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一时说不出话,只用手指了指甘夫人,示意侍卫上前拿人。

甘夫人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行到近前,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请。”

甘夫人很清楚,侯爷留在身边的这几个亲卫,从来只听侯爷的吩咐,若是不动,他们就会硬来了,到那时,就真的颜面扫地了。她哀哀戚戚地看了侯爷一眼,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眼中,看出几丝不忍来…可惜,很失望,当下也明白,侯爷是真的怒了。她不敢再犟,转身走了出去。

没了母亲撑腰,赫云策更是不敢多言,可父亲去了又返,忽地改变了主意,肯定是与大哥有关,所以他没少将怨毒的目光投注在大哥身上。

赫云连城上前一步,轻声道:“父亲,我也随你们入宫吧。”

定远侯看了长子一眼,眸中泛起几许欣慰,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道:“不必了,明日,我们还不一定能回来,你在府中,帮着你母亲,主持一下飞儿的接妆礼。”又转头看向郁心兰,神色间十分满意,却只是叮嘱道:“你也帮衬一下。”

郁心兰忙屈了屈膝,低眉敛目地应了声“媳妇知道了”。

定远侯和赫云策从侧门出府。直奔皇宫。

待二人换了腰牌进入宫门,一道黑影从街对面的树枝上跃下,飞奔了几条街,至一辆马车前,低声禀报,“禀王爷,定远侯带着二公子入宫了。”

车内的仁王微微一惊,入宫了?这么说。定远侯是打算向皇上请罪了?与常人极力掩盖的行径不同,也不怕从此断了儿子的仕途。还真是有魄力啊!

可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却浮现出郁心兰那双漆黑、明亮,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眸来。

若这主意真是她出的。真是果决。不输男子啊。

赫云连城和郁心兰送了长公主回屋后,郁心兰提醒了长公主一句,“也不知是谁告诉大娘,仁王殿下来访的。”

长公主眸光一冷,点了点头道:“我会查清楚。”

小夫妻两这才双双乘轿返回静思居。

宽衣躺在床上。赫云连城将小妻子抱入怀中,却不说话。情绪不高。郁心兰握他的手,轻声问。“连城,你是不是担心皇上会处罚父亲和二弟?”

赫云连城轻轻“嗯”了一声。郁心兰倒是不大担心,“二弟呢,犯了错就应当受罚。至于父亲,皇上是个仁君,不会胡乱牵连旁人的。”

赫云连城仍然只是“嗯”了一声,半晌才道:“二弟好象很恨我。”

郁心兰撇了撇嘴,“这是为了他好,他不会真以为皇上这么好骗吧?”

长公主曾说过,“我这位皇兄啊,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许多事情,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已成定局。他都会私下里再查个清清楚楚。”

兵部派人查军营的帐,文书上要加盖玉玺。皇上必定是知道的。或许明日一早就会知道,帐房先生们是夜里入的军营,这其中有是否有猫腻,难道还想瞒过皇上不成?

开解了几句,赫云连城便将这事儿丢到一边了,伸手摸了膜她的小腹。嘟囔道:“怎么还是这么小?”

郁心兰轻笑,“还不到三个月呀,要四个月才开始显怀呢。不过,你可以跟宝宝说说话,他能听见的。”

赫云连城眸光一亮。连声追问,“真的么?你如何知道?”

汗,这就是胎教哇!

郁心兰自然没法子跟古人说什么胎教,只撅着嘴道:“当然能,我每天都告诉宝宝,要乖乖长大,出来后,先叫爹爹,再叫娘。”

赫云连城忍不住喜上眉稍,随耶谦虚道:“要么,让他同时叫我们俩吧,或者,我教他叫你也成。”

美得你!郁心兰在心中暗翻个白眼,小孩子都是先叫妈妈的。

赫云连城上了心,还真的一俯身,将嘴凑到她的腹前,小声嘀咕了几句,郁心兰支着耳朵听,都没听得清,心里跟猫爪子抓似的,问他,“你跟宝宝说些什么呀。”

赫云连城面露得色,将小妻子搂紧,随口答曰,“男人之间的话。”

郁心兰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撅嘴怒道:“我知道你想要儿子,我也是想生个儿子没错,可这不是我想就能生的呀,万一生了个女儿,难道你这个当父亲的,还要嫌弃不成?”

赫云连城无端端被炮哄了一通,觉得自己真冤,“我何时说过是女儿就要嫌弃的话?我只是把他想成儿子而已,若是女儿,我一样也喜欢的。”

郁心兰才不相信,哼了一声。赫云连城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回答,“不过,我想的。都是若是儿子,我要怎么怎么样。”

“你要怎么样?。。

“教他习武、骑射、排兵布阵,待他长大一点。还可以一起饮酒对弈。”赫云连城说着说着,便面露微芙。

“那若是女儿呢?”

赫云连城被问住,迟疑了片刻道:“女儿,还是你来教吧,我疼她就好。

郁心兰非常不满,“怎么疼?”

赫云连城无语了,他就知道一种疼法啊,“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这样行不?”

“你是想惯出个刁蛮小姐出来是吧。”

赫云连城终于明白自己的错误了,商量着道:“那下回我跟宝宝说话,就不分儿子女儿了好不好?”

可惜现在领悟已经迟了,郁心兰打了个哈欠,声音娇软地嗔道:“那有什么用,限你在十天之内,想出如何疼女儿的方法来。”

说罢闭了眼,困意上涌,不多时便呼吸轻浅均匀了,徒留赫云连城睁着一双星眸,死盯着雕花的床顶,琢磨着。女儿要怎么疼呢?要怎么疼呢?要怎么疼呢?

次日,郁心兰睡起精神十足,反观赫云连城的眼中,却布满了血丝,生生把郁心兰吓了一跳,忙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居然不记得了。赫云连城心中无奈到了极点,颇有几分怨慰地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我去书房看书。”

“哦,”郁心兰应了一声,忽地想起件事来,“连城,你现在只有喜来一人服侍着,不大方便吧?我介绍个人来给你成不成?就是厨房里的管事陈嫂子的儿子,叫陈社,人挺机灵的,今年十八岁。”

赫云连城问都没问一声,就说,“你看着办吧。”

现在要紧的事,是到书房去补个眠。

得了准许,郁心兰立即拿出名帖,使人去楼外楼传话。将陈社带入侯府。

陈社规规矩矩地在屏风后跪好,给郁心兰磕了头,只等着大奶奶训话。

郁心兰轻轻一芙,“别这么拘谨。叫你来是件好事儿。大爷身边少了个长随,不知你有信心办好这个差没?”

陈社闻言,又惊又喜,侯府大爷身边的长随,那是何等荣耀的差事,当下又连磕了三个响头,一叠声地道:“多谢大奶奶栽培,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办差,决不丢侯府和大爷的脸面。”

郁心兰“嗯”了一声,又问道,“上回让你去问的事,你有了消息没?

陈社忙道:“小的正要来回此事,只是听说府中在办喜宴,怕奶奶不得空。这才押后了两天。小的问过贺大人身边的长随,他说贺大人上回打的那两套头面,只给了一套给林姨娘,另一套,给了外面养的薛姨娘。薛姨娘原是彩月楼的红牌,长袖善舞,现在住在棉树胡同的五号院里,贺大人时常带同僚去玩耍。不过,这个月初七,却只接待了一名江湖客人,而且,也没坐多久就走了。”

郁心兰心中一动,三月初七,不就是官驿入了盗贼的那一天?这个人,只怕是去拿地形图的。

记得连城曾说过,使臣们时常自己换房间,想是怕有人行刺,所以要让盗贼寻到地方,就得当天给情报。可带字条或者通过旁人传话,都怕留下把柄,所以贺大人才会在外室的院子里接待这个人。

她心中有了计较,便问道:“可知贺大人送给薛姨娘的。是哪套头面?

“赤金镶蓝宝石,仙童拜寿图样的。”

郁心兰没再多问,让安妈妈将陈社带到周总管那去,在侯府的花名册中记上名字。

待人走后,她便问锦儿,“我记得我也有一套仙童拜寿图样的头面吧?”

又抽了个空,去书房见了连城,将打听到的事儿说与他听,连城立即便差了贺尘和黄奇两个一起去愧树胡同五号院探一探。只要能查出盗贼之事是才人刻意为之,就能卸下连城背上的黑锅,顺带,还能将那些躲在背后,别才用心的人给揪出来。

快晌午时分,仍是不见侯爷与赫云策回府,长公主开始着急了。郁心兰与赫云连城忙去安慰,“也没听到什么传闻出来,应当是没事的。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接妆礼了,母亲这时候可不能离开侯府呀。”

长公主也知道是这样。却又止不住担心。最郁忧的就是赫云飞了,原本娶妻是件多么高兴的事情。搁他这儿就诸事不顺,今日这接妆礼。连父亲都到不了场。

赫云连城也没法子安慰四弟。好在这时。来观礼的亲友渐渐登门,赫云连城忙拉着四弟去待客。

到了吉时,全福夫人赫云彤领着忠信侯府的一众仆人和六十台嫁妆,浩浩荡荡地来了。

御书房内,建安帝坐在龙案后,端了粉彩蓬莱仙境图的茶盅。慢慢喝茶。茶盖子刮在杯口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定远侯与赫云策已经在书房外跪了一夜了。黄公公偷眼打量皇上的脸色,暗暗揣摩皇上的心意,待觉得确认无误了。方低顺地开口求情。“陛下,定远侯爷也已近半百了,奴才听闻,今日还是赫云四爷的接妆礼。侯爷缺席不得。您看,是不是宣他进来回个话呢?”

建安帝这才放下手中茶盅,顺着梯子下来,“宣吧。”

赫云彤到新房中铺好床,留下两位陪嫁丫头守着新房,便到正厅,向长公主和甘夫人福了福,笑禀道:“喜床已铺好,礼成了。”

论理,这个时候,应当是侯爷与两位夫人,一同举杯,向观礼的亲友敬上一杯。可现在只有甘夫人和长公主在场,甘夫人还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让到府观礼的众人都有些许尴尬,仿佛窥视了旁人的隐私。却被撞个正着一般。

赫云飞的脸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还得勉强挤着笑容,赫云连城揽下了小妻子的活,忙着指挥家仆给来宾上酒菜,没空搭理宴席这边;赫云征年纪虽小,却也察觉出今日的气氛不对,紧靠在母亲身边;赫云杰难得收敛了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样儿,端容陪在一边,心里却也一个劲在嘀咕,前几日才撞见了一个道士,跟他说什么“一树繁花。盛极而衰,”莫非定远侯府要开始衰败了?

场面正诡异地寂静着,忽地大门前一阵马蹄声响,几匹骏马飞驰而入,定远侯飞身下马,衣着光鲜,气度昂扬地大踏步走入正厅,笑着向宾客们拱了拱手,“本侯入宫觐见皇上,来迟一步,还望诸位宽恕。”

宾客们立即笑逐颜开地道:“哪里哪里,正事要紧。”

定远侯走到上首,端起面前的一杯酒,笑让道:“多谢诸位来参加小儿的接妆礼,明日的喜宴,还请诸位莅临。”

郁心兰站在珠帘边,隔着珠帘,看了看定远侯的气色,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赫云策,似乎没才什么大不同,这才安了安心。说到底,这时代的家庭观念太重,别人也总是将一家人看成一体的,一人出了事,家中其他人也会跟着倒霉,希望赫云策能以此为鉴,少做些傻事。

她转回身,想在女宾席找个坐位,可她原本坐的唐宁和王妹之间的位置,已经被三奶奶给占了,她便只亦另寻一处,在一位三十开外的夫人身边坐下。

那位夫人笑着打量了她几眼,出言赞道:“赫云大少夫人这套头面真精致,听说您才了身子,戴这个正合适,能一举得男呢。”

郁心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承您吉言了。其实,这套头面,我还是仿的贺大人给爱妾打的头面的图样。”

那位夫人眼神微变,脸上却还是笑着问,“哪位贺大人这么有心?”

“鸿胪寺卿贺大人呐。”郁心兰一脸的纯真,仿佛不知道这位夫人正是贺夫人的亲姐姐一般,“贺大人极爱这位如夫人吧,我也是看了样品,觉得好看,才特意令工匠仿制的,不过她的是赤金镶蓝宝的,我的是红珊瑚。”

那位夫人的笑容更僵了,勉强道:“并不是姨娘就能叫如夫人的。”

“啊…说得也是。”

正说着话,酒菜流水一般地呈了上来,长公主和甘夫人也回到女席,开了箸后,众人便开始把酒言欢,直至席散。

事后,郁心兰才从赫云连城的口中得知,侯爷跪了一夜,虽是习武之人,但到底年纪大了,腿脚受了些伤,二爷被罢了职,皇上令他在家修心养性,什么时候改了这种急躁妄为的性子,什么时候再上任。

这样的处置,已经是很轻了。

但郁心兰并没打算放过赫云策,仍是借了个机缘,不小心说出,小茜似乎知道了他掉换军粮一事…之后便听说侯爷令人打了赫云策四十板子。小茜也的确是没脑子、自己找死,因而也只能这样,一条人命,换四十板子,半个月下不了床。

岑柔嫁入侯府的第二日,郁心兰早早起来梳洗妆扮,去喝新弟妹敬的茶。见她打扮得清丽动人,神采飞扬,赫云连城忍不住勾了勾唇道:“你还想抢新娘子的风头?”

郁心兰撅起小嘴,“我这是怕丢了大爷您的面子。”

带上准备好的见面礼,郁心兰乘着轿子,连城走在轿旁陪着,两人一同往正厅而去。

赫云飞和岑柔相携而来,远远地看到这二人的精形,不由得对望一眼,二人脸上顿时一红,又忙忙地别过眼去。

进到正厅,居然连大老爷和程夫人一家都在场,还才两位没见过的男子。连城带着郁心兰给长辈们请了安,又上前两步,向两名男子道:“不知两位兄长何时回京的。”又向两位堂兄介绍了自己的妻子,“这是内人。这位是荣堂兄、这位是链堂兄。”

郁心兰忙福了福。荣爷二十五岁,生得很俊,与侯爷还才几分相像。一双桃花眼不笑都带着三分笑,说起话来也是温和风趣,“靖弟是个有福的。弟妹一看就是个贤惠的。”

琏爷比连城大了一岁,却严肃得多,相貌亦是上乘,只不过绷着脸,看着就才距离感,只冲郁心兰点了点头,送上了见面礼。

这两位都外放了四年,原本还要再捱两年才能回京的,这次剿梁王才功,才得以提前返京述职,接下来,应当就会留任京城,还应当会才所擢升。

大老爷和程夫人有两儿子撑腰,说话都气粗了许多,茫然四顾问,“怎么老四和媳妇两个还不来?让长辈久等。这象什么话?”

程夫人亦道:“正是。想当年蓉儿和惜儿两个。可是早早就到这来给二弟和弟妹敬茶。”

甘夫人如今不敢随便开口,可心里却高兴,反正岑柔不是她的媳妇,让大老爷和程夫人两个说道,正合她心意。

长公主娶儿媳妇,本是极高兴的,闻言当即便沉下了脸。不咸不淡地道:“大哥大嫂若是不想喝这杯茶,可以回西府休息,好走不送。”

程夫人嘴角抽了抽,却也不敢再吱声。

荣爷忙打圆场道:“小夫妻起得迟些,也是常事…”

正说着。门外便唱名了,赫云飞和岑柔走了进来。郁心兰细细打量了岑柔几眼,比半年前白了许多,也漂亮了不少,面色娇羞,瞧着就喜气。见岑柔的目光飘过来,她便促狭地挤了挤眼,岑柔的小脸立即红了。

丫头们端上装有茶水的托盘,新媳妇规规矩矩地跪下,给公爹和婆婆敬了茶,轮到程夫人时,程夫人特意强调,“虽说我只是你的伯母,但咱们赫云家是没分家的,所以这茶我也喝得。”

郁心兰在心里直撇嘴,张口闭口没分家,打的什么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好容易敬完茶,郁心兰知道头几天岑柔都忙不过来,便没去打扰。回屋没多久,贺尘便站在门外求见大爷。

赫云连城将他召了进来,没挡屏风,贺尘便低着头回话,“贺夫人和一个姨娘,一大早到槐树胡同吵闹,没再见到别的人进屋。”

郁心兰一听,兴奋得两眼放光,果然被贺夫人找上门去了。她忙拉着连城的衣袖道:“快,我们去看看,应当能听到什么内幕。”

赫云连城很怀疑,“女人吃醋而已。能听到什么。”

郁心兰直嗔他。“这你就不懂了,既然贺大人是在那儿见的盗贼,薛姨娘就肯定知道一些内情,她是青楼出身,又是红牌,以前被人捧着的,现在得了宠,自然得意张狂,指不定就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贺尘虽没抬头看大奶奶,可从她的声音里,也能听出她的兴奋来,再回想到来之前,那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情景,就忍不住眼角抽搐,强压着心头涌上的怪异感。禀道:“黄奇还在守着。才消息自然会来禀报大爷。”

郁心兰恼火地瞪他一眼,“若是听到什么,当场就抓人了,还等你们回来禀报什么。”

态度这般强硬,赫云连城也只好答应带着她去看热闹。

到了愧树胡同五号院,赫云连城抱着她跃上一颗大槐树,在枝叶间藏好身,就看到院子里一群女人相互扯着头发,挠着小脸,破口大骂。

其中一名妖娆女子被逼急了,尖声叫道:“你们两个算什么正经的妻妾,老爷的事愿告诉你们吗?哼!老爷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告诉我的。”

就说嘛,这种时候,不亮出这个底牌来,怎么能显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呢。

贺夫人与另一名漂亮女人哪里服气,自然是要对骂的,妖娆女子便渐渐地收不住嘴,什么话都往外倒,只为了显示自己的确比她二人得宠。

赫云连城星眸一眯,挥了挥手道:“抓。”

只吩咐了这一个字,便带着郁心兰跃下了大树,对她道:“我送你回府。

郁心兰乖顺地点了点头,一会子连城该要进宫了吧?

回到府中,连城便转身走了,郁心兰想了想,先去宜静居给长公主请了安。禀报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话。长公主闻言,心中大喜,忙亲自到宫中求见皇后。

不日,赫云连城便官复原职,鸿胪寺卿贺大人,因身体欠佳,自动请辞,皇上准了他的请折,当晚,贺大人便带着家人离了京。一出城门,便被禁军抓住,投了大牢,一众家眷,则带着部分细软,回祖籍等候他刑满释放。

赫云连城向郁心兰解释道:“因大庆国使团还在,总不能让邻邦看玥国的笑话。”

郁心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贺大人没供出谁指使他的吗?”

赫云连城摇了摇头,“没才,皇上也没逼问。”

也就是说,皇上还是应当知道是谁,不过是给那人留点面子。

时间平平淡淡又过了半个月,梁王的余众抓住了不少,这时,才将梁王被擒的消息放了出来。逆贼铲除,举国欢腾。皇上自然又是要论功行赏。

这一回,除了赫云连城、郁心兰有赏赐,就连郁老爷和郁心和,也因报案有功,得了封赏。尤其是郁心和,直接赐了贡生的功名,在吏部安排了一个八品的主薄之职。

郁心兰接到郁府的喜报,正笑着与紫菱商量带什么礼回门,千荷兴奋得两眼冒金星地窜进来,“大奶奶。刚才婢子在大街上。看到大庆国的皇子了,…天呐,真是英俊呐,一点也不比大爷逊色呢。”

第120章

京城来了新偶像,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庆国三皇子的美名,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桩出府的差事,都会被丫头们抢个头破血流。

锦儿和千椅运气好,上午她们去店铺送帐册,正赶上三皇子入京,骑着高头大马从街市上招摇而过,让她们瞧了个正着。

锦儿是个寡言的,所以活泼的千荷身边,一整天都围着十来个小丫头一遍一遍地听她述说三皇子的美貌,毫不厌倦。

芜儿最后看不下去了,站在廊前大吼一声,“不用干活的吗?都围在这里!再让我看到你们偷懒,仔细你们的皮。”

郁心兰靠在窗边,探头张望,嘴里笑道:“芜儿生起气来,还挺威风的嘛。”

紫菱笑啼着郁心兰,“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芜儿也是帮着管人呢。”

郁心兰咯咯娇笑,“偶尔偷下懒有什么关系,难得来个这样俊秀的人物,还不让小姑娘们芳心跳一跳的?”

小姑娘嘛,情窦初开,总会要八卦一下美男的,与其让这些小丫头谈论自家老公,还不如谈论这个三皇子。反正院子只才这么大,却才二十几个下人,这活儿分得够细的了,时间大把的,聊会闲天没关系,以前在办公室,还不是只要领导不在,就开娱乐八卦峰会的。

不过郁心兰也知道,这风气纵不得,所以芜儿出面管人,她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阻止。

晚间又有宫宴,为大庆国三皇子接风洗尘,连城去了宫中,郁心兰便自个儿吃了饭,洗洗睡了。朦胧间,感觉身边躺下个人,将自己搂在怀中,郁心兰便含糊地问:“回来了?”

连城轻轻答应一声,身上散发着淡淡酒香。

郁心兰半睡半醒,却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他,“那个三皇子,真的长得很英俊么?”

半晌没等到回答,郁心兰勉强将眼睛睁开,便见赫云连城半挑了眉,板着俊脸盯着她看。

“呃…你这是,吃醋?”

赫云连城可不愿意承认,只哼了一声,“你管他长得如何,长得好也不一定性情好。”

郁心兰赶忙钻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撒娇,“是啊是啊,象你这样长得好、性情又好的男人,是天上少才、地下唯一的,能被我遇上,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赫云连城被她逗笑了,在她的小屁屁上拍了一记,“少哄我。好好睡,明日还要回门。”

次日休沐,赫云连城带着郁心兰向父母辞行,便赶到郁府参加家宴。

郁老爷其实很想大办一次,为长子步入仕途庆贺一番,可又怕目前灾民还没完全安顿好,这节骨眼上大肆铺张,会让言官参奏他,找了连城等几个女婿一商量,最后变成了家宴。

给长辈请过安后,男人们自然是先在书房聊天议事,女人们则聚在梅院的正厅,陪着老祖宗说话儿。

两位伯母仍没回宁远,大有不把女儿们嫁出去,誓不罢休之势。几个婶婶家也才女儿初长成,虽未及筓,但也可以先定婚了。因而见到郁玫和郁瑾、郁心兰几个,伯母婶婶们便将她们团团围住,开始着意奉承。

郁心兰虽没害喜的现象,但胭脂味闻多了,也会有些难受,不一会儿就微微蹙起了眉。温氏瞧见了,不免心疼,便唤郁心兰道:“兰儿。过来多陪老祖宗说说话儿,老祖宗天天念着你呢。”

郁心兰忙向伯母婶婶们歉意地一笑,小步子挪到了罗汉床前。郁老太太伸手就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嗔道:“双身子的人了,可别久站,小心为妙。”又问了她一些日常的饮食起居,和庄子的受灾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