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皇后都在,她又不便向皇上进言,便只能拉家常似的瞅着长公主笑:“其实女子并非越美越好,德、言、功、容,德是第一位的。旁人本宫不敢妄加断言,但此姝是本宫的亲眷,本宫自是熟悉,都是温良淑惠的好性儿,举止端方,知书达理,嫁去哪家都不会辱没了夫家的体面的。”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说起话来极有说服力,至少皇上是似乎被说服了,便转而看向赫云连城,笑问道:“靖儿,你觉得她二人如何?”

叫旁人都是称的官称,叫赫云连城却是用得昵称,此间的亲近之意令赫云连城受宠若惊,慌忙起身回话。

大约是动作幅度过大过快,他右脸上的面具竟掉到地下,咚咚弹出一丈来远,立即有小太监赶上前去拾起来,双手奉还,但他右颊长达四五寸的疤痕,还是被江梅和玉媚瞧了个一清二楚,当下惊得“啊”地低叫一声,倒退几步,俏脸吓得惨白。

淑妃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才夸了她们温良淑惠、举止端方,她二人就在圣前失仪——处变不惊是小姐们必修的礼仪。

郁心兰脑子里绷得死紧,飞快的搜索各类托词,要给出一个完美的拒绝理由,反正她是绝不应允的。

长公主的脸色也极不好,自己的儿子被人嫌弃,做母亲的心里怎可能痛快?她本就不想应下今日的指婚,不是说她不愿意儿子屋里多几个人服侍,而是她对郁心兰这个儿媳比较满意,这成亲才四个月就往儿子屋里添人,也太说不过去,况且还是嫌弃儿子的,岂不是令儿子心中难堪?

赫云连城彷佛没注意到二美的失态,神色自若得戴上面具,先向皇上请罪:“微臣失态,请皇上恕罪。”

皇上表示无妨后,他才继续道:“微臣没有见过二位小姐,无法评价,望皇上恕罪。”

建安帝闻言奇道:“人就在你眼前,为何说没有见过?”

赫云连城躬身答道:“微臣娶妻不过数月,按习俗尚不可纳妾,众采女有可能成为他人妻妾,若微臣妄加端详,事实失了礼数,故微臣未曾端详。况臣妻乃皇上钦赐,德、容、言、功皆是上乘,在微臣心中,任何名门淑女,也不可能越过皇上钦赐的贤妻去,因而微臣也不必看。”

一番话说得在座的男子面现尴尬,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欣赏美女,他们可都是认认真真一个一个看了个够的。

建安帝则被赫云连城的话给架在了半空,堂堂敬国公府、忠义伯府的嫡出小姐,又是淑妃的亲戚,皇上自是没有让她们当妾的理由,可赫云连城既说了旁人无法越过郁心兰,又强调是他钦赐的,他总不好再塞两个平妻过去,再再恬着脸问,“这三个都是朕钦赐的,现在三人的份量在你心中都一样了吗?”

就冲刚才二美一见到赫云连城脸上的疤就吓得惊叫这一条,皇上都自个儿能估摸出答案来。

皇上面现尴尬之色,有个人却笑得百花失色,不用问,自然是郁心兰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赫云连城会这样委婉地拒绝,毕竟能让圣上指婚是件荣耀的事,毕竟那两位的容貌的确是出色的,而男人自古就是美人不嫌多的,而她与连城的感情,还没到生死相依的地步…今儿真算是个意外地惊喜了。有了相公表态,郁心兰便没那么急了,悄悄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这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忍不住在心里小小鄙视了自己一把,真没个沉稳劲儿。

淑妃的心里被怒火烧得旺腾腾的,赫云连城开口就是“不可纳妾”,她堂堂皇妃的亲眷,在他眼里就是个妾?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四品带刀侍卫,若不是有个掌兵权的父亲,谁会膈应他?

大殿一时寂静,赫云连城还躬身站着,长公主便圆场子笑道:“靖儿,你这孩子,你皇舅只是让你帮他看看人,你说那些个有的没的干什么?你们夫妻恩爱,也不必拿到你皇舅面前显摆,你皇舅和皇舅母可是恩爱了几十年的。”

一开始赫云连城自称:“微臣,”一是不想妄自托大,二是不想皇上拿君主、长辈的双重身份来压他,长公主却一口一个皇舅、皇舅母的,免得皇兄恼了儿子,虽说之前儿子那番说辞没什么开罪的地方,但就怕有心人吹枕头风,因而现明确一下亲戚关系,告诉皇兄,靖儿可是您的外甥,您怎么也要担待一二。

话中含义皇后如何听不出来,皇后原是与长公主关系极好的,自是有心帮衬帮衬,况且长公主的那句“你皇舅只是让你帮他看看人”,也给了皇后一个提示——后宫的女人不怕多,怕的是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皇后优雅地抬袖掩面,笑嗔道:“清容,这话也是能浑说的?什么恩爱不恩爱的…”

明子期笑嘻嘻地接着话道:“皇姑姑哪是浑说,天下间真再也找不到父皇母后这般恩爱的夫妻了,儿臣原就一心想效仿呢。”

他开了腔,旁的人自然是一股脑的附和,直赞帝后二人是天下夫妻的表率。

皇上原本有些僵着的表情也放柔了,他极是敬重皇后,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夫君当得极是称职。

大殿里又热闹起来了,可怜那五名采女脚跟都站麻了,皇后便轻轻一笑:“各花入各眼,这二位采女臣妾瞧着,倒是极好的。”

“哦?”皇上心思一动,“皇后想将她们指给谁?”

他先已让两个单独出列,又问了长公主和赫云连城觉得如何,虽没明说,但指婚之意明显。现在硬塞给赫云连城是不成了,但就这么让人退下去,又觉得失了面子,若皇后能给她们二人指门亲,便是最好不过,之前问长公主的话就算是帮着相看相看好了。

皇后端庄一笑,指着敬国公的小女儿问:“皇上可觉得玉媚与淑妃有几分神似?”

被点名的玉媚俏脸一红,屈膝福了福,“谢皇后娘娘之赞。”

就这么一蹲身的当儿,杨柳细腰轻轻款摆,的确与淑妃的娇柔十分神似,皇上微眯了眼,含笑颌首。

皇后便轻声道:“皇上仁厚,已有八年未选妃了,可臣妾却要为皇上着想,以往入宫的妃子们年纪已大,服侍皇上力不从心,淑妃妹妹却又有身孕,不若将此二人纳入宫中服侍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皇上沉吟,又微微打量了玉媚一眼。

几十年的夫妻,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暗中递了个眼色给儿子。

明子期便笑道:“依儿臣看,此二美理应服侍父皇,一则品性有淑妃担保;二则此番选美也未说只是给儿臣们选妃。父皇整日操劳国事,理当有两朵解语花相配才是。”

皇上板起脸斥道:“天下间哪有你这般给老子挑人的?不懂规矩!”

长公主却笑道:“十四也是一片孝心,皇兄您就莫斥责他了,依臣妹看,后宫本就是由皇嫂统领,皇兄您也莫拂了皇嫂一片好意。”

众后妃也极力附和,反正自淑妃入宫后,她们便极少见到皇上了,再多进二十个人也不碍事,若能由此夺了淑妃的宠,倒还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皇上便肃容道:“那就由皇后定夺吧!”

皇后端容笑道:“传本宫懿旨,封江梅为江才人,傍刘贵妃而居,玉媚封媚才人,傍德妃而居。”

二女忙磕头谢恩。

淑妃恨得拧断了帕子,好你个皇后,还说端庄淑贤,我看你才是最阴险的!明知此二女都是我的亲戚,却赐居到旁人的宫殿,不就是摆明想分我的宠吗?

她满心希望皇上能说道两句,至少让一个住到自己的梓云宫来吧,可皇上什么都没说,看过最后一批采女,便带领众臣去御书房了。

待皇上的龙辇走远后,宫妃们便小声恭喜刘贵妃与德妃,她二人的宫中有了新人,皇上也能多留宿几日,可不是值得恭喜么?

唯有郁心兰纠结得那叫一个深,真想大声问出来,难道就没人注意到江才人是淑妃的侄女吗?姑侄两同侍一夫算什么事儿?就没人注意到么?真的没有么?

这个问题纠结得她秀眉难展,长公主以为她是为了之前指婚的事儿不开心,在宫中又不好宽慰,便早早地向皇后告罪请辞。

皇后挽留了一番才允了,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郁心兰笑道:“可得早些让你婆婆抱上孙子,这般体贴的婆婆可是天下少见。”

郁心兰自是知道长公主一开始便有心帮自己推了指婚的,忙磕头应道:“心兰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笑道:“这孩子还害羞了,本宫的教诲便是让你早生贵子,为何不敢直接应了?”郁心兰被说得羞红了脸,心道:“这我如何敢应,孩子又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若是可以,我也想早生个儿子出来巩固地位呢。”

皇后这厢已转了话题,对长公主聊起十四皇子,愁道:“…好说歹说,才敢指个侧妃与他,抱孙子还不知是哪年哪月。”

长公主便安慰皇后:“十四还是个孩子心性,我看皇嫂这回给他挑的侧妃温柔敏慧,定能帮着收手心的,再不济,我让靖儿好好开导开导他。”

皇后道:“那便好,十四自幼就爱粘着靖儿,日后让丁瑶也多与兰丫头走到走到,让她跟着学学怎么笼络夫君。”

郁心兰垂头不语,只让长公主出面应付,她心里毛毛的,她哪知道怎么笼络夫君,她好象就没讨好过连城呢。

出宫的时候,连城也随同一起,他今日还不用当值,仍旧是三人同车回府。

待马车离宫门渐远,赫云连城方问母亲:“母亲,前两日您入宫的时候,皇后可曾向您提过今日之事?”

长公主轻轻一叹:“没有,当时还说让兰儿晚几日再入宫谢恩,昨日接到内务司传回的帖子,我还觉得奇怪呢。现在想来,是淑妃的意思了,却不知她到底何意。”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忠义伯府最近与丞相府走得很近。”长公主怔了怔,随即蹙眉,“这么早就开始为肚子里那个谋划了?”

郁心兰听了几句,便猜出了个大概,皇上龙虎精神,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若淑妃一举得男,又一直受宠的话,所生的皇子日后也有争夺皇位的机会,可那时只怕已经立了太子,想推翻太子重立,就得有实力,所以淑妃的娘家便寻上了丞相,还想拉拢连城,恐怕是看中了侯爷手中的兵权,以及长公主与皇上的关系。

但这事儿皇上不是一点都没察觉吧?要不然,怎么会将郁玫指给十二皇子,将王姝指给十三皇子,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女,王丞相帮一个就得打压另外一个…淑妃也是王丞相的外孙女,怎么算来算去都是王丞相赢?

“想什么呢?”赫云连城看着她问。从马车里起,小妻子就拧着眉不知想些什么,小嘴里还嘟囔囔的,偏偏他又听不清。

郁心兰被问得一怔,说出来也不知他愿不愿意告诉她,便索性反问他,“连城,今天…那个…在大殿上,你为何要那样说啊?不怕拒绝了皇上,皇上恼你么?”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女人麻烦,而且她们是淑妃的人。”

郁心兰黑了脸,咬着唇问:“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赫云连城头也不抬地问:“还要什么原因?”

就不能是你自幼看母亲与大娘争来斗去觉得这样不好,因而立志终身不纳妾么?弄得好象是我自作多情一样。

郁心兰悲愤的腹诽,不过她也知道不可能,婚前没有感情基础,婚后才四个月,就算要日久生情,这日子也不够久。况且,她好象也没刻意讨好过他,平日里他喜欢自己动手,她顶多就是为他盛几碗饭,缝了几身衣…花还不是自己绣的。

郁心兰想来想去,决定从现在起认真讨好相公大人。

于是讨好地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这倒是稀奇了,赫云连城挑眉瞥了一眼她讨好的笑容,心下了然,老实不客气地点了一串菜名,颇有几分为难她的意思。

不过郁心兰从很小就自己做饭了,烧菜自是难不倒她,虽然有几样没听过的菜色,但问了厨娘方法就成了。

郁心兰说干就干,差人将菜名送去大厨房,让厨娘将食材配好,几样没听过的菜色,着芜儿仔细打听清楚炒制程序,便在小茶房忙开了。

小茶房里有两个煤炉,火焰也不小,郁心兰忙了一个时辰后,六荤两素总算置办好了,就在小耳房里净了手和脸,洗去油污味,才随着丫鬟们回上房。

赫云连城已坐在偏厅的圆桌前打量那一桌菜了,郁心兰带着矜持的笑容,坐到他身边,夹了一筷她最拿手的五香栗子鸡,放在他碗中,淡定地道:“尝尝看,与厨娘做的可有不同。”

赫云连城细细品了,却没说话,将目光放到冬菇扒鸭掌上,郁心兰忙又夹了一筷给他,他品了后仍不说话,直到将所有菜色都尝完,郁心兰终于忍不住了,娇嗔道:“好不好吃,给个话呀。”

“还行。”赫云连城淡淡地道。

郁心兰泄了气,她本来是对自己蛮有信心,吃过她的手艺的人都说好,可是也保不住众口难调啊!

低头闷闷扒了两口饭,再抬头时,发现五香栗子鸡已经空了,郁心兰嘴角直抽:“只是还行,你吃那么多。”

赫云连城一本正经地道:“我喜欢这道菜,炒什么样都吃。”

郁心兰又再次泄了气,待连城扫完三份菜色,郁心兰终于爆发了,“也得给我留一点吧!”呜…抢的都是她爱吃的。

赫云连城勾唇一笑,附耳低喃:“一会我喂饱你。”

…这个色男!

没两日,明子期跟着赫云连城一同回府,看见郁心兰便笑:“表嫂,我是来蹭饭的。”

郁心兰给他见了礼,抿唇轻笑,“不知殿下想吃什么菜,我也好叫人准备。”

明子期颇有当客人的自觉,当然,是在赫云连城的注视下,违心地道:“连城表哥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赫云连城入内换了常服,与明子期去书房议事,郁心兰自下去准备午餐。

关上书房大门,明子期便卸下了一脸的玩世不恭,难得正经地问:“父皇今日问你表嫂果子的事?”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点翠山的事,是个秘密,皇上交给明子期去查,是因为信得过这个儿子。而明子期却信任赫云连城,自作主张告诉了他,却什么事先征得皇上同意的。

赫云连城安抚他:“我照以往那般回了皇上…这事我没告诉子恒。”

明子期点头笑道:“我还信不过你吗?父皇这两日都歇在流云宫,九哥这当下有机会了。”流云宫是德妃的宫殿。

赫云连城面露喜色,明子期摇头道:“十二哥最近忙得很呢,他到底比九哥多了几年时间结交朝臣。十三哥亲自去丞相府下了聘。”

看来有了王姝这个皇子妃,十三皇子也打算行动了,说到权势,朝中还真没有能与王丞相相抗衡的。

赫云连城修长的手指敲敲书桌面,淡淡地道:“我今日见过了子桓,他说随天意。”

明子期挑了挑眉,记得以前九哥是很积极的,难道是这几年被打压得灭了雄心?他想了想,表态道:“那个位置我是没兴趣的,你若要帮他,我就帮你。”

赫云连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诚恳地道:“多谢!”

明子期笑了笑,知道连城肯定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帮他都不帮亲兄弟…实在是幼年的记忆太让人伤心了,他同母的亲哥哥要害他,出手救他的,却是眼前这个只有一点血缘的表哥,后来三哥死于山崩之中,也不知算不算是报应。反正由此他对那个位子冷了心,那个位子太高太冷,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也这般手足相残。

两人聊起朝中动向,直到郁心兰亲自到书房相请,两人才去偏厅用饭。

明子期小尝了一口后,便哇哇大叫:“真好吃!难怪中午在宫里,连城哥也不多吃几口,原是被表嫂的手艺给养了嘴。”

郁心兰谦虚两句,然后拿眼挑赫云连城。赫云连城被她看得不自在,只好承认:“是不错。”

郁心兰得意地一扬小下巴,“我就知道!偏偏还死咬着不肯说,非要十四殿下戳穿你!”

明子期吞下一大口菜,嬉笑道:“叫我子期就行,表嫂别这么见外。”

郁心兰先看向赫云连城,待他点头应允了,才改了口,这令赫云连城十分满意。

一顿饭吃得明子期心满意足,竟赖上了,每天跟着赫云连城下值,从一开始有什么吃什么,到后来全盘品尝,席面上完全换成他爱吃的了。

郁心兰便单独煲了一小盅汤给连城,显示相公还是不同的。一连三天如此,明子期是在是忍不住好奇心了,“连城哥,一盅汤而已,你不必小气到看都不给我看一眼吧?”然后压低声音问:“是不是生子的?”

赫云连城一记厉瞪眼过去,明子期嘿嘿地笑,然后又变得正经,很严肃地跟郁心兰说:“表嫂多吃几副鹿胎试试吧,你若是不早些有讯儿,打连城哥主意的人会越来越多。”

郁心兰听得直撇嘴,不是几个月前还没人肯嫁给他么?转眼行情就这么好了?

赫云连城却放下碗筷,瞪他道:“吃你的!”

明子期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嘟囔了一句:“我是怕表嫂心情不好,烧出来的菜便没味道了。”

郁心兰瞧了一眼赫云连城,直觉他有事瞒着自己。待送走了明子期大神,郁心兰便主动往赫云连城身上靠,搂着他的精细腰身,小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赫云连城被她蹭得体温升高,到手自然而然往想摸的地方而去,却半途被郁心兰捉住,“你有事瞒着我。”郁心兰委屈的眨着大眼睛道。

赫云连城叹息一声无奈道:“一点小事而已。”

郁心兰见他松了口气,忙撒娇道:“小事也说来听听嘛。”

见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赫云连城也只好据实相告:“今日勇毅侯要请我喝茶,说他有两个适龄的女儿,我没去。”

很简短,但足够明确了。赫云连城道:“都是看父皇近来与母亲亲近了。”

“都?”郁心兰起了高音,原来还不止勇毅侯呐!

赫云连城干脆封住她的唇,免得她再问,反正他能处理的事情,就懒得告诉她,白惹她烦心。

激情涌动中,他附耳轻喃:“快给我生个儿子!”

做梦!等我有了身子,婆婆就会给你安排通房了。

郁心兰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到长公主婆婆的宜静居请安,又服侍着婆婆用晚饭,才回去处理厨房采买的杂事。

如今的管事媳妇们老实多了,再不敢胡乱报账目。郁心兰瞧见静念园的补品都要了双份,不由得问:“这是怎么回事?”

路有家的禀道:“回大奶奶,二奶奶今日一早诊出了有身子了,按例是要备补品的。”

郁心兰便道:“那是应当的。”交给锦儿记得发对牌。

忙完厨房这一块的琐事,郁心兰便回静思园备了一份礼,带着锦儿芜儿小茜三个去静念园恭贺。

三奶奶早就过来了,正同二奶奶聊着天,听到唱名,两人对视一眼,都在暗想,咱们这一房与那一房走得又不近,她亲自来干什么?

二奶奶歪在榻上不动,三奶奶起身去迎了郁心兰进来,完美无缺地笑道:“二嫂不宜多动,还请大嫂原谅则个。”

郁心兰笑斥:“一家子妯娌,谁计较这些个。”

二奶奶在榻上欠了欠身算是见礼,笑道:“大嫂不怪罪就好,妩月,去把那包大红袍开了,煮给大奶奶吃。”

妩月脆生生应了退下,郁心兰从芜儿手上接过礼盒,打开来递到二奶奶面前,“得知你大喜,没什么准备的,送套小孩子的玩意儿,希望你早生贵子。”

盒子里是一套赤金打造的小刀剑,正式男孩子玩的玩意儿,份量也足。二奶奶随即喜上眉梢,连笑容都真诚了许多,“这么贵重,多谢大嫂了。”

郁心兰笑了笑,客套几句,三奶奶也在一旁凑着趣儿。妩月捧了茶盘进来,为大奶奶奉上茶和点心,郁心兰端起来茶杯意思一下,不是她小心眼,实是对二奶奶没什么信心,吃食还是注意些的好。

二奶奶被她那句“早生贵子”打动,倒是很真心地取了块栗子糕,亲手递给了郁心兰,“这是厉妈妈做的,味道不同的。”然后取了一块自己吃,示意无妨。

郁心兰却在她一抬手间闻到了一股香味,忙道:“我之前送你的那些香露,千万别用了,有身子的人用了不好。”

三奶奶闻言眸光微闪,大嫂她…难道真希望二嫂生长孙?

第八十二章

一连几日,郁心兰都坚持服侍婆婆用过早饭再离开,这天,长公主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关心地问,“怎么了,不是说过不用你立规矩的吗?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有事直管跟我说,不必藏着掖着。”

长公主原以为是儿子和媳妇闹了别扭,可仔细观察了几天,小两口还是蛮粘乎的,靖儿看着兰儿的时候,总是眼神温柔,与对外人的冷峻那是完全不同的。长公主想了几日,未得出结论,这才索性直接问了。

郁心兰只是轻轻一笑,“母亲,媳妇没有什么为难的事,就是想着孝敬孝敬您。”

原来是为着拉拢关系…长公主听懂了,她倒不介意这份亲近,她膝下无女,儿子总归是不那么细心兼贴心的,难得有个娇俏的小女孩儿围着她亲亲热热地说笑,她也觉得很窝心。

婆媳两个说了一通子闲话,柯嬷嬷瞅了个空当儿上前回话,“启禀殿下,宫里遣了陈太医来为您请平安脉。”

长公主微微一笑,“宣吧。”

柯嬷嬷忙去传了陈太医进来,纪嬷嬷则挂上纱幔,为长公主卷起长袖,手腕处垫上一块丝帕。郁心兰站在长公主身边相陪。

陈太医进来磕头请安后,便为长公主请了平安脉,恭维了几句,便收拾医箱打算回宫。长公主道:“且慢,请陈太医为本宫的儿媳也诊一诊吧。”

郁心兰一怔,她好端端的,没必要啊。可长公主已经令纪嬷嬷上前来服侍了,郁心兰也只好将手腕伸出,陈太医诊过后,依旧是好话,“少夫人的脉象平稳有力,身体康健。”

长公主却似乎不信,急声道:“还请太医仔细把一把,为何…”话到一半,却又不说下去,瞧了郁心兰一看,笑道:“你还要放厨房采买的对牌,且去忙吧。”

郁心兰便施礼告退,心中却对长公主留陈太医单独说话颇有想法,必定是问她有没有身孕,或为何还没身孕这类的…唉,古代的媳妇真不好当啊。

而长公主打发走郁心兰,的确是要问陈太医这事儿,“陈太医,你直管告诉本宫,少夫人她身体是否有恙,为何成亲四个月了,还没有一点讯儿。”

陈太医呵呵直笑,“殿下太心急了些,四个月并不算什么,少夫人的脉象的确很好,身体康健,您放心,她肯定会为您生个白胖孙子的。”

长公主闻言便落下了心,轻笑道:“是啊,本宫太心急了些。”然后打发纪嬷嬷相送。陈太医便施礼告辞了。

长公主缓缓地靠到美人榻的引枕上,柯嬷嬷便跪在榻边,拿起美人锤轻轻帮长公主捶腿,说起闲话儿来,“老奴便说殿下您是太心急了些,陈太医也说大奶奶没事儿的。”

长公主轻叹一声,“这我也知道,我自个儿不也是半年后才怀上的么?可是上回她不是给了你一张药单么?我怕她吃了不少,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你瞧,前些个儿老二家的不又有了吗?”

柯嬷嬷只能安慰,“大奶奶腰细臀丰,一瞧就是个好生养的,殿下只管放宽心便是,这祖母啊,您是当定了的。”

长公主轻轻一笑,随口道:“或许是吧。”便想着心事没再言语。柯嬷嬷也识趣地没再进言,只专心为殿下捶腿。

定远侯今日下朝较早,直接到了宜静居。长公主忙亲自迎上前接了侯爷的披风,交给柯嬷嬷,傍着侯爷到偏厅小坐。

侯爷显得较为愉快,嘱咐柯嬷嬷和纪嬷嬷道:“这几日帮着长公主收拾行囊,大约初七左右就会起程去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