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到宫里去?就算不要普通的香粉,每年光是香皂和花水、香露就能赚翻,而且皇宫当家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谁呐,可不就是十四皇子的生母么?这么说来,二成的干股还真是不亏。

郁心兰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叭叭直响,索性大方一点,笑眯眯地道:“不如我的楼外楼也让给他二成干股,他就负责把带客源过来就成。”

如今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的生辰都过了,听说只是在秋山随意摆了个宴席,官员们还没送礼的呢,这些人少了一次大拍马屁的机会,心里慌不慌啊!

赫云连城轻哼,“你也别想得太美,我明日去跟他说,还不一定呢,他就爱闲着,并不喜欢多事。”

郁心兰立即大拍相公的马屁,又是按肩又是捶腿的,赫云连城绷不住笑了,“得了,你这手劲儿,跟挠痒痒差不多了,想让我帮你,多做些好吃的来就行。”

郁心兰自是懂的,相公喜欢吃她做的菜嘛!今晚的菜,她亲手做了几个,赫云连城还算满意,不过他年纪轻,又习武,纵使晚上吃饱了,到了夜间还是会有些饿。

郁心兰便寻思着,不如到小花园里去采几朵日香桂,这种花的香气与桂花相似,却又清淡一些,放在糕点里应当不错。

赫云连城喜欢吃带着香味的甜点,这是郁心兰亲手给他做糕点后才发觉的,以前也没见他对大厨房送来的点心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想来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喜欢吃女人家吃的东西,一些不好意思。

想到桂花糕要煮半个来时辰,郁心兰用过晚饭,便让锦儿和巧儿陪着,乘小轿到小花园里采花。

入了夜,小花园的门便关了,锦二给守园门的婆子几十个大钱,那婆子点头哈腰地道:“大奶奶亲自来了,请进请进!”

小花园都是小径,小轿进去不方便,郁心兰便让抬轿的婆子们到园门处的小房内烤火取暖,也给了几十个大钱买几碟花生米、小零嘴的吃着。婆子们喜出望外,簇拥着进了小房。

园门处的小房子不过现代的五六平方米,因而仅一个火盆就显得十分温暖了。那守门的婆子是章家的,面带艳羡地问,“听说大奶奶为人大方亲切,能跟大奶奶的人真是好福气呀。”

那群抬轿的婆子也道:“可不是么,咱们就是给抬个轿,往常别的主子什么时候打赏过…”

正聊得热闹,一名管事妈妈走了进来,板着脸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章婆子忙解释,“大奶奶要进园子里采些花儿,这几名是抬轿的,大奶奶让她们在这里歇歇脚。”

管事妈妈脸皮一变,将章婆子拖到一边,低斥道:“不是说了晚上不能放人进园子?你忘了陶妈妈的交待了?”

章婆子嘴角一抽抽,也压低了声音道:“陶妈妈今日还没来了,以往也要戌时初刻才会来。”

管事的妈妈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很不满,“以后记住了!”又很瞪了章婆子一眼道:“要不是看你是我弟妹,我那会派给你这么好的差事?你给我把嘴门关紧一点!”

章婆子嘴里应着,心里却在说,那事儿我又没说出去,瞎操什么心!府里又没说晚上进园子,顶多唬唬小丫头,大奶奶是主人,难道我还能拦着她不成?

郁心兰在小花园里逗留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晚间四野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仅靠锦儿和巧儿手中的灯笼,要找到花瓣舒展、花香沁人适合做糕点的日香桂,颇花了一番功夫。

采够了要用的花朵,回到园门处时,却发现那四个抬轿的婆子袖着手,缩在轿子旁,冷得直哆嗦。

郁心兰蹙眉问道:“怎么将你们赶出来了?”

一名婆子走上前福了福,低眉顺眼地道:“刚才花园的管事妈妈来了,说奴才们在门房处歇脚,不合规矩。”

好似并没有这条规矩啊!郁心兰脚跟一转,便往门房而去,章婆子瞧见了,忙迎了上来,陪笑着问:“大奶奶有何吩咐?”

郁心兰弯起唇角,看似温和地笑道:“我请几位妈妈到房里坐一坐都不允,哪里还敢吩咐你什么事?我倒不知道,小花园的门房何时变得这么金贵了,连让人歇歇脚也不许。只不知,是所有人都不许呢,还是独独我吩咐的人不许进来?”

章婆子就是个下等粗使婆子,哪里敢担这样的罪名,骇得当即跪倒地上磕头,“冤枉啊大奶奶,老奴真是冤死了,是花园的管事丁妈妈不许她们坐在房里,说是不合规矩。老奴还替几位姐妹求情来着。”

郁心兰挑眉问道:“跟着服侍的丫头、婆子、小厮,报讯儿也好,办正事也好,等主子的时候哪个不是在门房歇脚?这怎么不合规格了?你去把丁妈妈叫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

她不是个爱挑事的人,可一个小小的花园管事妈妈也敢忤逆她的话,这是把她的脸面往地上摔呢!她倒是要看看这丁妈妈背后是什么人,公然挑唆奴才给她摔脸子。

丁妈妈不多会便被章婆子寻来了,抬头对上郁心兰明亮清冷的眼,丁妈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大奶奶好足的气势!

她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这位大奶奶会不依不饶,开始就让这四个婆子在门房里歇着,让章婆子守在外面就是了。

丁妈妈一面想着,一面给郁心兰福了一礼,却老半天没听到大奶奶叫起身,只得维持这个半蹲的姿势,陪笑着问:“不知大奶奶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郁心兰低头摩梭着小手炉上的祥云花纹,没搭理她。

丁妈妈只得自抽了一个嘴巴,“哎呦喂,是老奴不懂看眼色,居然让大奶奶的人道房外候着。可是,老奴也是怕章婆子只顾着聊天,不记得差事了,这才…”

郁心兰抬头清冷地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抬轿子的人都是车马处的,并非我的人。既然我也就算了。花园是由你管,你有你的管法,我也不好说道什么,你自己去给那四个婆子陪个礼,她们若是算了,我也就算了。不然,我倒是想去问问你的管事,自己手下的人办事不办,却赖到旁人头上,这算个什么管法?若是没这管人的能力,还是不要管的好。”

让我一个管事妈妈去给几个粗使婆子赔礼?丁妈妈倒抽口凉气,当下臊得满脸通红,心里的怒火也扑扑地窜了起来。可是,不赔礼的话,大奶奶就要去找大管事…

丁妈妈权衡再三,挤出一抹笑来,从腰包里掏出两个银稞子,大约二钱重,双手捧上,小心翼翼地道:“是老奴做事没有章法,原也应当先请示过大奶奶再让她们出去,老奴认罚,这几个银钱给那四个姐妹买壶烧酒暖暖身。”

这是变相的赔罪了,若真向四人道歉,她这张老脸就没处搁了。况且她宁可赔银子也不愿去大管事那儿伦理,说明这事儿是她自己的意思。

郁心兰寻思着笑了笑,“丁妈妈出手真阔错。”花园的管事妈妈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的月银…

丁妈妈咬牙笑道:“老奴罪过,竟无意落了大奶奶的脸面,这些银钱便当是大奶奶赏给她们的。”

郁心兰瞥了巧儿一眼,巧儿立即上前拿了银稞子出门赏了那四个婆子。郁心兰也懒懒地起了身,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丁妈妈以后办事要谨慎些。我是个软性子,这便不罚你了,若换成别的心气高的主子,你这一顿板子可是少不了的。”

丁妈妈忙点头哈腰赔罪,又是多谢“大奶奶教诲”,将郁心兰送上轿,亲眼看着她离去,才狠狠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章婆子上前来问:“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陶妈妈?”

丁妈妈狠瞪她一眼,“当然要!若是日后出了岔子,你担得起么?”说完,丁妈妈便走了,章婆子则关紧了花园的大门,缩进小房取暖去了。

小个娇小的人影从花园门房斜对面的花丛中闪出来,没入黑暗之中,极快地追上郁心兰的小轿,又从径边的花丛中窜过,抢到前头回到了静思园。

小轿一停,郁心兰扶着巧儿的手下了轿,转身向四个婆子道:“让陈妈妈取点点心给你们。”

四个婆子忙道不用,郁心兰已扶着巧儿的手进了堂屋了,陈顺家的则笑嘻嘻地过来拖着一个婆子便道,“我们奶奶最是大方,说赏便赏,你跟我去拿吧。”

陈顺家的带着那个婆子进了西偏厅的小耳房,一边包点心一边跟那婆子闲聊,“以往边只是打发点赏钱,今天姐妹们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那婆子从头到尾学了一遍,愤慨道:“是大奶奶让咱们姐妹进去休息的,丁妈妈竟将咱们赶出去,这不是打大奶奶的脸么?”

陈顺家的也愤慨了几句,叮嘱她别四处乱说,包好了点心,打发婆子们走了,转身到上房给大奶奶回话,“说是隐约听到陶妈妈吩咐过的这类的话。”

又是陶妈妈!之前千荷也听到丁妈妈和章婆子在我走后,说要告诉陶妈妈!

郁心兰心思转了一圈,没动声色,这事儿是自己无意中撞见的,或许跟自己没关系,只要让人注意一下便好,先打发陈顺家的下去休息,自己则到小茶房做点心。

锦儿先一步回来,已经将日香桂洗净,蒸成了熔融状,揉进了面粉里。

郁心兰接过揉好的面,往里调香料、酥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锦儿总是搓着手,便问道:“怎么?很冷么?”

锦儿嚅嚅地道:“手有些冷…”

“去炉火上烤烤,刚才揉面是不是用的温水?”

“是用的温水,不过,洗完花后,手就觉得冷。”知道主子是个随意的人,锦儿便有什么说什么,倒也不是要邀功,只是觉得奇怪:“婢子是用温水洗的花,洗完后手还是温的,骨子里却发冷。”

郁心兰调面的手顿下来,被锦儿一番话给震住,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居然觉得自己的手也在发冷。她将手抬到鼻子下仔细嗅了嗅,有酥油味,有孜然味,有茴香味还有…薄荷香,没错,薄荷的香味,虽然很淡,但是她经常分辨食用香料,还是可以闻得出来。

心情一松,郁心兰便安慰锦儿道:“是薄荷,沾了手,是会觉得冷。”随即又奇怪,“你加了薄荷在面里?”

锦儿摇了摇头,“没有,婢子都不知道薄荷是什么。”

郁心兰才记起,玥国是没有薄荷,她曾想自制薄荷精油,结果根本没人知道薄荷是什么,只好作罢。她明明采的日香桂,怎么会有薄荷的香味?

郁心兰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快速地做好了点心,放在龙体里上火蒸,嘱咐锦儿看着火,自己则回到上房向赫云连城借人,“能不能让贺尘去一趟小花园,再帮我采一些日香桂来?不要让人发觉了。”尔后将日香桂里有薄荷味的事告诉了连城。

赫云连城出去吩咐了一声,没多久,贺尘便采了几枝日香桂过来。郁心兰摘下一朵小花放在口中尝了尝,并没尝出薄荷的味道来,还真是奇怪了,她不甘心地又吃了几朵,仍是没有。

赫云连城便道:“你不是说薄荷是可以吃的么?就是有也没什么吧?还是你根本就弄错了。”

郁心兰白了他一眼,“很淡很淡,但我的确闻到了,应该不会错。”

玥国都没有的东西也不知你怎么知道的,还这么自信。这话赫云连城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道:“就算弄了些薄荷粉之类的在花上又如何?如今这北风吹得,有谁会去小花园?”

这也是郁心兰想不通的地方,薄荷怀孕之初是不能吃的,她一开始就直接联想到了二奶奶身上,二奶奶怀着身子才两个月,可二奶奶如今害喜得厉害,听说只能喝白粥,有一点香味、油腥的东西都吃不得,自不会有人拿日香桂做糕点给二奶奶吃。而她今日去摘日香桂.只是临时起意…

百思不得其解,郁心兰便不去想了,自然也不会神神叨叨地跑去提醒二奶奶别吃园子里日香桂做的点心,人家指不定以为她有病呢。

平顺过了两日,因为杀手已经招供,赫云连城每日都能准点回来,郁心兰便在末时三刻开始准备晚饭。其实侯府是不允许各院设小厨房的,偶尔在小茶房弄点吃食还是允许的,所以所需的食材郁心兰基本都是让婆子们到集市上去买,名贵的难买到的才去大厨房要。

这天正在小茶房忙碌着,巧儿急急地跑进来,喘着气道:“禀大奶奶,五爷八爷来了。”

小五赫云征这阵子上了童子学,上回郁心兰回娘家回得匆忙,没带小五同去,小五便自个儿在童子学历寻着了郁心瑞,两人的年纪相当,又是姻亲,自然便走得近了。

今日小五特意带了郁心瑞过府来看嫂子。

郁心兰听说弟弟来了,忙让锦儿将蒸好的糕点装盘,令巧儿看着火,烧一壶滚茶端过去,自己到耳房急匆匆净了手,对着靶镜整理了一下妆容,才从容不迫到回到上房正堂。

赫云征正指着墙上的名画,告诉郁心瑞这幅画的经历。

郁心兰莞尔一笑,跳侃道:“哟,原来五爷是这么博学多才,以后得让心瑞跟你多学学。”

赫云征连忙回身行礼,叫了声“大嫂”,小脸却羞红了,他就是个捣蛋鬼,哪里博学多才了,大嫂就爱捉弄他。

郁心瑞再见到姐姐很是高新,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郁心兰发觉半个月没见,弟弟的手脚又利索了很多,看来已经快恢复了,便恳请小五道:“五爷有空也指点一下心瑞的武艺行么?”

“当然行。”小孩子都好为人师,赫云征自然是一口应承。

“进屋里说话,屋里烧着地龙。”郁心兰将两个小家伙赶进东暖阁,丫头们奉上了果子点心,小家伙们吃了两口点心便大呼好吃。

郁心兰笑道:“好吃也慢点,一会要吃晚饭了,五爷今个儿就在静思居用吧,心瑞,你也留下,我一会差人给府里送个信。”

郁心瑞忙点头,他正好有事同姐姐说。赫云征用完饭便回母亲那儿,赫云连城也去了书房,将屋子让给郁家姐弟说体己话。

郁心兰打发走了下人,便问道:“最近你和娘怎么样?”

郁心瑞忙将娘亲和他的日常起居都说了,他如今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没什么好担心的,温氏那儿自也有岳如照顾着,如今老太太管着后院,处罚了几个不安全的管事,也还算稳妥。

自上回被马撞伤,又被郁心兰指点了一番,郁心瑞也似乎在一夜间长大。对身边的人和事都用心了起来。

他本就聪慧,又立志要保护好娘亲和自己,所以遇事也只要多多分析。

“贺稳婆的儿子滥赌被抓了,她急着回家筹银子救儿子,所以向老太太请辞了,还退还了定金。老太太不便强人所难,放了她出去,正要再寻一个呢。”郁心瑞此番来,主要是告诉姐姐这事。

郁心兰蹙了下眉,眼看着十来二十天娘亲就要生产了,临时请来的稳婆也不知可不可靠。

她琢磨了一下问:“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可能亲自去选人,不如这新来的稳婆是哪些人推荐的?”

郁心瑞也早打听清楚了:“一位是三婶推荐的,替蓝姐姐接生的;一位是六婶推荐的,还有一位是秋容姑娘推荐的,老祖宗说,明日让三人都过来,她问一问再决定。”

郁心兰挑眉问:“秋容怎么向老祖宗推荐的?”

当初温氏是姨娘的时候,都没资格往老太太跟前站,秋容只是个侍妾,论说连梅院的大门都进不去,至于三婶和六婶,听说自从老太太管家后,东西两院又热络起来,本就是没分家的,想到老太太面前献献殷勤,的点好处也正常。

郁心瑞道:“秋容姑娘每天去娘跟前请按立规矩,听说稳婆辞了,便向娘推荐了。

郁心兰沉吟了一下,她没跟父亲这两个小妾说过什么话,却记得秋容说话便是眼挑眉毛动得,很有股子风情,况且听说当年她两个侍寝之后,王夫人必赐落子汤,这样还能生下庶长子的人,可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幸运的是那是王夫人也年轻,认定自己会生出嫡子的,所以没把这个庶子放在心上。

“明日,想法子让老祖宗留下秋容推荐的那个稳婆,这些日子,你多到槐院走动走动,注意一下秋容的行踪。”郁心兰决定给秋容一个机会,看她是不是象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伏低做小,对娘亲没有威胁。

若她别有所图,只要防范得好,便可以抓个现行,还能让软弱的娘亲长点教训。

见天色不早,郁心兰便派了马车送他回府,

叮嘱道:“有事只管来找我,老祖宗那儿,你也可以透点话儿。”郁心瑞一一应承,乘车离去了。

赫云连城回房的时候,郁心兰还撑着香腮在灯沉思,他不由得问:“怎么了?你娘有事?”

“请得一位稳婆辞工了,总觉得不对劲,老祖宗那时跟我说,这两个稳婆的家世也考察过的,怎么忽然就有了个嗜赌的儿子?”

“明日让黄奇去查一下便是。”赫云连城安慰她:“还有些日子才生吧?没事的。”

“嗯。”郁心兰乖顺地应了,又问起十四皇子入股的事。

“子期说帮你争取到了宫中的供奉再说,不然他不好意思占这二成干股。”

郁心兰噗哧一笑,想不到十四皇子是个有便宜都不占的人。

第二天郁心瑞差人送了封信来,已经留下秋容推荐的龙稳婆,他找门房问过,秋容前几天差丫头出府两次,说是买丝线,大半天才回府。

黄奇调查的结果,那贺稳婆的儿子,是被新认识的朋友带去赌场,才赌上瘾的。

郁心兰听后直皱眉,都是最近几天的事,太凑巧了些,她飞快地提笔给郁心瑞回了封信,让黄奇交到弟弟手中…都安排好了,只等着答案揭晓的那天就成了。

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后,赫云连城一把将郁心兰扑到,鼻尖抵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地问:“已经六天了,你的小日子完了没有?”

郁心兰脸一红,啐道:“你还算日子?”

赫云连城将手伸进她衣襟里,轻声暧昧道:“我是度日如年,自然要算日子。”

郁心兰抬眼望向丈夫,弯月一般妩媚的眼睛,总是盈满秋水,一下子就把赫云连城的心神都勾去了,他迫不及待的俯下头深吻,大手已经自动地在下面找到了答案,再不想拘着自己的欲念。

两人亲吻得难分难舍,体温越升越高,正要畅快淋漓的宣泄之际,寝房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大爷,二奶奶小产了,侯爷请您二位立即去静念园呢。”

这种时候被打断,是件很窝火的事件,可惜小夫妻还发不出脾气,是侯爷吩咐的啊!而且发生了这种事,即使事不关己,心中也会不舒服。

郁心兰长叹一声:“二奶奶怎么会小产?为什么需要我们去?”明明可以明天报过来,自己再去安慰一下便是。

她心中一动,上轿前抬了贺尘过来问了两句,才与赫云连城一同去了静念园。

侯爷和甘夫人、三爷、三奶奶都已经到了,见她二人进来,甘夫人也没转弯儿,直接道:“晨儿此次早产,不是意外,许太医已经确诊了,是食用了对胎儿不利的东西引起的。晨儿自孕后,一切饮食皆由乳娘厉妈妈管理,没有半点错漏之处,侯爷和我很不愿相信,但是,此时只有老大、老三你们两房人有干系,你们是自己承认呢,还是要侯爷来审。”

八十九章

甘夫人的话音刚落,三爷赫云杰便大呼冤枉,“父亲、母亲,您们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和二哥可是亲手足,怎么会害二嫂?”说罢瞥了赫云连城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意思却很明显,大哥跟我们可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侯爷听了这话却阴云满面,森森地问,“你只和你二哥是亲手足?”

三爷吓了一跳,忙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孩儿的意思是,孩儿和二哥自小就很亲近…断不会做这种事情。这…即使要是问,按长幼次序也应当先问大哥啊。”

郁心兰在心中嗤笑,明明是你自己抢着说话的。

赫云连城十分冷静,淡淡地问,“大娘怀疑我们,证据呢?”

甘夫人道:“前些天兰儿不是送了些秋奉到厨房吗?谁知道是不是被什么药水泡过的,孕妇不能吃的?晨儿这几日可是吃过的。”

也就是只怀疑我啰?郁心兰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并不急着辩驳,而是反问道:“那大娘又是因何怀疑三爷呢?”同时借着长袖的遮掩,握了握赫云连城的手,要他不要急着说话。

“你…”甘夫人语塞,强硬道:“你先解释你的。”

郁心兰含着笑,语气恭敬,态度却十分强硬地回道:“府中哪个没往厨房送过秋奉,媳妇也是得知这个惯例,才遵循的。莫非大娘只是怀疑大爷和媳妇我,让三爷和三弟妹来只是给我们点体面?若是如此,媳妇先谢过大娘的体恤。只是媳妇却不知,大夫可有明说,二弟妹是因何食物而致滑胎的?”

二爷赫云策这会子正巧从内室出来,听到郁心兰的问题,便答道:“大夫说是服用了极为凉性之物。”两眼阴鸷地盯着郁心兰,仿佛她就是谋害他孩子的真凶似的。

郁心兰浑不在意,转而看向侯爷与甘夫人道:“既然父亲和大娘让媳妇自辩,媳妇能否请静念园的丫头仆妇们来问话?”

甘夫人还想要她先解释秋奉的事儿,侯爷却道:“可以。”

郁心兰又提了一个要求,“媳妇斗胆请父亲安排侍卫守住各园子的大门以及厨房,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走动,除非有父亲您的手信。”

甘夫人喝道:“你想干什么?”

郁心兰恭顺地微笑,“查案!谋害侯府的子嗣,可是重罪,媳妇怎能不谨慎从事?”

侯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准!”他的话一出口,贴身的侍卫立即领命出去,亲卫们随即将整个后宅看管了起来。

甘夫人心有不甘,低责道:“我问你的问题,你为何不敢回答?”

我才不会无缘无故去回答关于秋奉的问题,这都多少天了,你想做手脚还不容易?本来就不打算送到厨房去的,还是紫菱她们非说府中其他主子都是这样,我才勉为其难地送了…果然,出稀稀了不是?

郁心兰挑眉道:“还请大娘稍安毋躁。”

甘夫人气躁,可是侯爷坐在身边不动如山,她也只能干瞪眼。

不多时,静念园的丫头仆妇们都被带到大厅外。郁心兰请侯爷的亲卫先将众人带去偏厅,一个一个带进去盘问。

粗使的丫头婆子当然不必问了,她们根本就接触不到二奶奶的饮食起居,先是问的厉妈妈和二奶奶的贴身大丫头妩月和弯月。

三个人的说法基本一致,二奶奶这阵子害喜得厉害,胃口不好,她们一直让大厨房只送些小米粥之类,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些食欲,便贪吃了几口二爷的菜肴,哪知傍晚上便开始腹痛,接着就滑胎了。

郁心兰让亲卫们将三人带下去,另看管在一间房子内,这才冲甘夫人微笑道:“大娘也听到了,那些菜肴原是给二爷备的,是二弟妹自己取用,怎么能责到媳妇的头上,媳妇哪有那个神通,让二弟妹偏挑选媳妇送的秋奉做的菜肴?”

她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可甘夫人却不相信,二爷也有疑惑,不由得道:“难道就不会是每样秋奉都沾了药,只要晨儿吃上一口便会滑胎?”

郁心兰冷笑,“二弟非要我担这个罪名不成?敢问二弟,可否知道二弟妹喜欢吃什么?”

赫云策立时僵住,“这…厉妈妈知道。”他是个大男人,哪会在意妻子喜欢吃什么,只有妻子在意他的份儿。

郁心兰便笑了,“连二弟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又怎么知道?我送的食材种类有限,若正好都是二弟妹不爱吃的呢?”

赫云策语塞。

三奶奶似乎是在为郁心兰着想一般,轻声问,“大嫂再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这个可能,那些个秋奉无意中沾了什么凉性的药物,大嫂不知道?”

听着好像在帮忙开罪似的,可是,再无意也让二奶奶滑胎了,这责罚自不会少。

郁心兰含着笑瞥了三奶奶一眼,“三弟妹真会说话儿,宁远城离京城数百里,送来的秋奉都是干货,数量也不少,若是要‘都’不小心沾上些药,那得用个多大的坛子,放上多少药粉,花多少时间,才能让那些个香菇干笋不小心打个滚儿?”

三奶奶立即涨红了脸,嚅嚅地道:“是我说错了,大嫂莫怪。”一脸的惶恐,惹人怜爱。

郁心兰却是半分情面也不留,“审案之时,还请三弟妹慎言,不会推案便不要说话,方才也没人问你。”

三奶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偷眼瞧了瞧侯爷的面色,只见侯爷面沉如水,眸光深邃,只盯着手中的青花缠枝水仙的茶杯,却似乎没听到大嫂斥责她的话。而三爷只顾着偷眼打量因微愠而红了俏脸,更显艳丽的大嫂,她心中恼恨,却也只能咬了咬唇,恭顺受教地点了点头。

甘夫人的心思只放在不能让郁心兰脱罪上,于是道:“你若是无辜的,只需让大夫去查一查厨房余下的存货就成了。”

郁心兰却道:“都送到厨房四五天了,谁知道是哪个动过手脚?就是查出来了,媳妇也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