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详细回话,“庄子里的果树还好,早早便让人用稻草围了根部,除了被雪压断的枝条,基本都没冻着。只是有几亩地,原是种了些水果和蔬菜的,却是连根都冻坏了。”

说这话的时候,郁心兰感觉到郁玫朝她看了一眼,那眸光意味莫名,大概是觉得她运气好,冻过的秧苗根本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植物了,竟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其实看得出又怎么样,早就让人换了苗了,还怕你来告不成?

郁心兰大大方方地回望过去,与郁玫的视线在空中撞击。郁玫柔柔地一笑:“四妹,刚才我同伯母婶婶们说了,后日在仁王府中办个宴会,将家中的姐妹都请了去,我再请几位夫人,让人相看相看,或许,亦能成就几段姻缘。我想请四妹也来参加,就怕你才了身子,不想走动。”

这是为了族中姐妹好,郁心兰若是不应,就太不近人情了。她忙笑着表态,“又不用我走路,哪里会推懒不去。要不要我也请几位交好的夫人一同去?”

郁玫欢欣道:“那自是最好。”

伯母和婶婶都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仿佛女儿已经定了一门上佳的亲事一般。

约好了时间,便没再谈这个问题。

郁瑾有些奇怪地看了郁心兰和老祖宗一眼,心想,雪灾这回,兰丫头得了那么重的赏赐,竟没告诉家中长辈么?

郁心兰还真就没说,皇榜上没才她的名字,她还四处去传播什么?再者,也怕家中人以为她在皇上面前说得起话,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郁心兰不说,郁瑾和郁玫自然不会去说,白白往她脸上贴金。因而在家宴上,众人的话题也都是围着郁老爷和郁心和转,儿子挣回了脸面,让郁老爷很是得意了一把。

才人奉承着老太太,温氏便安心坐在郁心兰身边,一个劲地为女儿布菜:“多吃点这个,对胎儿好的。”

郁心兰望着眼前的小山,很是无奈,“娘亲,我哪吃得了这么多,您自己吃吧,别管我了。”待宴会散后,郁心兰寻了个时机,问温氏,“父亲以前可曾跟娘亲提过他的事?就是为何王丞相会将女儿下嫁给父亲的。”

温氏笑道:“自然是因为你父亲文采出众、相貌堂堂。”

郁心兰泄了气,若是机密,父亲应当不会说,可她明里暗里问过郁老爹几次,郁老爹都死不承认,看来只能另想办法去查了。

宴后郁老爷又拉着几个女婿聊天,温氏便将几个女儿安排在离二门最近的梓园休息,一会子姑爷想回府的时候,可以来寻她们,也不用担心在后宅走动太尴尬。

郁瑾和郁英、郁玫、郁琳坐在小花厅里闲聊,郁心兰则到二楼的厢房午歇。

赫云连城本就不擅言辞,在书房陪坐了一会子,觉得实在是插不上话,便先告退了。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梓园,发觉小妻子正睡得香甜,就干脆也躺下,陪她小睡一会。

待郁心兰睡醒,连城便道:“我们回去吧。”

郁心兰点了点头,指了指嗓子,“好渴。”

房里没丫头服侍,赫云连城就亲自到桌边取水给她。郁心兰呆看着窗外的一丛梨花,轻叹道:“好漂亮啊。”

原是早春开过的花儿,因这一场雪,又再开了一次,这感觉,就如人能重生一般,分外美妙。

赫云连城挑眉,“这么喜欢?我摘一束给你可好?”

郁心兰边喝水边问,“摘得到吗?”那花枝看上去,离窗台才点距离。

赫云连城不说话,直接走到窗边,左手一扬,抛出一根细丝,缠住花枝,用力一拉,就将花枝拉到了窗边。

贺鸿和蒋怀也从书房告退了出去。到梓园来接了夫人回府。仁王自是不可能纡尊降贵到后宅来接王妃的,郁琳便陪着郁玫去前院的书房。坐上小轿前,郁琳无间中一抬头,正瞧见赫云连城含着笑,伸手去摘那枝梨花。

梨花粉白,却白不过他如玉的俊脸和修长的手指。

花枝间那一张俊脸,如同降临凡间的仙人,完善得无懈可击。斜眉入鬓,星眸滟潋,唇角含笑。阳光从枝间倾泄而下,斑斑点点地落在他的脸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光线,整个人如同浸润在光华之中,耀目、不可逼视。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赫云连城的眸光向下微微一扫,又不在意地移开,拿着花枝回了房,窗口,只余梨花的芳华。

那一眼,郁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全身血液逆流,灵魂几被抽空,僵硬着,不能动弹。

红杏轻轻唤了她几声,“小姐,小姐…”

郁琳猛地回过神来,小脸唰地便红了,捂着脸钻进轿子,心开始砰砰砰地狂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原本是她根本看不上眼的男人,之前也见过几面,惊艳了一把,却只觉得是郁心兰运气好而已。可是今天,这种慌张又期待的感觉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情愫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为那一眼心跳,又为何会为他不愿多看她一眼而心慌无措?

郁琳的心乱糟糟的一团,轿子过了二门,到了书房门前,人被红杏扶下了轿,尚不自知。

郁玫向妹妹笑道:“行了,你回去吧,后日记得早些来我府中便是。”

郁琳魂不守舍地站着,完全没才反应,小脸仍是红如朝霞,若不是红杏扶她下轿,她只怕还在轿中发呆。

郁玫不由得蹙了眉,她可没见过琳儿这副样子,说她气闷吧,眉目间却又有丝喜色,说她高兴吧,眉头又拧成一个川字…于是纳闷地唤道:“琳儿。你怎么了?”

郁琳这才恍过神来,发觉姐姐正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心跳急促。慌得垂下头。“没、没事,姐姐快进去吧,免得王爷久候。”

的确是不能让王爷久等,郁玫只得压下满心疑惑,步入书房。

来迎门的是郁心和,见到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三姐。”

郁玫顿住脚步,轻笑道:“还没恭喜弟弟的,以后就是个官儿了,若是才何为难的事,只管来王府寻我或王爷便是。”

这话说得,好象她能替仁王作主似的,其实不过是她料定郁心和没胆子

直接找仁王,才白白说一说,给自己撑面子。

郁心和却信以为真,神情激动地应了声。“多谢三姐。”

郁玫往书房去的脚步又是一顿,拿丝帕按了按眼角,擦去根本没才的泪花。一脸又悲凄又欣慰地表情,低声道:“只要你能好好上进,不枉你生母为你做那么多事,她去得也就安心了。唉!”

说罢拍了拍郁心和的肩,径直走进书房。郁心和站在外间,神色变幻莫测。

郁心兰回了府,紫菱便来向她禀告,“方才佟总管请人传话来说,您的果庄,被一个外地商人看中了,愿意用一万两买下,当场就要下一千两银子的定金,终总管问您,要不要抛售呢。”

郁心兰怔了怔,扭头去看赫云连城。赫云连城沉吟片刻道:“先传佟孝入府来回话。”

不多时,终孝被传入府中,回话道:“那人姓胡。自称是永州人士。想到京城来行商,现在住在来云客栈天字三号房,城中难觅住处,看中奶奶的果庄,是因为果庄受灾最小,觉得是块福地。所以愿意高价买下,求个福气。郁老板还说,果庄里的佃农,若是愿意留下的,他就会留下,若是奶奶用得着,想带走,也可,听奶奶的意思。”

竟然也不怕她安插人手,完全摆出一副任人宰害的样子,似乎不象是有所图谋之人。郁心兰不由得微拧了眉。看向赫云连城。

赫云连城领首道:“你先拖着他,就说传了话进府,但没回音,不敢擅自作主。”

佟孝忙点头应下,告退出府。

打发走了下人,郁心兰悄声问,“看你的意思,想将果庄卖给这个胡老板?”

赫云连城赞赏地看了妻子一眼,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解释道:“是的。”旁人向你打听果庄之事,可听到价钱,都没了下文,可见他们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姓胡的却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买个三千两的庄子,肯定是确切地知道了什么。”一百二十一章

锦儿素来是个敦厚温和的,就没见她与谁红过脸,此时却愤怒得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攥紧了两只小粉拳,在空中虚挥着,“老爷都下令不许再提此事的,她怎么能将自己的父亲的话当耳旁风!这般的挑拨离间,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古时的书房就是办公室,一般都是套间,由厅、书房和可供主人休息的碧纱厨组成,郁府的书房比较大,还有隔间和茶水间。

郁玫自以为挑拨郁心和时,左右无人,哪知一旁的茶水间就候着夏雨,将那几句话听的清清楚楚,所有郁心兰才刚一回府,这话就传到了耳朵里。

郁心瑞亦是满脸的恼怒,还有烦恼,“姐姐,父亲不许在提秋容姑娘的事,可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怕哥哥会钻牛角尖。”

郁心兰瞥了一眼弟弟一眼,笑问道:“你觉得解释清楚了,心和就不会与我们有隔阂了吗?若是娘亲为了你,想去害旁人,你会如何,觉得娘亲做的太错,大义灭亲吗?”

郁心瑞抿紧了唇,脸上一片茫然,设想了一下这样的情形,还真不可能痛责娘亲,甚至会为娘亲心疼…

郁心兰便接着道:“所以咯,秋容是因为他才去害娘亲的,儿不言母过,他必定会觉得生母待他很好,觉得咱们应当饶了秋容才是。”

郁心瑞拧紧了眉头,左右为难,“若是不解释,他不是更怪咱们,怪娘亲?”

郁心兰轻笑,“当然要说,不过不是要告诉他,是谁唆使秋容去害娘亲的。而且,这话也不由咱们来说,说了他也不会信,必须有旁人传到他的耳朵里。”

郁心瑞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会办妥的,姐姐就安心看着吧,我自有办法让哥哥院里的翠蛾听到这些话。”

翠蛾是郁心和的通房丫头,像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听到这些话,没有不告诉郁心和的道理。

郁心兰看着弟弟还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心中不知是甚么滋味,喜他心中有了城府,不再会让人随意欺凌,却又觉得十一二岁的年纪,正该是天真烂漫,心瑞却要开始学着防人,学着算计,心里又酸涩得难受。

只是,这世间容不得天真的人,她摸摸他的头道:“嗯,找个机灵的小厮。”

郁心瑞笑道:“夏雨和冬竹都很机灵,夏雨还特别会哄女孩子呢。”又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笑道:“连三姐身边的红蕊,都帮他做针线,还差点不想陪嫁了。”

郁心兰暗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宁可跟个小厮,也不想去王府,要知道,当郁玫身边就两个大丫头,以后多半是要给仁王当通房。

姐弟两个说了几句闲话,郁心瑞才告辞回府。

锦儿收起了脸上的怒容,紫菱掀了帘子进来,轻声禀道:“千夏总是找借口往屋里来,我给挡下了。”

郁心兰点了点头,“没事,只要她不进来就好,先别惊动她,或许我还要她帮着传一点消息。”

她也早猜着,千夏应当是王夫人的人,现在为郁玫所用了吧。只是,不知道临时买回来陪嫁的人中,有多少只粽子。虽说当初买这个陪嫁的丫头婆子,是完全由林总管负责,郁老太太亲自挑选的。但带人过来的人牙子,王夫人却可以操纵…真是防不胜防呐。

仁王府的聚会,郁心兰到得最晚,因她要先邀上两位交好的夫人,礼部侍郎陈夫人和御史周夫人,这两位夫人府中都有即将婚配又尚未定亲的嫡子,况且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郁家的女眷以及郁玫邀请的夫人们,都已经在花厅聊了好一阵子闲天了。

听到外面唱名,郁玫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盅,轻笑着起身往外迎,郁琳也紧紧跟上,不由得让郁玫怔忡了一下。

郁心兰和郁玫携手而入,嘴里说着场面话致歉。不待女主人有所表示,郁琳抢着道:“没事的,反正还没开宴。一会子散了宴,四姐会过来接你么?”

又不是光来吃的。

郁玫再次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笑着嗔了他一句,“哪有你这样的,四妹才刚到,你就想着赶人走?”

郁琳瞬间红晕染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更不好了。郁心兰心中冷哼,平时也没见你关心过我,一关心就带上连城,别不是有什么企图把!

众人相互见了礼,依次坐下后,郁心兰先送上随礼,再将郁府的诸女眷介绍给周夫人和陈夫人,顿时,郁府的伯母婶婶们,看向郁心兰的目光变得亲切了许多。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郁心兰对亲戚的事情不上心,年节时就暗示他,想请她办个宴会,让女儿们都露露脸,他装傻晃过去,后来上巳节时,人都已经上了门,她却不肯多请几个夫人来…

到了今天,看到郁心兰带来的这两个三品大员的夫人,婶娘们才知道,郁心兰还是关心族中姐妹的。

相比之下,郁玫虽然殷勤的主动办了这个聚会,可只是托人请了几个六七品的官员夫人。原本,她们这样的白身之家的女儿,配个六七品的官员之子,也算是高攀了,只不过,郁玫这样做,透漏出来的意思就是,她们也就是这个档次罢了,别想再高攀别的了。

这样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态,仿佛是在施舍,顿时令婶婶们的心,偏向了郁心兰这边。

人都来齐了,众人便从花厅搬到王府后花园的紫荆花架下。二伯母寻了个空,将郁心兰拉到一边细问,“那位周夫人家中的儿子,兰儿你知道吗?人品如何?”

原来二伯母也看出来了,周夫人挺满意郁珍的,大有结亲的意思,而且开口一问便是人品,而不是相貌和前途,可见二伯母是真心为女儿打算的。

郁心兰心存好感,说出的话便也真诚,“侄女当然是打听过的,都说周公子文武双全,开朗热情,对朋友真诚,对父母孝顺,是个性情中人,难得的是,他家从不纳妾,家风如此,而且为人不迂腐…“后面这句评语,是连城给的,”前途无限。今年参加了春闱,过几天就会放榜,依我看,必定能金榜题名,参加殿试的。”

二伯母听了这话,又忧又喜,郁心兰心明眼亮,自然知道二伯母忧的是什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周家人从来没有门户之见,现在这个周夫人,就是商户千金,”

二伯母安下心,感激的笑了笑,二人又回到座席。

此时已经下朝,仁王明子信和泰小王爷一同回了仁王府,到书房里议事。仁王问道:“听说那出果庄已经转手了?”

泰小王爷点了点头,“刚去衙门办了户籍转登,买家是个姓胡的外地商人。我已派了陆青等人去查,甚么身份,很快就会在知道。”

仁王微微的摇了摇头,“户籍资料不见得是真的,得去他的祖籍查。”又抬眸问道:“那里,真的有玄铁矿吗?”

泰小王爷道,“我听到的是如此,年前宫里不是闹过一次刺客,那名刺客就是用的玄铁剑,削铁如泥,后来便有了这样的秘闻。”

仁王修长的食指在黄檀木的书桌面上轻轻的敲了几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来细阅。纸上,写着这几个月来,所有与郁心兰或者佟孝接触过的,想盘下果庄的人,甚么人,在什么时间、说了什么话,记录的非常详细。

越看,眉头聚的越拢,“不是说刺客当场就吞毒自尽了么?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秘闻传出来?你看看这上面,足有九人。”

刺客的剑被一名侍卫暗藏了,后又查出是在的铁铺打造的,原料的出处一曝光,这家铁铺就走水,没有活口了,那名侍卫也醉酒摔入河中。这样的事,按说应是非常隐秘的,怎么有这么多人参与其中。

这纸我是泰小王爷给他的,泰小王爷自然清楚,解释道,“人虽多,却也只是我们、王丞相和十三爷的人。”

仁王的预感愈发不好,“为什么就是我们想争储的这几派人?”

铁是打制兵器的主要材料,所以铁矿从来都是由朝廷来管理和开采的,即使普通老百姓发现了铁矿,也要上报朝廷,玄铁更是比精钢还要强韧十倍,若是发现了玄铁矿,却瞒而不报,那就等同于谋反。

当然,一开始听说果庄附近有玄铁矿,他也的确是打算私下开采的,这也是给自己一个凭仗。可这秘闻若是假的…他定了定神,沉声吩咐道;“姓胡的要详查,果庄那边让人盯紧了。”

还想吩咐一句,只一想到她这样大方的将果庄给转出手怕是不知情的,不过是贪财了一点。仁王忍不住迟疑起来,难道上回在宫中,她向父皇要银子,也是因为贪财吗?

可是,为什么在不转手晚不转手,偏偏在昨日转手?而今日父皇就…

思及此,他便有些坐不住,扬声唤道:“初一。”

侍卫初一立即现身。

“王妃现在在哪里?”

“回王爷,王妃现在在紫荆花花苑款待客人。”

仁王当即站起身,问泰小王爷,“你随我去打个招呼吗?”

女主人请客,男主人一般是不露面的,但若是愿意来打个招呼的话,就表示对女主人十分看重。因而听到丫头的唱名,郁玫受宠若惊,面上的笑容虽然淡然优雅,却十足十的发自内心。

她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怎么有空过来?”又向其身后的泰小王爷点头致意。

+仁王温和的笑道:“听说你请了家中的亲戚,自然要来看望一下,”随即便亲切的免了礼。

侧妃祁柳也是一脸的喜气,她刚到不久,王爷便赶了过来,莫不是特意来寻她的?上前娇滴滴唤了声,“王爷。”

仁王温雅一笑,一手牵一个,在主位坐下,郁玫和祁柳含着羞怯的笑,相互暗横可一眼。

郁心兰一一看在眼底。

泰小王爷很随意地寻了个座位,碰巧在郁心兰左近,便打了个招呼,更为随意的道,“靖兄如今很得圣上赏识呢,听说工部有意保举他,出任今年的防务御史。”间郁心兰望过来,他笑了笑,“虽说是辛苦了一点,却是个立功的好差使。”

每年入了五月,就是梅雨季,这是期防汛的工作十分重要,防务御史便是查察各京*地防务的。听泰小王爷的意思,是想让连城接下这个差事?

郁心兰淡笑道:“我可不懂这些。”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泰小王爷有些失望。仁王虽与几位婶婶说这话儿,余光却也一直落在郁心兰的脸上,仍是那么平和宁静,见到自己既不心慌也不试探…他们是外男,不便久留,寒暄了两句,又回到了书房。

还没到宴时,便有守门婆子过来禀报,“赫云大人在府外,要接赫云少夫人回府。”

郁心兰含羞一笑,“对不住各位,我先回去了,外子怕是有急事找我…”

郁玫还未有所表示,郁琳便抢着道:“那我送四姐出去吧。”说着便殷勤地起身,去扶郁心兰。

自家妹妹都要送客了。郁玫自然不好再拦,祁柳也笑着起身:“我送送少夫人把。”

郁心兰笑道:“不敢在麻烦祁侧妃,这次见面忘了带份礼,改日送上一套花水,以表歉意。”

祁柳听后,只是笑着道谢。方才郁心兰送给郁玫的,是效果十分出彩,每月只限售五套的恒润馨香,到她这里就只是普通的花水,不就是要提醒她,她只是个侧妃吗!

郁琳急着往外冲,忙忙地拉着郁心兰去坐轿子。到了二门处,泰小王爷正与连城在交谈,郁琳便扶着郁心兰,过了二门,袅袅婷婷地上前屈膝一福,”姐夫。”

郁心兰的眸光一闪,没看她,望向连城。

连城抱拳欠了欠身,算是还礼,眸光自然地望着妻子,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回去吧。”

郁心兰示意岳如先将郁琳送人二门,与泰小王爷别过,便跟着相公乘车回了府中。

郁玫终于察觉五妹的心思了,宴席后单独留下她来逼问。郁琳忸怩了一下,还是大方的承认了,又急切地拉着郁玫地手道:“三姐,你帮帮我呀,若是我借给了姐夫,我一定能帮上你和三姐夫的。”

郁玫心中移动,有了比较,便安慰她道:“这是也不能急,你先回去好好歇着,别往四妹夫跟前凑,女孩子家的,不能自降了身份,不然嫁过去,他也不会看重你。”

若是真要将五妹嫁入赫云家就一定得能与郁心兰争宠才行!或者…取而代之?

郁玫送走了郁琳,便去向仁王邀功。

仁王想都没想地道,“就凭琳丫头?不可能的,你别生事。”有那样一双黑亮眼睛的郁心兰,郁琳哪里能匹敌。

郁玫的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加之仁王话语里总是高看郁心兰三分,令她十分不快,耐着性子推荐自家妹子,“王爷,不是臣妾自夸,琳儿自小便被人赞,是个花仙似的人儿…”

花仙?仁王心中嗤笑,郁琳远看还有几分灵气,近看就不难发现,与一般的贵族千金别无二致,傲慢、任性。哪里比得上她,既恬美宁静,又灵动活泼…

“谁是花仙呐?”侧妃祁柳的声音随着一阵香风,刮了进来。她深深地看了郁玫一眼,心中暗恨,这个女人,才刚进门多久,就想用妹妹来固宠了。

这厢,郁心兰再问连城,“连城呐,你猪呀到我的五妹没有啊。”

赫云连城淡瞥了她一眼,酷酷地道:“没事别乱吃醋。”

那就是注意到了。郁心兰便安心了,有察觉就会防范,就不怕他没察觉。

又问起防务御史的事。

赫云连城道:“还只是传言。”

想到泰小王爷那隐含期待的眼神,郁心兰道:“他似乎很想你接下这个差使。”

见郁心兰望着自己,赫云连城迟疑了一下,解释道:“都城都是建在少灾少难易守难攻之处,京*的防务,一向不用怎么操心,两百多年,也没出过汛情。所以河堤建的不好也没多大关系。”

郁心兰恍然大悟,恐怕京*的河堤多半是豆腐渣工程,那么修建河堤的款项,只怕就…

泰小王爷这么希望连城担任防务御史,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这里面的龌蹉,而且是对手干的,因而想让连城给捅出来,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将那一边给得罪死了,朝中肯定会有人攻击连城,连城只好来投靠他们。

赫云连城接着道:“若是皇上派遣我,我自然会去。”

他只会听皇上的吩咐,其他人的想法,不在他的眼中,说完这些,他便命令道:“这两天在家中,哪里也不去,初九宫中要办晚宴,应该是要为大庆国的三皇子选妃了。”

他是担心会有人来麻烦她把。自从三皇子露了面,据说俊美的容貌和翩翩的风度,让原本担心远嫁他国、无娘家人支持、生活会很艰难的贵族少女们,一改之前的犹豫不决,变得积极主动起来。她虽然无权无势,可是有一位长公主婆婆,而且长公主婆婆喜欢他这个媳妇,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开的。郁心兰回到府中,就发现小炕桌上的一大堆请帖,描金烫银的。赫云连城皱眉翻了几张,吩咐紫菱道:“送回礼,人不去。”

紫菱看了郁心兰一眼,方屈膝道:“是。”

赫云连城砍了紫菱出去的背影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