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一声,突然低头咬了她的脖子一口,然后在她嘶声叫痛中,翻出了窗子,消失在黑夜中。

曲潋摸着被咬疼的脖子,简直不敢相信,然后怒发冲冠,决定如果他明晚敢再来,她要揍他,顺便要和他约法三章!

可惜,等到翌日晚上,曲潋特地守在那儿,当看到有些腼腆地朝她微笑的少年时,顿时一口气又梗住了。

对着这张脸、这天使一般的笑容,她气不起来肿么办?

第108章

整个夏天和秋天,曲潋都在忙着和心情不好就喜欢夜探她闺房的未婚夫斗智斗勇。让她松了口气的是,幸好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情。

确实如纪凛所说的那样,他竟然能瞒过守夜的婆子和家丁,在曲家进出自如——曲潋真实地感觉到古代的安全措施有多差,让她忍不住让人去买了几个粗壮有力的婆子回来放到自己院子里,以防万一。可惜,却仍是防不住想要爬她窗的少年。

除此之外,还有金乌只成了精的鹰帮盯着,只要有人敢接近曲潋的闺房,这只鹰就去攻击,一翅膀扇过去,在夜里让人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跌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吓得守夜的丫鬟婆子惊魂未定,久而久之,每当纪凛又来爬窗的时候,下人们根本没机会接近曲潋的闺房一步。

于是,竟然真的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这件事情。

曲潋从开始的担心到最后的木然,最后终于难得强硬了一回,趁着纪凛第一人格过来和她道歉时,和他约法三章。

曲潋发现,只要纪凛的主人格答应她的事情,那个坏脾气的第二人格虽然不乐意,但也会遵守主人格许下的承诺。这个发现让她差点想要感谢一回上天,看来那人还能再拯救一下的,只要找对了法子,也能约束住。

为此,曲潋更喜欢那个温润如玉的纪凛,如此有原则又尊重她、喜欢她的人,如何不喜欢呢?这也是无论另一个人格怎么惹她生气,她还是舍不得将怒气宣泄到他身上的原因。

所以,每当她被第二人格气得半死时,虽然不会对第一人格生气,可也会趁机和他约法三章,最后效果总不错。

就在曲潋觉得自己又get到了和双重人格的未婚夫如何友好和谐相处的一个方式时,她姐的婚事却一直不如意。

随着这一年将走到尽头,曲沁的亲事仍是没有着落,让曲骆两家都急得愁白了头发,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曲沁另有打算设法拖着婚事外,还有人暗中阻扰,虽然没有查明,但众人心知肚明。

中秋时,皇后娘娘设宴,所有的外命妇进宫与宴,骆大夫人当时也去了,没想到中途被郭妃叫了过去。当时郭妃向骆大夫人暗示了自己的意思,有意为五皇子纳曲沁为侧妃。

这事传回平阳侯府和曲家时,差点捅了马蜂窝。

曲家自然不答应。

曲家是官宦世家,只做纯臣,做自已的本份事,历来和京中的王公贵族凑不到一起,子女的婚事素来只在同个圈子里找,曲三老爷当年娶骆氏时是个例外,而曲潋和镇国公世子的亲事因为是曲三老爷生前定下的,没法子改了,但是曲沁的婚事,曲家实在不愿意再将她嫁到勋贵之家,就算是皇子侧妃,于曲家而言,不仅不觉得尊贵,反而是一种折辱。

曲家的姑娘不为妾!

就算是皇子侧妃,那也是妾。

曲大老爷自然是毫不迟疑地拒绝了,虽然他这个态度可能会惹恼人,但只要皇上满意就行了,郭妃和五皇子再生气,现在他们一个是宫里的妃子,一个是皇子,都还不是皇上呢,曲大老爷根本不惧。更何况现在曲家和镇国公府有婚约,镇国公府怎么说对曲家也会关照一二。

而曲大老爷能如此强硬,也是有自已的考量的。其一自然是上面的原因;其二是皇上的态度,想要做好一个纯臣,自然要懂得揣测上位者的心态,懂得不掺和到皇子们的事情中,不然就要像骆家那样,各有各的算计,连最后的筹码都没了。

除此之外,曲大老爷心里愧对三房,更不可能将侄女送给人做妾了。

骆家也不答应。

骆老夫人此时是极不愿意再和那群皇子有什么牵扯,如今她已经有一个大孙女嫁到三皇子的母族——安国公府,还有一个孙女进了大皇子府当侧妃,为此还惹出了那么多的是非,根本不愿意再和这些倒霉皇子有什么牵扯,而且也不舍得最疼爱的外孙女为妾将来要给正妻压一头。

所以,骆老夫人听说了这事后,便让人送了封信去西陵苑,过了几日,便亲自进宫委婉地拒绝了这事。骆老夫人虽然拒绝,但也给了郭妃面子,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只求郭妃收了这念头。

只是她的态度放得再低,郭妃觉得仍是被人驳了面子,心里恼怒非常,可惜她再恼却也不好做什么,就算要去皇帝那儿吹吹枕头风,却也不适合的。如果是以前,她自然没将曲家放在眼里,可是如今曲家有个姑娘和镇国公府定亲,便不能轻易动曲家了。

五皇子对此并不恼,他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不过是想要恶心一下骆家和曲家罢了,让那坏了他事的女人不好过罢了。历来惹了他的人,还没哪个能过得好的,对曲家那女人,五皇子不知道为何,心里充满了厌恶感,总觉得这女人应该是属于他的,又想要折辱她。

原本他对曲家那女人并没这个意思的,后来在街上见了一次,当时看到她在下人的簇拥下走进一家绸缎庄时,还因她的容貌而惊艳了下,等打听清楚她的身份时,只剩下了恶感,方才想出了这个法子,纳她为侧妃。

他安慰母妃,“既然他们拒绝,那便算了,本皇子倒是要瞧瞧,出了这样的事情,谁还敢娶她。”

郭妃虽然被驳了面子生气,但也不是意气行事之人,听到儿子的话,又忧心起来,“你如此任性行事,是否过于急躁了?万一让你父皇知道,他可会生气的,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五皇子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父皇不会怪罪的。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可没听说过谁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非议皇子。”说着,他露出自信的笑容。

郭妃想想,确实如此,他们也没有逼曲家送女儿过来,只是提了下,然后在曲家拒绝时,将这事情透露出去,教世人知道五皇子盯上了曲家姑娘,想要求娶的人自己看着办。

所以,因为五皇子的插手,曲沁的婚事又耽搁下来。

在曲骆两家长辈为此急得不行时,曲沁却显十分悠然自在,当然,这份悠闲是在曲潋看来的,对外时,她什么都没表示出来,安份守已,像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曲潋刚开始时,也被五皇子无耻的行为气得不行,觉得五皇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上辈子坑了她姐一次不够,这辈子还想再坑一次,而且上辈子还是皇子妃之位,这辈子竟然只许侧妃之位,想得可是真美。只是等接下来看到曲沁的表现后,曲潋很快便明白了她姐正在利用这件事情将自已摘出来,甚至将婚事无限推后。

曲沁真的不想嫁人。

所以她将计就计,算计了五皇子,让他担上恶名,正好让她清净。只要五皇子盯着,就没人敢和曲家议亲,她才有借口不成亲,等妹妹成亲后,回了常州府后,她再计划一翻,届时才是天大地大,任她自由翱翔之时。

“这样真的好么?”曲潋有些纠结地道,“我担心你将来会因此后悔。”像她喜欢上纪凛,便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件很甜蜜的事情。

曲沁朝妹妹笑道:“不会。”该经历的事情上辈子已经走过了,这辈子她想走另一条路,这还是当初与余家婚事不成后,让她产生的想法。

曲潋很纠结,可是看她姐一步步地算计五皇子,直到走到这一步,她又无法说什么。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五皇子的原因,曲沁才没有定亲,便不会有人笑话她,反而会同情她,如此就算妹妹先出阁,也不会生出什么是非。

转眼便到了年底,自然又是一翻忙碌。

今年曲沁将准备年礼之事交给妹妹,而她则和徐山等管事对账,盘点曲家在京城的铺子和田产的收益。

徐山捧着账本,看她飞快地拔着算盘,核对着数目,只觉得自家姑娘这些天的行为很是奇怪,仿佛要将这两年多在京中的产业清算出来另作他用。

很快徐山的想法便应验了,对好账后,曲沁便当着他的面,将曲家在京城置办的产业分成了三份,其中五成作为妹妹曲潋的嫁妆,三成作为弟弟以后娶妻的资金,剩下二成方才留给自已。

徐山心中震动,没想到她会如此舍得,虽说这些产业比不得那些老牌商人所赚的,但也是日进金斗的营生,比之曲沁生母留给她的嫁妆还多,就这么分出去了。可是曲沁决定了的事情,徐山也不好多说什么。

当曲潋知道自已的嫁妆银子有五十万两时,傻乎乎地看着她姐,觉得自已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据她所知,四月份祝蒹出阁时,祝家也不过给了二十万两的嫁妆罢了,这已经是一个大数目了,没想到她的嫁妆竟然比亲王府的世子妃还多了一倍。

等曲潋知道这笔嫁妆银子的由来后,方才了然,便要拒绝这种安排。

“行了,你便收着吧。”曲沁不容她拒绝,说道,“姑娘家比不得男人,要有嫁妆才好傍身。有了这些银子,看谁还敢瞧不起你的嫁妆,到时候咱们用银子砸他个满头花。”

听到她开玩笑般的话,曲潋却没有当是玩笑,而是猜测着是不是上辈子,因为嫁妆的事情,她被人嘲笑过,所以她姐重生后,才会这般执着给她赚嫁妆银子,并且将最赚钱的铺子和田产都划给她作嫁妆。

曲潋到底有些不安心,觉得自已占了大便宜,就算是亲人也不能这样,便将弟弟找过来,打算一起劝说她姐重新分配。她的嫁妆不需要这么多。

曲湙并不知道这两年多家里的产业竟然能赚这么多钱,当听说后也吓了一跳,听到大姐的分配,也有些不同意,不过他不同意的是自己得太多了,因为这些产业当初都是大姐和二姐一手打理的。

“你听我说。”曲沁对弟弟道:“父亲去得早,没能给阿潋攒嫁妆,我这作长姐的只好替代父职给她攒了,这是我的责任。而且阿潋是姑娘家,嫁的又是镇国公府,没有嫁妆可不行。而我有我娘留的嫁妆,足够了,再添也不过是些添头罢了,并不要紧,湙弟你是男人,将来出仕后,曲家还会添给你,自己也可以赚,所以我就给阿潋分多一些。”

曲湙听罢,又询问了几个关键问题,终于同意了,对曲潋道:“二姐,听大姐的!”

曲潋说不过他们,只得同意了。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沁退亲、祝蒹出嫁、骆樱定亲、襄夷公主和袁朗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闹得帝后头疼,后宫也一团乱糟糟,让人头疼不已…

襄夷公主的战斗力果然非凡,曲潋就算不进宫,也能听说她如何闹人。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日子依然照过。

转眼便到了除夕。

今年的除夕,榆林胡同的气氛显然有些低迷,吃饭时,曲二老夫人等人都沉默不语,季氏更是黯然,有些食不下咽。

“过了年,沁丫头都十八岁了…”曲二老夫人看着娴静地坐在那儿的曲沁,真想叹息。明明这么好的孩子,却被耽搁到现在,想想都不忍心。

季氏差点泪崩,怕自已在这大过年的流泪不吉利,拼命地忍住泪,颤颤地叫了一声“二婶”。

曲大太太看着有些尴尬,因着曲沁的婚事,这一年丈夫也愁白了头。虽说五皇子阻碍了曲沁的亲事,但也不是找不到对象,可偏偏那些来上门提亲的不是人品样貌不堪,就是家势配不上,如何能答应?不说骆家了,就是曲家自己也看不上眼,因着这事,害得曲大太太在亲戚间也颇感尴尬。

所以,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曲沁坐在那儿,微微低着头,没有吭声。

曲大少奶奶穆氏怕曲沁听后跟着伤心,忙说道:“娘、三婶,这菜要冷了,先吃饭吧。”

曲二老夫人和曲大太太也注意到坐在那儿的曲沁,怕孩子听了伤心,忙掩住了话题不谈。

吃完年夜饭,众人坐到厅堂说话守夜,晚辈们则去给长辈拜年拿红包,作为这里年纪最小的女孩子,曲潋得的红包最多,看得曲浩颇为眼热。

“四姐姐!”曲浩腆着脸过来,笑道:“弟弟和你讨个吉利可好?”

曲潋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了,气定神闲地道:“浩弟说,我听着。”

“过了年,潋姐姐就及笄了,怕是就要出阁了,到时候我可要和四姐夫讨个红包。”曲浩大大咧咧地道,想到多一个姐夫,以后又多个讨红包的长辈了,心里十分高兴,巴不得曲潋快出嫁。

曲潋正要说话,曲泽却喝了一声:“就你多事!”

曲泽板着脸,瞪着不省心的弟弟,曲浩被瞪得恹恹的,不明白自已做错了什么,曲潋倒是有些明白,这位大堂兄怕曲浩没大没小的,说话触及到曲沁的伤心事呢。如今整个曲家都因为曲沁的婚事而心情不郁,更怕伤着了曲沁的心,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不好提这事情。

这时,坐在一旁的曲沁开口道:“泽哥,今儿除夕,浩弟性子比较跳脱,别太拘着他。”

曲大老爷等人偷偷看过来,见她面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并不如何自怜自伤,心里松了口气。

等穆氏带着曲沁姐妹俩到暖阁去看曲泽的儿子,曲浩也将曲湙拉到院子里去放鞭炮,曲家长辈们坐在一起说起曲潋姐妹俩的亲事。

曲二老爷辈份虽然大,但是他素来是个不理事的,便坐在一旁听着侄子、侄媳妇们说话,没有开口。

曲大老爷有些忧心地对他们道:“其实以沁儿这般品貌的孩子,定会有慧眼识珠的人家,只要时间充足,总能找到好的。只是,却怕时间不够,潋丫头四月份时就要及笄了,到时候镇国公府应该会上门来商议婚期,要是这姐姐未定亲妹妹却要出阁了,这事传出去总归不太好。”

这也是曲家人忧心的事情,当初曲纪两家定亲时,镇国公府便透露了这个意思,等曲潋及笄后便要迎过门去。虽然他们觉得快了一些,可也表示镇国公府对自家姑娘的重视,幸好自定亲伊始,便开始着手准备曲潋的嫁妆,倒是不怕。

曲二老夫人道:“不如去和镇国公府说,让他们缓一缓?”

曲大老爷摇头道:“怕是不行,当初定亲时,便说好了,潋丫头及笄后,便要过门。”

这下子,大家也没辙了,总不好因为姐姐的亲事,将已经说好的事情挪到后面来吧?

“先看着办吧。”曲二老爷最后道。

因曲二老爷这句看着办,等过了三月份时,随着曲潋十五岁的生辰临近,淑宜大长公主请了曲家人过去商议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林予、尘、游手好闲妞、seohyun、爱·おぼえていますか扔的地雷,谢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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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109章

曲潋听说淑宜大长公主请了曲二老夫人、曲大老爷夫妻和季氏过府商议她和纪凛的婚期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直觉是纪凛迫不及待想要娶她过门,所以才会去催促淑宜大长公主,让淑宜大长公主出面将婚期定下来。因为这一年来,不管哪个人格的少年,都透着一种等她及笄就娶她过门的意思,所以由不得她不怀疑。

然而悲催的是,她就算怀疑,也不能做什么,这些事情自然是长辈们出面商量,她这个当事人只需要坐家里害羞地等待结果就行了。

曲潋有些捉急,恨不得去挠墙。

“怎么了?你不高兴么?”曲沁有些奇怪地看着妹妹,两人的感情不是挺好的么,知道两家要商议婚期了,应该高兴才对啊。

曲潋苦逼地看着她,能说她没有准备自己十五岁就成亲么?总觉得太早了,还未成年呢,身体的发育也未成熟,胸部还只是个小笼包的程度呢,哪里能嫁人?等长成大馒头再嫁人还差不多。

别以为上辈子她死得早,就不知道姑娘家太早那啥,对身体不好的!哼!

“太早了。”她扁着嘴,“我舍不得你们,不想嫁这么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一个新环境。

“傻话!”曲沁将她拉到身边,摸摸妹妹粉嫩的脸蛋,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妹妹就是长得好,哪儿看着都舒服,不禁亲昵地拧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和纪公子感情那么好,难道不想天天和他在一起、看到他么?”

“想是想,但是我更想和你们在一起。”曲潋实话实说,比起喜欢的男孩,她更习惯了家人的陪伴。

对她来说,陪伴是最真挚的感情,家人陪伴了她十五年,她已经习惯了家人的陪伴了,所以乍然要嫁人,她不仅会不习惯,更会怅然若失。

曲沁原本是想笑话妹妹的,但听到这么傻气又直白的话,忍不住有些心酸。这是女儿家最无奈的事情,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一夕间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不仅要适应新生活,也要适应另一个家庭的人,然后为一个男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如果遇到懂得疼惜的人还好,若是那些根本不将你当回事的,白白糟踏了。

“可是你总要嫁的,早晚还不是一样。或者早一点还比较好,至少防止很多意外发生。”曲沁柔声劝道。

她也舍不得妹妹出阁那么早,但是想到妹妹如果能早点嫁过去,早点适应新生活,会和纪凛的感情更深厚,毕竟少年夫妻老来伴是最难得的。上辈子她可没少听说镇国公夫人要往暄风院塞人,特别是得知妹妹怀有身孕时,借着妹妹不能伺候的名义,给纪凛塞人。

现在没听说纪凛有什么通房丫鬟,这是她最满意的,所以她怕再拖个一两年,万一男人忍不住了怎么办?

这种事情不好对还没出阁的妹妹说,曲沁只能提点一二句。

只是曲潋早就针对通房丫鬟这事情和纪凛讨论过了,所以她姐隐晦提一句,她便懂了,让曲沁又有些心塞,发现妹妹好像不如预想中的那么纯洁,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教坏她的,让她知道非撕了他不可。

“外祖母家不是很多这种例子么?”曲潋眨巴着眼睛,无辜地将祸水东引,“阿樱还告诉我,大舅母在七表哥十四岁时,就给七表哥塞了两个丫鬟伺候到床上了呢。”

曲沁:“…”

姐妹俩的谈心最后无疾而终。

等长辈们回来后,姐妹俩被叫了过去,然后被告知,婚期定在曲潋及笄后半个月,即四月底,那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很适合办婚礼,新娘子也不会太受罪。

曲潋低头,嚅嚅地道:“是不是太早了?”

曲大太太笑道:“我也觉得早了些,不过淑宜大长公主喜欢你,希望你快点过门,愿意在聘礼上多出些,这是她老人家对你的看重,你应该高兴才对。”曲大太太看着曲潋,怎么看怎么满意,皇上最敬重的长辈如此喜爱他们曲家的姑娘,虽然曲潋不是她生的,却也与有荣蔫。

曲二老夫人跟着道:“原本我也想推迟些的,但公主说,钦天监将你和纪公子的八字测了几个吉利日子,一个是在四月底,一个在六月初。六月初这个,到时候天气太热了,当新娘子可要受累,我们可舍不得,只好同意在四月底了。”

季氏没有说话,她正沉浸在女儿就要出阁、变成别人家的辛酸感性中,一时间没办法出声。

“婚期虽然近了些,不过当初定亲时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潋丫头的嫁妆、嫁衣等都准备好,其他的也不过是一些繁文缛节的事情,有镇国公府出面,也不碍什么时间。”曲二老夫人又说道。

长辈们就着曲潋的亲事说了好一阵子,从他们脸上的神色看来,似乎都对镇国公府定下的这个日期很满意。曲潋不禁猜测,可能镇国公府应该是给了曲家足够的面子里子,方才让长辈们如此高兴。

果然,事后曲沁去问了母亲季氏,从季氏那里知道镇国公府的聘礼时,才知道镇国公府有多重视这门亲事,虽然曲沁不愁钱财,但是听说了镇国公府的聘礼单子时,仍是吃了一惊。

这便是曲沁为何要将三房的田产分五成给妹妹作嫁妆的原因,这辈子镇国公府因有淑宜大长公主的重视,聘礼比上辈子还要丰厚几成。

镇国公府既然如此重视,若是他们曲家不在嫁妆上多添一些,怕是要让镇国公府的某些人看不起。

然后,曲沁也知道了曲家为何会这般轻易地答应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淑宜大长公主许诺,会给曲沁挑一门好亲事。

如果是淑宜大长公主出面说媒,那几个作晚辈的皇子还敢动什么歪心事么?届时淑宜大长公主只要进宫去和皇帝、太后说一声,怕那些皇子都要受罪。

镇国公府拿出如此诚意来,曲家如何不高兴?虽说淑宜大长公主这一行为有些要胁之意,可两家早就定亲了,当初定亲时也透过等姑娘及笄就过门的意思,淑宜大长公主这个保证,可谓是雪中送炭。

傍晚时,曲湙从书院回来,得知镇国公府的意思时,他也有些愣,然后心情有些复杂。

季氏看着三个儿女,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高兴么?”

曲湙嘴角动了动,方勉强道:“镇国公府如此重视二姐,儿子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他没有心理准备,还以为大姐出阁了,二姐好歹会留上一二年。

曲潋瞅了瞅她姐,觉得淑宜大长公主这承诺,无疑是坏了曲沁的计划,怕是她想逍遥过一辈子的计划要搁浅了,最后仍是要嫁人的。顿时心里有些抱歉,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曲沁回过神来,见妹妹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笑道:“别又傻了。”

曲潋扁了扁嘴。

明明就不太高兴,却偏偏很快就调节过来,不得不说,她这个姐姐的心理承受能力杠杠的。

晚上,曲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时,她闺房的窗又被人爬了。

等发现来人撩开了青纱罗帐时,曲潋不用想也知道今天来的是哪个人格了,抄起枕头就砸过去。

枕头在半空中被人轻易地接住了,然后就听到安静的黑暗中,那人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今儿脾气怎么那么大?不会不想嫁我吧?”

“闭嘴!”曲潋没有说气话,而是询问道:“婚期不会是你买通了钦天监定下的吧?”

从得知婚期时,她便有这种预感了,这人巴不得要将她娶回去好这样那样的,做点手脚也是常事。

果然,床前的人恬不知耻地承认了,“自然,钦天监这地方,最是懂看人脸色了,暗示一下就知道如何操作,是吉是坏,都由他们一张嘴说。”然后他坐到床前,拉着她的手把玩,语气轻佻,“反正你早晚要嫁给我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

“哪里没什么?这很有差别。”曲潋强调道,心里有些恐慌。

“有么?四月二十六和六月初八,不过是隔了一个月左右,没差别啊。”

听到他这种“女人计较那么多做甚”的嫌弃语气,曲潋又想挠他一爪子了,忍耐地说道:“我以为,应该推迟个一两年的。暄和哥哥,再推迟两年好不好?到时候我一定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她娇娇地哀求道。

“想得美!”他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她的提议,并且很硬气地无视了她的撒娇示弱。

曲潋捉急,“可是、可是…”她憋得满脸通红,“可是我听说,姑娘家成亲太早对身体不好?”

纪凛诧异地看着她,“谁说的?”

“医书上说的,大夫也说了,说姑娘家身子骨还没长好,不宜过早成亲。”曲潋厚着脸皮说,这种时候就别害羞了,不然真的要被压了。

“这和你嫁人没关系!”他耐心地解释道,“只是说不宜太早怀孕生孩子,并未说不宜嫁人,你想多了。”

看来他也做了功课的,曲潋被他驳得无语。然后很快发现,他们这一男一女的,在这样的环境背景及气氛下,讨论这种事情真的好么?

但曲潋仍是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继续道:“可我姐还没有定亲,我这当妹妹的就出阁了,会被人笑话的?”

他仍是不以为意,“谁敢笑话?京城谁不知道你姐没有定亲的原因,不过是被五皇子那阴险的厮横插一杠才落得这下场罢了,现在谁不是在暗暗地同情她?况且祖母已经开口了,会给你姐说一门好亲事,很快她也会出阁,到时候更没人笑话她了。”

曲潋此时真想要咬他一口来泄愤,磨了磨牙,最终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让公主这般热心肠?”原本她姐的计划好好的,被淑宜大长公主这一插手,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胡乱嫁个更不好的。

以淑宜大长公主的地位,如果她出面说亲,到时候男方敢拒绝么?这也是淑宜大长公主不轻易出面的原因。如果男方只是因为淑宜大长公主的原因才接受的,等她姐嫁过去,却不好好地待她姐,那不是又坑了她姐一次么?

正想着,突然手臂一紧,便被床前那人拉了起来,让她直接从床上滚下来,撞进他怀里。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而他却抓着她,两相使力之下,在她跪坐起来时,对方的手恰恰好覆在她的胸口上。

曲潋顿时僵硬了。

对方也僵住了。

室内顿时变得静悄悄的,仿佛连夜风都静止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色狼!”曲潋终于一爪子挠了过去。

他嘶叫了一声,不用看也知道手背又给她挠伤了,有些气急败坏地抓住她的手,气道:“你又没剪指甲!”

“不剪,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色狼!”她恶狠狠地道。

“什么色狼?我是你男人!”他也恶狠狠地道。

曲潋捂住襟口,朝他哼了一声,没有作死地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