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在地上歇息,都有些筋疲力尽。

这种疲惫不像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完,出一身冷汗的疲惫。而是一种对未知和惊险所产生的心理效应。战场再可怕,你面对的是人,面对的是刀枪。而这个陵墓里,你永远不会知道,下面还会面对什么。

这才是最可怕的。

人在险境,越是接近的目标,越是害怕。

歇了片刻,有人轻声发问。

“殿下,还剩两室了,对不对?”

赵樽点了点头,在火把惨淡的光线下,仔细观察着石壁和甬道,一身冷硬的甲胄上,泛着森寒的光芒。

“下一个,是死门。”

一个死字,便足够令人骇然。

出了“惊门”,在通往“死门”的甬道上,无人说话,气氛沉闷而压抑。火光极弱,整个甬道都带着一种恐怖的冷寂。

四周安静,黑暗。

“嘭!”

一道极低的声音传来。

“注意脚下。”

夏初七听见赵樽的低喝,眼睛一花,只觉得腰上被他拽紧,低头一看,“呀”了一声,那是一个不知多久的死人头,大概本身就为了恐惧效应,那满头的乱发,骷髅般的头骨,看着极为恐惧。

“这先人真是恶趣味儿。”

镇定着情绪,她调侃一声,为了调节气氛,又笑着道。

“赵十九,生门时,你说生即是死,一线之隔。那反之,这死门,岂不就是生?一样一线之隔。只要我们过了死门,接下来便只剩开门。开门开门,大吉大利。咱们六关都闯过来了,八关也不在话下了。”

“阿七,你来看看。”

听了赵樽凝重的声音,夏初七收敛笑容走了过去。只见在进入“死门”的甬道门口,再次出现了一块拼音体的凿字。

“死门,又称为‘欲望之门’。开启之后,将会在十五分钟后关闭。欲过死门,必须无欲无求。但凡动了欲念,不论贪、色、淫,还是嗔、执、妄,都将命丧于此。故此,谓之死。”

等她念完,旁边有人不解。

“十五分钟是…多久?”

夏初七翻了个白眼,想了想。

“约摸一刻钟。”

“进吧。”

死门已开,避无可避。

众人打起精神,踏入石门内。却发现,与想象中的鬼魅、阴森和恐怖根本就不一样。

可以这么说,“死室”是她们过了前面血淋淋的六室之后见过最美丽最繁华最宽敞的一个地方。

或者说,它已经不是一间石室了,反倒像一个御花园,头顶仿佛有星空万里,四处有鸟语花香。

死室的门口,还竖着一个照壁,上面是两个男女栩栩如生的壁画。女子身姿姣好,男子丰神俊拔。但画上之人的面目,却被岁月雕琢得看不太清楚,只剩边上的两排凿字依稀可以分辩。

“金戈铁马豪情战千里,江山如梦爱恨皆成空。”

好像从景门开始,这个陵墓的设计者,便有些伤感起来。想到前面的“纵三千里河山,忆四十年蓬莱”,再看到这句,夏初七目光里顿时有一股子雾气升起。

人总归要死,即便创造过盛世之景,最终不过化为一堆白骨,前世纵横天下的狄王朝,如今也不过偏居一隅,成为“北狄”,居于漠北。而他们这位赫赫有名被世人称颂的祖先,也只能永远长眠此处。

深吸一口气,她把单薄的身体靠向赵樽。

“赵十九,这怎么过?”

赵樽脊背挺得笔直,环视了众人一圈。

“真正的凶险来了。诸位且记,抱元守一,排除杂念,保持心神宁静。不贪,不嗔,不念,不恋,不淫,不色,不…”

“那还是人吗?”

夏初七低低念叨了一句,心底串入了一股冷气。

前面的六室,不论多凶险,都是外部力量。而这一关名为“欲望之门”,却是内在力量。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最为可怕的不是魔鬼,而是心魔。可那人得有怎样的技术,才能做出这么强大的幻境。在幻境内,她又靠什么来控制人的心神?

声、色、形,还是味?

第163章 药物之源。

“能闯过去的,都不是正常人。”

听见赵樽这般回答,夏初七眼皮微微跳了跳,侧过脸去,就着死室里幽幽的夜明珠光线看他的脸,蹙起了眉头。

“这么说来,我们都过不去了?我可是正常人。”

赵樽没有马上回答。

他先调头命令众人速度绕过照壁,往前疾行,然后才认真地捏了捏自己握在掌中的小手,语气像是叮嘱,更像是在揶揄。

“阿七,眼睛看前面,不要看爷。”

夏初七被他拖着手,走得极快。闻言,狐疑地微掀唇角,“奇怪,我看你咋了?”

赵樽一本正经,说得极是认真,“你这般喜欢爷,平常都受不得诱惑,更别说在这欲望之门里。若是总看,难免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杂念。”

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这厮把她说得这么好色和不要脸,夏初七顿觉郁气袭入胸膛,耳朵根子倏地烫了。

人都是有自尊的,即便她再喜欢赵樽,这会子也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狠狠摇晃三百六十圈,哪里还能对他生出半分“淫丶欲”来?

“晋王殿下,你老就放心好了,我看着你,就像看见一个没有感情的大冰块,什么杂念都没有。”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赵樽严肃地点点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你这般说,爷便放心了。”

瞥着他一脸高冷的傲娇样儿,夏初七觉得他分明就是找揍来的。除了有揍他的欲望,她还真就没有半点旁的想法。

“哼!”

翻了个白眼,她突地明白了。

赵樽为什么会当着众人不给她面子?他不仅是为了她好,还另有他的一番计较。

这头老腹黑,精!

但即便如此,她也很纠结。难道她的脸上真就写上了“要扑倒他”四个字?有那么明显么?

“德性。”

她摸了摸脸,嗤一声,又好气又好笑,接着与他斗嘴,“晋王殿下,别怪我没提醒你,您才应该注意一点。姑娘我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若一不小心动了啥念想,就不好了。”

“无事。”赵樽略略低头,瞄过来,一本正经的冷着脸,轻声道,“鱼已死,花已谢,本王眼已瞎。这些小事,不必阿七费心。”

“我去!”夏初七笑骂了一声。若不是事先猜度到他的用意,听了这话她一定得暴跳如雷,然后动了“杀欲”,扑上去咬死他。

“你是想说,你眼瞎了才看上我?”

“多虑了。”赵樽回答,“看上你时,本王还没瞎。”

“这还差不多…”

她得意的翘起唇,声音还未落下,便听得赵十九“恶毒”地补充了一句。

“只是当时天太黑。”

“噗”一声,夏初七差点笑出声来。

有时候,自黑和被男人黑,其实都是一件悦心愉快的事情。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自得其乐的想着,她侧头横扫他一眼。

“后悔看上我了?那你赶紧写申请退出。你的后面,等着排队与我好的俊俏公子多着呢?哼,谁稀罕!”

赵樽云淡风轻地与她对视,唇角勾起。

“阿七你忘了,你嘴上写字了。”

她摸嘴,狐疑,“啥字?”

“一入此屋,再难退出。”

“…无赖!占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一边走一边胡乱的斗嘴,看下去这行为有些荒诞不经。实则上,他二人在这一点上相当有默契,彼此心照不宣。这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而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身侧跟随的众人,听着他俩互相的贬损,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恩爱小八卦”,注意力也自然而然就被吸引过来,不会再去注意这“死室”里的诱惑布置。

夏初七发现,赵十九是一个人才。

斗嘴若真能破了阵法?这算不算一件创举。

死室面积很大,比前面六室的任何一间都大,走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到尽头。更加可怕的是,夏初七发现他们就像闯入了迷宫一样,每个地方的景致都差不多,走了老久,却和原地绕圈没有区别。好在赵十九很是镇定,带着群人寻找着方位。

“不急,这死室的布置,采用的是九宫八卦位。”他就像看穿了她,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的心神。

“哦,懂了。不,我不懂。”

“…”

“我是说我懂你的意思,却不懂此八卦,只懂彼八卦。”

“彼八卦?”

“就是…咳,说人是非。”

“…”

排除杂念,她吸了一口气,默默为赵十九点了个赞,一边费劲地搜罗着脑子里的戳心摄魂骂人法一百零八式,一边疑惑地问出一句。

“赵十九,你这般厉害,你倒是说说,这死室里,所谓的动欲则死,到底靠什么技术来实现?她哪知道别人动不动欲念?”

她问完了,却没有听到赵樽回答。

侧头一看,只见他的目光望向了身侧的侍卫。

夏初七心里一紧,顺着他的视线,一眼就瞄到右后方的曾三他的样子不同寻常。不知何时开始,面色涨红,额头冒出细汗,样子有些不对劲了。

“曾三!”

陈景也发现了,他大喊了一声,可曾三没有回答,目光一赤,就像突然发了疯癫一般,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朝边上的一处假山石掠了过去,脑袋直往上面钻,幸而陈景够快,追上去,紧紧扼住了他的肩膀。

“曾三,你在做什么?”

状况发生得太突然,众人停下脚步,看到曾三的样子时,目光一凉,心底都生出几分骇然来。夏初七亦是暗道一声,“不好”。曾三的狼狈,很明显如死门石壁上所写生出了欲念,中了死室陷阱。

“曾三,你清醒点。”

陈景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脸。

“我…放开我,放开我,你别抓住我…”曾三大口喘着气,挣扎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声音沙哑,说话时,眉间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极是迷离,“好美的小娘子,生得真好看,好看…这肤色白的,这身段翘的,这…”

他像看见了人间天堂,眼睛越瞪越大,越来越红,情不自禁的开始拔自己身上的衣服。而他所看的方向,哪里有什么姑娘?分明就是一座石凿的假山。可不论他们在说什么,曾三根本就听不见,只拼着命也要往那假山上面去。

夏初七看他发直的眼,眼珠子转了转,大声喊,“快,陈大哥,蒙住他的眼睛,绑了他扛出去。”

“好。”陈景点头间,已飞快地扯下曾三的中衣下摆,在他眼睛上绕了一圈打了个结,又用他的衣裳,把他的双手绑了起来。

“弟兄,得罪了。”

曾三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话?他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挣扎着,满脸都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欲念之色,喉结上下鼓动着,拼命的吞咽着唾沫,连脖子都涨红起来。

“放开我,我受不住,难受,难受,我要美人儿…美人儿,等等我,等等哥哥…”

看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众人就像见了鬼一般,面面相觑,却不见他嘴里喊的美人儿在何处。

这情况,太诡谲。

夏初七心里有点发毛。

“曾三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曾三声音越来越小,口齿不清,嘴唇有些颤抖,已然失去了神智般,但说出来的话,还依稀可以分辩。

“好,好漂亮的小娘子,我来了,我就来了…求求你,放开我,放了我…小娘子叫我过去…她们在等我…”

曾三的面前,是一片片纱帐在轻飞,完全就是一个肉丶欲堆叠的迷人之境。在每一片薄薄的纱帐内,都有一个姿态不同的妖娆女子。她们摆着香艳的造型,身上只着一层薄软的轻纱,若隐若现的身子夺人魂魄,或撩首弄姿,或娇声轻唤,无一不是让正常男子必败于裙下的撩色之景。

他在絮絮叨叨的呢喃,众人明白了。

淫!

这不是门口的警示么?

可夏初七唯一不懂的是,到底曾三是怎样产生的幻觉呢?她蹙紧眉头,手指探向他的脉息。

为他把着脉,她突地有些遗憾。

心里话,祖姑奶奶,你是一个盗墓贼,你自己都是女人,凭什么以为盗墓贼都是男人?靠女色只能引诱男人,却是引诱不了女人的。你有种倒是弄几个美男来引诱我啊?我连东方青玄和赵十九这种人间绝色都抵挡得住,看你能拿我怎样?

这般想着,她自觉也动了一些念想,可眼珠子望了一圈,周围还是刚才那个样子,哪里有什么美男?哪里有什么纱帐?幻觉呢?她的幻觉呢?

她抿了抿唇,突地吸了下鼻子。

仔细感觉,好像室内有一丝氤氲的香气。

不好!

“抱元守一,抱元守一。”

她默默念了两遍,只觉那香气更浓郁了内奸。她知道不该去闻,可心里就像有一只邪恶的瓜子在拉扯,她闭上眼睛又嗅了嗅,顿时舒服无比,手微微颤抖,心跳加速,脑子里全是赵十九各种各样撩人的表情。

“阿七,你怎么了?”

头上传来赵樽冷得刺人的声音,额头也被他适时的敲打了一下,激得夏初七灵台一清,晃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

“娘也!”

她吐一口气,再嗅时,香味儿总算没有了。也就是说,在先前那刹那,她真的产生了幻觉?

为什么呢?

心肝突地抽搐了一下,有一些零星的想法蹿入了她的大脑。但一时间,情况紧急,她无法梳理明白。

抬头,她看了赵樽一眼。

“呵,差点中招!”

赵樽了解的看她,没有追问,只瞥了被蒙了眼,绑住了手脚,还在不停挣扎的曾三。

“他怎样了?”

“中毒了。”

“嗯?”赵樽声音略冷。

夏初七抿了抿干涩的嘴角,放开曾三的手腕,站起身来,眸子略带疑惑地道,“入死室时,我注意了一下,并没有嗅到空气里有毒药的成分。但从曾三的脉象看,他分明中毒了。脉息紊乱,神思不清,应当是一种可以麻痹人中枢神经,令人产生幻觉的药物。”

她说得有些复杂。

可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众人来不及发问,她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赵樽蹙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看向陈景。

“让人抬他出去。”

曾三又哭又笑,大喊大叫,或呻吟或挣扎,完全就是一副被欲望控制后丧气病狂的样子,极是狼狈。幸而这里人多,抬他一个人,倒也容易。时间不等人,两名侍卫拖着他,继续前行。

“啊!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没有走几步,不过转瞬,又一个叫谢莫的锦衣卫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抱住脑袋,高大的身子栽歪倒地便蜷缩起身子,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眼睛浑浊不堪,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语无伦次的呐喊。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他…我只是喜欢你…不要找我报仇,不要找我,我是真的喜欢她,娘子…饶了我…饶了我…”

他的话,断断续续。

可故事虽然不完整,但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跟他熟悉的锦衣卫都知道他有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他极是爱重,平素二人感情也好。可谁会知道他心底竟然住着一只魔鬼?

他有愧。

愧是执念,妄念,也是欲念和心魔。

进了欲望之门,人的所有隐藏欲望都会被勾起。与曾三一样,夏初七发现,谢莫也有同样的中毒痕迹。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她为什么会一无所知?

然则,不等她思考出所以然来,事情在瞬息之间,已然万变。有好几名侍卫,都开始出现了各种不同的症状。不过,看上去虽然不同,却都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反应陷入自己的幻觉。

夏初七突然悟了。

从曾三到谢莫,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落在旁人的眼睛里,无疑都是对他们的正常心理进行的摧毁式引导。

但凡是一个人。

但凡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一定会有七情六欲,也一定会有放下不、看不开、舍不掉、还难以向人启齿的故事。故而,从死门外面的“温馨提示”开始,其实那个陵墓设计者都在利用人性的弱点,进行反向性的心理施压和引导。

众人都害怕动“欲”,于是小心翼翼,心弦绷得甚紧。如今眼看有旁人“中招”,都不免心慌意乱起来。

这样的情况,就像多诺米骨牌效应,一个倒下了,跟着就会倒下。一旦有人产生了幻觉,一群人的心理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害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赵樽说,要心神宁静。

可人心不安了,还如何保持宁静?

“…妹妹,我错了,是我错了。”

又有人开始发疯一般往回跑,嘴里大呼大叫着,额头上青筋暴烈,看上去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吼得死室内回声阵阵,阴气惨惨。

“啊,好多金子,我有钱了,有钱了…”

又一个双目圆瞪,把假山当成了金银。“我要…小娘子,真好…长得真好…”

又有人鼻孔流血,陷入了淫念之中。

在他们的嘴里,编织出了一副副的画面,他们或看见了思而不得的情人,或看见了无数的美人儿和财宝,或看见了自己身居高位,受无数人的参拜,或看见那曾经负过的女子有流泪,甚至有人仅仅只是饿极渴极之后,垂涎于珍馐佳肴和美酒…

“快,把他们绑起来。”

“绑,快绑。”

“啊,他疯了。竟然咬我!”

呐喊,咒骂,紧张,情绪纷乱。

一时间,场面嘈杂成了一团。

但幸而他们人多,失去控制的几个人,很快都用他们自己身上撕下来的布条绑住了手,拖着往前走。可这些人,个个红着眼,像一只只濒临崩溃的野兽,挣扎的力气极大,不仅使众人行进的速度受到影响,这些疯子般的声音还直接冲击众人原本就脆弱的神经。

“屏气凝神,实在不行,在身上割一刀,痛得就醒了!”

陈景大声提点着那些还没有出现幻觉的人,率先在胳膊上划了一下。众人惊愕片刻,点着头,纷纷应是。但多诺米骨牌从曾三开始推倒,便扶不起来了。很快,又有两三个人继续陷入了自我幻觉中,无法自拔。

“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实在不行,咱也蒙上眼睛,塞住耳朵…”

陈景又吆喝了一声。

“迟了。”

几乎在他吼出来的刹那,赵樽低哑的声音便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即便堵住耳,蒙住眼,人也不能不呼吸。”

是啊,总是要呼吸的呀。

夏初七默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再一次仔细嗅了嗅,并未感觉到空气里有任何异常的药物成分。

无色无味的药,不是没有。

但能瞒过她鼻子的,真不多。

以前在部队,她就有一个不太雅观的外号,叫“搜救犬”,战友们总善意的调侃说,她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但这回,鼻子失效了?

疑惑着,她看向赵樽。

就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赵樽也看了过来,淡淡的解释,“这些出现幻觉的人,都在惊室里喝过酒。”

“酒不是无毒的吗?”

有人怀疑的目光,望向了夏初七。

“我…”夏初七惊了一下,也有些不明所以,“酒确实是无毒的啊,这个我可以很肯定。”

赵樽点头,“酒是无毒,只是帮凶。”

“帮凶?”

夏初七手心攥紧,定定地看了赵樽一眼,恍然大悟一般,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酒是无毒,但酒这个东西,却可以刺激人的大脑皮层,导致人的神经兴奋。对于这一类致人迷幻的药物,有相当大的催化作用。所以,喝过酒的人,发作起来更快。”

她的话里,后世的名词太多。

众人没太懂,纷纷大惑不解地看向她。

“那,既然这样,药物被放置在哪里的?”

夏初七低低一叹,“死室的空气里。”

“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