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温良 作者:紫伊281

内容介绍:

前世,她遵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到头来却被自己的丈夫谋害,一尸两命。

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妾本温良,却不会再任人将她踩在脚下,玩弄于股掌。

简介无能,请看正文。

标签:穿越、家斗、女强

第一章 一梦浮生

楔子

“夫人,醒醒啊”

“夫人,您可得坚持住”

李慕婉微弱地呻吟着,耳畔的呼声忽远忽近,听不真切,眼前的人影若隔了层水雾,模糊不清,看不真切,唯有那痛,撕心裂肺的痛是真真切切的,沉溺在这样的痛楚里已经多久了?李慕婉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好累,筋疲力尽。这样的痛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稳婆惊呼着跑出去叫老爷。

身下一股一股的湿热涌出,身子越来越冷,但似乎那痛楚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那她的孩子呢?她若死了,她的孩子怎么办?不,她的孩子不能有事,她要交代她们,如果她有不测,那么,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婉儿”

低沉温柔的呼唤冲入耳膜,一双大手有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李慕婉努力地睁开眼,在他身边的是高明朗。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李慕婉紧紧抓住高明朗的手,喘息着急切地说:“相公,保小,保住咱们孩子”

高明朗目色温柔,笑的也温柔,轻轻说:“不必了。”

李慕婉似乎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呐呐着:“你说什么?什么…不必了?”

他笑容依旧:“反正是个女娃,就让她陪你一起去吧!”

李慕婉眨了眨眼,她是不是在做梦啊?相公怎么会说这种话呢?相公一直都说,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将视为珍宝。

“婉儿,其实我也舍不得你死,可是有人要你死,怪只怪你不该是李正道的女儿,你爹不识时务,横遭惨祸,你和你娘也不识时务,至今不肯说出你爹留下的东西藏与何处,所以,婉儿,你必须死了,今天就是个好机会,你李慕婉死于难产,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我等这一日已经等的太久太久。”高明朗依然笑着,语声温柔,眼中却是蕴着恶毒。

“不,我不懂。”李慕婉悲怆地摇头,是的,她不懂,为什么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相公会突然如此狠毒绝情,竟然要她死。爹爹不是被山贼杀害的吗?爹留下的东西如今不都在他手上了吗?他还要什么?

高明朗笑了笑:“不懂就不懂吧!做个糊涂鬼也好,你死了,我的差事也就完成了。”

差事?什么差事?他娶她是差事?还是他的差事就是要她死?天啊!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明朗一点一点的抽走被她死死握住的手,给她留下最后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对稳婆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事后,重重有赏。”

“高明朗!”李慕婉拼尽所有力气,大声地呼喊这个名字,只是她的嗓子已经嘶哑的不像话,发出的声音是那样微弱。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她不要做糊涂鬼。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两个稳婆上前来,一个按着她的手,李慕婉奋力挣扎,怎奈她已虚弱无力,身下一阵剧烈的撕痛,李慕婉睁大眼睛,看见自己的孩子被拽了出来,她的血飞溅开来,飞溅在洁白如雪的绞纱云帐上,像一朵朵红梅凄然绽放。

稳婆不顾血崩的李慕婉,将刚拽出来的孩子按在了水盆里。

李慕婉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不要”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高明朗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眼神里有厌弃、有冷漠,唯独没有了爱。

她爱了两年的男人,临了绝情如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临了凄惨如斯,她十八年的生命,临了糊涂如斯,她不甘啊!她自问一生向善,从未做过半点有愧于心的事,不该遭此厄难,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去揭开这重重迷雾了…

“不要”李慕婉蓦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她痛苦地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

“小姐,小姐”屋子里亮起了烛火,若兰掀开云帐,关切地问:“小姐,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李慕婉茫然地看着若兰,许久才回过神来,是啊!她又做噩梦了,已经三天了,每天都梦见满帐子的鲜血;梦见她的孩子,还来不及啼哭一声就被按在水盆里溺毙了;梦见高明朗那冷漠无情的眼神…如果这是梦,为什么这样真实?包括未来五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她甚至记得高明朗说的每一句话。

“你爹不识时务所以惨遭横祸,你和你娘也不识时务,所以,你必须死了”

是的,爹已经死了,就在三天前,二叔亲自运送爹的尸体回来,说爹爹回京途中路遇山贼遭了不测。娘看到爹爹面目全非的尸身,当场就晕了过去,而她也因为悲伤过度,病了。

还记得收到爹爹来信时,她和娘是多么开心,每天掰着手指算着爹爹回京的日子,盼望着一家团聚,没想到盼来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心像被蝎子蛰了一下,骤然发疼,痛到不能呼吸。李慕婉怆然摇头,不,这不是梦,是真实的存在。是上苍可怜她,是阎罗王不肯收她这个冤魂,才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回到五年前。可惜的是,她来不及挽救爹爹的性命,悲剧还是发生了。

“若兰,给我打盆热水来。”李慕婉缓了口气,再次抬眸,眼底已是一片坚定之色。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和娘一样只知道沉浸在悲伤中,对未来茫然无措,事事皆听二叔和祖母的安排,他们说过继就过继,他们说嫁高明朗,她就嫁高明朗,为什么娘会在她出嫁后不久突然自缢身亡?祖母说娘是哀思过甚,抑郁所致,现在想来,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一家死绝,最后,爹留下的偌大家业还不全都落入二叔之手,高明朗放弃了一直在寻在的东西置她于死地,表示爹的秘密也随之埋葬。

所以,她不能再消沉下去,爹死得不明不白,她要找出真相,揪出幕后真凶,还爹一个公道,她更要守护好娘,保护好自己,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她知道这条路艰辛无比,但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步步小心,步步为营。

“小姐,现在还不到寅时,您再睡会儿吧!您的病还没好呢!”若兰担心的劝道。

李慕婉摇摇头:“我没事,已经睡够了,我想去看看娘。”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日,祖母和二叔就要提过继之事了,她必须跟娘好好谈谈,不能再让人玩弄于股掌。

若兰只好依言去打来热水,伺候小姐梳洗。

李慕婉一身孝服,头发只在脑后简单地绾了个纂儿,插了一根木簪子。

天色还是暗沉,四周悄无人声,唯有寒冬的风,呜呜呼啸,似呜咽,吹的廊檐下一盏盏白灯笼摇摇欲坠,吹的庭中落叶凌乱翻飞,倍添凄凉。

若兰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李慕婉拢紧了披风,主仆二人往凝晖堂去。

爹的灵柩就停放在凝晖堂,娘已经不吃不睡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如今越发消瘦不堪,仿佛手指轻轻一戳便会倒下去。

李慕婉瞧着一阵心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又怕惹的娘更伤心,生生忍住眼泪,让若兰在外头候着,自己走过去搀扶娘,柔声劝道:“娘,您去歇会儿,女儿来守灵。”

沈佩吟沈氏兀自沉浸在莫大的伤痛中,对周遭的人和事都充耳不闻,目光呆滞,神色恍惚,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女儿来搀她她也没反应,依然呆呆地跪着。

“小姐,没用的,夫人一直是这个样子”一旁的俞妈抹着泪难过的似要说不出话。

俞妈是娘的乳母,陪着娘一起嫁到李家,一直对娘忠心耿耿,是个信得过的,她记得,娘自缢后,俞妈也自缢殉主了。李慕婉看看灵堂里没别人了,便在娘身边跪下。她知道娘此刻是哀莫大于心死,知道娘未必听得进去她的话,可是,眼下情势不容乐观,她必须说服娘振作起来。

“娘,女儿知道您伤心难过,女儿何尝不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爹在天有灵,定不希望看到娘为他如此自苦。”李慕婉痛心道。

俞妈看小姐的目光微有些讶异,小姐什么时候变的这般懂事了?都说人经一事,长一智,只是,这样的成长未免太让人心痛了。俞妈也是苦劝:“夫人,您就算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也该为小姐珍重,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您让小姐怎么办?小姐已经没了爹,可不能再没了娘啊”

俞妈最懂夫人的心思,老爷和夫人鹣鲽情深,夫人生小姐时伤了身子,再没能有孕,老太太几次三番要老爷纳妾,老爷都拒绝了,反倒对夫人越发的疼爱怜惜,老爷走了,夫人能不伤心吗?只怕夫人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了老爷去…

李慕婉看着神情呆滞的娘,口气不觉的凝重起来:“娘,难道您就没有怀疑过爹的死因吗?雁回山一带,向来治安良好,从没听说过有山贼出没,而且,爹身上伤痕累累,有三根手指的指甲都被掀了去,若是山贼抢夺财物,最不济也就是一刀将人砍死,何苦要折磨人?”

沈氏原本呆滞的眼珠忽的动了,慢慢转向慕婉,一副惊诧疑惑的神情。

俞妈低声惊呼:“哎呀!小姐说的极是,大家只顾着伤心,却没往细处想,这里头确实有些蹊跷。”

李慕婉见娘终于有了反应,继续道:“最让人费解的是,山贼不仅席卷了所有物品,连爹身上的衣裳都没放过,什么时候听说过,山贼抢东西,连死人身上的衣裳都扒了去,又不是饥荒战乱的世道,女儿琢磨着,那些贼人莫非是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高明朗娶她就是为了找这件东西,事隔那么多年,还锲而不舍地寻找,可见,这件东西当真要紧的很,这些事,李慕婉前世根本就没有想过,是高明朗一席话给她提了醒头,爹爹身为扬州盐课提举司,此职绝对是个既有实权又握有财富的要职,扬州盐课乃我朝六地盐课之首,扬州盐商富甲天下谁人不知?官商勾结图谋暴利也不是稀罕事,可爹爹为人正直,怕是犯了某些人的忌讳,不肯同流合污,亦或是爹爹发现了什么,才遭此劫难的吧!李慕婉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个解释是最为合理的。可惜的是,她也不知道这件东西在哪,不然,所有疑惑都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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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女

沈氏的思绪跟着婉儿的话打转,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是啊!她只顾着伤心难过,竟不曾细察,老爷的尸身被送回来时,上身赤裸,仅剩一条亵裤,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若是山贼何须这般残忍?老爷为人正直,又身居要职,莫非是得罪了什么人?若老爷果真是枉死,只怕魂魄难安。沈氏心中一阵抽痛,可身体里仿佛陡然有了一种力量,仿佛陡然间找到了让她活下去的理由,她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不能让老爷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沈氏用力握住女儿的手,眼底是深切地痛惜,婉儿今年才十三岁,在她的印象中,婉儿还是个不谙世事、温顺乖巧的小女孩,今日却能这样冷静,这样清晰地说出这番话,想的这样深远,仿佛一夕之间,婉儿就长大了。她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惭愧得紧。

“婉儿,那…咱们是否报官?将这些疑点告诉官府?”沈氏不自觉的问婉儿主意。

李慕婉忙摇头:“娘,咱们能看出的破绽,官府如何看不出?可他们说是山贼所害,那就是不想查下去了,再说,仅凭这些,官府也很难查出什么来,所以,我们不能依赖官府,而且这个疑问对谁也不能提,还是咱们自己徐徐图之,慢慢查的好。”

沈氏不免气馁:“连官府都查不出,那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作为?”

李慕婉安慰道:“娘,会有办法的,只要咱们不放弃,女儿相信肯定会有办法。”

俞妈建议道:“或者,让二老爷暗地里去查?”

“不,千万不可以。”李慕婉急声道。

“为什么?”沈氏不解。

李慕婉又不能把话说透,只好含糊道:“娘,您想想,爹若真的枉死,那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咱们就多一份危险。”

俞妈马上领悟过来:“对对,还是莫提的好。”

沈氏点点头,看着老爷的牌位,原本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冰冷木头上的一个名字,再也不会对她笑,和她说话了。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戚然道:“可怜你爹膝下无子,竟连个摔瓦盆的人都没有”

李慕婉扶了娘起来,扶她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俞妈拿了床毡子盖在夫人腿上,李慕婉就蹲在一旁给娘揉腿。

沈氏拭着眼泪,哀哀凄凄的自责:“都怪娘不好,未能给你爹延续香烟,早知道会这样,娘就该劝着你爹纳个妾的。”

李慕婉明白,这瓦盆是肯定要摔的,按规矩,无子的话就由宗室里最亲近的堂侄子摔,或者过继一个嗣子,总之,谁摔了瓦盆就表示谁将继承这份家业。李家三代为官,虽然官衔不高,但是三代积累,家底也颇为丰厚,爹是李家长子,亲祖母在爹年幼时便病逝了,祖父又娶了现在的祖母章氏,生下了二叔、三叔和四姑,但祖父生前最疼爱的就是爹了,几个儿子中也数爹最争气,所以,将李家的一半产业都分给了爹。祖母很会做人,当初分家时,二叔和三叔都闹过,被祖母压制了下去,这些年,祖母对爹一直相敬如宾,尤其是爹升任提举司后,连二叔和三叔对爹也尊敬起来。家中一派母慈子孝,兄恭弟友景象,也正是如此,所以,前世她和母亲都未曾对祖母和二叔的安排产生过疑异。

“娘既已想到这一层,那您可曾想过过继谁?”李慕婉问道。

沈氏哪里想过这个问题,这几天只顾着伤心了,现在蹙眉想想,说:“娘瞧着你二叔房里的慕文或者你三叔房里的慕直还行,年纪小,容易跟咱们亲近。”

李慕婉想说,嗣子就是嗣子,再养也养不成亲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前世就是过继了慕文的。

李慕婉犹豫道:“过继嗣子无非是为了延续咱们这一房的香火,为了咱们娘两将来有个依靠,过继个小的,费心费力不说,也不知他将来成人了会是个什么样,倒不如挑个长大成人的,人品心性都好的,眼下就能顶上用场,咱们也不求他能将咱们视为亲娘亲兄妹,只求能相敬如宾,礼数不缺就好了。”

沈氏想想也有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别的人孩子你再待他怎么好,那也是别人的孩子,不是自己生的,总归隔了一层,眼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已是不易,再多个孩子,多添一分累赘,且婉儿今年已经十三了,孝期一满就要议亲,有个年长可靠的兄长撑护也是好的。沈氏低眉思索,只是到底过继谁好呢?

二叔家的慕仁年纪倒是合适,可这孩子品行不怎样,游手好闲的,靠不住啊!再说慕仁已经议亲了,按理不符合过继的要求。三叔家的慕丰又太软弱,身体也不好,指望不上,哎…这可真难办。

李慕婉看娘神色犹豫,便建议道:“女儿觉得四堂叔家的慕白哥哥还不错。”

沈氏眉头微挑:“慕白?不行不行,你四堂叔家污糟事一堆,就他那个继母周氏就是个极难缠的人,真要过继了他,以后就没安宁日子了。”

李慕婉道:“娘,正因为四堂婶难缠,所以,过继慕白哥哥是最好的,四堂叔家条件不好,四堂婶又是那样跋扈,处处为难慕白哥哥,她巴不得将慕白哥哥赶出家门呢!咱们只要多给些仪资,四堂叔四堂婶没有不允的,关键是这样的父母,慕白哥哥是不会对他们言听计从的。”

一旁的俞妈眼睛一亮,附和道:“小姐说的甚有道理,老奴听说那慕白少爷是个有骨气的,她继母不肯替他出学资,他就自个儿去街上买字画,有人看他可怜,要多给他几两银子,他却说,如今他的字画只值这几个银子,多了不要。贫而不自轻,贫而不贪婪,有这等品性,必是个有担当的,这人错不了。”

还不止这些呢!就李慕婉所知,李慕白后来被四堂婶设计赶出了家门,娘见他可怜,资助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去应考,李慕白不负所望中了举,四堂婶回过头来要巴结他,他宁可背负不孝之名,也不认这个继母,倒是对娘心怀感激,时不时的前来探望,可见是个恩怨分明的。现在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李慕白他愿不愿意过继。

沈氏有些动摇了,只是…

“只怕你祖母和二叔他们不肯,按说要过继也得先考虑本家子弟才好。”沈氏犹豫道。

“娘,兹事体大,咱们凡事要先为自己着想,要不然,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不怕说句诛心的话,爹毕竟不是祖母亲生的,分家那时,二叔和三叔没少闹腾,咱们不得不防着点。且按理说,过继子嗣,只要是宗亲子弟便可,只要娘心意坚定,三叔公和四堂叔同意,祖母也无话可说。”李慕婉挑明了说。前世就因为过继了二叔家的慕文,二叔就名正言顺的帮她们打理产业,等到她出嫁的时候,二叔借口这几年生意难做,给她备的嫁妆都少的可怜。现在想来,二叔早就觊觎她家的产业了。

沈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回头,我先问问你三叔公的意思。”

李慕婉暗松了口气,娘心里还是有章程的,没说先问问祖母的意思,若先让祖母得知,定会从中作梗,百般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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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举哀

沈氏终于在慕婉和俞妈的劝说下去歇息了,李慕婉独自一人跪在凄冷的灵堂里,默默地烧着稿纸。火盆里火苗舔卷着,却怎么也暖不了李慕婉的心,望着那肃穆的黑白色,冷冰冰的牌位,李慕婉就忍不住哀戚,上苍若能多给她一些时间,说不定她就能救爹爹一命,终究是天意不可违,如今她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俞妈搀着夫人到暖房歇下,俞妈去灌了个汤婆子塞到夫人棉被里,柔声说:“夫人赶紧歇会儿,天亮了又一大堆事儿。”顿了顿,俞妈又道:“好在小姐如今懂事了,多少也能帮夫人分担些,适才小姐说的那些话,叫老奴好生惊讶,便是咱们大人也想不到那样周全,看不了那样明白。”

沈氏默默叹息,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还要婉儿来操心这些事,婉儿才多大呀!哎…

天渐渐亮了,辰时一刻,二叔李正德和三叔李正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慕仁和慕丰,见是慕婉守在灵前,都是一怔。

李慕婉起身给两位叔父和两位堂兄行礼。

李正言温和道:“婉儿好些了?”

李慕婉垂首回道:“让叔父担忧了,侄女已经好多了。”

“你娘呢?”李正德问。

“我娘在暖房歇着,娘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侄女好劝歹劝才劝了娘去歇息。”

李正德颔首道:“那便好,逝者已逝,你要多劝劝你娘,莫要忧伤过度。”

“是”李慕婉低低应声。

两人上了柱香,又哭了几声,才虚拭了眼角,对慕婉说:“你也去歇着吧!这里交给你两位堂兄就行。”

李慕婉故作感激,哽着声道:“如今侄女已经无碍了,还是让侄女在这里守着,爹生前最疼我了”

回想前世,她只顾心痛沮丧,都未曾好好的替爹守灵,实属不孝,更不知都有哪些人前来吊唁,这些人里或许有爹的知交故友,或许也有爹的对头前来打探消息,总之她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人和事。

李正言说:“就让婉儿尽尽孝心也好。”又道:“慕仁,慕丰,你们留下好生照顾妹妹。”

慕仁和慕丰恭敬应诺。

李正德想到今日还有顶顶要紧的事要办,也就没有多说,只道:“等你娘醒了,让你娘去一趟荣宣堂,你爹的后事怎么操办,也该商议着拿出个章程来。”

李慕婉垂首应声,李正言又安慰了慕婉几句,便和二哥一道离去。

李慕婉送走两位叔父,抬起头来,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攥紧了手中的绢帕,二叔父所指的章程,就是过继一事吧!这是你们图谋产业的第一步,而且,只怕你们图的还不止是家产。

沈氏也睡不安稳,稍作休息便起身去了荣宣堂。李慕婉留下守着爹的灵位。

灵堂内,黑白肃穆,长明灯冉冉,香烟袅绕。

前来吊唁之人三三两两,同宗的亲戚据说前几日都来过了,如今来的大都是李氏一族的故交以及爹生前的同门旧友,李慕婉一个深闺女子,并不识得几人,都是他们自报家门才得以知之。李慕婉一一跪拜答谢。

李慕仁跪了没一会儿就厌烦了,找了个借口溜走,慕丰不敢溜,苦着个脸,一个劲的在那揉腿。慕丰这人倒不坏,只是先天不足,从小药当饭吃。慕婉便道:“堂兄,你若累了便先去歇息,心意到了就好了。”

慕丰踟蹰着,他是想陪妹妹来着,可惜身子不争气,才跪了没多久,两腿就跟针扎似的疼,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抱歉道:“那我先去歇会儿,待会儿再过来陪妹妹。”

两位堂兄都走了,慕婉落得清静,须臾,听得外头唱报:“封老爷到”

慕婉心意微转,封伯父可是爹爹生前最好的朋友,以前爹在京中任职时,两家走的很近。

封子腾进得灵堂,先祭拜了故友,礼毕,见慕婉娇小的身躯裹在一身粗麻孝服中,小脸苍白,眼眶青黑,显得那么孱弱可怜,忍不住唏嘘感叹。他和正道兄原本约好了过年两家人好好聚一聚,结果他一回京就听闻如此噩耗。正道兄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嫂子又是个文弱女子,李家的情形他门儿清,这孤儿寡母的守着偌大一份家业,只怕要面对的艰难更甚。

“婉儿,伯父年后就要去抚州上任,以后你和你娘若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去找你封伯母。”封子腾怜惜道,故友已逝,他能做的唯有尽力照顾好慕婉和嫂子,可惜他远在抚州也是鞭长莫及,不过他相信妻子容氏能代他尽心尽力。

今日听了不少安慰的话语,但封伯父的安慰让李慕婉特别感动,因为旁人的安慰大多是客套与敷衍,而封伯父是真心实意的。娘是个很自量的人,能不麻烦别人就不愿麻烦别人,前世里,诸事都有两位叔父照应,娘就从未去找过封伯母,倒是封伯母来过几趟,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渐渐的也就不来了,两家的关系也慢慢的淡了。

李慕婉红着眼眶,哽咽道:“多谢封伯父关怀,以后总少不得要麻烦伯父伯母了。”

做人过分自量,只有自己吃亏,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和自己过不去,该求人的时候就得求。

封子腾听慕婉这么说,倒是放心了些,他就怕嫂子面皮薄,有事也放在肚子里不肯说。

“傻孩子,你爹不在了,伯父就是你爹,千万莫说麻烦不麻烦的话,伯父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封子腾也是眼眶发热,心头堵的难受,可惜了,当初若是跟正道兄定下这门亲事,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照顾她们母女,如今,要想议亲,起码要等三年后了。

听封伯父如此说,李慕婉差点忍不住要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他,可是封伯父不过是

六品通判,又不在京中任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有可能让伯父陷入危机之中,便硬生生忍住没说。

送走了封伯父,李慕婉看看天色,问若兰什么时辰了,若兰说巳正三刻了。李慕婉不禁担忧,娘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未回还,恐怕荣宣堂那边今儿个不逼娘点头是不放人了。按说讨论这样的大事,她一个晚辈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是,她怕娘顶不住,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出去,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李慕婉想着这会儿应该没人会来吊唁,稍作犹豫,便要去荣宣堂看个究竟。

正要准备起身,又听见外头唱报:永宁侯世子户部左曹侍郎景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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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猜中了

李慕婉心中一凛,此人的名头前世她曾听说过,永宁侯世子景伯冉,文武双全,颇有智谋,深得皇上器重,年方二十已经官拜户部左曹侍郎,其妻乃魏国公之女,不过,其妻命薄,生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他怎么来了?前世他也来过么?户部掌管一国钱粮,尤其是左曹,分管户籍、税赋、土贡、征榷等事宜,说起来,爹爹掌管扬州盐课,跟左曹有很大的联系,爹的死会不会和他有关?

李慕婉连忙在蒲团上跪好,深垂臻首,等待景大人到来。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白底黑绒面的皂靴出现在李慕婉眼前,李慕婉目光微微上移,只看到月白锦袍的一角就不敢再抬头了。此人身份特殊,是敌是友尚难预料,她得拿出十二分的谨慎来对待。

“上香”

“哀悼”

“起”

于管事已经在此唱报了四日,依旧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礼毕,李慕婉朝景大人深深一拜,以示感谢。

却见他的皂靴靴尖转向她,他在看她?

不知怎得,从此人进门后,李慕婉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威压逼迫着她,是她心理使然,还是…李慕婉心里不安,却依然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镇定的神色。

景伯冉是在打量眼前的孩子,廋廋小小的身子,视线从上往下,只看见她乌黑的头发,光洁的额头,顶多只有十来岁吧!听说李正道膝下只有一女,这么小的孩子,除了悲伤又能知道什么?他原以为今日会见到李夫人的,罢了罢了,那件事改日再问。

“请节哀顺变!”景伯冉叹息道。

他的声音醇厚温润,带着些许惋惜,李慕婉再次拜首:“谢谢大人来看我爹。”

这孩子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听着叫人格外怜惜,景伯冉踌躇片刻,说:“李大人是回京述职途中遭遇不测,算起来也是因公殉职,本官会上报朝廷,多加抚恤。”虽然李家家底颇丰,不在乎那点抚恤金,但朝廷的抚恤不是只有财物,若能求个诏书褒奖、追授或荫子什么的,对她们孤儿寡母也有益处。只是,来时却不曾有这个念头,许是见了这没了爹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吧!

一般官员病故或因公而故,朝廷都酌情给予一定的抚恤金,以示安慰,若是贡献特别大的官员,朝廷还会给予别的抚恤,譬如荫子、追授等等,但李慕婉记得,前世,朝廷只不过给了她们五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不知道前世里,这位景大人是否也来过?是否也对娘说过同样的话?给过这样的承诺?不管怎样,李慕婉都该对此表示感谢,于是,李慕婉又一次深深叩首:“多谢大人!”

景伯冉微微颔首,说了句:“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说罢,转身离去。

李慕婉这才抬起头来,目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李慕婉隐约觉得,此人会是解开重重谜团的关键,她没有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略只是一种直觉吧!

这一耽搁,李慕婉还没去荣宣堂,娘就回来了,眉宇间透着疲惫,那唇角紧抿着,似忍受着莫大的委屈。

俞妈直接将夫人搀进了暖房,李慕婉让若儿在外头守着,自己跟了进去。