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道挡箭牌,尽管她已经喜欢他多年,但在他眼中,她始终是个傻子。

她为他忍受姨娘们的刁难,小姑们的捉弄,甚至连他身边大丫鬟欺压到头上都不吭声。

可他却不该,心里惦记着别人。

终于有一天,她暴发了——

第三十一章

郁心兰觉得王夫人定是想在这种贵族的聚会上让她们母女俩丢脸。纳采礼上的事,早有服侍的小丫头告诉了紫菱,她也知道,现在她丢了脸,就等于是丢了长公主的脸,日后怕是难讨婆婆欢心。这种事,自己应该能应付,可是带上温氏就不行。

她正寻思着怎么帮娘亲推了这个聚会,温氏房中忽然传来咣啷一声水盆翻倒的声音。

郁心兰和紫菱吓了一跳,忙跑去察看,竟见温氏晕倒在地,身边连一个丫头都没有。二人忙合力将温氏抬上软榻,紫菱绞了帕子为温姨娘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郁心兰用力掐娘亲的人中,温氏才悠悠转醒,却只说是站得太猛,头晕,可眼神闪烁,明显是心虚。

郁心兰一挑眉,有什么事能让娘亲对我撒谎?细细一寻思,她脑中灵光一闪,“娘亲,你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来吧?”

温姨娘的脸顿时红了,声音轻得跟蚊子似的:“嗯。”

紫菱欢喜地福了福,“恭喜温姨娘。”

郁心兰开心了一会儿,随即面容一整,“娘亲,紫菱,这事儿先别张扬出去。”

王夫人现在恨死了她们母女,若是知道娘亲怀孕,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来呢。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怀孕有十个月的漫长时间,要是日日防着,也影响胎儿生长啊。所以这事儿越晚让夫人知晓越好。

不过娘亲晕倒,倒是给了郁心兰一个推辞赴会的好借口。她让紫菱急匆匆地去报给王夫人,说温姨娘上吐下泄,手足无力地晕倒了。王夫人哪会给温姨娘请大夫,反而斥责她娇生惯养,要紫菱给她熬碗姜汤了事。

这倒是正中郁心兰下怀,细细安排了锦儿好好服待娘亲,才回自己屋内休息。郁心兰净面漱口后,就打发了芜儿和巧儿出去。一转头,跳了一吓,自己窗边的小榻上竟多出一个人来,还是个天使外表无赖内心的家伙。

“十四皇子为何会在这?”

明子期笑得纯良,“自然是来探望我未来的表嫂啊。”

郁心兰嘴角直抽抽,有晚上闯到人家闺房来探望的吗?

明子期嘿嘿地笑,“我是来告诉你,连城哥生病了。”

郁心兰不大相信地挑眉,赫云连城看起来身体挺好的,怎么会生病?

明子期故作神秘地低声,“我也觉得他不是生病,我担心他是受伤了,父皇…似乎也怀疑了。”

郁心兰更加惊讶,赫云连城又没官职,听说平日里也不出府走动,怎么会受伤?况且又让皇上猜忌的话…

明子期边打扇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郁心兰,见她久久不语,便夸张地叹了口气,“唉,不知要怎么让父皇相信他没受伤…”

郁心兰随口道:“可以去出席一些聚会啊,让人觉得他病好了…礼部何大人的夫人不是在别苑宴客吗?应该也请了长公主吧。”

明子期眼睛一亮,“你去吗?”

“去。”

“那好,我告诉连城哥,你邀请他去。”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郁心兰无奈地挑眉,什么叫我邀请他?

赴宴的时候,因为温氏还在病着,所以王夫人也就不坚持要她跟去了,只是冲郁心兰道:“坐后面的马车里去。”

正好啊,她还不想跟夫人和郁玫郁琳坐一辆马车呢。

何大人的别苑建在京城西郊,相对来说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因为东郊和南郊这两处风景秀丽之地,早被各色官员和王侯给瓜分了,刚刚上任的何大人只能在相对北郊而言繁华一点的西郊建园子。

西郊的高山不多,官道两旁多是树林,如今已经是四月,四周树木郁郁葱葱,不时有小鸟在林间飞来飞去。

郁心兰将车帘挑开一条小缝,愉悦地观看路边的风景。芜儿一脸兴奋,“小姐,日后您成了亲,就能常常出席这类的宴会了,芜儿也能跟着你多长些见识呢。”这回出门,郁心兰将紫菱和锦儿都留在府中照顾娘亲,只带了芜儿出来,让这小妮子乐得见牙不见眼。

郁心兰笑了笑,没答话。想出席各式宴会?这小妮子的心还不小呢。

芜儿伸头往外瞧了一眼,忽然面色大变,“蜂群!仔细别让蜜蜂飞进来了。”说着关上了车帘。

郁心兰并没见到什么蜂群,满眼疑惑。芜儿拍着胸脯保证:“奴婢的老子就是在庄子里养蜂的,奴婢不会看错的。蜂群最可怕了,不过没惹它们就没事…”

她的话音还未落,车外就响起车夫们的惨叫,“好多蜜蜂…好多…”

郁心兰只觉车身一弹而起,瞬间被结实在摔在车板上,跟着就被摇晃得站都站不起来。耳边听到随从惊恐地大叫“马惊了”,车厢摇晃得如同风雨中的小舟,她勉强抓住车厢边的横栏,将车门打开一条小缝…车辕上竟然已经没有了车夫!

芜儿吓得哭了起来,郁心兰也紧张得心呯呯直跳,马匹不管不顾地往前疾冲,看起来是被蜂群给惊到了,她根本不会驾车,要如何让马车停下来?

几次想冲到车外拉住缰绳,可都被颠簸得摔到车板上,照这样冲下去,只有被撞得粉身碎骨这一种方法才能停下来了。饶是郁心兰活了两世,也被骇得心跳几乎停止。

“救命——救命——”她大声地呼救,希望能有英雄从天而降。

马匹不知疾驰了多久,前方,一面没有路的断壁出现在郁心兰眼前,而马儿仍没有停下的意思,芜儿早吓得晕了过去,她也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第三十二章

就在郁心兰绝望的时刻,耳边忽然听到噼啪几声脆响,随即,人就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旋转之后,耳侧响起一道低柔如大提琴般的声音,“你没事吧?”

睁开眼,赫云连城那张神情冷峻的脸就出现在她的眼帘,脚下也感觉到了稳实的大地。

赫云连城半途见到险情,发觉马车上是郁府的徽标,忙赶去求援,在听到她的呼救声声后,心都不自觉地收紧,好在…她没事。

见她没晕,赫云连城眸中露出几分赞赏,只是觉得怀中的娇躯抖得厉害,放手只怕她会摔倒在地,反正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讲那些个虚礼,便半搂半抱地扶着她。

这时离断壁已经只有几步之遥,马匹带着马车一头栽了下去。郁心兰听着马匹地嘶叫声,和车厢撞到山壁上的碎裂声,舒缓的心跳又变得疯狂起来…好险、好险,她刚才离死亡真的只有一步之遥啊。

心情一松,人就卸了劲,无力地往“墙”上一靠,随即感觉这面“墙”僵硬了起来,郁心兰不解地抬眸,这才发觉,她居然把赫云连城当成了“墙”,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郁心兰大窘,慌忙推开他,退后几步,敛祍万福,“多谢公子相助。”

赫云连城没有还礼,实际上,他非常想笑。

紫菱花了一早上为郁心兰精心梳理出的优美的、薄如蝉翼的云鬓,在马车中甩得风中凌乱、钗簪松斜,再配上她故作镇定却难掩羞窘的表情,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不过,赫云连城知道女孩儿面皮薄,忙将右手虚拳放在唇边轻咳几声,将笑意强压下去。

如果郁心兰没有就着阳光投下的身影,看到自己那跟鸡窝有得一拼的发型的话,也就会慢慢镇定下来,可偏偏被她发觉了自己的窘境,还是当着自己的未婚夫婿的面…血色一下子冲上了俏脸,这会儿如果有个地洞,估计她都会钻进去了。

赫云连城忙转过身,令自己的侍卫将芜儿带过来,让芜儿帮小姐重新梳理一下。

等这两个男人走远几步,郁心兰才恢复了点常态。那种高难度的云鬓在这野外自然是无法梳理了,芜儿为小姐梳了一个反绾髻,插上一只金镶宝石的花簪和一只金步摇。待整好妆,郁心兰发觉远处仅见赫云连城一人,那名侍卫已不知去向。

赫云连城察觉她们走近,转回身来道:“请郁小姐稍待一会,我吩咐贺尘去办些小事。”

郁心兰点了点头,觉得干站着不是个事儿,便轻声问,“听说你病了。”

赫云连城眸中升起一股暖意,“没事了,多谢小姐记挂。”

其实后面这句是正常的客套话,可赫云连城说出口后就觉得别扭,微微觉得羞赧,郁心兰也不知怎的俏脸一热,别过了眼看风景。

干等了约摸一刻钟,贺尘的身影从断壁下窜了上来,面色凝重地在赫云连城耳边轻声嘀咕几句,虽然四人站得很近,可郁心兰就是听不见贺尘说了些什么,但他会从断壁下上来,定是与她有关的吧?

赫云连城仍是戴着那半边银质面具,冷峻的俊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听完贺尘地禀报,只是示意他退到一旁,向郁心兰道:“我跟贺尘带你们过去吧,只是时辰不早,不能慢慢而行,一会要请小姐与我共乘一骑。”

郁心兰知道这里离官道不知有多远,便低声道:“有劳公子。”

赫云连城扶住她的纤腰,轻轻一用力,便将她送上马鞍,自己随即飞身上马,一提马缰,当先而行。芜儿本是有些羞涩,可见小姐都不在意了,也只好红着脸坐在贺尘的鞍前。

马匹跑得不急不缓,赫云连城的心却跳得极快。刚才情势危急没有多加注意,这会儿才发觉掌下的纤腰不盈一握,柔弱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断,少女清清淡淡的兰香不断地往鼻子里钻,让他想专心想些事情都不能够。

郁心兰的心思却放在之前的险情上,寻思了半晌,幽幽地问,“刚才贺尘在下面查到了什么?”

赫云连城的眸中划过惊讶,没想到她一介深闺女子竟能联想到这些,原本他是不想让她害怕,才不说,现在却可以告诉她,“马车被人动过手脚,只能往右转弯。不过动得很巧妙,只是将车辕前的一根横梁斩断再重搭,想往左转就会卡住。从官道一直往右,就是这片断壁…现在,说是撞断的也可以。对了,你们的马匹是怎么受惊的?”

郁心兰想了想道,“方才在官道边遇上了蜂群,似乎,蜂群不会主动攻击无关的人。”

赫云连城淡声道:“现在蜜蜂的确多。”

他心中已经明了,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谋杀,无外乎就是要怀中小女人的性命,可恨的是很难找出证据。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收紧,将娇小的人儿搂入怀中,无比希望婚期能早日到来,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

郁心兰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刚才赫云连城的意思,车辕处的断痕可以被推给在断壁处的撞击,不能当成证据,那么能证明这场阴谋的,就是谁将蜂群引到郁府车队了。

赫云连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郁府不是他能插手的地方,只能派人暗访,这样要的时间会很长。在这之前,他的未婚妻的安全,得派个人保护才行。细想了一遍人选,轻声道:“一会儿看到须救之人,就救下吧。”

郁心兰微微一怔,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还是将这话记在心里。

快到官道之时,赫云连城和贺尘都跳下马来,牵着马走。

王夫人还在原地“焦急又惊慌”地指挥家丁四处寻人,郁玫和郁琳一人扶在一边,红着眼眶安慰,“母亲,您别心急,四妹吉人自有天向,不会有事的。”

郁心兰远远听到,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地轻笑,扬声道:“母亲,兰儿没事,让您挂心了。”

王夫人和郁玫这回是真的惊慌了,傻傻地看着赫云连城一瘸一拐地牵着马越走越近,那在马背上浅笑盈盈的,不正是毫发未损的郁心兰么?

第三十三章

行到近前,郁府的小厮忙搭好马凳,芜儿小跑过来扶着小姐下马。郁心兰仪态万方地走至王夫人跟前,盈盈一拜,“女儿请母亲安,劳母亲操心挂念了,女儿幸得赫云公子相救,平安归来了。”

王夫人仍处在震惊之中,勉强笑道:“兰儿…没事便好…你…没受伤吧?”

郁心兰柔柔地一笑,“女儿一点伤都没有,这次多亏了赫云公子。啊…刚才赫云公子还差人去断壁下看了,马车已经毁了,女儿一会儿只能跟母亲挤一挤了。”

听到赫云连城派人去断壁下查看,王夫人和郁玫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惶,听说马车已经毁了,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王夫人这会儿多少恢复了些仪态,作慈母状,“你要不要回府休息?毕竟受了惊吓,我想何夫人不会怪罪的。”

郁心兰抬眸见赫云连城冲她微微颔首,于是笑着应下,谢过母亲体谅。

王夫人又朝赫云连城一福,赫云连城忙侧身避过。

王夫人试探地问,“此番真是多谢赫云公子了。不知赫云公子如何会正巧遇上?”她明明没在官道上见到定远侯府的车队呀。

赫云连城解释了一番,长公主身体微恙没有出席,甘夫人平生最讨厌坐马车,她的女儿也是如此,所以一家人骑马走小道,才正巧遇上。

王夫人暗忖,莫非真是巧合,是兰丫头今日命不当绝?她心知此时不是深究的时机,得快点打发走了赫云连城才行,遂吩咐均一辆车出来,送郁心兰回府。赫云连城自告奋勇护送,这正合王夫人心意。

待目送一行人离开,王夫人立即暗中吩咐一名心腹,速去丞相府将事情经过报与父亲,要以最快的速度消除一切证据。

且说郁心兰与芜儿坐入马车后,便陷入沉思。

王夫人虽然脾气差又娇横霸道,性子倒不算阴狠,要不然,府中就不可能有那个庶长子,而且这段时间虽总是折腾娘亲,却也都是明面上的,这种主意,多半应是郁玫想出来的。呵呵,是因为父亲提到的敕封赫云连城的诏书一直没下达,怕我的亲事会影响到你入宫吗?说起来,我还真是没猜出你们会用什么方法来破坏这段婚事,毕竟圣旨搁在这儿,就算坏了我的名声,也会牵连到郁府,却没想到是般狠毒的方式,直接杀了我。年纪小小这这般有心计有魄力有胆量,还真是当皇后的料啊!

郁心兰勾唇一笑,可惜啊,我大难不死,还被我知道了你们的阴谋,就算以后找不出证据来指证,我也会用别的方法报复回去。我虽然爱吃好吃,却从来不会吃亏。所以你想入宫想嫁给十四皇子,很抱歉,我会尽我一切能力来阻止的。

芜儿心有余悸地看着小姐,见她一会拧眉一会微笑,心里好奇得跟猫抓似的,却又不敢随意开口询问。

马车忽然停住。郁心兰问,“什么事?”

车夫忙答,“路边有一个小娘子,好象快死了。”

许嬷嬷几步赶上来,呵斥道:“管什么闲事?小姐受了惊,回府要紧。”

她急着将小姐送回府中,回去复命,况且这女孩儿看起来家境贫寒,若是救下了,多半会留在府中,夫人早就说过,给四小姐陪嫁的人,必须是由她来选出,决不能让四小姐有自己的人,所以才会阻止救人。

赫云连城悦耳的声音传进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郁心兰记起他之前说的话,微笑道:“带上车来吧。”

许嬷嬷还想拦着,可被赫云连城深不见底却又似乎洞悉一切的黑眸盯着,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不由得退了几步,任贺尘将女孩抱上马车。

回到府中,正巧遇上郁老爷下朝回府。见到兰儿独自回来,不由得奇道:“兰儿怎么回来了?”话是冲郁心兰问的,眼睛却看向赫云连城,莫不是你欺负我女儿?

赫云连城抱拳施礼,沉稳地道:“连城赴会之时,惊见郁四小姐马车的马匹受惊,车上又无车夫,连城幸得救下小姐,只是贵府马车堕入断崖摔得粹。因小姐受惊不小,夫人命连城送小姐先行回府压惊。”

郁心兰心中感激,当着许嬷嬷的面,这番话若由她来说,多少有告暗状之嫌,没想到他竟抢先回答…面上,她向父亲盈盈一拜,小脸上泫然欲泣,还有几分余悸未消。

郁老爷大惊,忙拉着女儿仔细瞧了瞧,见她确实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向赫云连城客气地道谢。随即心中大怒,马匹受惊,车夫不想着如何控制马匹,反而在危急时刻弃主而逃,这样的刁奴,夫人竟没将其绑回来受罚?

当着未来女婿的面,他又不好细问,只对郁心兰道:“你快快回屋梳洗休息吧,让府医开份压惊药。”

郁心兰瞧见父亲脸色,知他对母亲这般处事非常不满,状似感激涕零地道:“多谢父亲关心。母亲这次也受惊不小,兰儿被被赫云公子救回时,母亲还在指挥家奴四处寻找女儿呢。”

受惊的马儿跑得特别快,夫人不让人骑马快追,反而在原地“指挥”?夫人这打的是什么主意?郁老爷被女儿话里的暗意惊得寒气直冲头顶,眸色沉了又沉。

赫云连城赞赏地瞥了身边的小女子一眼,朝郁老爷一拱手,先行告辞了。

郁老爷心中装着事儿,只虚言挽留了一下,便亲自送出府门。

郁心兰扶着芜儿的手回到槐院,为了不惊吓到娘亲,只轻描淡写的说马车出了问题,夫人让她先回府了。至于路上救回的少女,她已经禀明了父亲,拿着牌子让巧儿请来府医,给自己请过脉后,顺便请府医给少女把了把脉。

那府医笑道:“不过是饿的,无妨。”

紫菱便张罗着给少女喂了些白粥下去。没多久,少女悠悠地转醒,听说是郁心兰救的自己,当即跪下请郁心兰收留自己,哽咽着道:“小女父母双亡,来京城投亲不遇,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之前赫云连城已经给了她暗示,此女是他安排给她的,郁心兰假装迟疑地问紫菱,“我可以自己买人吗?”

紫菱轻笑,“小姐即将出阁,总归是要添人手的,只要禀报老祖宗一声就成了。”

郁心兰这才应下少女,问明她叫“岳如”,请紫菱帮忙禀报了老祖宗,在得到首肯后,让岳如签下了卖身契。

------题外话------

呃…今天小菡家中有事,所以明天的文只能明天再码了,更新会放在晚上,还请亲们见谅!

第三十四章

郁心兰用过午饭歇了午,林管家就来到槐院传话,老爷有请,肩舆都准备好了。郁心兰忙整理衣裳上了肩舆,两个小厮抬着她,竟不是去主院,而是过了二门直接抬到老爷的书房外。

郁心兰扶着芜儿的手下轿,因为书房是男人们议事的重地,芜儿只能站在台阶下候着。郁心兰跟在林管家的身后进入梢间,便听到王夫人因激动而拔高,变得有些破裂的声音,“你的意思,莫不是我郁府连女儿都保护不好,需要你定远侯府来保护?真真是可笑,这般污蔑我们郁府,你定远侯府也不要欺负人太甚了。”

郁心兰见四下无人,悄声问,“林叔,里面在说些什么?”

林管家也听出里面不对,同样压低声音道:“方才夫人回府,恰遇上准姑爷上府拜访,老爷便使了老奴去请四小姐,里面具体说些什么,老奴也不知。”

虽然不知具体说些什么,不过听说来客是赫云连城,郁心兰便心里有了底。待林管家入内禀报后,她垂眸端庄地走进去,向父母亲问了安,给赫云连城行了礼。赫云连城还是上午赴宴时的装束,似乎直接从宴会上过来的。在他身后站着两名英姿飒爽的少女,相貌一模一样颇为平凡,但眉宇间英气迫人。

郁老爷令人给她看坐,上了茶水果子,遂和蔼地问道:“兰儿,赫云公子从定远侯府带了两名女侍卫,想赠与你,不知你可愿意?”

郁心兰来不及表达意见,王夫人便抢着道:“我们郁府没有家丁吗?用得着用定远侯府的人?”

郁心兰表情纯真地眨了眨眼,“咱们府中也有女侍卫吗?”

王夫人立时被噎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家丁虽在外院,但是足以保护家人了。京城乃天子脚下,哪有贼人敢强闯官员府第?你一介小庶女,要女侍卫何用?”说着斜乜了赫云连城一眼,“就算要安排什么人保护,也是我郁府内院之事,与外府的男人无干。”

赫云连城扫了王夫人一眼,神情冷峻,语气不卑不亢:“伯母有所不知,贵府赴会的五辆马车,蜂群不袭前不袭后,单袭中间四小姐所乘那辆,车夫又弃车而逃,可见四小姐身边的确需要人保护。虽然四小姐是夫人之女,但一个月后就是晚辈的嫡妻,晚辈自问赠未婚妻两名女侍卫,并无半点不合宜之处。”

话中暗指之意,将王夫人后面想说的话给冻住,半张着嘴,又是恼怒又是震惊,心中惶惶然不知他到底猜到了些什么。随即想到父亲王丞相当权四十余年,处事最为谨慎周密,手下的青衣卫比之皇家的剑龙卫也不让半分,当下胆气又壮了起来,朝赫云连城冷笑道:“就凭刚才这几句话,我可以去告你污蔑。”

赫云连城神情仍是冷峻,“晚辈说的句句属实,何来污蔑?”

郁老爷已经从初闻此言中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当下神色一整,做一家之主状,“贤侄一番好意,老夫便替小女应下了。不知这两位女中豪杰贵姓名。”

王夫人还想制止,被郁老爷给瞪了回去。

赫云连城身后的两名少女得到他的暗示后,立即走至郁老爷跟前,抱拳施礼,“末将姐妹二人姓李,单名?、桦。”

自称末将,至少也是正六品的军衔,玥国女人有军衔的,唯有剑龙卫中的专司保卫皇后和清容长公主的粉卫十二人。

郁老爷、王夫人和郁心兰心中皆是一惊,旋即又都明白,赫云连城定是为了避免日后其他人找借口差使她们二人,特意如此的。顿时,各人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郁心兰满心感激,郁老爷极为赞赏,王夫人却恼怒异常。

李?李桦二人本就长得一样,穿着打扮也一样,虽然通报了姓名,但一时还是难以分得清楚。赫云连城目的达到,便施礼告辞,郁老爷示意郁心兰亲自送其出府。

待郁心兰一行人出了书房,郁老爷便朝王夫人怒道:“夫人当时为何不让家丁骑马去救兰儿?事后为何不处置弃主逃车的车夫?”

郁老爷已经从之前赫云连城的话语中听出了许多疑点,但也知道没有证据是不能胡乱指责的,况且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嫡母谋害庶女,郁家这样的人家也丢不起这种脸面,不可能闹到官府去,顶多私下里找亲家处置了。

大约是郁老爷的眼神太过阴鸷,表情太过失望太过伤痛,使得王夫人胸口一滞,早想好的托辞竟说不出口。

王夫人这一迟疑,更证实了郁老爷的猜测,也说不出心中是伤痛还是失望,少年携手,二十余载夫妻,娶的还是这么一个名满京都的美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可现在妻子竟为了自己所生的嫡女,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一时觉得再也不想见到她。

挥了挥手,郁老爷仿佛老了几岁一般,“夫人前阵子身体不适,这一个月就在菊院静养吧,府中诸事我会请老太太多加费心。”

这是要剥她的权啊!王夫人立时不满,刚想反抗,郁老爷不耐烦地蹙眉道:“夫人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替玫儿多抄几遍佛经积积阴德吧。”

王夫人惊得跌坐到椅子上,半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老爷他…他猜出玫儿也参与其事了?

郁老爷阴郁地扫了眼妻子,扬声道:“来人,送夫人回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