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国的国力并不输于玥国,玥国的公主嫁过去并不吃亏,若是两国能联姻,自是能让边境安宁数十年,不失为上上之策。

不过,为什么要京中的名门望族都携女参加?这可就怪了,皇上明明还有好几位未出阁的公主呢,比如最受宠的明华公主。

三奶奶倒是想得深远,“我听说大庆国君也未立储,几位成年皇子争得很厉害,这位三皇子是宠妃所生,极得大庆国群信任,却不是嫡皇子。恐怕求娶我国公主,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吧。”

也就是说,这三皇子日后还不一定会怎么样,若是继承了皇位,和亲的公主就有可能贵为皇后,再不次,也是个贵妇;或若是三皇子没能继承皇位,那可就麻烦了,圈养、软禁,甚至是流放,什么都有可能。

可现今的大庆国国君已经老迈,就是结姻盟,也不会选老国君,所以皇上唯有从宗亲贵族的女儿中挑人,赐个公主的名号,即使将来有了什么闪失,皇上一不会心疼,二不会对两国的邦交产生什么影响。

到底于自己没有利害关系,这话儿听过自然就忘。

赫云连城从官驿回府的途中,正路过百宝堂,这是京城中最有盛名的首饰店,还负责供应宫中贵人们的首饰。他忽地想起自己成亲大半年了,只给过小妻子一匣子私房银子,却从未给妻子买过什么首饰。于是兴致勃勃地停了马,潇洒地步入店中。

贺尘和黄奇自是紧随其后,心中却暗暗讶异,主子不是最讨厌看这类东西的吗?旁的贵勋子弟,若是想送妻妾什么首饰,只是吩咐一声,让首饰店的人将上好的货品带到府中,让妻妾们自行挑选,他负责付钱,就算是送了。况且男人若是仔细挑选首饰,难免让人觉得娘娘腔,难道主子打算亲自给少夫人挑选吗?

赫云连城还真就是打算自己给妻子挑一个应心的首饰。

当掌柜的人眼光都是非常毒辣的,赫云连城今日虽没穿朝服,但亦穿的是极贵的缎子,再加上那张绝俊的容颜和通身的气质,掌拒立即认出了来人。殷勤地笑道:“不知赫云大爷想要点什么?”

“把你们最好的首饰拿出来。”

“好的,请大爷上楼上雅间。”掌柜躬身请赫云连城上楼,又亲自奉了茶,从库中取出了几样镇店之宝。

赫云连城一眼就看中了一只蝴蝶簪子,银白色的蝴蝶,腹部镶了至少百来颗各色宝石,翅膀薄如纱幔,两根触须十分纤细,轻轻一动,就颤动不止,翅膀上也镶了几颗小粉钻,在阳光之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

掌拒的忙介绍道:“这只蝴蝶簪子是赤金镀银的,虽然用便宜的材料镀金的极少,可这样镀上银光后,便没有金光的俗气。这些宝石虽小,可颗颗都是上品,没有半点瑕疵。”

赫云连城满意地点头,“就要这个,东西我先带走,你去定远侯府,会有人付银子。”

他竟连价都不问。掌柜的当然也不怕他赖帐,当即将装蝴蝶簪的匣子合上,双手呈给他。

赫云连城边下楼,还边打开匣子欣赏,心里只想着小妻子见到这只簪子时,是不是会开心,却没注意到三楼的楼梯口,有人轻声地唤他。

第二日去仁王府赴宴,郁心兰特意穿了一身桃红色遍地撒金的妆花褙子,下配鹅黄色大宠边百子裙,头梳时下最流行的双烟髻,用上了那只瑚蝶簪,然后就只在额间饰了一串额坠,耳后一对明月珰。打扮得喜气洋洋,又透出几分典雅与灵动,非常附和她现在准妈妈的身份。坐在马车里后,郁心兰才知道,原来这回挑选和亲公主的差事,皇上着落给刘贵妃和德妃两位娘娘,于是仁王请宴之后,庄郡王就会跟着请宴。

因是特意请刘贵妃相看各府美女的,所以仁王在外院待客,而刘贵妃与几位刚刚封王的皇子们,则在内院正房正厅,招待女眷们。

各府的夫人带了未出阁的女儿们到达仁王府后,便会携女去正厅给刘贵妃请安。

刘贵妃得了这么一件极露脸的差使,自是一点差错也不能出,不但要看各府美女的容貌,连衣着品味、举止言行、品性气质,都要一一考察。

可一场宴会下来,顶多就是一整天的时间,这么多的闺秀,刘贵妃哪里能挑得过来。不过就是先将有名气的闺秀们聚在自已身边,仔细观察罢了。

安王妃带着荣琳郡主也来参加宴会,自是坐在刘贵妃和长公主的身边坐陪。

中午的盛宴过后,使臣们回官驿去了,晚上刘贵妃却留了几位宗亲及其家眷,在仁王府再聚一聚。

二奶奶极八卦地道:“想来是选中了荣琳郡主,叫上其他人,不过是帮衬罢了。”

郁心兰并不赞同,要说容貌,这世间少有女子能与荣琳郡主抗衡,一般人也会认为,她是安王的女儿,皇上本就猜忌这位皇兄,将其女儿远嫁他方,命运未卜,那是一点也不心疼的…

可是,若是大庆国的三皇子日后登基为帝,那么算不算是无形中帮了安王一把?小小的梁王只不过是在封地盘踞了二十年,就生了谋逆的野心,安王之前就颇有势力,若是再得了大庆国的相助,只怕国内局势会不稳呢。

三妯娌正低声聊着,忠信侯岑夫人忽然过来,有礼地也将郁心兰拉到一边,轻声问,“你夫君负责接待贵客,可有听说,大庆国想与我朝议亲一事?”

昨日似乎还没人知道大庆国使臣请求结姻之事,可今天这传闻就悄悄地传了出去,这自然是各位贵妇们从今日宴会的阵仗中猜测出来的,人老成精啊,凭一个眼神,就能猜出和亲的事来。

岑夫人还有一位未出阁的嫡女,今年十四,若要和亲,亦是可能的人选,不由得她不紧张。

因为日后亦是姻亲了,郁心兰也不想说假话骗岑夫人,便安抚地笑,“其实我也听说过,不过不是夫君说的,是席间众夫人说的。便是要和亲,京中的名门闺秀多得去了,有爵位在身的贵勋家中,合适的女儿也不少,夫人实在不必过于担心。”

最为担惊受怕的,应是荣琳郡主才对。她今年及笄,又未许亲,无论是出身还是容貌,都是上上品,大庆国的三皇子敢来求亲,应当是打听过玥国各位公主以及贵勋家中的千金的。

到晚宴前还有一段时间,几位夫人便陪着刘贵妃打叶子牌,郁心兰被请到厢房休息。

仁王府的厢房也布置得很豪华,可隔音效果就没那么好了。隔壁本是间空房,郁心兰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却听到了极低的说话声。

一个较成熟的女声道:“我的儿,你可知如今都在传些什么?大庆国三皇子请求与我朝议亲,你可要把握这次机会呀,改日若三皇子登基为帝,你就贵为皇后了。”

然后便听到一道柔软娇糯的声音道:“母亲,孩儿会记住的。”

这声音,十分动听,过耳不忘,可不正是荣琳郡主。

原来安王妃愿意将女儿远嫁,恐怕没打什么好主意。

不一会儿,有宫女来请安王妃,安王妃便叮嘱女儿好生休息休息,一会儿晚宴上好好表现,这才跟着宫女走了。

安静了一小会儿,郁心兰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郡主您嫁给大庆国三皇子也好呀。老奴听说,赫云大少夫人已经怀了身子了,赫云大爷不知多开心呢。便是您能争取到赫云大爷的平妻之位,可嫡子都已经有了,您日后可亏了,还是三皇子好呀。”

荣琳郡主细声细气地道:“还不一定是儿子。”纵然声音里颇有恶意,可听着仍是那么的悦耳。

郁心兰直撇嘴,你没机会的,别挣扎了。

一会之后,荣琳郡主又道:“我总要再争取一下,我与靖哥哥是自小的情分。”

说完,那婆子叹息了一声,那边屋里就再也没了动静。

郁心兰摇了摇头,她有意见的事是,为什么荣琳郡主可以带乳母进来服侍,而她不行!

不过长公主将纪嬷嬷派来照顾她,亦是很贴心的。郁心兰轻唤了一声,纪嬷嬷便挑帘进来,服侍着她穿衣,重新梳了发,到花厅等待开席。

晚宴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四五席的样子,刘贵妃道:“都是亲戚,不必讲那些个虚礼,把屏风撤了吧。”

于是膳厅里只有未婚的男女按男女分席,而已经成亲的,则是夫妻并坐在一起,每对夫妻中间空隔一点,让出礼仪的距离。

众人都就座后,荣琳郡主才姗姗来迟。

她一身嫩黄色的暗纹绣海棠花斜襟褙子,下配一条浅藕色上等云烟罗的百褶裙,真真是袅袅婷婷,如盛放的海棠一般,艳丽与柔弱并存,最能激发男性的占有欲与保护欲。

她本就生得非常美丽,再这般精心打扮之下,恍若下凡的仙子一般,甫一进膳厅的弯月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她的身上。

赫云连城正在为郁心兰倒茶,一旁的宫女几次想接过这项任务,都被他拒绝了。郁心兰乖巧地任他忙碌,小夫妻不时对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赫云连城乘人不备,低声耳语,“你戴这只簪子非常漂亮。”

郁心兰不由得红了脸,暗掐了他一把,“大清早就说过了,这会子在这说什么。”

荣琳轻轻将目光转了一圈,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已,只除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睛只看向身旁的妻子,而他妻子头上那只蝴蝶簪,光芒夺目得刺痛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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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节哈,虽然晚了点,但还是要恭祝各位亲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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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 第一百零七章

主桌坐的是长公主、刘贵妃、安王妃、仁王、贤王、庄郡王夫妇、永郡王、泰小王爷、定远侯、甘夫人,赫云家三兄弟带着夫人和平王世子明骏夫妇坐了一桌,几位宗室的子弟坐了一桌,今日来的少女们不少,那一桌没了座位。二奶奶和三奶奶便热情地邀请荣琳郡主,“坐我们这里吧。”

荣琳郡主正有此意,稍稍让了一下,便在二奶奶和赫云彤中间坐下了,这个位置,正与赫云连城面对面。

荣琳郡主柔和有礼地向桌上各位打招呼,一一称呼过去,到了赫云连城这里时,笑容里带上了三分娇俏,“靖哥哥安好、靖嫂子安好。”

赫云连城只是点点头,倒是郁心兰冲荣琳郡主笑了笑,“郡主安好。”

人都到齐了,刘贵妃开了箸,宫女们服侍着各位主子开始用饭。

赫云连城不喜旁人动手,自已用公筷夹了些鸡蓉海参,放在嘴中嚼了嚼,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荣琳郡主立即示意宫女取鸡蓉海参。

赫云连城夹了一筷放在妻子的碗中。郁心兰抬眸朝他一笑,赫云连城的星眸便是一亮,唇角也微微上弯。

顿时,荣琳郡主便觉得,吃在口中的鸡蓉海参,再没了一点味道。

蒜香鲶鱼、珍珠虾、东坡肘子、孜然子排…但凡是赫云连城用过觉得味道不错的,都会为郁心兰的碗中添一份。

全是荤食!郁心兰轻叹,于是回赠一些西湖粉藕、鱼香茄子、香菇烩十锦之类的素菜。

对面的荣琳郡主瞧见,心中一喜,还以为嫂子与靖哥哥多么恩爱,原来连靖哥哥不爱吃素食,都不知道。正想着,却眼睁睁地瞧见,赫云连城将那一小碟素菜全数吃了下去。

荣琳郡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赫云彤唤了她三声,她才听见,忙掩饰地垂眸,端起酒杯,轻笑道:“应是我敬嫂子才对。”

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赫云彤轻笑道:“郡主好酒量。”

荣琳郡主羞涩地垂首,“哪里。”

身后服侍的宫女忙将酒杯添满。

抬眸见明骏望了过来,荣琳郡主便双手端杯,向明骏敬了一杯,然后依次向赫云策夫妇、赫云杰夫妇敬了酒。

她再次示意宫女满杯,赫云彤拿湿帕沾了沾嘴角,轻笑道:“你靖嫂子有了身子,可不能喝酒,你靖哥哥要照顾靖嫂子,也不会喝了,他俩的就免了吧。”

荣琳郡主柔柔地笑了笑,柔声道:“若这般,可不是失了礼么?”

赫云彤笑着睇了那两个人一眼,嘴里悄声道:“只怕你去打扰了他们,才是失了礼呢。”

暗示的意味极浓。

荣琳郡主知道赫云彤是个泼悍的,堂堂的平王世子,竟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妾室了。可是,难道你不喜欢自已的丈夫身边有旁的女人,就要管着我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么?

再微微抬眼扫一圈四周,隔一桌的宗室世子、公子们,哪一个不是悄悄地拿眼睃她?

只除了一个人。

荣琳郡主暗暗握了握拳,端起酒杯,袅袅婷婷地站起身,绕过半张桌面,来到赫云连城身旁,娇声道:“靖哥哥,靖嫂子,荣琳敬你们一杯。”

赫云连城抬眸看了她一眼,先回身扶着妻子站起来,才与妻子一同举杯,“多谢。”

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又扶着妻子的手坐下。

若是不加上嫂子两个字,只怕他都不会理会我吧?荣琳郡主再也忍不住,一汪眼泪盈满了大大的鹿眼,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角却瞄到了两人不小心露出来的内衣袖边…竟连花纹也是一样的。

所有的话,都被这兰花滚边纹给噎在了嗓子眼,她到底出身皇族,有几分傲气,当下忙低了头,退回自己的座位。

赫云连城根本没看见,郁心兰看见了也不说。赫云彤瞧在眼里,也不去安慰,心里并不怎么同情她,之前她已经尽了告知之责,还要不自量力,那她也没办法了。

在家宴上,赫云二爷三爷早看惯了这两夫妻的作派,倒没露出半分讶色,只有三爷心里对大哥居然视荣琳这等绝色如无物,表示了一下不可理解。

守在赫云连城身后的小宫女脸色有些僵硬,天知道她为了争在赫云连城大爷身后服侍的位置,踩伤了多少人的脚,才抢到的?为的不就是让这个天神般俊美的男子,能瞧上自已一眼么。可人家根本不用她动手。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相互间敬酒的也开始多了。本就都是些皇族宗亲,相互之间都是极熟的,刘贵妃又说了,今日不拘着大家,年轻一辈的人,便开始玩闹起来。

仁王明子信端着一杯酒,径直走到赫云连城身边,面含微笑,“此番保护使团安仝,还有劳连城了,小王敬你一杯。”

赫云连城也端杯站了起来,连道:“这是微臣的职责。”

两人碰杯对饮。

明子信继续道:“从姑姑那边说,小王当叫你一声表兄,以后还会是连襟,日后要多多走动走动才是,嫂夫人和玫儿也可以叙叙姐妹之情。”

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姐妹的关系是什么样儿?

郁心兰陪在赫云连城身边,垂了眼帘,一言不发。

贤王明子期刺溜就过来了,“表哥,今天你无论如何要陪我多喝几杯。若不是依,我就再也不请你去醉乡楼赏歌舞了。”

如今郁心兰也知道了,这醉乡楼就是京中档次最高的青楼。赫云连城尴尬地瞥了一眼小妻子,明明只是被这死小子强拉硬拽地拖去看过一次歌舞,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仿佛他天天在醉乡楼醉生梦死似的。

明子信看着两人之间的亲昵,仿佛有些吃味,插嘴笑道:“上回小王要称你表兄,你却推说君臣有别,可十四弟却能这般叫。”

既然是要叫表哥,就不应当自称小王。当然,自称小王听起来比本王谦逊多了,要不然朝臣们怎么会赞仁王宽厚谦和呢。

赫云连城饮了杯中酒,一言不发。明子期笑道:“十二哥可是嫉妒我?这也不能怪表哥,十二哥天生贵气,表哥自然是不敢与兄弟相称的。”

明子信连道:“哪里哪里,我最爱与幕僚下属们打成一片,平素也从不以势压人。”

明子期笑得更纯净更无邪了,“京中谁不知道十二哥你礼贤下士呀。”

明子信含笑谦虚了几句,这才回到自已的座位坐下。

郁心兰的眼中不禁划过一丝轻嘲,人人都说仁王礼贤下士,可礼贤下士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将自己摆在主子的高位上,俯瞰众生。只有象明子期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不拿自己当皇子来看。

那厢泰小王爷正与明子信低语,“或许先说服贤王相助,他也就跟过来了。”

明子信抬眸看了一眼正与郁心兰说笑的明子期,心中也颇为赞同这句话,好在,他与十四弟从来没有红过脸。

场面正热闹着,一名太监急匆匆地小跑步进来,跪倒禀道:“请贵妃娘娘速速回宫,淑妃娘娘小产了,皇上传您问话。”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算起来,淑妃娘娘现在应当快七个月的身孕了,忽然就小产了,皇上还要传刘贵妃问话,这深层的含义,不得不令人侧目深思了。

刘贵妃急忙返宫,众人不敢再笑闹,恭送了刘贵妃的仪仗之后,也就各自回府。

定远侯和赫云连城今日都喝得比较多,于是两人改乘了马车。赫云连城与母亲和妻子同乘,定远侯则与甘夫人一辆车,赫云慧十分识趣地上了后面本是给大丫头们准备的马车。

甘夫人见侯爷脸颊微红,唇角含笑,想到今日策儿才得了皇上的赞许,想是夫君心里也高兴,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她揽过侯爷的肩,让侯爷将头靠在自已腿上,边轻轻为他按着太阳穴,边道:“不知侯爷刚才注意了没有,我瞧着啊,荣琳郡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靖儿。”

其实她一整晚都在服侍侯爷,哪里注意到了这些个,这话儿是三奶奶告诉她的。

侯爷闻言微蹙了蹙眉,“这话也是能说得的,没得坏了荣琳的闺誉。”

甘夫人轻笑,“我是那般没分寸的人么?这话自然只是在您面前说一说。”顿了顿,见侯爷没什么反感的样子,又接着道:“说起来,咱们府上以前跟安王府多亲近呐,孩子们也是一块儿长大的,我看着,荣琳的确是对靖儿有那么几分意思。若是荣琳愿意,给靖儿当个平妻也不错,荣琳这孩子柔顺乖巧,生得又美,跟靖儿最配,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不论男女,担保都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

最重要的是,皇上猜忌安王,若是老大娶了荣琳郡主,这爵位也就别想沾了。

定远侯眼都没睁地道,“堂堂一介郡主,怎么会轻易来当平妻?”

甘夫人深知话不能一下子全说完,便转了话题道:“老二有了妾室,老三有了通房,可老大却只有兰丫头一个人服侍着,若是平时还好,可现在兰丫头有了身子,妹妹怎么也不提醒兰丫头,让兰丫头给老大准备个通房丫头?等到兰丫头坐完月子,至少也得十多个月,可别让老大憋坏了身子。”

完全是一副替赫云连城担忧的慈母口吻。

定远侯道,“清容应当提过吧?”他似乎记得有一天去宜静居时,柯嬷嬷正与清容商量这事儿。

甘夫人立即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可能是提过吧。您也知道妹妹那性子,和软得就不象个皇家人,怕是兰丫头阳奉阴违了吧。毕竟做女人的,都希望自己丈夫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定远侯听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他素来不关心这类事恃,于是便道:“你改明儿帮着劝一劝老大家的便是了,也不必勉强,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就成。”

对定远侯来说,有妾室也可,没妾室也可,但通房丫头却是少不了的,他以往行军打仗时,不能带妻妾同行,身边就是两个通房丫头服侍着,身为男人,有一些需要必须解决,否则不单是对身体不好,性情也会跟着急躁,他是深有体会的。不过,他并不喜欢勉强人,老大家的就算有点子私心,只要老大没意见,他就没意见。

可甘夫人却不这么认为,自然就拿着侯爷这句话,当成了令箭。

第二天一早,处理完府中的事务,她便差了人去请大奶奶。

郁心兰深感莫明其妙,面上还是恭谨地笑道:“你先回去禀报大娘,说我换了衣服,马上过来。”

那人福了福退了出去,紫菱忙带着锦儿芜儿上来给大奶奶更衣。

郁心兰却道,“不急,让千荷先去打听打听。”她是孕妇,要更衣,还要吃补品,动作慢一点,甘夫人也挑不出理来。

千荷得了令,一溜烟的跑了,两盏茶后又转回来,喘着气道:“没…没…打听出什么事…不…不过,一早,齐妈妈就去后栏院里挑人,带了两个俊俏的小丫头去了宜安居。”

两个俊俏的小丫头?郁心兰挑了挑眉。

后栏院是侯府后巷子里的三个院落之一,是给侯府的家生子们住的小平房。

紫菱听了,疑惑道:“每个院子里的人手都是有定额的,甘夫人那里难道配了丫头出去了?可没听人说呀。”

甘夫人身边的红缨红箭都有十八岁了,按说到了配人的年纪,不过凡事还是谨慎一些的为好。

郁心兰挥手让旁人都退下去,独留下了锦儿。锦儿细心地帮郁心兰理好了头发簪子上的穗子,细声问,“奶奶可是有何吩咐?”

郁心兰抬眼看着她笑,“我记得锦儿正好比我大了一岁半,八月初六便要十八岁了…”

锦儿道:“奶奶是不是在想您自已的生辰?”

每年的二月初六是郁心兰的生辰,可今年的那一天,侯府正忙乱成一团,郁心兰便没提过生辰的事儿,大爷倒是记得,可那天在军营一直忙到半夜才回…锦儿以为大奶奶是觉得遗憾,便道:“明日的上巳节,不如给奶奶补桌酒席?”

郁心兰意味深长地笑道:“是要办桌酒席,不过不是为我,而是为你。”

锦儿莫名,“为婢子?”

郁心兰拉着锦儿坐到自已脚边,很认真地问道:“你这年纪也不能耽误了,我想将你许给安亦,不知你可愿意。”锦儿的脸腾地便红了,垂着头扭衣角。

郁心兰瞧地这样子,肯定是愿意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心下便定了几分,笑着推荐道:“安家以前其实是官户。安老爷子是五品织造,不过跟着上司犯了点事,被抄了家,贬为庶民。按玥国的律法,贬为庶民之后,三代之内不能为官。但安亦的儿子却是可以参加科考的,以后你可不就是官老太太了。”

锦儿本来就羞得心快蹦出口腔了,听大奶奶将她儿子都给杜撰了出来,更是羞不可抑,跺了跺脚道∶“奶奶这是在笑话我呢。”一着急,连称呼都忘了。

郁心兰含着笑道:“我不是笑话你,我是要求你帮忙。若是能答应,便是帮了我。”

片刻后,郁心兰唤了紫菱进来,如此吩咐一番。

宜安居又着人来催了,郁心兰先叮嘱巧儿,过一柱香后去宜静居请长公主,这才扶着紫菱的手,上了小暖轿。

到了宜安居的正厅,甘夫人和二奶奶、三奶奶、二姑娘赫云慧都坐在厅上,郁心兰忙上前见了礼。

甘夫人难得地慈祥,“快坐吧,你如今金贵,可别累着了。”

郁心兰坐下后,二奶奶、三奶奶和二姑娘站起来给她见了礼,复才坐下。郁心兰拿眼扫了一圈,屋子里多了两个陌生的丫头,收拾得干净清爽,生得也极是粉嫩,不时拿眼睛偷瞄她,与她的目光撞上后,瞬间红了脸…更加固了她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