫怪大长公主这般喜欢,我看着都喜欢了。”

骆樱虽然被刚才的事情弄得十分纠结,心里想不明白淑宜大长公主为什么一副很喜欢曲潋的模样,但是此时听到席姿这含沙射影的话,顿时不高兴了。

“这是我骆家的表妹,和你席家有什么关系?别一口一个表妹的。”她拉着曲潋,用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看着席姿,“不过今天的事你也见到了,我们骆家的表妹生得就是好,连大长公主都喜欢呢。”

席姿心里骂她白痴,脸色也沉了几分,哼道:“你这炮仗性子也要改改了,我和曲家妹妹说话,你别插嘴。”

骆樱脾气上来了,拉着曲潋就走。

“樱妹妹!”骆林赶紧叫了声。

骆樱头也不回地走了,任性非常。

曲潋只得回头,礼貌性地朝席姿和骆林等人露出歉意的笑容。

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让自己做出让人诟病的事情,这种行为在骆家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反应了。

席姿见曲潋回首时那歉意的模样,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楚楚动人,莫说男人,连女人看了都要不忍心了,眼神不禁微黯。她突然发现,原来让她忌惮的人从来不是骆樱,而是这个不知什么杀出来的曲潋。

她暗暗咬了咬嘴唇,等转过头来时,对着骆林等人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这时,便听到骆林道:“阿樱就是这性子,脾气一来了,不管不顾,幸好潋表妹性子好,从未和她一般见识,反而依着她。你也莫要见怪。”

席姿矜持地道:“我自是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不过看来那位曲姑娘还真是有些可怜。”

“是啊。”

见骆林等几个骆家姑娘一副同情的模样,席姿不禁挑了下眉,心里突然有些好奇这曲潋为人,怎么连骆林这般有心机的姑娘都对她没什么恶感呢?曲潋一看就漂亮得让女人都要嫉妒的,可看骆家的几个姑娘对她却没什么恶感。

这做人也做得太成功了吧?

骆樱拉着曲潋气哼哼地往前走,直到走过一条回廊,到了一处院子时才停下。

此时她们已经到了枫林院,可以看到院子里忙来忙去的下人们,这里是平阳侯府平时用来搭戏台听戏的地方,今日骆老夫人的寿辰,自是少不了听戏的一项娱乐活动,请的还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

骆樱拉着曲潋到一间阁楼去说话。

“淑宜大长公主似乎很喜欢你,为什么呢?”她支着下巴,漂亮的柳眉蹙着,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曲潋给两人倒了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啊,淑宜大长公主今日太过抬举她了。现场那么多小姑娘,其中不乏公卿侯府家的贵女,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依附着侯府的表小姐,所以定然有什么内情。

而这内情姐姐一定是知道的。

她得找个机会,去套套姐姐的话才行。

骆樱看她,见她眉染清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纵使刚才还在纠结,但是看到她这模样,却生不起气来,只得嘟嚷道:“好啦好啦,你愁什么?我才要愁呢,刚才我太紧张了,都没有好好看纪暄和,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一定长得很好看…”

曲潋顿时无语。

不过也因为如此,所以骆樱脾气去得很快,并没有再纠结刚才淑宜大长公主抬举曲潋的事情。她自己倒是看得开,又不是曲潋自己争着上前表现的,是淑宜大长公主自己要抬举曲潋,和曲潋生气什么的,反而中了那些姐妹们的圈套,她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曲潋低首喝茶,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骆樱还是挺好顺毛的。

就在两人窝在这里喝茶时,碧春寻过来了,告诉曲潋,她母亲和弟弟已经过来了,正过去给骆老夫人请安呢。

曲潋听后,脸色突然变了。

骆樱歪着脑袋看她,“干嘛呢?你娘和弟弟过来,你不高兴啊?”

曲潋苦逼地看着她,她能高兴才怪,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总觉得淑宜大长公主此举另有目的,那样尊贵刚强的女性,哪里会无缘无故地抬举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特别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情况下,更不会故意在骆家人的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抬举骆樱都比抬举她好多了,更符合情况才对。

所以,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曲潋坐立不安时,季氏携着儿子去嘉善堂给骆老夫人请安祝寿。

此时厅堂内除了骆老夫人、淑宜大长公主和一些勋贵府中的老夫人外,其他人都离开了,她们都是同一辈的人,除了淑宜大长公主,都是老一辈的交情了,将那些小辈们打发出去后,正好一起说说话。

等听说曲家三太太和儿子过来给骆老夫人请安时,淑宜大长公主神色微动。

骆老夫人倒是没有想太多,笑着让人请他们进来。

很快地,季氏带着儿子过来了,曲沁陪同一起。

曲沁知道祖母趁着今日寿辰,定会和那些过来的老姐妹们坐在一起聊天,所以她和骆槿被打发出去后,便去等继母和弟弟过来,届时也好陪他们一起去给祖母请安,顺便帮衬一下,省得季氏在淑宜大长公主面前掉琏子。

季氏和曲湙给骆老夫人请安送上寿礼后,又在骆老夫人的引见下,给在场的诸位老夫人们请安,曲湙自然也收到了那些老夫人们赠的见面礼,都是一些早就准备好的。

季氏人虽然不擅言词,人也有些拘谨,不过她知道今日是骆老夫人的寿辰,自不能给长女丢脸,所以表现得颇为中规中矩,倒是没有出什么错误。这让随时准备帮衬的曲沁很是满意,心里也有些复杂。

两世为人,才知道天下的继母并不都是狠心的,也有像季氏这般的笨人。

等季氏和曲湙请安完后,淑宜大长公主方开口道:“这就是曲三太太?冒味地说一句,我早就想见见曲三太太了,没想倒今日倒是有缘得见。”

此话一出,除了早已心知肚明的曲沁外,室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淑宜大长公主这话里透出的意思,莫非认识季氏?可是季氏是常州人氏,今年才是第一次进京,而淑宜大长公主这辈子也没有去过江南,两人八杆儿打不着,也不认识,淑宜大长公主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季氏讷讷地道:“公主这是…”

淑宜大长公主面上含笑,转头对同样一脸疑惑的骆老夫人道:“说起来这事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我没想到当年你那女婿去世之前,竟然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定了桩儿女亲。”然后笑着从袖口里拿出半块玉佩。

所有人都看着那半块玉佩,不明何意。

只有曲沁目光微缩,心脏突突地跳着。

她认得那半块玉佩,正是当年镇国公给父亲的信物,将之一分为二,两家各持半块玉佩,作为信物。

第 43 章

曲潋突然站起身,正在往阁楼外看风景的骆樱转头看她,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